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来他对她的好她找不到一点端倪,就如那天那个颤抖的身躯,还有那一句深沉的‘你吓死我了’一样,那仿佛是天下间最真切的声音,没有修饰,没有钻刻,就如山涧里最明朗的溪流,淙淙泠泠,天然而动听。
她习惯了他冷硬高傲,狠厉嗜血,所以当他以一副楚楚可怜,一副淡雅清幽的公子形象出现時,夜澜止彻底囧了。
好吧,正确说来是被吓着了。
她胆子小。
她知道涅寒帝有翰郝司三公子的美称,当時在听闻時她颇不以为然。
所谓公子自是翩翩有度,雅雅清新,儒儒有礼,瑟瑟泠筱的。而毫无疑问的,涅寒帝身上还真的有如此的一面,虽然在这之前她还真的没见过。
夜澜止有時候觉得很奇怪,涅寒帝的变化着实太广泛了,这冷酷帝王和翩翩公子两者他都有很好的演绎,到底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他呢?而他又是经过怎样的修炼才有此‘成就’的呢?
没有答案,当時她也曾暗暗的问了李公公,当時李公公反应很奇怪,有些激动,有些忧伤,最后对上她疑惑的眸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其实帝王最会演戏,也是最不愿演戏的人。”
当時夜澜止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帝王身处金字塔尖,在最高的位置,面对時時刻刻的明争暗斗当然要学会隐藏自己,要演戏了。还有就是,能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是何等骄傲,他们怎么能忍受自己要痛苦的演戏?所以不不愿演戏……
睁开眼睛,看着眼里飙升喜悦浪花的俊眸,夜澜止咽了咽口水,尽量的以平淡的语气问:“你……现在快乐么?”
她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问了快了么,因为当一个人時時刻刻在演戏怎能得到快乐?
涅寒帝戳了戳她的脸蛋儿,薄唇掀开一个绝美的弧度,“现在很快乐。”V522。
夜澜止闻言,眼睛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眼里是惊讶还是怀疑,就听到了他说:“这个時候,本王是真的快乐。”
他没必要骗她吧,夜澜止第几千令几次在心底问自己,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了。
她甚少怀疑人,但是经过了灵儿,贤妃,歆妃,太后,上官倾雪还有涅寒帝带给的伤害,她真的懂得了无论何事都要给自己多一个想法,多一个疑问。这是多疑,她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如此,直觉得这是个不好的预兆,仿佛是已经适应了这宫中样儿。
但是夜澜止还是嫩着点,这多疑的不信任和害怕受到伤害好像是两回事儿……
既然心有所怕,就是有鬼,这个鬼便是自己也过不了的那道坎。
而那道坎的名字叫,风宇涅。
一句话的问答后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夜澜止这次没有再推开涅寒帝,倒是枕着他的臂膀睡着了。
前往狮子山的路途并不算远,自早晨出发,夜澜止枕着涅寒帝的臂膀睡了一个多時辰,在还没到正午時分一路人便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狮王遇刺
王家出巡狩猎素来是一种挑战,讲究能力的体现,自力更生,讲究猎物是否丰盛。所以此次秋猎除了蔬菜,瓜果,面粉,大米等必要的粮食外他们没有带一丁点荤食。
一行人下了马车已经过了正午時分,对于在宫中正常进食的涅寒帝和各位宫妃已经饥肠辘辘,于是来不及安营扎寨,涅寒帝便命令所有人先行进食,而后才各做事儿。〖TXT小说下载:www。99down。net〗
此次来的人多,第一顿時间紧促所需之粮不可能皆由宫中全包,所以每人都要带上自个儿的第一顿粮食。素食清淡无味儿,甚多大臣宫妃一张脸越吃越难看,最后做个样儿草草的吃掉一两个馒头糕点便在一旁休闲着了。
灵妃听得,拳头紧握,眼儿紧瞪,所有的话儿都被噎住了。
两人的波涛暗涌,明声开火,另外几个宫妃和太后也看在眼里,但是没有人出来劝说些什么,反倒有些看好戏的戏谑。
她问不出口,两人在对视五秒后,夜澜止确定自己脑子里已经回不去那一幕了,涅寒帝便像看透了她似的,一个旋身,纵马飞跃,稳稳的作好,随后手中缰绳一扬,马蹄声再起,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西阙光年成立两年多,而这万里领土是靠涅寒帝征战沙场来活得的,这个熊嚣的例子大大鼓舞了西阙境内的民心,人人皆争相连武术马术,盼望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
当時夜澜止以为涅寒帝身为帝王定然不屑于参加这种无聊的赛事的,所以当夜澜止看到一袭晋锦色华袍,头戴珠玉华冠的涅寒帝坐在一棕色毛发的骏马上時,完全愣住了。
侍卫们手脚快,半个多時辰后一重重的帐篷便有致的耸立开来了。而按照出宫的规划,弄好帐篷后为了补充体力,涅寒帝当下便命令人下去休息半个時辰再开始秋猎大赛。
甚少见人吃馒头包子吃得如此动人的,看着夜澜止小嘴儿轻咬一口包子然后舒服的眸眼半眯,唇角微翘,那样儿像一只慵懒而享受的猫儿,撩的人心痒痒的涅寒帝一双眸子便幽暗下来了,不着痕迹的挑眉,“这玩意儿很好吃?”
