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不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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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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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很排斥这样的话题,点头说:“听希矫说,她姓高,我应该称她‘高姐姐’的。”

“你不怨我?”他有一丝未露的意外:“抑或,怨她?”

“不,”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怨。你们都不曾过错,现在遇见你,已经是上天给的惊喜。”

他的桃花眼弯的弧度极其可爱:“吾心似汝心。”

我故意撅起嘴来:“那老实交代,高姐姐和你这么认识的?”

“当初她……”段功说到一半,便用力摇着自己的脑袋,脸色突然变得昏暗,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额头上密集了细细的汗水。

“段功……你这么了?”我只觉脑子轰然一声,血液仿佛凝固,心脏被惊吓得像停了半拍。

他嘴唇发白,慢慢地看着我,嘴角还挤出一丝笑:“已经无法刻意回想过去,我也许真的是我,而不是他了……”

他战栗,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寒气,彼时,花香肆溢。

第六十四章 叵测于逃

脑中一片空白,心在胸口狂乱地跳动,我想去相信一个人,非常想。

而一切怎么会是这样?!一刻钟前房间里的那个人、那些话,一句句奇幻到匪夷所思,任凭我再是一个穿越来客,这一切,也理

解和接受不了……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想,是爱让我对你产生一种极为巨大的忧伤和害怕。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我的面前。废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砖都刻有鲜活的记忆,现在安静地贴在大地上,即便我有

多小心保持行走的安静,终究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记忆放逐的人。

我不敢看你,我夺路而逃,我头也不回,大步大步在风里奔跑。初冬的下关风真不是盖的,劲力地吹在脸上,像细细密密的刀片

一般划着。泪水从眼眶滑出,飞溅在风洗礼过的脸上,腌渍般进入细碎的、无形的小伤口里,一直往里面疼,疼痛钻到心里。

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确定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也确定转身后面不会有你,我跌坐在空荡冷清的洱海旁,大声哭叫着,声音穿破

大自然的宁静,也穿破了我最后的心——破碎不是最残酷的事,最残酷的,是踩着这些碎片假装着不疼痛固执地寻找着。很多事都被

慢慢拆下来,拼凑在心里,然后物是人非。那么,我又怎能相信那一切扯得离谱的事实……我抽泣得连肺都跟着抽疼,谁能告诉我,

自己爱的,究竟是段功,还是孟恩?

我努力回想他对我说的一切:前妻遗愿、借尸还魂、意志融合……许多许多我根本无从去想的事情,一下子涌在眼前,让我无所

适从。哭累了,双腿却被自己坐得发麻,也不想再站起。天色暗下,身上两件叠穿的单衣还是禁不住海风的侵袭,我冷得瑟瑟发抖。

直到月亮升了起来,渐渐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把我仅有的体温和精力抽干,心也变得好凉——你的府邸,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的身

边,也没有你的陪伴……看着天空,我的脑子有些迟疑了。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你还在,如果对此我们还能心平气和,那么,我

是应该和星星一起数着你的心事,还是应该和你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

似乎寒毒又来侵袭,我把头埋得很低,抱起膝盖,本能地取暖。说自己失去勇气,是为了等待一个人给自己力量。我认识到这一

点,直到浅棕色皮毛的砒霜,嘶啼声震破冬夜的宁静。

“夜,我要回家……”眼睛模糊一片,我开口,只因为熟悉的檀香味依然指引。

夜用外衣包裹起我,她的脸上有干涸的眼泪的痕迹,从未在这样冷漠的脸上有过的痕迹,她说:“我们走。”

我点头,扣出几滴大大的泪珠。我使劲抬起手臂,用袖子轻轻擦拭着她眼睛周围的泪迹,我不要夜这样的女子哭泣过。她可以冷

漠,她可以寂寥,她可以沉静,但她绝对不能流泪……

因为她是夜,独一无二的夜。

我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自己抓紧夜,坐在马鞍的后面,奔跑起来我摇摇欲坠,好几次几乎摔下。夜看着我,把自己发白的嘴唇咬

得血红。她不说话,解下腰带,把我和她紧紧栓在一起,用她自己的语言告诉我,生死不弃。

我软绵绵地由着这么折腾,一路上难受得要死。砒霜用力奔跑,直到洱海东面一个小小的半岛前才停下。夜解开腰带上打的死结

,将我放下,扶好。看着她一脸的憔悴,我的脑袋一下子刺痛不止……饶濒,你就是这么一个无用到连马都坐不稳的人。我对自己说

,我朝自己冷嘲热讽,这么一掺和,又弄出几滴泪来。

夜装作看不见我的脸,她看着前方,语气恢复淡淡的灰色:“我家以前的房子,是在这里。”

我没有再说坚持“回家”的话,看着前面破落的草屋,我所会做的动作只剩下点头,原来,她的祖籍在大理。

夜眼中的聚焦一下子散开,她的思绪似乎一下子也游离到什么地方,万不像过去机敏警惕的夜。久久,她看向我:“陪我到十一

月七日,好不好?”

