少爷的声音,那时候该是大少爷也在。”
“怪不得父亲未来呢。”简秋状似明白地微微点了点头,清泠的眼眸之中仍旧是一派的平静,一手无意地在书卷之上来回挪动:“还有旁人么?”
李妈妈摇了摇头,知道简秋说的是什么:“大小姐一直待在芯华院,一步都没有出去过,就连二少爷也被禁了足,我一直悄悄守着听到了最后,不过倒是后来老夫人到了,这才回来。”
老祖宗孔氏后面去了?
简秋微微挑高了眉眼,眼底终于有了一丝不同的神彩,原本来说,老祖宗孔氏大可装作不知,简荣越自然会好好教训简于磊,只是孔氏却坐不住了,这自然不会是赶着去跟着教训孙子,那么自然是去救火的了。
前世的时候,简秋就知道,孔氏对于简于磊的喜爱要比之简于睿要多的多,虽然没有什么的明显,然而后来慢慢的就显现了出来,也是,简于磊毕竟是长孙,在孔氏的年纪,总是会偏疼长孙要多些,更何况,简于磊离府多年,然而每年都会想着法子给老祖宗捎礼物。
有了和自己的母亲杜氏之间不间断的联系,简于磊自然对于孔氏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简于磊不是蠢人,自然明白,简荣越出身便是礼仪之家,前身又是礼部尚书,对于尽孝做的自然是有板有眼,所以,在简府之中,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能够护住,并且有能力护住的除却孔氏不做他想。
简秋拢了拢发丝,因着垂首看书而垂落到肩头的发别至而后,总的来说,她并没有指望,就这么一次可以让简荣越对简于磊产生失望,不过是给简于磊一个回礼,谁让这位大哥真是不安分呢,上元节多好的日子,赏赏灯逛逛庙会,何其妙哉,偏偏总是犯贱的很,自然是以牙还牙。
当然,对于那日马车受惊,她自然也要好好给这位大哥一个更深刻的了解,他讨厌她,同样,她从来都是不屑他的。
这时候,春痕端着早膳进了屋:“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简秋见是春痕,略微一顿:“流连人呢?”从今日到如今都还未见到她,按着往日,天一亮总会看见流连守着,不管当日流连值夜还是为值夜。
春痕想了想,摇了摇头:“今日到现在我都未曾见过流连,或许还未起。”
还未起?
简秋微微皱眉。
“小姐先用早膳,我去看看。”李妈妈一旁插了话。
春痕已经将饭菜摆放在了简秋床榻一边的小桌上,看向简秋,等着简秋示下。
简秋却显得有几分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沉思了片刻:“妈妈去吧,仔细着些。”
李妈妈应了声,便是退下了。
“你也先出去吧,我自己吃,不必在一旁陪着了。”简秋看向春痕,随即将手里的书搁置在床榻的一边。
春痕也就福了礼退了出去。
没有多时,李妈妈来禀了流连身子不适,染了风寒,同时也已经差了小厮赶紧去请大夫来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简秋眼底划过一丝深色,终究是饭菜吃了一半没有在继续,索性就后来让人撤了下去。
有了老祖宗孔氏的特许,加上简秋索性也是让李妈妈传了话下去,这些日子不见人,倒也算是落了个清静。
对于简秋来说,如今这确实已经是她的旧疾了,后来容痕倒是又来了一回,不过倒是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仔细探了脉,留下了方子,一点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高热的退去之后,没有再出现面色潮红和异样,流连加之又是染了风寒,自然是不便服侍简秋,简秋也特许了好好歇息,不必劳累,前前后后,春痕倒是忙碌许多。
简秋不动声色一一看在眼里,她也并没有打算要让另外的两个丫鬟进她的内屋,倒也不曾从春痕的眼里看到除了该有的劳累之外的多余神色,也便静静地,整日除了看书,偶尔下棋,待在内屋也不觉无聊。
每日李妈妈时常便是采办回来,必定要到简秋内屋一回,偶尔会捎来公孙侯府的书信,至于是谁,简秋自然是心知肚明,虽不出府,外头的动静却不能不清楚。
很明显,关于简家大少爷还有简家大小姐的流言不过闹腾了三日,最后就销声匿迹了。
这样快的平息,简秋同样不会觉得有多么的意外,一国的左相,简荣越有这样的手段,当然或许还不止自己这位父亲出了力,某些人一定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吧。
平静的日子很是安安分分地过去了将近半月,简秋才姗姗然从窝了十几日的闺房之中走了出来。
只是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窝书房去了。
春雨依旧连绵,早春一派青翠,简秋对于点秋院外头并没有丝毫的兴趣,她需要通透吸纳太多的东西,又是恢复了之前的三餐书房的日子,倒是今日开始简秋每日往千福院的晨昏定省没有在落下。
春痕家中的母亲身子不适,简秋已经许了半日的假,如今午膳过去已经一个半时辰,今日的膳食暂时由流连负责打点。
轻轻地将书房的门带上,流连退了出来,手里还端着檀木雕花文案盘子,上头摆放着精致的糕点,不过简秋只是让自己留下的茶盅,这不便将糕点重新端了出来。
转了身,流连抬头看了眼天色,牛毛大的雨还在飘散,并不大,索性踩着步子就迎着雨走了出去,朝小厨房去。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有脚步声响起,此刻的点秋院往日并不会有人,流连感到好奇,目光朝着声源处看了过去。
点点的绵绵春雨散播之下,缓缓走来一道纤长挺拔的身影,一身锦绣,面如冠玉,色若桃花,一旁有小厮撑着油纸伞,正走进了点秋院。
流连看去的时候,只见那英俊的男子目光正朝着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之际,流连觉得有些晃神,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心中却是疑惑的,这个公子是谁?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在内宅的小姐院子之中?