夜澜止是站在高台之上的,上面本是枯草迷漫的,但是侍卫们早在他们休息的半个時辰里选择了一块好地搭上了架子,布料,还有毯子,再在上面摆上桌子椅子,弄成了一个高台。
夜澜止没答话,耳边是萧萧瑟瑟的山风在耳膜振动着,她的发丝吹的有些乱,长睫逆风颤动着,一双冰澈深瞳深深的看着狂野异常的他,倏地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晚上看到的那幅画,那副给她惊魂,让她来到翰郝司大陆的画卷……。
夜澜止算是心平气和的了,但是有人偏偏不放过她,嗤笑一声,讥诮的道:“古语有云,什么样的水土养什么样的人,一开始本宫还不信呢,这回可总算瞧着了。”
她不想理人并不代表别人会放过她,灵妃见夜澜止甩也不甩她脸色有些难看,原本就难听的言语带了些刻薄:“综观天下之大,本宫只看过小儿光着屁股在庭院里拿着黑炭画着小猫小狗可没见过堂堂宫妃有朱笔不拿偏要玩黑炭的,今儿本宫算是开眼界了。”
为了鼓舞士气在比赛前涅寒帝下了一个圣旨,说此次胜出之人可以向涅寒帝要一个愿望。此圣旨一出,参赛的人数蓦地增加了甚多,其中不乏是武将,世家弟子,竟然连一些文臣都参加了,看来都想在此次的狩猎中大显身手,以第一名来争取涅寒帝的一个愿望。
夜澜止为此讽刺的挑了一下眉,回味了一下灵妃那句话儿,还是觉得这宠与不宠不在乎時间问题,而是关乎人心,若真的动心感情又岂是说没便没的?
夜澜止闻言的脑小袋动了一下,然后唇角勾了勾,喟叹道:“灵妃妹妹,姐姐料不着竟然如是关心姐姐……。不过,”说時,她顿了顿,嘴角溢出一朵笑花:“既然妹妹深知这理儿,妹妹为何还如此生气?”
她的神色过于激动,涅寒帝颇为不解,策马再度靠近了些,蹙眉,“本王如何了?”
他有狂傲的资本,但是她看不懂他眼里的嗜血……。难道是为了狩猎而杀气顿盛?他眼里为何有着期待和担忧?他在期待什么又在担忧什么?
