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呼吸都没有了,所有的心跳也都在刹那间消失了。“贵客……主公……”我嘴里反复着这两个词,总觉得它们应该是一体,见他笑了,才恢复平静仰望着他问道:“我们过去认识的,是不是?”
他听了,脸上泛起几缕惊喜的颜色:“你想起了?”
“不曾,”我摇头:“只是今日张希矫说,我与即将到府上的‘贵客’,也是他的‘主公’,很熟。”
他的表情有些黯然,然而对我,他又笑了,他的笑容在月亮懒懒的前夜,闪耀着柔和光泽:“确实很熟,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
多拉辉着小手补充道:“是是……姐姐刚回来的时候,我用小蛇吓姐姐,姐姐还躲在恩人身后。‘贵客’不但救过父王,还救过姐姐呢!”
“去……”我伸手刮多拉的鼻子,心里却因为他刚才说的经历,砰砰跳个没完,嘴里嘟哝道:“吓姐姐?这样的坏事还好意思说!”
“多拉说的是真的!”多拉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辩解道:“姐姐和恩人很熟,恩人还在父王面前像姐姐求婚过,多拉看过姐姐照顾脚受伤的恩人,而后你们一起出去玩,姐姐还执起恩人的手……”
我只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到极限,连忙捂起多拉喋喋不休的嘴,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那男子,他居然很调侃地对我点了点头:“传说中的两情相悦。”
我看着他很久很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天才在他的目光疑问下,极为迟疑地吐出一个“哦”字。
“笨呐,”身旁的小多拉开始不安分:“我猜这次‘贵客’到,就是姐姐要结婚了。”
手足无措的我,看着微笑的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天旋地转,我很愚蠢地看着他身后横无际涯地一片星光,借此转移话题:“呵呵,该回家了,星星都出来了……”
他忽然有些激动,俯下身握起我的双手,阵阵暖流灌入心田。也不管小多拉还在一旁,那个坏蛋居然轻轻吻了一下我因为慌张而眨巴的眼,无限温柔的语句在耳边游离:“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宁愿,让天空所有的星光全部损落,因为,你的眼睛,是我生命里最亮的光芒……”
人不是因为遇到一个人而改变自己,而是你内在很想改变,你会注意到那个可以改变你的人,只有在那一刻,你的耳朵才能够听到远方的呼唤。无法从焚心般的欲望解脱出来,便无法得到内心的喜悦和平静。我想我过去一定真的与他很熟很熟,我想,我们以前一定真的两情相悦,要不,为什么我会感觉如此自然,如此甜蜜如酪?
我涨红着脸的样子一定不好看,要不他怎么牢牢盯着我。“那……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问得很没有底气。
“段功。”他的笑总是带有无法形容的魔力,看见你的笑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甜甜的,蜜香,有一些幸福。他再次执起我的手,拉我与他一起站立在美丽的星空下:“多拉见证,我向你求婚。”
“痴儿,”他的声音澄澈清透如水晶般,在我耳边轻响:“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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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中庆大喜
我没有想象中吃惊,从半个时辰前的相遇和半柱香前的求婚,一切好像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的事情。即使多拉在,我们也没有丝毫
的犹疑和闪躲。他的眼睛坚定诚恳,墨一般漆黑地镶嵌,比身后任何一颗星星还要耀眼,让我移不开目光,也说不出话来。一时间,
没有公主的骄傲,没有女子的矜持,似乎这已是被等待了千百年的结果,只有浪漫的感觉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寸……我迷乱地笃信这所
有都是注定,除了含笑点头,我没有其他选择。
就在这时,多拉这孩子怪叫一声打破氛围:“快嘛,快嘛,姐姐嫁到大理去,父王就更疼多拉了。”
是不是月光不够明亮,怎么我看到段功的额头上浮出了黑色的密布的线,可是很快消散,一点没有影响到他和煦的笑颜。想来是
刚才我犹豫的时间太久,在问答方面确实不合礼数。我按捺住快要跳出口的心脏,俯下腰双手扣住多拉张牙舞爪的臂膀,颇不好意思
对上段功温柔的目光,顿时语塞:“如果……的话,是不是……要到大理成亲?”
