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不再许诺了,却让他彻底的恐慌了,是不是,以后,都会失去宁儿?是不是?
“风儿……”为难的看着他,妇人无奈。那丫头,一心想救风儿,半条后路都没有留给自己,怎么救?何以救?
“三爷,你不可以为难师傅,宁儿骗了你好久,这是对宁儿的惩罚。”想要坐起身来,却没有力气,她只能笑笑,那么苍白的微笑,心里又多么的痛,就有多么的不舍,三爷,是她的全部,她怎么可以离开?
离开之后,谁来帮她安抚三爷?谁来帮她温暖他的心窝?谁来?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要我承受这样的痛?宁儿,你告诉我。”起身又将她拥进怀里,他沉声的问着,眸子里的绝望,几乎已经要将他击垮了。
“因为宁儿,想要三爷,健康的,永远完好无损的,活着。三爷,亲亲宁儿吧,宁儿好凉。”听罢,附身,他覆上她冰凉的薄唇,轻轻的,感受她的气息,她的甜美。炙热的泪滴上她的脸颊,血腥味却在嘴里蔓延着。
攀着他脖子的手点了他背部的穴道,离开他的唇畔,她恋恋不舍的笑了,美得不可方物,眸子全是深情,从来没有那么的不舍。
“师傅,宁儿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对宁儿客气。”亲着他的脸颊,她柔声的提醒妇人。
“丫头,不再多等等吗?你这一去……”妇人还不想动手。
“不了,师傅,宁儿怕,撑不了多久了。”可怜兮兮的说着,却是将沉睡的穆寂风平放在床上。指腹轻柔的扫过他依旧悲伤的俊颜,她忍不住再俯身去亲亲他的唇。
“丫头,一会撑不住,你就叫师傅。”妇人知道,这丫头,只靠最后的意念支撑了,她必须要快。
一百五十三回 青宁的话
施法了,她,轻轻的闭上眼眸,左手紧握着他的右手。
很是疲惫,却不敢睡觉,一直想着两人之间的回忆,想着三爷痴痴傻傻的总是抱着希望又绝望的神情,醒来,他会崩溃得支撑不住吗?
傻三爷,一辈子都没有幸福过一天,以后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不要错过了,给涵儿找一个疼爱他的母后,一辈子都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睁开眼睛,她侧头看着这个沉睡都蹙着眉峰的男人,忍不住的心疼。
灵魂,像活脱脱被抽离了一样,她有些支撑不住,全身就像失去了重量,痛的她几乎崩溃。
“城儿,帮助师傅,救我的孩子。”感觉到已经撑不下去了,她大声的唤道。听到唤声,城儿立即现出身来,亦是施法,眼里却是焦急。
……
穆国官道上,此时正有一道简陋的马车急奔而过,马不停蹄的,苏子颜就怕会有追兵。一边抹着泪,却是一边不敢停,大木头全身是伤,要马上找哥哥救治才行。
可是哥哥在哪呢?谁能帮她救大木头,他怎么就那么的傻呢?明知道是送死都还要去救心姐姐,为什么要那么的痴呢?
