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最好大家都看一看。”冰儿回答。
当众人研究了一番壁画,经过冰儿讲解后,果不其然知道了一些规律,青玉叹息道:“幸好刚才我们都没有动用坑洞内的财宝,否则一定会遭到守财奴的攻击。若是拿了之后又放下,那么守财奴也会拿走他身上价值相当的东西,否者还是会夺走其性命。”
“幸好陈大公子身上的物件值钱,否则只怕性命不保。”容跖半眯着眸子笑道。
“多嘴。”陈千浔已经给了他一个白眼,毕竟被打劫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尤其是被怪兽打劫走财物。
楚昊天则对壁画有了浓浓的兴趣,摸着下巴,凝眉道:“这壁画倒是很奇怪,画着很多鲜为人知的内容,大概是上古玄术师所知的精髓,禁地内阵法的设置,甚至有提到在人死后灵魂的去处,譬如一些宗教所提到的六道轮回。”
“你们瞧,这个画像很是不同。”随后众人又看到了一位玄术师的画像。
这位画中人仙风道骨,如琢如磨,鼻梁高挺,天庭饱满,下颔方圆,周身显现出了一种完美的形态。一双眼睛精神矍铄,高高的额头显现出一种至高智慧,仿佛始终都在思考着,永无休止。
“这位一定就是设置禁地的前辈了,昔日一位奇才。”
“这 幅画不是寻常的画法,这个人物由无数道符文绘制而成,与禁地内所有暗流变化相同,排列着,组合着,在不同角度不断发生变化,然而整幅画还是没有异常,代表 着当前禁地的形势,如地下河流与地脉的变幻,画面的阵法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妙绝四海,华盖劫运,最后可得出最为正确的出口方向。”
禁地阵法有辱一局棋,置身其中,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棋局中的棋局,迷局的迷局,无明中的无明。
那命运的谱曲,最后只是一个难解的谜。
萧琅目光看了很久,不禁道:“这种阵法真是罕见。”
容跖思索道:“这里还有一些坑洞内的图画,非常诡异。”
冰 儿一双冰雪似的黑眸,潋滟生辉,“按照这画面所绘,十恶不赦者则入地狱,恶心杀人者也会入地狱,此处玄术师死伤无数,倒是一个接近地狱的地方。就是设置阵 法的那位第一玄术师只怕也预言自己死后无法善终,所以处处留存一线生机,不愿妄作杀戮,所以这里绘制了地藏菩萨像,还有一朵巨大的莲花,层层绽放,吐霞喷 瑞,摇曳光华。大概是有救赎自己与他人之意,而且离开的方法应该很简单,就是不贪,不嗔,不痴。”
“说的有些道理,自古邪不压正。”楚昊天接着问道,“下面我们该如何离开?”
