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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宛看萨克达氏越说越不象话,忙喝止了母亲。萨克达氏也不是傻子,就是一时情绪激动罢了,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抹了眼泪,道:“瞧奴才这张嘴,真是昏了头了。”
“罢了,这儿也没外人,只是以后小心点儿,别被人抓了把柄就是了。”想了想,德宛才又接道,“今日额涅进宫来,是皇上的恩典,本宫久未归家,很想知道家里人现在可好,另外也希望额涅能够给阿玛带个话,请他务必约束家里人,万不能有什么胡闹之事。本宫现在虽是一宫之主,却是出身卑微,人家也未必真的瞧得起,若是外面再有个胡闹的,本宫恐怕只好一头碰死好了。本宫不求外面有个能长脸的,只求你们安安分分的,不该想的千万不要乱想,不该做的也千万不要乱做,当今是个明君,只要你规矩总不会有事的,可若是你们不规矩,本宫断不会求情,你们也不用来求本宫,大不了本宫以死谢罪,也决不包庇你们的。”当然不会这么严重,不过这种话还是说的越严重越好,不然吓不住人呀。而且印象中,乌雅家的还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萨克达氏忙应道:“娘娘但请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家虽没有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却也绝对没有敢胡闹的。”
德宛虽不敢十分相信,但只要一想到外面比乌雅家贵重的人家多的是,想来这些便宜亲戚们也没这个胆子出什么夭蛾子,才放下心来。
博启似乎有点不乐意话题中心从自己这里偏移开,又拉着姐姐问四阿哥会不会被虐待,看得萨克达氏惊出一身冷汗。
德宛想到四阿哥也有些黯然了起来,摸着博启的小辫子道:“四阿哥的养母是个慈悲的人,素日里也很是和气,况且她只有四阿哥一个儿子,如何会待他不好。好了,姐姐知道你是关心他,姐姐替他谢谢你好不好。”
博启看姐姐不想再说,也闷闷的闭了嘴。萨克达氏忙换了话题,说起家里其他人的情况,“你阿玛这些年一直在参领位上没有动,这些年年纪也不小了,怕也就是这样了。你那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也都是老实人,既没有出息也没什么坏处,就这样凑和着过呗。就是崔氏的女儿,你七妹妹,正赶上今年选秀,想托奴才给娘娘带句话,只是那丫头,不是奴才说,除了脸能见人以外全没个好处,性子尖刻吝啬,无法无天,不是个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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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宛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之后又话了几句家常,见德宛乏了,萨克达氏忙起身告辞。
德宛道:“以后额涅每月都是可以递牌子进宫的,本宫能时常见见家人,也算是熬出来了。”
萨克达氏抹抹泪,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道:“娘娘在宫里总是有些需要的,咱们家里没本事,只有这点儿孝敬给娘娘,指望着娘娘别受了气才好。”
德宛忙道:“额涅这是做什么,本宫在宫中也不是没有年俸,家里也不容易,还是拿回去吧。”
两人相让再三,见萨克达氏很是坚决,德宛才收下小包。待晚上偷偷打开看,却见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一叠银票,面额都不大,数了数,竟有五千两之多,想想乌雅氏家里也不容易,还凑出这么多银钱,倒让她流了半晚的眼泪。
四四
康熙二十二年九月,德宛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平时走动也不大方便了,康熙看着觉得比前三次都危险,于是六阿哥胤祚被康熙勒令不得靠近德宛,免得小孩子淘气出了什么岔子。
可是胤祚已经习惯了每天睡前听额娘讲故事,没奈何,康熙只好命奶妈抱好孩子,不得滚进德宛怀里去。当然,如果康熙无事的话,都会亲自来监督这个捣蛋的小东西。
现在胤祚已经在康熙的指导下开始了学前班教育。皇子们在六岁就要进上书房学习,而在那之前,并不是就什么都不学的。就像胤祚,康熙总会抽出时间来教他功课,现在才三岁多的他已经能够背下《千字文》了,现在正在学习《三字经》。
看着自己的小包子这样一点一点进步,德宛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每天都不断祈祷上天不要夺走自己孩子的性命。而且,在哈宜呼已经一岁多的现在,她改变孩子命运的信心已经越来越足了。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已经行动困难的时候,她见到了已经许久未见的长子四阿哥胤禛。
已经五岁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小正太,德宛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胤禛?你是胤禛,对不对?”
四阿哥看着这个据说是自己生母的女人,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我亲额娘吗,是吗?”
德宛一个激灵,皇贵妃从不希望四阿哥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是别人想害四阿哥吗?一股子寒气逼上心头,她忙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四阿哥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这是自己额娘,总不会害自己,便老实回答,“是我偷听来的,皇额娘的小妹妹没了,皇阿玛安慰皇额娘的时候,我偷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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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一直都是知道德妃的,可他从不知道原来德妃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原来不是皇额娘的亲生儿子。他犹豫了好久,好容易才鼓起勇气来瞧一眼亲额娘。
德宛这才放下心,轻声道:“四阿哥,听额娘的话,千万不要让你皇额娘知道你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好吗?”想了想,接道,“你知道,皇贵妃娘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她未来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一定会对你好的。可是如果让她知道你心里还想着亲额娘的话,额娘怕娘娘会生你的气,觉得你靠不住,你明白吗?”
