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掀开了帘子。
“范太守,能不能先停一下?我可能是吃错东西了,不太舒服。”笙歌虚着声音道,一手扶着车壁,一手捧着肚子。
范吉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悦的拧眉。
笙歌难受的轻哼了声,弯了些腰,然后缓缓沿着车壁坐下。范吉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笙歌却是真的疼,所以难受的表情并不假。
见状,范吉朝那车夫使了个眼色。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笙歌捂着肚子下了车,即便是假装肚子疼,也不失端庄。笙歌纠结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四周。
“范太守啊,我这该往哪里去?”笙歌就是看上着一带并无遮隐之处才这样问,当然这说的结果也可能是范吉让她忍忍,到地了再解决。
笙歌四周看了看。又在原地踱步。
“不行了,我去那边看看。”
就在笙歌打算离开的时候范吉突然道:“夫人,我记得马车座位里头有个备用的。”范吉开口言。
笙歌转身,笑了一下:“范太守怎么不早说。”笙歌又走上马车。却突然愣住,然后侧头看向范吉与那车夫。
她犹豫了一下,很难为情的说:“能不能请二位回避一下?”笙歌说完尴尬的笑了两声。
范吉看了一眼她。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却没离的太原。
那车夫也不算很情愿后退几步。笙歌继续尴尬的笑着。“你们离的太近了。远些,到那边去,我好了就叫你们。”笙歌朝着远处指了一下。
看的出来两个都不太乐意,但是又只能往远处走。
笙歌这才进了马车,然后坐了下来。稍稍掀开车窗帘子一角,就一个眼珠子大小的地方,笙歌看着两人确实走远了。
直到那两人停下脚步,就在刚要转身的一刹那,马嘶的一声长鸣,然后狂奔了起来。
范吉与车夫飞快的转身,这时,看见的就是笙歌驾着马车往前奔去。她一手牵着缰绳,而一只手上握着一根带血的银簪。
她脸色有些惨白,在她眼前,那马的臀部正流淌着鲜血。她早就发现座位能打开,而且里头有东西,所以才会想出肚子不舒服的主意。
她不会武功,又是个女子,就算对方两个都是普通人,她也觉得不是对手。而就算她趁着肚子痛需要方便借口逃跑,跑不快也跑不远。
所以她一开始想的就是把这两人支开,然后驾马车离开。这样逃跑的概率反而更高。
这已经是她想到的唯一一个可靠的方法了,而刺伤这匹黑马,实在是她无奈之下才做的。如果不这样做,怕马跑不快,也会被追上。如果被追上,想再逃那大概是不可能,她的结局不是被用来跟赵衍做条件交易,就是死。
而前者在她的看来是不可能的。
因为赵衍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绝不会。
想想死去的吕宜,还有死去的沈涟漪。答案就显而易见,她们一个陪伴赵衍数年,一个为赵衍孕有子嗣,却还是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能想到,假若真被拿来跟赵衍谈条件,结果就是赵衍不答应,她死。
吕宜跟沈涟漪都不过是他为了稳固地位而牺牲的可怜人。
如果她自己不自救,大概,也就跟吕宜跟沈涟漪一样了。
死,之前心灰意冷想死没死成,现在她最不愿的便是就这样死去。
她还这么年轻,才十八岁呀。
拉车的这匹黑马因为疼痛,几乎是狂奔。笙歌被颠的眼前凌乱,脑子都绞成了一团,周围的树木花草飞快的从她左右侧闪过,形成一道道影子。
她那根握着簪子的手不得不也抓紧了缰绳。银簪还抓在手里,纹理大概都印在了掌心,马车驰过好几个路口,都由这匹已经疯了的马自行选择,笙歌自然是不知道到了哪里,之后要去哪里,还在继续狂奔,那匹黑马还没打算停下来的意思。笙歌觉得再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是车毁人亡。
想着不由一颤,而就算最后平安停了下来,那两人大概也找到她了。
不如……现在跳车吧!让马车继续奔跑,到时候他们也是追着马车去的,待追上一定需要花费一大段时间,她便有更多的时间逃走。
笙歌看了一眼周围,路边至少还有草丛,以现在马车的速度,她跳下去,身上一定会多出几道口子无疑的。
说不定还断手断脚。
不过,总是比死了的好。想到这里,笙歌拉了拉缰绳,尽量引导这马匹往侧移了些。她先将手上的簪子扔了出去,然后咬了咬牙,一闭眼,跳下了马车。
无意外摔在了草丛里,可是依然能感觉到身体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冲击,顿时疼痛感渗入骨髓,感觉身体都要裂开似得。
觉得什么东西再胸口乱钻。顿觉沉闷。
然后又觉喉咙里一股腥甜直冲嘴中。笙歌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闷咳了几声,她喘着气让自己的身体平躺。
她没死。不敢用力呼吸,害怕再吐几口血,歇了一下然后试着站了起来。
她如今每做出的一个决定都如同一次赌注,而若是输了那就是死。
就如跳下正在狂奔的马车,若是摔断了腿,也跑不了了,那两人必然会追上来。笙歌想到这里,已经站了起来。动了动腿,并没有发现异常。所以还是不禁的松了口气。
低头看见嫩绿上的血红,不想留下被人追上的证据,笙歌抬脚踩了踩。走了几步寻到刚刚扔出来的那根银簪,然后插入发髻之中。
之后便往树林里逃去。
——
禹城太守府,守卫的士兵突然比平日里多了一圈。而里面却格外寂静。
赵衍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破这份沉寂,他道:“你说什么?”