“停车,停车……”微弱的唤声从车里传了出来,她心里一喜,知道是那大木头醒了,立即停下车来。
“大木头……”进到车内,颜儿却是立即就去扶他的身体。
“青宁,青宁……”挣扎着,他想起身,但是身体却丝毫都没有力气。
“大木头,你命都快没了,我求你,别再任性了好不好?”噙着泪,颜儿固执的把他的身体按了下去。
“青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抓住颜儿的手,他心急的问着,他记得,皇兄那黑笛,就那么的穿透了她的胸口,那么的痛。
“大木头,我不知道,我顾不上,我只知道,心姐姐答应了要保证你的安全,我现在就带你走,你必须走。”揪着他满是鲜血的白袍,颜儿狠声的哭泣着,答应过心姐姐要好好照顾他的,不能食言。
“颜儿,带我回宫吧,我要见青宁。”俊朗的脸上全是焦急,忍着泪,亦是有恨,那么深重的恨。
“不可能。”厉声答道,颜儿瞬间便点了他的睡穴,看着他昏迷了过去,颜儿又立即往车外走去,架着马车,又是急急的赶路,他的伤,不能再拖了。
禁宫,原本寒冷的冰窖塌了,冰块融化,所有的亡灵全部都释放出殿,禁卫,散了。十年的心血,已经被这浓浓的爱意全部净化。醒来,冰窖就是一汪清水,宁儿,师傅,都不在了。
转身走往冷宫的方向,立身门外,却不敢开门进殿。
“皇主子,娘娘要生了,可是她身体太弱,只怕有些支撑不下去啊。”李嬷嬷开门,见穆寂风站在房外,有些焦急的禀告说。
“去将所有的太医都找来,宁儿要是出了任何的事情,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语气颤抖,说着,转身走了,他怕,害怕宁儿见到他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他不能见她。
回到帝华宫,偌大的殿内已经空旷了,梁妃被司空晓带去了地牢,这殿里,已经让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打扫过了,只留下她身上淡淡的甘草香味。
坐在案桌旁,一动不动,就只是怕。
“皇上不去看看青宁吗?”司空晓迈步进殿,只是走到他的面前,为他沏上一杯清茶。
“这茶,是半年前青宁亲自炒的,她说,三爷的嘴很叼,茶叶炒的不好,他喝着就会蹙眉。所以,就备了很多存在凤德宫了。”将茶杯放进他的手里,司空晓哽咽着说。
“这宣纸,是青宁亲自去尚书院选的,她说,三爷批奏折的时候,总是喜欢先在纸上分列出来,修改之后再写到奏折上去。”坐到书桌边,伸手摸着桌案上放着的白纸,司空晓接着说。
“这洗头润发的膏药,是青宁亲自调配的,她说,三爷的头发很软,就是白了,她看着心疼,要想办法帮他黑回来。”走到梳妆台边,拿起一个盒装的东西,司空晓哭出了声音。
“这牛角梳是青宁特别为皇上买回来的,她说,三爷总是浅眠,多用这梳子梳梳头,会有益于睡眠,让三爷不会那么辛苦。”一样一样的说着,她心里亦是难受得不得了,那个傻瓜,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人呢?
“还有这缝制了一半的外袍,青宁说,她什么都没有未给三爷留下,就想当他几天平凡的妻子,为他做一件衣服,但是,她说这么几天的时间,三爷都不肯给她。”扯着线篓里的衣布说着,司空晓已经泣不成声。
这么痴,这么傻的一个女人,把她毕生的爱都给了这个男人,承担不了那辛苦,她就透支她的生命。
“还有涵儿,青宁说,她希望她的皇儿,就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帮他父皇分担,不要老是让他父皇蹙眉,不要老是让他父皇孤单,要好好的孝顺他父皇,要替他母后好好的照顾他父皇。”静静的大殿,就只有司空晓哭泣的声音,这爱,重得她都承受不住,更何况眼前这个同样爱她的男人呢?
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喝着茶,不出声,不哭泣,没有表情,不会心痛。
真的好想就那么随她而去,可是这命,宁儿花了这么多的力气才救回来的,他如何敢这么去糟蹋?
“皇上,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母子平安。”殿外,传来小顺子禀告的声音。
听罢,他手禁不住的抖了起来,却依旧不打算去看她一眼。
看着司空晓离去的背影,他只是走到和司空晓刚相同的位置上去,伸手抚摸着这厚厚的一叠宣纸。难怪,这和以前尚书房送来的不一样,光而不滑,洁白润墨。
这发膏,这牛角梳,那傻女人还加了不少的甘草香。
还有那缝制了一半的衣袍,他傻傻的就穿在身上了,尺寸刚刚好,分毫不差。
那个傻女人,真的当他是王,是帝,是天,是全部。
可是他,一直都在伤她,不信她,怨恨她,一件像样的事情都没有为她做过。
给读者的话:
哎 ,后面,纠结。 九点更新,现在都没有反应。
一百五十四回 如何承受
“皇上,去看看娘娘吧。”殿外,小顺子哀求的声音传了进来,夹着哭腔。一直都觉得,是娘娘在伤害主子,现在他们才懂得,他们有一个好皇后,好娘娘,好国母,这一辈子都值得他们去尊敬。
“皇上……”
“不要吵。”他轻柔的吩咐道,随即便又坐到了书桌边上。
小顺子劝不动,只得往冷宫的方向走了去,又把偌大空旷的宫殿留给他一个人,寂静的坐着,眸子里看不到生气,俊颜仿佛一转眼间就变得十分的憔悴。
这以命抵命的爱,让他如何承受?
