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颜之妃舞帝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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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颜之妃舞帝殇-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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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翼仰天悲嘶,长歌当哭,像是听懂了我的话。

眼里干干的,此时的我已不会再哭了,心底唯余恨与荒凉。俯身将烬扶上马,迅疾点住他周身几大要穴,轻轻一拍马背,“云雾,走吧,好孩子,莫回头!”

用力握住烬垂下去的手,生怕一松开全是虚空。烬,永别了,若你熬不过去,我会下去陪你,你等着我……

叛军齐齐一惊,原以为漓天烬已经死了,原来还活着。一人怪叫一声,上前欲追,却只觉面前一道白光一闪,尚来不及反应,便已身首异处。

我做然抬头望向穆勒,“想要他?从我身上踏过去!杀不了我,你一定会后悔!”

穆勒面无表情,唯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溢满震惊,执疆的手微微颤抖,几番张口想要对我说什么,终是吞了回去。

“你想我死,为何不亲自动手,你射我那一箭时心中可曾似眼前这般犹豫?既已无情,何必再忍,来吧,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由彼此的剑来解决!”

一语既毕,穆勒被我震住,却听远处号角声起,呜呜响彻天地,踏踏马蹄,撼动苍穹。

结束了,烬有救了,二哥,会是你么……

大结局(上)

似暴风雨席卷而来的巨大轰鸣震动脚下大地,我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浮现出弥漫如浓云的黑影,华丽的旌旗猎猎招展在风里,无数铁骑潮水一般奔涌而至。战士们长戈裂空,怒马奔雷,整齐划一,列阵而行。眼前镜像壮阔得令人心惊。

暗金色滚边帅旗上绣着一个硕大的“刑”字。

那是……

“将军,是风云骑!”一人遥指那面旗帜惶然惊叫出声。

风云骑?!那么领军的会是谁?漓天颀?还是漓天澈?无论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都昭示了另外一个人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的落败,天下大局已定了吗?可为何我心里却对远处即将到来的人产生了畏惧?

“慌什么!列阵,引他们入山!”穆勒挥鞭用力一抽马腹,马儿吃痛撒开四蹄迎面奔来,未及我反应,他一个俯身用力将我掠上马背,马如离弦的箭往出云山狂奔而去。

我欲挣扎,忽觉颈后骤然一痛,早已力竭而虚脱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凡陷入了黑暗之中。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菩提树,有明镜台,有霓裳羽衣,有铁马金戈。

这里是忘川河么?为什么我好像曾经来过?

忘川河里,盈盈水波,倒映出一张羽睫低垂清而脱俗的容颜,是我,又不是我……

河面雾气氤氲,朦胧中,殷红如血的彼岸花下,一人白衫似雪,静然而立,卓绝冷傲的身影一浮出水面,我猝然回眸……

这一眼,便是一生。

睁开眼睛,因这梦境太过真实,胸口的痛绵延不肯散尽,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悲伤,瞳孔一缩,霎时间被眼前的打斗摄去全部心魂。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上下翻飞,仿佛空中两只蛟龙,迅疾如风。兵器交擦之际,火星四溅,气浪迸发,搅得四周松涛自动如潮。

两人的动作太快,剑光炫目之处,唯见他们的一枚招招,猎猎作响。

剑气,如影迫面。

穆勒点足跃起,飞身急退,只听“锵”地一声,凌厉剑光照亮松林,将他身边一株一人合抱的苍松击了个粉碎。但见眼前木屑飞溅,穆勒躲闪不及,黝黑面上被木屑划出数道血口,他怒喝,足尖点上断木,借势飞起,空中一个回旋,手中长刀刀人寒光暴涨,直劈漓天颀面门。

身边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单打独斗的两个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分抱憾终身。

漓天颀横剑格挡,刀剑相交之际,电掣星流,金芒点点迸射,化作熠熠光雨,纷纷洒向四周。

两人双臂齐齐一震,各自退后半步。

漓天颀衣袖垂落,峻拔伟岸的身姿被金芒晕染出淡淡金光,他微微眯眼,慵然勾唇,凤眸中泛起暗魅的趣味,那一瞬间的风情炫亮了整片幽暗的松林。

流光惊破翠色。

长剑掠空,寒光电射,剑气无匹。寒光一盛,人剑合一。他的去势太快,穆勒一怔,慌忙举刀招架,两人身形迅疾错位,招招相敌,难解难分。

修眉斜飞,薄唇锋锐,持剑之人白衣胜雪,风姿惊世,一双醉人的凤眸下,是夺魂摄魄的狂放与不羁。

白衣衬出完美修挺的身彤,手中七尺青锋绝冷,泛出异芒,那是一种饱饮人血的杀气,一缕剑魂,仿若轼天灭地的参演,湮灭长河万里,广漠莽苍。

我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漓天颀,同身边的其他人一样,早已经看呆了,怔忡之间,似无所觉悲善交集地嘎咽,喃喃道,“二哥……”

两人闻声同时大震,身形剧晃,“砰”,穆勒分神之机被漓天颀出掌艰狠击中胸口,短促地闷哼后,他重重坠落在地,面上惨白一片,唇角有血缓缓流出。

白衣人轻衫而落,长身玉立,手中长剑剑光寒冽,耀出艳惊世间的风华。他眉目间冷绝倨傲如常,弧彤优美的唇略略勾起一角,狭长的凤眸中,杀意凛冽噬人。一身的张狂不羁,仿佛天生的王者,四周无论是谁看到都会有刹那的痴迷。

身前一人冷冷开口,“二哥,杀了他!”