“乐才人坠崖了。”越华顿了一下,重复又说了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新年快乐,两章新鲜出炉,边看春晚边写文感觉就是不一样,要是有错别字啥的,姑娘们要多多包含。一人一个飞吻。马上更幸福!!
☆、第50章 余党
——
“不仅是乐才人;是整辆马车掉落悬崖。”越华的头低着,眼睛是看着地面的。他对赵衍恭恭敬敬。
“整辆马车都掉落悬崖。”赵衍重复了一次越华的话。
“是。”越华肯定的回答道,最后又继续补充:“所以臣以为;或许不仅是乐才人,马车上的人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为什么马车会掉落悬崖?”赵衍眉头紧拧着。
“当中发生了何事;臣也不知。”越华答。
大堂中静了许久。
“皇上;是否派人去崖下找寻?”在赵衍许久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越华小心的问起。
“找寻?”赵衍说道,却在顿时回神。
“确定马车是坠崖了?”赵衍依旧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越华解释说:“沿着马车双轮的轨迹;寻到了崖边。”
赵衍凝思了半响;马车是真的掉下悬崖了,可是:“确定马车掉下悬崖时马车上有人?”
“这——”越华并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当时跟赵衍离开了。没有看见整个过程;唯有那马车双轮留下的痕迹,才让他们有了找向。
“马车为何会坠落悬崖?”赵衍不解。按道理来说范吉不可能会在这时让笙歌发生危险,最多将她软禁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可是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起了变化,赵衍还以为在大批余党落网的这个时候范吉应该押着笙歌来见他的,却久久不见范吉的人影。
所以他才让越华试着去寻。
赵衍眯了眯眼,却遮挡不住他眼中的犀利。他顿了顿说起心中一晃而来的猜想道:“说不定马车坠崖不过是范吉的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想借此拖延时间?”
然后范吉拖延时间作甚?
赵衍在大堂来回走了好几步。
当时他带着越华离开,其他余党都在拼力杀他,范吉应该不可能跟这边联系上,何来要拖延时间直说。
想着赵衍目光一点点加深。
接着又是沉默。
越华觉得这次笙歌性命难保了,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赵衍决不可能分心去想一个女人的事,原本这次被带出来也只是赵衍拿来做做样子的。
可惜,又一个芳华绝色的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正在越华在心中惋惜之时。
“立刻派人去找。不论是生是死。一定要找到她。”赵衍突然这样回答道。越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保护赵衍多年,赵衍性子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依旧惊讶赵衍的话,不过惊讶是惊讶。领旨之后,看了赵衍一眼,然后转身飞快的离开。
赵衍看着越华的背影。负在身后的手指收紧。
此次出宫,根本就不是赏花,也不是巡察。唯一的目的只是——除前大皇子余党。
他与大皇子赵启原也是感情不错的兄弟,虽然并非一母所生。却在禹城瘟疫之后翻了脸,之后两年更加势如水火。
他们两人少不了明争暗斗。就连朝堂上也分出了党派。赵启由上官家扶持维护,但是他并不输赵启,因为万俟彧站在他这边。两人这样算是僵持不分上下。两年之后先皇病逝。
他与赵启拔剑相向。原是自家兄弟,奈何生在帝王家。既是争了,那么便好争到手,若是输了,那便是死。
当时三大家族唯有吕家保持中立,赵衍利用上官家与吕家产生矛盾,又与吕家达成协议,拉拢了吕家,虽然在当时看来,吕家依旧处于中立,但实则只是不想惊动大皇子这边。
这样一来,朝中大臣自然更多偏向了他。而先帝并无遗诏昭告天下择谁做皇帝。不过这都无妨,要登上帝位只靠自己的本事,他继任乃是民心所向,百官所向,是天命。
成王败寇,自古定理。
赵启是败了,自然不能活,就连扶持他的上官家也被赵衍抄了。
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大皇子一党还有余孽尚存。有人凭着招贤纳士,进入官途,想以此来祸乱朝廷。
此事他在很早就发现了。所以在很早之前就命人在彻查此事。想到时机之后将一干人等都解决掉,就不久前秘密探得知道一干余党在禹城出现频繁。
而赵衍在知晓余党头领是何人之时,震惊不已。
原本吕家才除,虽然过了些时日,但朝堂依旧不算稳,可是那乱党领头之人,着实让他不禁的有些慌。太多年都没有体会的感觉,就在那一刻再次体会到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快采取行动,并计划在禹城将余党一并拿下。
此次出宫之前他特意命人送去密函,交予太守范吉。他早知道范吉也是前朝余党,所以此举无非就是让余党知道他会去禹城,赵衍是以自己为诱饵,只为将余党皆数引出。为了减低他们的怀疑,他还带上了笙歌,顺便去看了桃花。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此次出宫,纯属游玩,连保护他的人也只带了一个。
其实他早就与禹城守城将军暗中商量好一切。