简于磊步子放的很慢,面上的神色看不出表情,却是将原本的戾气都收敛的极好,半个月来,他已经适应了简府的生活,也知道了如何掩盖好自己的神色,不至于让自己身上军旅的肃杀之气过于流露。
此刻见一个丫鬟面露疑惑地望着自己,眼底含着一抹惊艳,目光多扫视了一眼,只见少女面容清秀可人,一双眼眸水灵灵含着神彩,倒是让简于磊没有产生太多的厌恶。
“这丫鬟叫什么?”
一旁举伞的小厮听见简于磊低声问话,低低回答:“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流连,当初和二小姐一道从尼姑庵回来的,感情极好。”
听到这,简于磊又是深深看了一眼流连,却是见流连有些愕然,那清秀的面容上含了几分绯红,简于磊不由地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感情好是么,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呢……”
小厮正不解之间,却是简于磊已经一把接过了伞,抬步就朝着流连缓缓走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细雨空濛,洋洋洒洒之间犹如雾般迷蒙,零星零落在流连的乌黑如墨的发鬓之上。
不知怎么的,脚上莫名就像是定住了一般,一时之间,反倒是忘了此刻自己分明还是置身在蒙蒙的春雨绵细之中,一双灵动的眸子含着疑惑,亦或许多了几分自己不是很懂的神色,就那么打量着渐渐而来的英俊男子。
男子孑然一人,已经是丢下了小厮怔愣站立在细雨之中,举着油纸伞,看似悠闲而来,步子却是极快。
一身的华贵逼人,如一抹动人的景致骤然跳跃进自己的眼瞳之中,那眉、那眼、那唇、那抹笑,渐渐地近了。
恍然之间,流连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之中似乎浮动起的一样越发压制不住,面容一阵灼热,目光在触到那已经不再是隔着春雨显得几分朦胧的漆黑眼眸之后,有些无措地快速垂下了眉眼。
只是目光的移动,却落在了男子走动之间,带起摇曳的腰间玉佩,耳畔似乎都能听见那越发清脆的声响,还有自己似乎如麋鹿般胡撞的心跳。
这个公子到底是谁呢?
流连默默地在心底再次问出了这个疑问,却一时间竟然忘了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当即开口询问,如今闯入的可是自家小姐的院子之中。
这样显得慌乱和错了手脚的囧态,简于磊一一收敛在那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眸之中,那暗夜般不动声色的眼,渐渐泛起一抹势在必得,脚步已经停在了流连的一步之外,正好将两人都掩藏在了那油纸伞下,不显得过分的轻佻举动,却也显得亲昵,维持在极好的尺度之间。
流连目光再转离简于磊的眼后,一直落在那无暇剔透的腰间环佩之下,此刻眼见着环佩已然静止,要是这样静的距离,流连一下子端着檀木雕花纹案盘子的手不由得就是猛地收紧,脸上越发觉得灼热。
“你这丫鬟倒是有意思,这春雨虽然绵细如牛毛,不过淋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简于磊的声音如磁石低沉,带着几分轻缓的口气,让流连更是不敢抬头,就连出口的话都显得十分无措:“是……公子说的是,奴婢……”
这样的语无伦次,简于磊的眼底划过一抹扫兴,更添带了一分厌恶,只是话语仍旧如初次般动人心神,显得温雅:“你果然有意思,不问问我是谁?”
“额……”流连一怔,下意识地抬了抬眼,却在触及到那双带着几分揶揄的眼瞳之后,赶紧便是垂下了眼眸,心中顿时一惊,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将这样重要之事忘了问,脸上的灼热不由的下去了许多,平缓了心跳,这次总算是问出了口:“奴婢敢问公子究竟是何人,此处是我家二小姐的院子之中,简府的后宅是女眷所住,外男轻易是不可入内的。”
简于磊深深看了流连一眼,对于这样一番总算不是失了常态的言语,眯了眯眼,却是低声笑了笑,目光又是一派的闲淡:“看样子我的记性倒是不错,回来的这些日子确实都未曾见过你,这样说,你明白我是谁了么?”