他嘴角弧度更上扬了,轻轻摇头:“你喜欢,在哪儿都好。”
多拉被我钳制,乖乖不再吵闹,许是今天跑得累了,小小的瘫软在我怀里。我手臂没使上力,轻轻“啊”了一声。段功弯腰接过
小多拉,又腾出一只手来牵我到一旁的青石板上坐下。我没有准备,手微微瑟缩片刻,他凑过继续微笑的脸,似乎变成坏笑,我便不
敢抽出。相比先前的紧张,现在的我有种空前的安心——他的手大而温暖,虎口的位置好像有因为使用武器练出的薄茧。坐在他身边
,月亮的光线柔和朦胧,轮廓出他下巴的线条,我看了看他怀里困得眼帘几度下垂的多拉,又抬眼看他,这才发现他眸亮如星,正紧
紧凝视着我:“他睡着,我们再继续。”
我看着正经如他,这时却俏皮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嘴角扬起一半,像个坏坏的大孩子。他如此,我也不要老实,把糊涂装到底
:“嗯?继续什么?”
段功将多拉的小脑袋轻轻放平,我们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好轻,一丝丝钻进耳朵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周围一片寂静,我四处望望,突然想到其他人是不是还在寻找,转身刚想开口问,他伸出手掌再度将我轻握:“放心,他们都知
道了。”
“你把一切都处理妥帖了?”我笑,有些惊奇自己与他说话已经逐渐恢复熟悉故友的口吻。
“嗯。”他敛了笑,点头,把尾音落得很轻:“不会再错过,马不停蹄来娶你。”
这个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对本公主这么轻浮,我该发怒,却皱不起眉来,假假地拿出架子说:“你这么说……本公主又不一定
就会嫁你。父王的府邸在昆明,拜堂一要拜高堂,我自然也要在昆明成亲的。再说……”
再说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词儿来搪塞,急得涨红了脸。他咧开嘴,隔着多拉将我揽在自己肩膀,我感觉这个角度熟悉而舒适,
也不曾反抗。他低下头,嘴唇凑到我耳朵很近的位置:“再说,我们有金银指环为信物,痴儿,你逃不了。”
“噢……”想要站上风却被他反击,我放弃,顺从了,耳朵痒痒的,侧起脸眨巴眼睛看着他:“那你还问……”
他用手指背温柔地划着我的鼻子:“我想听你自己说……”
“我愿意。”
我知道,我笑容很美,眼珠静静的象海水般,海藻般慵懒的长发,丝带飘舞在静静的夜风里。
月光下的西山树林,就这样变成一个光芒万丈的华丽世界。同一个人,既是赏赐,也是惩罚。没有人知道,当段功把我揽在怀抱
,说起金银指环的时候,我就猛然想起了曾经空白的一切。我把自己隐藏得小心翼翼,不想任何人发现,我宁愿继续当那个过得一切
安然的阿盖公主,而他单纯地是上昆明求亲的段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毫无心结地在一起。英雄归来,中庆府再次热闹一片。救
过自己、救过女儿又救过儿子,父王对他更为信任与器重,连腹黑的丞相也找不出反驳的道理。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我们把婚礼订在
七月初七,嗯,七夕,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段功坚持用白族的礼节操办喜事,我好奇于这个风花雪月民族的浪漫,自然不会拒绝。七月初六,从大理赶来唱板凳戏的班子已
经在中庆府内布置好的彩棚里,演唱起恭喜祝贺之词的吹吹腔。我今日不能出门,只得在窗户缝隙偷看沾亲的人们一边听戏,一边吃
、喝、品尝着段功派人摆下的果品、茶水、酒……一直唱到半夜三更。没有我,没有我……他们其乐融融看得我心痒眼馋,最后熬不
住只得打开窗户,使劲给段阿奴眼色看。
“这个,有你的份。”他端来一个白瓷碗,脸上堆满宠溺的笑。
“哼,又用什么打发新娘了?”我一点好气都没有。
“乖……都说听话遵风俗的。”他像在给孩子说道理,凑过的俊脸却又满是暧昧:“在座的人不分老少、男、女,包括我们俩,
都要品食一碗圆宵,以示预先庆贺大团圆。”
身后有宾客起哄唤着新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本来今天不让我们见面的,只是,太想你……明天,等我来接你。”