四阿哥很明白,如果皇额娘觉得自己靠不住了,自己就不被皇额娘喜欢了。他知道,生母处他是回不去了,养母若是也厌了他,他就完了。宫里的孩子,只有早熟的,精明的,才能活下来,更何况他还是未来的皇帝了。只是心里还是不由的生出了一份依恋来,他轻声道:“我以后不会来找额娘了,额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可是,我想摸一摸额娘,可以吗?”
德宛觉得自己被瞬间征服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历史上那个德妃怎么就能忍心伤害他呢。
看德宛点头,四阿哥很开心的跑过去,伸出手摸着德宛的肚子,问:“这里面是小弟弟吗?”
“有可能是小弟弟,也有可能是小妹妹,不过不管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四阿哥都是会喜欢的,对不对?”
“恩!”感觉到母亲善意和信任的小家伙狠狠点了点头,“胤禛一定会是最好的哥哥。”
看着可爱的儿子,德宛忍不住落了泪。四阿哥拿出小手帕给德宛擦了擦,倒安慰起德宛来,“额娘不要担心,胤禛过的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上次皇阿玛检查功课还夸了胤禛呢!”
德宛实在忍不住,把四阿哥抱进怀里,狠狠的亲了几口,“心肝儿”“宝贝儿”叫了半天才放他离开。
结果四阿哥直到回到自己屋里,脸上都还是红彤彤的,从来都没有人叫他“心肝儿”“宝贝儿”,也没有人这么亲过他,皇额娘对他总是严肃的,刻板的,挑剔的,和额娘的感觉完全不同。突然间,他有点儿羡慕起能跟在额娘身边的六弟来。
德宛严令身边的宫女们闭紧了嘴。虽然母子间的对话是遣散了宫女们才说的,可是四阿哥到永和宫,这本身就是个敏感的事情。躺在床上,德宛微微翘了翘嘴角,皇贵妃,你别怪我离间你们母子感情。如果你真能长命,也许我还会让儿子跟着你沾光,可是你注定是个短命的,还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四阿哥和生母不睦,我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着想。我可不希望连你死了以后我儿子居然还是你的,我决不容许。
九月二十二日,德宛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女儿,康熙的皇九女,乳名叫做萨伊堪。
萨伊堪虽然不如她姐姐壮实,却也是个小胖妞儿。而最叫德宛开心的是,四阿哥偷偷送来了一只小金锁给妹妹,她想,历史上雍正母子的僵硬关系总算开始改变了。
四阿哥的生日在十月三十日,德宛利用坐月子的一个月为四阿哥精心做了一只荷包。荷包上的花纹都是她精心构思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要让四阿哥感觉到她的用心。虽然她永远都难以做到皇贵妃的威严尊贵,但是对于孩子,还是温柔的关心更能贴近孩子的心。
在孩子满月宴的时候,德宛派出了自己的一个心腹晴雯。晴雯是德宛身边的六个宫女之首,其他五个分别叫做茜雪、侍书、绮霰、清霜、喜雨,都是从新入宫的宫女中挑选出来的,晴雯能够获得信任的一个原因就是,她不会出宫。晴雯虽是嫡出,但母亲早逝,相貌也不够出色,继母对她很是冷漠,她担心以后出宫继母也不会给她找什么好的归宿,因此宁愿跟在德宛身边伺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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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正要去找太子玩儿,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极快的细语“这是主子给小主子的生辰礼物”,随后就感到手中被塞进了一样东西。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背影快速离去。想到那人传的话,四阿哥下意识的想德宛看去,正笑着和六阿哥说着什么的德宛正巧一个抬头,与四阿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那样的温柔似乎顺着空气和眼波一直流入了他的心里。对着德宛轻轻绽开笑容,点了点头,才终于转身离去。
甩开身边跟着的宫女,四阿哥拿出了他的生日礼物,荷包上绣了群猫嬉戏图,一只大猫身边围着四只小猫,在花丛中扑蝶玩。四阿哥的心突然热了起来,用手指着,默默念叨“这是额娘,这个是我,这个是六弟,这是哈宜呼,这是萨伊堪”。想起方才额娘的那抹温柔,他努力想着,皇额娘是不是也曾这样温柔对待过他。可惜,在他印象中,皇额娘从来没有亲手为他做过什么,也没有这样温柔的对他笑过。皇额娘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你要争气,只有你争气了你皇阿玛才会更看重咱们,才会常来承乾宫。”难道皇额娘的心里自己只是争宠的工具?想到那日皇额娘对皇阿玛哭诉的那句话“臣妾好想有一个儿子,一个臣妾亲生的儿子,而不是别人的儿子……”,四阿哥黯然了,也许对皇额娘来说,自己永远都不是她的儿子,永远都只是别人的儿子,即使自己曾经真的以为她是自己的亲生额娘。误以为的额娘不爱自己,亲生的额娘又不能靠近,想到这儿,突然觉得眼里有股热热的感觉,控制不住的泄了出来。