不明着说,却基本都说了,对于一个能在大家小姐身边担起一个大丫鬟的职分的丫鬟来说,这是必须该做到的灵辨。
流连只是在脑海之中快速转了一个来回,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赶紧欠身行礼:“奴婢见过大少爷,请大少爷恕奴婢方才无礼。”
说来,流连原先便是被简秋一直留在院子中打点琐事,前段的时日外出也是一直带着李妈妈和春痕出去,几乎都没有出了院子的门,加之庙会之后,染了风寒,又是卧榻好些时日,这些天也堪堪才痊愈。
只是简秋一直便是窝在点秋院中,除却李妈妈每日的外出采办,就连春痕这半月来,也是今日简秋准的半日回家探亲才出了点秋院,这十几日来,点秋院显得十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偏安一隅的很。
简于磊看着因为端着盘子福礼福的十分牵强的流连,也不说话。
没有大少爷的发话,流连只当是简于磊一定是有些生气了,当下自然是不敢起身放肆,虽然方才一开始的印象极好,实在是见识了不少杜氏的手段,还有简芯这样的伪善大小姐做派,在得知了简于磊的身份,对于这个杜氏的亲生子简于磊,流连终究心底下意识涌起的是忌惮,有些恐乌及屋的。
只是却在下一刻,流连手上骤然传来了握力,竟是被人一把扶直了身子,下一刻简于磊的声音传来:“这礼行的太久了,你不起来,我只好扶起来了。”
这样的话,让流连是不曾想到的,当下不由的抬起了眼眸,再次朝着简于磊看了过去。
“觉得奇怪么,也是,我常年在军中,对于家中这样的礼节并不是十分的通懂,军中也不曾这样的见外,你这丫鬟叫什么名字?”
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和,流连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样是完全不同于杜氏和简芯的,至少,此刻她丝毫察觉不到,却又是不同于温润的二少爷简于睿,眼前的大少爷此刻的神色显得有几分洒意和雅然,不似二少爷身上总带着浓重的书香之气。
触及到简于磊带着几分疑问的目光,流连再次对自己竟然冒失感到汗颜:“奴婢流连。”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简于磊在下一刻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这个流连,因为方才自己的似答非答,却能快速地猜到自己的身份,此其一可见其聪明;行礼不立即起身,一直等着他的允许,此其二可见其谨慎;对于自己明明带着几分别样的感触,却没有过于的亲近,此其三可见其守本分。
想到这,简于磊心中划过一抹了然,若是没有记错,这个流连一开始便是死去的那位公孙芳仪替简秋物色的丫鬟,果然是个不错的丫鬟,只不过,历来凡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都说少女总怀春,尤其是这样有着清秀灵动样貌的佳人……
仍旧是低沉带着和缓的笑声,简于磊显然心情十分不错:“流连,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便是前些日子也是因为风寒病下了吧,怎么今日又在这淋雨?”
听到简于磊这话,流连微微心惊,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看简于磊眼底没有带着审度,又有些猜不透。
简于磊倒是不甚在意地说道:“走吧,我捎你一程。”
流连有些不明白。
“你并没有伞,送你到屋檐之下。”
一句话,流连脸上现出几分异样的羞赧:“奴婢不碍事的,少爷应是来见二小姐的吧,奴婢这就去通报。”
只是正要离开,却是被简于磊一把握住了手:“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问你也是一样的,只是这些日子二妹一直都是闭门待在院子之中,谢绝一切见客,今日二妹去往千福院给老祖宗请早的时候,正好我不在,这来探望,今日看来,问你也是一样了。”
说着,竟是不容分说地拉着流连往前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由得拉进了几分,共乘一柄伞,流连只觉得脸上又是一阵的炙热。
待缓过神来,流连自己已经站在了小厨房的屋檐之下,顿时只觉得十分尴尬。
简于磊只是依旧挂着浅淡的笑:“里头有伞吧。”
流连意识到简于磊这话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有的。”
“既是如此,我便走了,对了,既然今日没有见到二妹,就不必禀了吧,不若按着二妹的性子,是要去我那院子坐上一坐的,还是在院子里好好休养为妥。”
话说到这,简于磊已经抬步折身往着点秋院的院门走去,走了几步,却是顿住了脚步,略回身道:“还是换身衣裳吧,春雨也是伤人的。”
小厮还是依旧站在原处,方才简于磊取伞离开的话分明是别有深意,自己自然是不能去打扰,如今见主子回来,赶紧就取了伞,依旧替简于磊遮着,两人亦步亦趋地渐渐远了身影。
流连犹自还是站在小厨房之外,知道俩抹身影消失在点秋院中,还未抬步,眉却是深深皱了起来,脸上就算不去触碰,流连也能觉得一定是红了一片,今日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屡次失态与人前,还是初次见面的大少爷。
转而,流连不由想到了方才简于磊的点点作为,心中有些狐疑,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二少爷也确实不同于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大少爷应该也是对自家小姐是好的吧,这还是今日第一个来探望的。
想到这,流连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