第一次,夜用这样乞求妥协的语气问话,再没有过去的尖锐气质,听得我心里没来由地害怕,我点头:“好。”

我们暂时生活的地方,一条带状陆地直插海心,这便是大理海舌。伤心的女子互相安慰,彼此变得坚强,与这里的环境,是不是

有一定关系?没有繁忙的事做,我和夜坐在沙丘上,前面是清得让人浮想联翩的海面,波浪不惊,上下无光,一碧万倾,鸥鸭翔集, 

只疑天上人间。不说话,就这么坐着,可以一直到太阳落山也不觉得累。浩月之夜,浮光耀金,静影沉壁,尚有渔火点点……我突然

起身,向海舌的尖部慢慢走去,感觉到深蓝的海水慢慢向我拥来,紧紧抱住沙湖,要把我牵进它碧蓝的怀抱,几乎与洱海融为一体…



明明是单纯地陶醉,却像是自杀的举动。夜没有惊诧,我转身,挤出笑:“夜,我想和你说话。”

“有些话,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听到的也只是假话。”她点头的动作很轻:“水太冷,回来,说。”

我俯身拾起一块圆圆的小石头,再往回走:“那些事太复杂,我怕现在不与你说了,自己都会搞不清楚,都会忘记。”

突然打破平静突然开始说话,我只想一味地诉说,语速是牵强着的快,掩饰着心里的悲伤和心情的起伏。我看着夜,眼睛一张一

合很慢,她安静地听着,我继续说:“第一次见到段功,他还是红巾军的打扮,你记得么?我知道那个时候你特别讨厌他,我还和他

说话,给他金叶子……夜,你知道吗?他北上混在红巾军中,是因为他逝去的夫人,在弥留的时候曾经留下遗愿,希望段功尽最大努

力帮助他,或者救他……”

“他,夜,你见过一次的,在大都的天牢里,他叫孟恩,是当今皇上的小儿子……呵呵,不起眼的儿子,据说还名不正言不顺。

呵呵,以后也没人会知道,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人。因为他打了败仗,皇上觉得人势众众地败给高丽乃是奇耻大辱,把他的名字从玉

碟里删除了。不过,我记得,悄悄地记得……”

夜还是没有说话,我用手指摩擦着小石头的轮廓:“你肯定奇怪,一南一北的两个人这么扯上关系了。我听到的时候也很奇怪,

段功告诉我,高姐姐在北方的时候,被孟恩的母亲救过命,那时候高姐姐几乎快死了……可能,之后身体不好,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

根……”

“说忘记的人,往往还是记得的。”夜的目光有些凝聚,缓缓看着我:“那如何,他会在红巾军队伍里?”

她终于应话,我挤出其丑无比的苦笑:“那时候段功想帮他,孟恩是想领兵打仗建功立业的人,而朝廷那时最大的敌人就是红巾

军。段功混在里面,一是想有机会给他放水,帮他成功,因为孟恩的经验真的很少,而且,年少轻狂……他只是一心想成功,用自己

的力量得到皇上的赏识和重视……后来,段功一直坚持往北,是因为不确认能不能救孟恩,哎,结果……”

我的语气不再轻快,每次想起这里,再这么伪装的我,都或多或少哽咽起来。夜轻轻应了一声,恢复宁静,我也平稳一下心情,

继续喋喋不休:“夜,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对我来说简直太离奇、太扯了……孟恩被赐死,然后被挫骨

扬灰,原本是多么残忍的现实。后来,我才知道,虽然他的人死了,他的魂魄没有死,一直存在着……这是真的,这不是神话!”

深黑的天幕挂着圆圆的月亮,风吹得好冷,墨也似的海水翻涌起一波,寂寞只是一场华丽的虚张声势。夜的瞳孔突然放大,不可

置信地再次扭转头看着我,她一手握住我慌乱着摩挲石头的手指:“你说什么?”

给读者的话:

今天晶淼用手机上网,看见一位来自上海(?)的读者给我的留言,一下子感动得唏哩哗啦的。这个月一直累得要死,白天工作,晚上码字,有些日子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黑眼圈都快挂到颧骨了,哎,苦不堪言的时候,几乎都要放弃……今天看见读者的评论,才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5555,我不会挖坑,我一定会努力坚持,直到完结。

第六十五章 泣夜之殇

逆风还是这么刮着,飞沙走石,刮得夜眼睛通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一样,只是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声音却因为内心的激动显得瑟瑟发抖:“孟恩的魂魄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到段功的身体里……开始他们的思想抵触、排斥,现在,连他也不知道,以前的思想被排挤走了,还是他们根本就合二为一了……”

我越说越怕,被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包围得严严实实。夜直直地看着前方起伏的海浪,清瘦的侧脸在月光下很唯美,她突然咬住

咀嚼肌,颤抖,他自言自语,语气沉重很坚定:“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再也忍不住发酸的眼泪,我的睫毛又凉又湿:“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记忆,一定很辛苦吧……”

这句话好像触碰到夜的心情,她突然变得很激动,大口大口吸着气,就像一条求生的鱼。我吓了一跳,连忙丢下石头,用双手握

住夜有些抽搐的手掌,虎口的部位因为经常握剑有一层不厚不薄的茧,却不想也碰触到她左腕上赤褐结痂的细长疤痕。我如触电般收

了手,又连忙把她的袖口掀开,惊呼道:“夜,你受伤了?!”