看着一旁端着架子如牵线木偶一般的皇贵妃,德宛在心里暗讽,佟佳氏,你最珍贵的身份,和用来堆砌身份的所谓“庄重”和“肃穆”,也许正是把你和丈夫、儿子隔得越来越远的罪魁祸首呢。
这以后的日子,德宛很是忙碌,既要照料留在身边的一双儿女,还要常去慈宁宫以免让长女忘记了自己,更要重点关注自己的长子,随时传达自己的母爱。比如说,当她听说康熙夸奖了四阿哥,就要派晴雯偷偷与他接个头,哪怕只是说一声“主子听万岁爷说小主子最近很是用功,很是夸奖了一番呢,把主子高兴得不得了,只是主子让奴婢跟四阿哥说一声,用功也要当心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
四阿哥听了生母的关心,又想起皇额娘对他严苛的要求,心里的天平自然就要晃一晃了。其实从前皇贵妃也对他严苛,但他也没觉得如何,只认为是理所当然,然而一旦感情中出现了裂痕,自然凡事都会让反面去想了。现在他看来,皇贵妃对自己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信任和理解也就无从谈起了,毕竟皇宫里的人,疑心病都是很重的。
看向那个偷偷在夜幕中往承乾宫的方向而去的影子,德宛淡淡笑了起来,“你确定她什么都知道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确定,而且都是她自己发现的,都是她自己亲眼看到,亲眼听到的。”晴雯的声音听起来无辜而干净,就像这时德宛的笑容。
慈宁宫
四阿哥很敏感的感觉到皇额娘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甚至有一丝冰冷的寒意。
对着这个冰冷的宫殿,冰冷的养母,四阿哥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像从前那样对着她说笑了,除了礼节性的问候之后,他竟然无法长时间陪着她,他会害怕那冰冷的气息,那让他直觉感到了危险。
年幼的他还不是那个演技一流的九龙之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迷茫而又惊恐的孩子。
他最新找到的避风港就是慈宁宫。他知道,慈宁宫里的那个小姑娘是他的妹妹,他的亲妹妹。这里有亲曾祖母照顾,有亲妹妹陪着,他才能觉得安全起来。
“哈宜呼,来,到哥哥这儿来。”四阿哥和哈宜呼已经成了慈宁宫里最常见的搭档,对这个肯陪着自己摸爬滚打而不是一直叫着不许这不许那的哥哥,哈宜呼显然更感兴趣。看看不如哥哥会哄自己疼自己的小狗鸿福,哈宜呼选择了这个小哥哥。
“好了,老四,玩了这么久,到哀家这里来歇歇,吃点儿点心。”太皇太后笑吟吟的看着重孙子和重孙女,招招手把两个一起揽进怀里。
四阿哥答了声“是”,就拉着妹妹坐在太皇太后怀里。
因为认定了是德妃把女儿的转世重新带到了她的身边,太皇太后对德妃和她所出的孩子都很有好感,虽然四阿哥由皇贵妃抚养,可看着那张酷似德妃的小脸,就直接把她归到了德妃那一头。况且她也知道自己年岁大了,怕是没几年了,看他们兄妹感情好,她也能放心了。
四阿哥在这里还有一个惊喜,就是能够常常见到自己的额娘。在他看来,太皇太后对额娘似乎比对皇额娘好多了,笑的那么舒心,跟对着皇额娘时的端庄模样很不一样。
“老祖宗,德妃娘娘给我们做了菜吃,这是专门给老祖宗准备的,德妃娘娘看得可严呢,就怕我们偷吃。”四阿哥端了一小碟小菜来。
太皇太后看着懂事聪慧的曾孙子,和一旁懵懵懂懂的小丫头,笑了起来,“瞧你们这馋嘴猫的样子,想吃了就过来和老祖宗一起吃。”
“老祖宗可别老惯着他们,这是臣妾新尝试的好东西,当然要老祖宗先尝尝,只要老祖宗觉得好吃了,以后还能短得了他们两个的吗?就算臣妾忘了他们,老祖宗也不会忘了不是?”德宛带着几个宫女捧了些吃食进来,亲自试了菜,才放到太皇太后面前的桌子上。
太皇太后身边站着的苏麻笑道:“瞧这饭菜,可说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真不愧是娘娘的手艺。”
德宛一边给太皇太后布菜,一边谦虚,“苏麻姑姑可真是太抬举臣妾了,臣妾就是一点儿小手艺,皇宫里的御厨比臣妾强的多了,能入了老祖宗的眼呀,那是老祖宗看得起。”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笑着说:“傻丫头,哀家爱的就是你这份家常的味道,取的就是你的这份孝心。这厨艺什么的呀,反倒是末枝小节了。哀家呀,只是恨你到哀家身边儿太晚了,哀家真不知道还能吃几年你做的饭菜了。”
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德宛、四阿哥和苏麻都变了脸色,苏麻跪下对太皇太后泣道:“求主子再别说这种话了,主子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