他说完用手指在我脸蛋上画了个圈,才匆匆告别。我被他哄住,低头吃了一口汤圆,甜蜜得漾到心里。
七月初七,即正喜之日,中庆府从早上起便开始摆宴待客。当来宾开始品尝果酒后品食酒菜佳肴时,穿着红色吉服的段功在陪郎
杨渊海的陪伴下,踩着唢呐吹奏起的“龙上天”乐曲,毕恭毕敬地给父王、王妃敬酒、敬莱。中餐完毕,段功到了我的院门口,让唢
呐手用力高声吹奏“蜜蜂过江”、“大摆队伍”、“迎亲调”等内容欢快、热烈的乐曲各六次,早准备好的几位嬷嬷这才出来招呼迎
新的人进门。
迎亲听见他们热闹的声音越来越响,红盖头下的我竟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待他们进到堂厅,以多拉为首的四个小男孩便逐一给他
们敬献苦茶、甜茶、糖茶。待礼官高声唤起,闺房的木门便被喜娘推开,我就这样在她的搀扶下,离我的新郎越来越近。
站在他身边,已经闻不到他身上惯有的青草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米酒香味。结果他手里递过红绸的另一端,盖头下的我感
动的几欲落泪。“除拜”(即拜亲)仪式简洁而顺利,红纱后朦胧的影子,父王似乎只是点头,没有说太多话。我脑子回响着先前
礼炮和唢呐的乐曲,昏昏然地随着段功的影子鞠躬而拜。这个坏东西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第三拜结束后还再次点头,让我迷
糊地错以为还要鞠躬,便随之一拜,引得周围宾客一阵欢笑。我又羞又恼,躲在红盖头下轻轻咬着自己殷红的嘴唇。继而礼官“送入
洞房”的声音响起,大家轰然一声,突然凑得好近,把我和段功挤到一起。
他们要做什么?我有些惊慌失措,咬着嘴唇更是放不开。他也在这个时候紧紧环住了我,脸偷偷凑到我耳边,声音温润清冽如许:“我的娘子,还在长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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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花烛洞房
这个坏东西在说什么呢?虽然知晓他看不见,盖头下的我依然拼命冲他翻白眼,而我的双颊像烧炭烘过一样,红得发涨。周围的
男女一定是看出了段功制造的暧昧,一下子起了哄,蜂拥而上,把我们越围越紧。
左耳边忽然有了喘息的热气,段功凑到我脸旁,语速突然快起来:“他们要掐新娘了,快抱紧我!”
什么?掐……新娘?!这又是什么怪风俗?我来不及问,也顾不得多想,只得乖乖听话,紧紧抱住段功窄窄的腰。他似乎笑出声
来,四周更是呼声一片,我被他横腰抱住,头上和身上有细碎的东西拂过,我在间隙中看到那是一把又一把的米花。心跳得厉害,在
他怀里的我风也似的被他抱进洞房,手臂外侧还是不轻不重地被手快的掐到几下,没想象中那么疼。
进入洞房,段功轻轻将我放在床榻边坐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还揉了揉我刚才被掐到的地方。先前本来没一点怨,他无
心小动作的这么一宠,暖得心里酿了蜜一般。不同于其他地方挑开盖头要用秤杆,我头上的红纱,是段功亲自用手指掀开的。没有半
点预告,一霎那,盖头就这么被掀开了。遮盖我小表情的东西猛然不见,我抬起头看着穿吉服的他俊朗的模样,又看见不远处正对的
镜子里自己的脸红成一片。段功俯身拾起我攥着帕子的手,转身坐在我的旁边:“娘子,好美。”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心又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我瞅瞅门外闹腾成一片的男女,可怜巴巴地转回目光看他,额前有头发被刚才闹得有些乱,孩子气地
拂在他的眼睛上,浓密纤长的睫毛,澄澈乌亮的大眼睛,象小鹿一样温顺,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弄他。我抽不出手来划开挡住他
眉眼的几缕发,只得笨蛋似得冲他吹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相公,奴家哪有你美呢?”