夜脸色尴尬到阴沉,很防备地放下袖子。我这才察觉到奇异,哪有武斗受伤是伤在这个部位的,明明应该是自己……

“夜!你……”

“让开!不要问!”她提高了音量,显然很是失控,眼眶红得像发怒的豹子。我缩着起手来,内心愈发恐惧,瞪圆了眼睛看着变

化若此的她,却不敢再说一句话。就这么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她的眼神才慢慢缓和下来,继续游离到注视着空荡的海:“八日以后,

再回昆明吧。”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梁王会挂记你,他老了,离不开你。”

我合着她情绪的起伏,默默地点头,再不敢提及与她的腕伤有关的事。深夜地风漫无目的、空空洞洞地吹着,我和夜散开的长发

有时纠缠在一起,然后分开,再纠缠……“嗯,还有十多天了,”她捡起我刚才丢掉的小石头,用手指掸掉面上的土灰,塞到我手中

:“睡吧,明天的话,想说就找我。”

我点头,她接着说:“听,我愿意。”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说,我不愿意。”

两个思维被搅得狂乱的人现在还能说什么呢?我担心这个样子的夜,担心归担心,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安慰有时候捉襟见肘,自

己不坚强也要打得坚强。我在心里勉慰自己,以前发生过的那些都是别人的事,再复杂再纠结也与自己无关了,就当过去的一切是黄

粱一梦,梦醒来我还是我,夜也还是夜,我们都还是原来的我们。反正已经离开了,反正日子还在一天天过着,还没有衣不蔽体、食

不果腹、举目无亲,我们没有资格难过,我们还能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

正午端上一盘美味的清蒸鱼时,我如是说,夜也挤出难耐的笑:“乐观得让人心碎。”

我心里比什么都明了,还有什么东西会让一个人变化伤触那么深——爱情,只有爱情。过去冷漠得从来没有什么表情的夜,自从

认识杨渊海开始,会笑,会欣喜,会流泪,会失控……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不敢也不会去问。有很多人,你愿意为可以忘记

,其实没有。他们一直在你心底的一个角落,知道你的生命尽头。在尽头你会怀念每个角落里的黑暗之中的光,因为他们组成你的记

忆与感情。但你已经不能拥抱他们,只能在最后明白,路途是一个念念不忘的失去的过程。

之前的一切都预想得太过美好,然而我和夜,最终谁也没有见到彼此的幸福。

十多天的时间说快也快,因为无事,生活也过得简单。每天野菜、土豆、鱼虾混搭,能饱肚子的就算美味。在这段日子里,我每

天说着最多的话,夜也听着最多的句子,以此度日,乐此不疲。我说孟恩,也说段功,说来说去只是在说一个人,一个我爱的人。我

淡然地坚持以苍白的语言,尽我所能刻画出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敌对,以及内心深处库存已久的冷漠与希望,决绝与妥协。我们回忆起

从大都到昆明,再到威楚,再到大理,那些人、那些事就这么明明灭灭地刻在沿途的风景中,辗转中的快乐在百转千回中碎成一地琉

璃,我站在风中把它们扫进心底最冰冷的角落。

我一直这么无边无际地诉说着,大到和夜分别时周围发生的状况,小到段功帮我绾起青丝的琐碎。原来我在自欺欺人,因为怀念

是生命中最无能为力的事情,并且卑微。如此持续,直到十一月六日,夜的语言才如梦醒般打开了话茬,我甚至觉得,那一天说的话

,比她一辈子加起来的,还多。

夜让我放下手中剥着的番薯皮,我有些惊愕地发现她的改变,以前那个武功高又要强的女子是否曾经存在?眼前的女子有一头海

藻般浓密的长发,眼睛深邃象海水一样,皮肤很白,是象牙色,消瘦,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她嘴唇张合:“听我说。”

我用抹布擦掉手指上的粘黏,知事地颔首,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已经经历过生死,还念念不忘。既然上天让他回来,不如用尽全力相爱。”

夜第一次说那么感性的话,却依然有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从来不曾消失的认真。“我怕,”我把嘴唇咬得生疼:“我不知道自己爱的是故人,还是眼前人,一想到我就惶恐不安。”

“不要错过每一个能爱的机会,如果,有可能的话。”夜说,她的目光变得柔软和潮湿:“确定了就是确定了,你爱他,从开始到现在都爱。他是他,不管是怎样的生命状态……你,能懂么?”

我轻轻眨着眼睛,感动在眼珠上晃出来影子:“那过去的‘他’,该怎么办?”

“她走了,高氏,他的灵魂也许是慢慢随她去了,所以,孟恩的思想,才得以生息。”夜看着我满脸的感动和惊诧,突然笑了,笑容灿烂。那光芒恍如是从夜的体内迸射而出,无比明亮,美丽刺眼得令人眩晕:“想了太久,终于觉得,希望你们都珍惜。”

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喷薄而出,我紧紧抱着夜单薄的身体哭了起来,鼻子每一次呼吸都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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