她记得,在二十一世纪最后的那个晚上她在爷爷的古董店里看着了三样东西的,一个金丝描边淬过药物的本子,一块古老的石头,还有就是那一幅好看的出奇的画……
夜澜止个姓冲动,但也有沉稳的時候,听着高妃挑衅的话儿只是眼波微转,淡淡的瞥她一眼便不再理她了。
现实与过往在交汇这,这简直像是一场梦,让她有些不敢确定,颤了声音:“你……。”
自个儿的包子被人偷袭,夜澜止眼儿圆睁,瞪着已经恢复脸无表情的涅寒帝,气恼的道:“你够了没,李公公不是说准备了足够的包子馒头么,你……。”
她不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但见她吃得如此美妙涅寒帝神色淡淡的,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微微颔首看向夜澜止然而余光却不着痕迹的在四周扫视,不一会儿看着了什么事儿,唇角有了笑,然后再低头,在夜澜止没反应过来之時在印上她齿痕的包子上轻松松的咬上一口。
现在西阙民间宫里可是有各种谣言在散布着,什么‘澜妃乃妖狐在世心明如镜的涅寒帝魂儿都被她勾走了,屡屡为她破例’,还有就是‘南口这招可真高,如此一来恐怕西阙不久就会变成南口的了’等等类似的流言层出不穷。
夜澜止闻言也没如以往那般过多抵触,一双眼睛竟然不避忌,不掩饰的看向身姿挺傲的涅寒帝,心乱如麻。
夜澜止这才发觉方才由于生气声音不自觉的拔尖了,骂人的那句话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听了去。思及此夜澜止脸儿一红,才想对着四周致歉却在看到一道寒冷阴鸷的目光而顿住了。
四人的表现夜澜止都看在眼里,心里的疑惑扩大了,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却也一時想不出来是什么,最后也不多说什么,在轻子好奇的追问声中一语带过。
夜澜止思绪如潮而当轻子回来才淡定了下来,那時王家马场已经人声鼎沸了,宫妃还有各路大臣纷纷自帐篷里出来,戎装待发。夜澜止坐在涅寒帝为她安排的位置上,静静的接过轻子递过来的东西。
那黑炭样儿着实不好看,当轻子用手绢儿抱着递给夜澜止時耳边传来了几道笑声。夜澜止也不管他人如何笑话,径自以木板裱好纸张,手捏黑炭的坐了下来,算是准备好了。
他不顾众人错愕得眸光策马来到高台前与她对视,寡薄的朱色唇瓣抿开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道:“小澜儿,你画儿画的好,替本王画张骏马飞跃图……。如何?”
自从夜澜止搬回澜昕殿,轻子还有言子几人便再度成为夜澜止的贴心丫鬟。而关于灵儿的事儿夜澜止曾不着痕迹的向轻子提过,轻子听完后脸上没表露惊奇或愤怒,只是黛眉紧蹙,说了句:“小的怎么不记得宫里有个叫灵儿的宫娥?”话罢,求证似的将头转向了琯子她们三人老成的问道:“言子你们可曾听闻这人 ?'…99down'”三人皆面露疑惑,晃了晃首。
所有人意气风发,高高昂昂的坐在马背上,一个号角燕燕吹响,马儿嘶鸣,而在马蹄刨着地面的瞬间开始,刮起一层层泥土,所有人狂奔而去。
夜澜止眼儿睁开,也不看向涅寒帝,径自颔首,然后安静的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
这王家马场,这熟悉的场景,这人的鼻子,嘴巴,眼睛,完美而强势,长睫微微一掀便将她整个身影吸了进去,让她根本没反抗挣扎的力气。
秋猎大赛是狩猎出巡必不可少的一个活动,大赛是以个人或足为单位,参加大赛者为诸侯、大臣、官胄子弟等等,参赛者各自骑着自己的坐骑在一个小時内活得猎物最多、最珍贵为胜出者。在个人休息半个時辰后,大赛正式开始了。
夜澜止一听便知灵妃在暗暗的责怪自己丢西阙脸面,她没生气,淡淡的一瞥带过了。自始自终一个人在拍苍蝇,倒是高妃颜面有些挂不住了,当下便烧红了眼,嗤笑道:“你莫要太自以为是了,王上宠的你一時宠不了你一世?”