一直坐着,殿里暗了,没有点灯,他趴在书桌上,独自害怕。
“好像又下雪了,穿着内衫就起床的习惯应该改一改了。”忽的,她温柔的声音就在他的耳畔响起,猛地抬头,他看着这一室的空旷,露出失望的表情。
“三爷,怎么不点灯呢?”殿门口,一个白衣女人忽然就走了进来,唤着三爷,他急急的起身相迎,却是走到一半,就看到了依旧黑漆漆的大殿。
怎么就老是出现幻觉了呢?
“三爷,不要蹙眉,宁儿永远都在。”这次,他不敢回头了,听着,就听着,以为又是假象。宁儿到现在都还是喜欢骗他,一点都不跟他说真话,前面那么大的事情瞒着也就罢了,现在还是这么的任性。
“三爷,怎么不敢回头呢?”这声唤,真真切切的在身后了,他怔住,挪不动脚,直到一双温暖的小手环着他的腰,他才不禁的流下泪来,滚烫,致命的烫,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三爷,宁儿,还想给你生个女儿,这样涵儿才不会孤独,你说对不对?”放开他的腰,她走到他的面前,捧起他的脸,用柔得不能再柔的语调说着。
“宁儿不会走了,对不对?”亦是捧起她的脸,他控制不住眼角的热泪,怀里的,抱着的,就是宁儿了,是不是?
“风,风,风,风一点都不像风,风没有中心,一吹就散,但是三爷却一直都这么的痴,这么的傻,让宁儿再也忍不下心来伤害了。”将脖子轻轻的绕进他的颈项,她傻乎乎的说着。
“宁儿那么任性的把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已经把我所有活下去的念想都击垮了,没有宁儿,我要怎么活下去?”狠狠的将她抱在怀里,他强忍着眼角边的眼泪。
没有宁儿,要他怎么活下去?
“三爷,这衣服我还没有做完,让我做完好不好?”并不答他,她只是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轻问,黑暗里,眸子却闪着点点的光亮,点燃了他所有的希望。
点燃宫灯,他脱下那件没有缝制完毕的外袍,放进她的手里。抱着她坐到床榻上,他又将脑袋枕上她的大腿,这次,是温暖的,她微笑,触摸着他刚毅的俊颜,给他安心的力量。随后,又动手一针一线的赶制着手里的外袍。
伸手给他盖上被子,俯身亲亲他的额头,看着他进入沉睡,她勾起无奈的苦笑……
天,已经快亮了,他还在榻上睡着。
“皇上,皇上…皇上,娘娘崩了。”冲进帝华宫,小顺子跪在地上急急的向他禀告。
听到小顺子的声音,他急急的翻身下榻,昨晚是枕在她腿上的,明明她就在,好好的在。床头上,放着她为他做好的外袍,就那么做好了叠整齐了,放在床头上。
青宁说,她什么都没有未给三爷留下,就想当他几天平凡的妻子,为他做一件衣服,但是,她说这么几天的时间,三爷都不肯给她。
原来,这是她最后的夙愿。
闪身去了冷宫,站在门口,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床榻上已经闭上眼睛的女人,他乱的,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才说过,想再生一个女儿,让涵儿不再孤独的。
她怎么可以这么的不守信用?