我们的声音细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他弯起嘴角:“你,恍若绽放光芒的宝石。”
他的深情就像一道炫目的白光,我感觉只要有他的存在,世间其余的事物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稍尔,他向外面点了点头,杨
渊海也跨进门来,对东面的人群说:“喜娘可以进来了。”
小青曾经给我打过预防针,除了掐新娘表示祝福,白族婚礼的风俗,喜娘来了,新郎新娘还要喝辣椒酒。酒本来就辣,再加上辣
椒,很难下咽。在白族语言里,“辣”与“亲”的发音相近,酒加辣椒意味着亲上加亲。我正回忆着小青说起婚礼习俗的激动劲儿,
两位身着红装的喜娘已经跪在我们面前。其一正往火盆里撒辣椒末,顿时辣烟四起,呛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其二往杯里斟好酒,用盘
子递到我们面前,嘴里念道:“新郎新娘共饮辣椒酒,从此亲亲热热。”
真要喝么?我冲他眨眨眼睛,他居然对我点头,还颇为和气微笑了一秒。我不好拒绝,只得憋了气,和他一齐拿起杯子一仰头而
尽。门外看热闹的一下子拍起掌来,我才发觉段宝和羌奴也在人群之中,小荣和张希矫笑开的白牙挺抢眼,还来不及细细看看还有谁
,喜娘已经开始用方言调子说起祝福语:“酒是仙家酒,借借凡人手。男的喝一杯,活到一百岁。女的喝一口,活到九十九。”
晕啊,原来女的只用喝一口……怎么不早说呢?里辣外辣,我被辣得快要能喷火了,闹房的人声变得轰隆,耳鸣随之而来。我不
由甩了甩脑袋,他连忙倒来一杯糖水给我喝,我一口气喝完,这才缓解了不少,耳朵清楚地听见“吱啦”关门的声音,再看我们的房
间,空荡得好像从来没有热闹过,人……怎么一下子全部散完了?
“呵呵……”我突兀的笑声莫名也有了暧昧的感觉,让人只感觉四周充斥着紧张、不安和期待的气氛。“痴儿,”段功从我手里
接过空杯子,目光温暖得要死:“笑什么呢?”
我故意客套地起身对他福身:“谢谢老公的贴心。”
“老……功……”他坐回到我身边,表情纠结一团的样子委屈得可爱:“我有这么老么?”
我用手指划着他黑黑的眉毛,嬉笑着反问道:“你孩子都来闹房了,还不老么?”
“不老……”段功眯起眼睛,嘴唇的柔软质泽让人晕眩:“阿奴是要和你一起变老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称“阿奴”,我心里想着,他突然牢牢把我锁在怀里,带着几分狂野。他喘息的声音比之前重了一点儿,呼吸
已经近在耳边,然后变成雨点似的轻吻,从耳后开始,到扬起的脖颈,又散落到锁骨周围,最后在我肩头深藏金荼靡的地方定格,呼
出热热的空气。
“功……”我的声音莫名地变得延长和细碎,紧紧抓住他吉服的袖子。他抬起头,抿着嘴角,眼睛在闪亮:“今日开始,我的生
命中只剩你。”
我微张着嘴,弓起身体,最后与他亲吻,第一次这么,很长很长的亲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