“按照着壁画所绘制的,只要我们一直往前,不触碰这里任何的财物,切记不要引出三只以上的守财奴,就可以安全离开。”萧琅微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快些离开吧!”青玉觉着此地阴恻恻的,不由打了个哆嗦。
正说着,后面的空气中传来诡异可怕的气息,发出了一阵阵怪异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邪恶的气势,忽然刮起了一股旋风,犹如惊涛骇浪涌出。忽然周围几处冰壁轰然崩碎,带着一股如同风暴般可怕的气息。
众人心中都暗暗警惕,这是不祥之兆。
楚昊天不由蹙眉,侧身谛听了一会殿中动静,面色骇然说道:“陈公子刚才只动了一个坑洞的财物,而且又把金银珠宝都放回了原处,所以只引出了一只守财奴,这般动静有些类似方才守财奴的出现,但是不像是引来了一只两只,而是成堆的出动了。”
“不错,这气息好像是萧白凤引来了数十只守财奴。”陈千浔神色变幻,目露思忖。
“该死,此处看来是不能久留,这人果然是个祸害。”青玉跺了跺脚。
“萧白凤应该在后面跟着,我们必须快些离开。”萧琅一叹。
然而众人再次向后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方一片深黑色雾气涌来,后方看上去一片漆黑,犹如暮色莅临,又似出现了一处无边无际的深渊,也不知道萧白凤在此地坑洞的财物上到底做了什么,四处蔓延着黑色的雾气,而数十只守财奴巨大的身体仿佛能够隐隐约约瞧见。
再一瞧,萧白凤已经从后面飞来,他身法就如流动的云,仿佛轻柔的风,飘忽左右,让人无法捕捉他的影迹。
到了现在,纵然是萧琅也变了颜色,萧白凤的这种步法虽与逍遥舞不同,但是速度很快,很是奥妙。
守财奴一并追来,而且速度也非常之快。
萧白凤的眼神之中没有太多的惊惧,有的只是精确的计算。
不论何时,他都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周围怪异的声音不停地出现,伴随着漆黑坑洞周围是一条条极大的裂痕。
“可恶,居然引来许多,我们只怕也要殃及池鱼了。”容跖气恼地道。
“三只以上的守财奴怕是要有杀戮了,萧白凤,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楚昊天不由目露一丝寒光。
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众人眼神满是惶恐,冰儿道:“刚才壁画上所绘,若是引来二三十只守财奴,只怕会地宫四周道路塌陷,一个不慎,所有人都会落入到下面。”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陈千浔惊惧地问道,他不想再次面对那丑陋的怪物。
“还不快跑?”青玉一声惊呼,声音一落,头顶的石柱已砸了下来。
“往哪里跑?”容跖灵巧地躲闪着,觉着眼前事物都在摇晃,地宫面临坍塌,不论到哪里都是死地。
“是啊,此处回廊如同蜘蛛网般的迷宫,不是一条直来直往的路线,怎么办?”楚昊天凝眉,众人心中每一个念头都充斥着一种此处即将毁灭的压抑情绪。
萧 琅曼声道:“大家稍安勿躁,此地阵法与星相有关,从我们进入时就看到了头顶的日月星辰,似是水银,而自古阴阳家将二十八星宿分为九野,又称为四象、四兽、 四维、四方神,每组各有七个星宿,左东方青龙、右西方白虎、后北方玄武、前南方朱雀,现在正是七月,所以我们按照生死门来走,只要朝着西方七宿的方向,必 是通往生门。”
众人对阵法实在了解不多,这会儿只能怀着几分钦佩地听着,同时闪避着周围的乱石。
“可是我们不懂得西方七宿究竟是怎样的?”陈千浔有些无奈地说道。
萧琅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抬头看上空的位置,正处在西方七宿的奎位,按照旗门,便是在地垄阵的范围内。《广雅》有云‘胯,奎也。’奎宿十六星,左右两半正如两髀的形状。下面我施展阵法,让大家只看清西方七宿的样貌,同时就可以看到出口了。”
“如此有劳萧三先生了。”陈千浔等人感激地说道。
却见萧琅拿着剑,神情冷峻地看着下方,在周围空气中刻画着阵符。
剑尖轻点,一股凛然之气从剑尖上霎时冒出,仿佛无形,胜似有型,那剑气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奥的阵纹。
冰儿瞧见他优雅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叹,果然男人在认真的时刻最是吸引人,此言不虚。
“咦?这样也可布阵?”容跖好奇地看着他,毕竟布阵需要很多条件,若是没有借助外在符篆或者外在的阵器,而像萧琅这样单纯画出阵符布阵,实属罕见。
“不愧是阵法第一。”陈千浔由衷地赞叹。
“你也是心胸宽广。”容跖笑着看了他一眼,对于陈千浔过早的放弃,他觉着并不意外,只是得知冰儿就是玉倾舞之后,自己那些死去的心思却仿佛在蠢蠢欲动,只是萧琅此人自己实在比不过的。而且他们六个人中若是没有萧琅,只怕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萧琅阵法一出,周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出世。四周慢慢的腾起了一片白色烟雾,与洞窟中的黑色烟雾截然不同,直到将他们所有人笼罩,萧琅方才停下。周围黑色如乌云层层袭来,气势磅礴,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然而遇到白雾,如遇霜雪,快速凋零。
而萧琅的阵法有种浩瀚、滂湃,昂扬、震荡之势。
仿佛有一阵水纹波动,周围雾气一阵扭曲,前方的道路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楚昊天不由好奇:“这是什么阵法?”