不对,她从来就没有守过信用。
“宁儿,你到底要伤我到什么程度才算够?”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他沉声的问着。眸子里,全是痛,无比慌乱的痛,已经再也没有对生的渴望了。
“皇主子,这是娘娘留给您的。”见到皇主子悲痛的表情,李嬷嬷亦是流着泪递上娘娘最后交给她的任务。
娘娘一生都在为皇主子付出,为了救回他的生命,她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苦难和责骂。这么沉重的爱,到底要皇主子怎么样才能承受?
松开她的手,他接过信,随后拆开,泪狠狠的滴在信上,渗透了一大片的字迹。
“三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宁儿,已经走了,宁儿最后还是救回了你,这是宁儿这辈子做得最认真的一件事情了,是不是很勇敢?”
“三爷,不要怪宁儿,虽然宁儿总是骗你,但是,宁儿最后给三爷的承诺都做到了,除了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到死都爱你,宁儿一点都没有食言。”
“三爷,雪峰,要带涵儿上去看,涵儿看,就是宁儿看。”
“三爷,天堂鸟,要一直都盛开着,宁儿希望,三爷像它的花语一样,幸福,吉祥。”
“三爷,宁儿最后为你做的衣服,可能有点丑,不要嫌弃宁儿的手不巧,宁儿的十指都被扎破了。”
“三爷,宁儿,这样走,是不是很不负责任?”
“三爷,涵儿,好好的照顾。他,是宁儿对你所有爱的延续。”
“三爷,宁儿好累,沉睡醒了就没有休息过。宁儿要休息了。”
“三爷,宁儿,爱你。”
“来世,宁儿希望三爷不要遇上宁儿,她太可恶,太任性了。”
“三爷,活着,为宁儿,坚强的活着,让宁儿在天上看见你微笑。”
“三爷,宁儿,走了。记得,别穿着内衫起床,别深夜喝清茶,别经常蹙起眉,别老是趴在书桌上睡觉。”
“也别再爱宁儿了。”
拿着信,他崩溃般的失声痛哭。
怎么可以对他这么的残忍?
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她不是走了,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一百五十五回 三年好长
“嬷嬷,给宁儿多准备一点衣服,她很怕冷的。”
“嬷嬷,给宁儿多准备些桂花糕,她最爱吃的。”
“嬷嬷,给宁儿多准备……”
轻语,却是刚说着第三句就停了下来。原来,他对她的关爱这么的少,少到他不知道宁儿到底喜欢些什么。
记忆里,他霸道得爱让宁儿什么都顺从,他喜欢的东西,好像宁儿也跟着习惯了,习惯了,就变成她的了。
起身坐到床边,他抚摸着她安静的容颜,没有一点的血色,没有一点的生气,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伸手帮她理着枕边的乱发,他轻柔的将她的身体抱在怀里。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凉了。
“主子。”李嬷嬷不忍的轻声唤道。
“宁儿这么睡会着凉的,给朕多准备些炉子,朕就陪着她,就在这好好的陪陪她,她都任性好长的一段时日了。”嘴里念着,眼里无比的空洞,心不知道去了哪,就剩下自然而然的动作了。
“主子……让娘娘去吧,她走的时候那么的安详,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了。”李嬷嬷跪在地上,大声的哭泣着。
“宁儿一点都不乖,只留下朕一个人怎么过呢?该怎么过?”仿佛没有听见那般,他又轻轻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主子……”
“涵儿以后一定会哭着找母后的,宁儿,你叫朕怎么办呢?”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炙热的泪珠偷偷的划下他的眼角。滴在她的手背上,丝毫都没有回应。
就那么抱着,静了,天快亮了,一道银色的光起。
她的身体,瞬间就变成了无数莹亮的小星星,四处飞散,就像萤火虫拍着微小的翅膀到处飞动。
他看着,伸手去抓,却是什么也抓不到,只能看着,跟着,这些小小的亮点朝外飞去。
升上夜空,散了,淡了,天空亮了,桃树一夕之间长大了,桃花开了,花瓣隋风飞舞。
好香,好美,好凉。
宁儿,最爱的桃花,开在了严冬。
婴孩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上空,他转身,接过李嬷嬷手里的涵儿,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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