而面对百官和宫妃错愕得目光涅寒帝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了,倒也平静,既没众人料想的丢了圣威将脸给拉下来也没太多表情,径自的吃着午膳。
夜澜止是个南方人,以前在上学時不爱吃油腻得东西,早餐通常是一杯豆浆两个中式奶黄包,吃的也香。但是自从来到翰郝司,由于帝阙在西阙北边属于北部所以馒头这些东西是大众食物,难登大雅之堂,宫中甚少见着。
为首者是西阙狮王风宇涅,他伸手矫健,接受着来着各方的膜拜,但是这马蹄才刚踏出几步,他蓦地勒住了缰绳,在一匹匹飞驰的骏马中顿了下来,勒住缰绳旋了身,顿時马蹄声遏,嘶鸣啸天,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的利眸穿越重重人海,定定的看着夜澜止,眼里带着七分狂傲,两分嗜血,一份期待和……。担忧……
涅寒帝猜不着她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这事儿,挑了挑眉赞了句:“小澜儿,今儿可真乖……。”
她的话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是因为她突然不想说了,而是噬人心魂的冷冽气息强烈到连迟钝的她也发觉了。有些不解,眼儿微抬,却见所有人的动作皆定格了,像看怪物似的愣愣的直盯着她,眼睛里蓄满不可思议。
而这三样东西,那个本子早在她成为宫妃不久便出现了,里面写的东西依稀是之前所看到的。而现在是那幅画……她不禁猜想自己待会画下来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一幅看得内容,而那一块她虽然不记得记载了什么话儿却充满伤感与深情的石头什么時候才会出现?上妃没吃。
那是……。高妃?夜澜止皱眉,好一会才云淡风轻的移开视线,随后不着痕迹的拉开了涅寒帝一臂之遥,才若无其事的低头吃东西,却不知为何方才的好胃口瞬间便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即便隔了几十米,即便四周人海重重,夜澜止却只感觉到涅寒帝的存在,遥远的距离依然能从他黝黑如玛瑙的俊眸中探索到他眼里的思绪,仿佛这一刻早已烙在她心中似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夜澜止蓦地清醒了,鸡皮疙瘩布满了纤臂。她温润潋滟的唇边溢出一个称不上好看的得笑纹,为了不让他起疑继续问下去,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夜澜止快速的晃首,随后不着痕迹的转身命令道:“轻子,给我要张大写的画纸和木炭来。”这事儿轻子做过多次,不消多说便微微颔首,下去了。
这次吃着被李公公热着的馒头包子直觉香喷喷的,松软馥香,蔬菜馅儿汁儿极多,微微小咬一口,那袅袅的雾气喷入鼻息格外甜美,仿佛美了一个冬季似的。
帝王宠,素来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涅寒帝两个多月来的专宠已经造成了其他宫妃强烈的不满和嫉妒心了,再加上前不久封了个正一品贵妃,让西阙瞬间被炸开了一个锅。
那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夜澜止想将它记载下来,所以周围的喧嚣她什么也听不到,手里捏着黑炭认真而仔细的画着。
一笔一笔,她很小心,勾勒出男子的面容,没有一笔出错,每一笔都完美无暇,不知画了多久,当男子的眼神,动作,全数跃然纸上她才顿住了动作,认真的审视着眼前视为完美的画。
这画很美,但是夜澜止却觉得这和方才涅寒帝自信狂傲的龙颜相比,只是远方的一株枯草罢了。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想修改,却无从下手,才想放下笔,此時远方却有急疾的马蹄声传来,大叫着:“报,御医接驾,王上西郊遇刺,速来——”
第一百四十章 腥风血雨
快报侍卫话音刚落,骏马铁蹄的尘土尚未平息,另外一匹快马速速奔来,上面坐着二人,身后一人一手执缰绳一手微微施力扶着身前的男子,身前男子一袭晋锦色尊贵锦袍,模样一看便知是涅寒帝?
只见涅寒帝脸色苍白如雪,胸口中了一支箭,利箭直刺胸口,血浆自利箭插着的地方涔涔而流竟然将深秋時穿的颇厚衣袍给弄得湿淋淋的,染血的范围颇大,莫怪堂堂涅寒帝脸色至此田地了,这伤口一看便知颇深了?
众人望得此样龙颜,瞬间大骇,倒抽一口气之际一双腿儿便不可克制的软了下来,匍匐叩首,全身发抖?
涅寒帝遇刺,部分刺客仍不知藏于何处,现在方圆十里全营戒严,侍卫统领派兵守护受伤的涅寒帝,禁军统领在第一時间迅速命令手下的军队封锁狩猎场,不准任何人随便进出,负责刑察的官员则主要负责调查询问,找出藏匿于暗处的刺客?
涅寒帝没有立刻回话,视太后的怒火为无物,继续淡淡的道:“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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