之所以带上笙歌,是因为他觉得她聪慧,话不多,却应变能力强,比起后宫之中任何一个女人,带上她无非就是可减轻自己的负担。
不过这件事情他只字都未跟她提过,因为他不信任她,也担心若是对方采用某些方法想从她嘴中知道些什么,她会因为害怕而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这次事情他计划很久,甚至可以说毫无破绽。他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一切事情都顺着他的计划发展,唯一偏离轨道的竟然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赵衍始终不解。
她被范吉带走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现在一干刺杀他的人已经捕获。
而他也见到了那领头余党,当揭去那些人面巾的那一刹那,他却是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那张熟悉的脸庞。竟真是他的二哥赵华。
现在所有旧恨都已经算清。
还身在朝中的余党现在大概也都已经意外死亡。而唯一的漏网之鱼,就只剩下范吉了。现在他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太守府。只等范吉自动现身,他便可将余党全部剿杀。但是他们的马车离开了之后,直到现在余党被捕,范吉也未如他所料那样出现。
所以赵衍派越华去看看是否还有转折。越华带回来的消息竟然是——马车坠下悬崖。
如果范吉想借此假死的这个猜想不成立,那么就是真的出了意外。
可是,他却总觉得,笙歌不笨,在生死前,她会努力活下去。所以他心中其实不太愿意相信笙歌跟着那匹马车一样坠下悬崖。
再者,他任凭范吉领着笙歌走,却是想减轻对方的怀疑,但是他却能确定,笙歌不会有生命危险,至少在见到他之前。
而见到他之后,他有信心保证她的生命,当然,受伤大概是难免的。
赵衍在大堂来回踱步。
这是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跑了进来。
赵衍目光锐利落在他身上,那人跑了进来,飞快的跪在了地上。
没有半刻耽搁:“启禀皇上,发现范吉踪迹。”
“什么!”赵衍又是一惊。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在哪里?”赵衍问道。
“就在臣押解犯人的途中,范吉带着一个人来劫人。”那人说着:“臣已将范吉拿下,请皇上处置。”
赵衍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人。
“范吉带来的那个人可是乐才人?”
“乐才人?”那人不解的反问了下。
“一个女人。”
那人恍然,顿又不解:“一个男人。”回答着心里却在想,竟然是带人来劫人,那怎么会带一个女人,那样不是太累赘。
赵衍目光转而更加幽深。
那乐笙歌人呢?在哪里?既然范吉都还活着,那么乐笙歌理应也活着!
“范吉人呢?”
赵衍问道。话语一时之间转而急躁。
“已经被押进了牢房。”那人回答道。
“带朕去。”
赵衍开口下令,那人闻之,立刻起身道:“皇上随臣来。”
这样又多了一种情况,范吉逃了,而乐笙歌跟着马车一起坠崖。赵衍将这个想法一扫,但是不可置否,他觉得——乐笙歌性命真是堪忧了。
——
☆、第51章 醒来
——
“她的伤势如何?”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这房间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完。只见笙歌合眼躺在床榻之上;床榻边坐在一个大夫;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而那只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微微颤抖的双手正搭在笙歌的脉上。
笙歌呢,早就陷入昏迷。
“这位姑娘五脏六腑受到了极大的撞击;所以才会昏迷不醒。”那老大夫摸着长长的花白的胡须,然后说道。
“不过;幸好年纪轻,待老夫开个方子,好好调养吧,会好的。”说着那大夫已经收回了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而此刻已经有人过去搀扶。
不过不是刚刚询问之声的主人。
“她什么时候会醒?”那声音再度问起。
大夫瞥了那人一眼;蓝色的衣袍;面容如玉,是难得一见的俊朗。大夫早先见他时就觉得此人一定不是寻常人,现在再看更加忍不住的多打量几眼。刚刚他一直坐在这边,优雅而宁静。
这屋里三人都不是本地的人。
从说话的语气他便可听得出来,况且他在禹城待了一辈子,行医几十年。多多少少的人他都是认识的,而这个搀扶他的男子与他看着的这个男子,以及昏迷的女人他一丝丝熟悉之感都无。
“等她睡够了就会醒了。”大夫回答。
说完,大夫朝他走来:“把袖子捞上去,老夫给你看看伤口。”
那人闻言优雅的一笑,然后依言捞起了袖子。
那大夫自己瞧了瞧,这把年纪还在行医也不容易,也不知道眼神好不好,看着伤口被包扎好,耳边还有那大夫的声音:“你这伤口不浅,仔细别碰水。”
他依旧浅笑:“辛苦大夫了,你跟着大夫去取药。”他吩咐搀扶大夫的男子道。
那人点头,领着大夫离开。
——
全身撕裂的感觉逐渐清晰。
胸口疼痛的笙歌不禁呢喃一声。立刻就感觉有个人影靠近了她。
笙歌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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