这声音……

我惊喜地循声望去,烬趴伏在一人背上,身上的三支箭依旧还在,只是听他说话,应当暂无大碍,心下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微一抬眸,正见他回头看我,幽遂的眼眸深处,一道厉光一闪而逝,虽只一眼,却足以令我心惊。

身下背他的人亦随他的目光望来,黝黑面上一抹诚挚的笑容似曾相识,“小侯爷!”

我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刑宽?!他不是已身负重伤变成“活死人”了吗?为何此刻竟毫发无伤地站在我面前?

“王妃,你怎么样?”

头顶璇的声音,熟悉且温柔,我恍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她怀中。

璇也来了,似乎所有人都来了,却独独少了一个人。

心口微微一恸,不敢再往下想,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仿佛都不是真实的。穿越到这一世,是否本就是在做一个曲折而绵长的梦?有过执子之手的甜蜜,有过锥心刺骨的伤害,有过艰难困苦的分离,有过缱绻美丽的相遇,有过我爱的人,也有爱我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可是……残酷的现实往往背道而驰,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无比短暂却如斯美好的梦,终于即将走到尽头。

肩上一暖,被谁轻轻拥入怀抱,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害怕弄疼我。

“清儿……”

一个灼烫的吻落在额头,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肩膀微微颤抖,先前雍然自得叱咤风云的风神气度全然不见,这个冷血自傲的男人,其实并不如旁人眼中那般的无坚不摧,也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够轻易卸下一切防备,只是,能否就此坦诚相对,我不知……

这世界,唯权力,容不下世间一切天道人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送出宫,清儿,若因此而永远失去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唇角牵起一丝苍白的笑,拼命压下心中想要紧紧回抱住他的冲动,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不远处地上静静躺着的那个人,旁边站着一个身着漓军铠甲的异族少年,指向穆勒眉心的剑尖不停颤动,像是一时狠不下心动手。

“赫都?!”我大吃一惊,一把推开漓天颀,“为什么要他……”

漓天颀不以为意地勾唇而笑,唇边那抹弧度极淡,却魅惑的一如往昔,“他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挫尸扬灰,可那样却便宜了他,我要他这辈子……生不如死!”

唇便笑意晕开,摄魂夺魄,语中杀意却愈深。

话音刚落,便见赫都挥剑迅疾划过眼前,穆勒惨叫一声,赤红充血的眼眸凌厉射向我们,咬牙悲愤地道,“漓天颀,你不杀我却叫他废了我,你够狠!你听着,只要我穆勒不死,就算有一天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一定不放过你!”

此时,穆勒手筋脚筋尽断,形同废人,注定了今后只能在床榻间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他还有什么能力东山再起,还有什么能力去同漓天颀斗,他甚至连亲手了结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这么做完全可以令一个普通人后半辈子痛不欲生,更何况曾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他?漓天颀不杀他,留他一条命活在这世上,然而这样对他,却远比杀了他更要残忍得多。

我垂下眼睫,不敢再看穆勒,胸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启禀王爷,营帐已经建好!”

闻听此言,身子骤然一轻,被漓天颀打横抱起,“你的身子再经不起半分折腾,烬身上的伤也耽搁不得,我命一部分人就地安营扎寨,其余的全部回雍州。出云山空气清新,风光无限,听说山中还有温泉,终年不竭,倒是极适合你们两个养伤,我陪你在这里待一阵子再启程回锦都,可好?”

我闭上眼睛,心里自然清楚这次回去将要面对些什么,此刻虽是在他怀中,仍觉得冷,头埋进他胸膛,低低一声,“二哥,我累了,很累很累……”

皇后之位,我要不起,百官眼里的“废后”,叛军口中的“妖孽”,天下之乱因我而起,兄弟之情因我交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若执意立我为后,他日新朝建立之初以何扬威立信,史官必将以我为由向他口伐笔诛。

而我的父亲,隐姓埋名改容换貌暗助他左右,也是为了能有这么一天。

我做皇后,他当功臣,有朝一日项氏一门必将重新权倾朝野,从此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然而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人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不只是我,想必漓天颀也早已经发现了,叶翌之狠,远远超出我i们的想象,因为他内心真正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简单,实便是,他想要控制一个“傀儡”皇帝,神或者,他自幼拿我当男子养,围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项”取“漓”而代之……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他日爹必定会将一切偿还于你……”