萧琅低声道:“这是具有破除迷幻力的白雾幻阵,支持的时间并不多。进入禁地之后,我看到走廊壁画后略有所悟,刚刚摸索出这种阵法。只要白色烟雾不散,我们就可以一直通向前方,但必须快过萧白凤。”
“真不愧是萧三先生。”欢喜之余,楚昊天对他无比钦佩。
“萧三先生不愧是世外桃源十三代弟子,这手法实在不可思议。”容跖不知为何,居然也能发自内心地赞叹这个情敌。这个男人比起萧白凤来说实在是好过太多,让他打心眼里就不觉着厌恶。
“好了,大家快些离开。”萧琅提醒众人,后面萧白凤追来的速度毕竟很快。
萧白凤施展的是“天人纵”,轻轻一纵之间,如飞鸿而来。
众人立刻施展轻功逃离,但见两侧景物化为光影,飞速倒流。
很快,黑色云雾与瘴气扩散到整个洞窟内,四处乌云滚滚,看起来极为恐怖。
无边乌云向内倒卷,二十只守财奴在后面追来,萧琅的剑发出一阵阵嗡嗡剑鸣,眨眼之间,无数无形的符箓飞出来,这些符箓化生出一个繁复的阵法。白色雾气同时遮挡住萧白凤的视线,让他减慢了脚下的速度。
可恶,萧白凤目光一凛,脚下的速度又提起了许多。
目光投往不远处那些渐渐模糊的人影,心底顿时生起一股想要将之毁灭的韧劲来。
他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最想追到的就是那女子,拉她一起坠落。
冰儿忽然纵身一跃,这一跳竟然足足横越了近十丈的距离,瞬间已越过了中央,眼看她就要跌落深坑,突然身体在半空中一个停顿,腰部拧动,后仰翻身,双脚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前面的石廊上。整套动作似乎是在舞蹈一般,犹如行云流水,自然潇洒。
而萧琅时时刻刻替她开路,带着她逃离。
这时,一只守财奴已经追上了萧白凤,长长的尾尖袭来。
只见那薄而利的尾尖如剑一样穿透他的身体,刺破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从他身体泼洒出的鲜血却如同鲜红的锦色般眩人眼目,激射的血花飞出数丈之外,泼在众人的脚下,染了一色凄厉的红。
“玉倾舞。”他看着与萧琅紧紧握着手的女子,心头生出一股怒意,目光不时的闪过一缕缕杀机,于是,他再一次触碰着坑洞的财物,又从地下引来数只守财奴。
“疯了,他疯了!”青玉惊恐地回眸,目光中闪过惊骇之色。
“萧白凤,你要如何?”冰儿迟疑了一下,转眸看向萧白凤,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萧白凤自知无法逃出生天,忽然间变得面目狰狞,迸射出一股股慑人的精光,喷了一口鲜血:“玉倾舞,我若是死,也要你陪着我一起,当然,你们所有人与我一起陪葬就更好了!”
众男子目光变冷,这个萧白凤果然是个反复无常,心思如渊的禽兽。
萧琅俊美的脸上被寒气笼罩,听着这话,眉头越皱越紧了。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浑身上下都染着寒意,眉眼间染上了霜色,仿佛将周身三尺都是森寒的冷意。
冰儿闻言面色一变,心中一惊一震后,怒潮卷起,却又不可自抑的冷笑起来。
“萧白凤,你就是死,也如此卑鄙。”她忍不住说道。
“是啊!我是很卑鄙,都是这个世道的世人负我,不过玉倾舞,我知道你活着真的很高兴,但是为何你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到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都暴起了,大概很难接受她成为萧琅夫人的身份。
守财奴再一次向他疯狂袭来,萧白凤被一尾巴扫向了冰壁上,他的头撞向了一旁冰柱,一时间他的脑袋仿佛炸裂开来,天地摇晃,洞窟仿佛随时都要崩塌,萧白凤脑海中森罗万象纷纷乱呈,闪过无数莫名的画面。灵魂中的一点点光明也动荡起来。
朦朦胧胧中,萧白凤走在陵园中,他一步一步而行。
当他凌厉的眼风扫过一座墓碑,忽然神色哀愁。
那衣冠冢上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风扬起了他的发,遮住了他半张面容。
玉倾舞,当年他与她相遇。
彼时,她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诱人,一眼望之便让人倾心。
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寻常的私生子,他也始终并未告诉她自己究竟是哪个家族的子嗣,但是却从不气馁,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着,骐骥成为能把她金屋藏娇的男子。
但是少年心性好强,为了让她有一个体面的夫家家族背景,决心去寻自己的父亲,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个地位,拼出一片天地,然而三年时间,一切都已经变了。
此刻,萧白凤被周围可怕的黑暗气息压迫,瘴气从他筋脉中流入,生命也渐渐转弱,如同狂风中摇晃的残烛,随时会熄灭。这时候的萧白凤已经变得头脑昏沉,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过去发生的种种背叛,只记得冰儿与萧琅的一切,深深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嘴角流出血道:“玉倾舞,你忘了吗?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说要永生永世在一起。”
“倾舞,我们的誓言,不应该是空中楼阁,一定能够实现,我会娶你。”
“玉倾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爱上你了,你为了我而学会的那些菜色,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我寻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忘记我,你既然有着以前的记忆,就还是我的倾舞。为何……”
“倾舞,我们难道真的不能一起吗……”他脑中有一阵可怕的眩晕感,他想说,他确实没有故意杀她之心,就是现在只希望她能够陪着自己,可是他的心口却一阵阵隐痛,这个女子已经不属于他了。
只见他嘴角那丝丝缕缕的鲜红向下流淌,流淌于雪白的衣衫上,更显得无比凄惨。
萧琅目中寒意渐渐消褪,不由默然,这个男子已经垂死,是在做回光返照时的告白。
萧白凤再次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玉倾舞,萧琅曾经是最不可能和你成为一对的男子,世人都不看好你们,你和我一起难道不好吗?”
他的模样很是惨淡,任何人看到只怕都会心有不忍,但冰儿却凝视他很久,平静而深遂,眸子里却有细碎的冷冽星光,淡淡道:“你忘记了,你的未婚妻曾是陈蝶衣,这些话你本不该对我说的。”
他被她语气中的冷凛逼得一颤,“等等……我怎会有……”
“萧白凤,是你忘记了而已。”冰儿微微的喟叹了一声,淡淡说道。
这时候他眼珠飞快而不正常地转动起来,眼前光影变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不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先离开了你,不过我曾经在悬崖上想要问你一句,你可否愿意与陈蝶衣共侍一夫?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
冰儿闻言一怔,半晌眯起眸子,冷笑一声,“萧白凤,你实在是太高看了自己。”
“等 等,你……你说什么?”萧白凤瞪着眼睛,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神情在她面前显得矛盾重重,“倾舞,我们分明发誓永远不离开对方的,这个誓言我心中一直没有 违背,虽然背叛过你,但是那是权宜之计,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若是你真心喜欢我何必在意名声?我心中一直希望有一日可以重新和你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结束曾经的誓言吧,其实很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