我当时并未去深究,现在想来,这“一切”什么?不言而喻。只可惜事情后来的发展,实在超乎他的想象,或许之前的项蔓清,真的已经随波逐流。而我的“不期而至”却大乱了一切:因为太了解历史,所以淡看权势,女儿身大白天下,因着一句“命定为后”的箴言,他辅助太子,不想我嫁给了颀王,他不得不重新押放筹码,终至眼前的局面。

日后一旦他们两个之间发生冲突,必又将是一场浩劫,真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执意立我为后,只会拖累了他。更何况这后位,我压根儿就不想要,便是想要,也已没命消受。

漓天颀双臂臂微微一僵,沉默片刻,温声道,“累了就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清儿,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不会放开你了……”

帐中熏着异域沉香,有凝神安息的功效,镂空的香炉里轻烟袅袅升起,聚了散了,缠绵不绝。

我睁大眼睛静静看着枕边沉睡的人,不敢眨哪怕小小的一下,生怕眼皮阖起的瞬间,他会消失不见。

可是……总会消失的,不是吗?在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不止是他,这世间的一切都会消失

没人能告诉我我还可以活多久,唯一可能有能力救我的人,手脚筋脉尽断,已是废人,突厥王庭和幽冥森林又怎会接受一个废人做他们至尊无匹的王上?我更不能接受他用那样一种邪异阴诡的方式来救我!那么,而今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办法,便是枕边人的牺牲了吗?

唇角一挑,自嘲轻笑,泪水汹涌进眼眶。我坚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完全可以为了自己而不惜牺牲他的生命的,可是,他若死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项蔓清,是时候了,是时候离开他了……

心剧烈地抽痛,我缓缓背转向他,蜷缩起身体,将拳头塞进口中,不让自己的呜咽声吵醒他。

腰上一紧,他的气息不由分说拂来,霎时将我包围,“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失去你了……清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从没有如此害怕过……”

手臂猛地使力,原本就已那么紧的拥抱,此刻更像是想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深处一般,他将脸埋进我的颈项,声音里带隐约约的颤抖,“清儿,我怕极了……”

我没有挣开他,只安静地任由他紧抱着,也许是我异样的沉默终于令他觉察出不对劲,他略略松开我,有些迟疑地开口,“清儿?”

我深吸一口气,并不回头,仍以先前背对他的姿势蜷缩着,锦被之下,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我说过,你硬要送我离开,我会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声音,再不复以往的冷静从容,夹杂无边无尽的沉痛。

“不,你不知道!当时说这话是一时情急,可现在,就让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漓天颀,我恨你!”

心在滴血,痛得快要麻木,可还是得这样残忍地说下去。

不敢回头看他,我怕这一回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伪装便将立时土崩瓦解,“你利用我……你明知我这辈子最恨做人的棋子,可你还是要利用我……”

“利用?你说利用?什么意思?”他怔住,却陡然回神,一把将我扳过身来,凤眸微赤,溢满震惊,“你说清楚,什么利用?”

我别过脸去不看他,“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我,你知道我醒来之后一定会坚持回去你身边,而璇他们定当竭力拦阻,必要时以命相挟。我回不去,也不可能安分守己,是你默许他们听我的话将我出宫的消息散播回锦都,大哥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必将方寸大乱,是极有可能推翻先前的布局的,而刑宽陪你演这一出‘诈伤’,明里风云骑个个憎恨着你,实则暗中为你掌控,在赢得大哥及他一干党羽的信任后,在他因为我而乱了自己的阵脚时,抓住时机一举反扑,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而大哥落在你手中,你想怎么对他我都看不见也阻止不了了,不是吗?你把我送去烬的身边,你知道他对我……你还……然而我不能不说,这一步棋,你走对了,我助烬守雍州,不是单单只为他,而是……为你,为你的天下你知道吗?就算你不把我送去他的身边,我也会在他凯旋回归时出城想方设法见他一面,劝他交出兵权,你却……”

“平生最恨被欺骗被利用,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叶翌的,时至今日,我仍能强迫自己不认他,不叫他一声爹,而你,我的良人,我的夫君,从我嫁进王府的那一天起,你就同他一起欺骗我,直到他的身份大白,你和他都没给过我一句解释……说到解释,你欠我实在太多太多,你坠崖并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跑去大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是因为你才险些全瞎的,你以为用区区一朵血莲便能弥补得了么?你知不知道那段日子我在宫里是怎么过的?你在突厩王庭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时可有曾想起过我?‘江山与你,宁弃江山’……哈哈哈哈哈……多么美而的谎言,我太傻了,傻到一直相信你,傻到一直心甘情愿被你欺骗被你利用,从一开始,你就要这天下,我却一日一日活在你为我编织的美好梦境里无法自拔!”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脑海中早已经一片空白,我只知道话到后来,我是真的怨了,怨他一直以来的隐忍,恕他的不坦诚,也……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以这样一种方式诀别。

“烬因为我而身受重伤,如今不需要我,你也能轻^而易取回他手中的兵权了,至此,天下已尽为你掌握……可是,你若借机伤害大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直到我死……”

很长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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