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情之请?老皇帝头痛。
飘舞的不情之请不算什么,她的不情之请就让人头痛。
心里再不愿意,表面老皇帝还是要做出来,她毕竟是东方邪的亲妹妹,微微颔首,沉声道:“但说无妨。”
西门疏长长的睫羽轻颤,清悠的眼波微流荡出一片清冷,纤纤玉指一抬,指着端木夜,淡淡出声道:“倾阳要十八王爷奏乐。”
众人一惊,连端木凌瑾也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果然,是不情之请。
皇后微微挑眉,一双清亮深幽的黑眸,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眸中满是阴戾的光芒,神态高傲,唇含浅笑,声音婉转悦耳。“其王妃,没人能请动十八王爷。”
端木夜是出了名的孤傲,自从皇位由大皇子接下后,他的个性更加冷漠孤傲,不与人结交。
外面流传一句话,宁可闯皇宫,莫闯十八王府。
老皇帝轻咳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其王妃,不是朕不准,而是先帝曾下过圣旨,除非十八弟自愿,否则谁也威逼不了他做任何事。”
谁也不能吗?然而,西门疏的好胜心被挑了起来,转身看向端木夜,低声道:“十八王爷,可否愿意为我奏乐?”
对端木夜说时,她自称我,是在告诉他,她并非用东方倾阳的身份在邀请,而是西门疏,可惜,端木夜只会将她当成是甘蕊儿。
端木凌然眸光一闪,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温润的声音划出。“三皇嫂,由我来为你奏乐可好?我的琴技可是堪称一绝。”
端木凌然拍着胸,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一股骇人敌意夹杂着肃杀的气息一闪而逝,端木凌然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他不是真心想要揽下这份差事,而是在给端木夜施压。
西门疏不语,明显是拒绝。
“我的琴技真的比小皇叔的好。”端木凌然挫败的说道。
端木夜神色沉凝,凤眸犀利明澈,在琉璃灯下的阴影中,谁也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
在大家都以为他会拒绝时,端木夜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菲薄的唇开启,掷地有声的吐出一字。“好。”
众人再次一惊,十八王爷居然答应了?
随即一想,了然了,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这一出,更混乱了,他们都可以臆测到,等一下其王妃画的人准是十八王爷。
不由得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端木凌瑾,几乎看到,他头上的绿帽子由淡绿变成深绿了。
端木凌瑾眼中不由掠过一道凛然的光芒,握住酒杯的手一阵紧缩,神情僵硬冷峻,面色冷如寒冰。
西门疏满意的点头,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在宫灯映照下,若有似无,极是清丽脱俗,目光回到老皇帝身上。“皇上,十八王爷同意了。”
老皇帝眸中闪过一丝诧然,当下,爽快答应道:“如此甚好。”
西门疏淡然的走到屏风,随意扫了一眼颜料,宫女用黑布将她的眼睛蒙上,而另一个宫女故意撞了一下摆放着颜料的架子,借着扶正颜料的动作,将几种主要颜料都移了位,她这动作只有几人看见。
这宫女是皇后的贴身女官,不用想是皇后授意,否则岂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皇宫中,谁强出头,只会遭事后报复。
老皇帝跟端木夜,还有端木凌瑾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老皇帝对西门疏很不满,当然不会说什么,端木夜是不屑说,端木凌瑾在赌气,自然也不会开口。
见宫女得逞,皇后妖媚的丹凤眼中射出冷肆的淡笑。
端木夜腿不方便,宫女将琴取来,放在端木夜面前,一切准备就绪。
“可以了吗?”双手放在琴弦上,端木夜抬眸,看向西门疏。
西门疏站在屏风前,深吸一口气,执起素笔,轻蘸水墨。“可以了。”
端木夜手指一挑,轻轻拨动第一根弦,一串极美的琴音从他指尖轻盈流泻,琴声悠扬如流水畅入心,弦音在空气中震动。
清澈优美的琴音,悦耳至极。
随着流泻的琴音,西门疏的倩影随着琴音在摇曳,素手轻蘸墨色,在白帛上翩翩起舞。
众人只能听到端木夜优美的琴音,却听不到那琴音在告诉西门疏颜料的摆放位置。
端木凌瑾的神色愈发清冷僵硬,捏在指间的白玉酒杯,咯咯作响。
他很茅盾,希望她画不出什么,在皇宫之中,脱颖而出只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因为她的才艺,是会遭人嫉妒。
西门疏笔下之人,五官愈加清晰,端木凌瑾身体紧绷得如同拉直的弓弦,薄唇紧抿成一线,眉宇间迸出一抹煞气。
端木凌然敛起笑意,眸中隐有一丝担忧闪过。
西门疏的身影很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也疑惑茫然,作画不是用手吗?为何她跑前跑后,一会在后面,一会在前面。
端木夜面色沉稳,见她画中之人不禁淡淡一笑。
忽然,端木夜五指快速跃动,琴音由缓入急。
西门疏随着他的琴音加快,手下也加快节奏,云袖翻飞,如真似幻,素笔翩舞,妙手丹青。
突然,琴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西门疏扯下蒙着双眼的黑布,缓缓抬首,清眸中波光潋滟,美丽圣雅的容颜上,绽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同时,端木夜也抬眸,两人倾心对望,心有灵犀。
突然,西门疏抬笔,重重一笔画去,将画中之人给毁了。
行云流水般畅响的琴声,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众人见她这动作,顿时,偌大的殿堂内,刹那间,寂静的好似无人一般。
他们被一首酣畅淋漓琴曲给吸引,西门疏画中之人,他们没看清楚,却能从五官判断出,不是其王,也非十八王爷。
西门疏画得是端木夜在苍穹国,易容成的木夜,她只为一人所画,也只给一人细心欣赏,端木夜看完了,她便毫不留情的毁掉。
飘舞抬手,锦帕掩唇,问道:“其王妃,你这是何意?”
西门疏看也未看她一眼,将屏风转了一下,背后展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清屏风背后时,众人再次被震惊到了。
一曲之内,她居然连画了两幅,而且还是在蒙上眼睛,颜料被移动了之后。
虽说他们刚刚没来得及欣赏前面那幅,但是他们敢肯定,前面的人,与后面的人是不同的两人,至于她画的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是他们都被她惊世之举惊呆了。
端木凌然看清画中之人,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居然当公画的是自己,若是平时,他会受宠若惊,可是此刻他想抱着她的腿,求她别害自己啊!
良久,众臣才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看着屏风上画的人,余光忍不住瞄向端木凌瑾,其王妃与十八王爷之间暧昧不清,没曾想到太子也身在其中。
一时之间,殿堂内一片死寂,心思缜密的人,便到猜想到其中的原由,作画可是太子提出来,原来太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众臣看着端木凌瑾,皆是一片感叹。
娶妻如此,真是男人的不幸。
“妙哉,妙哉。”端木凌然突然站了起来,拍手叫好。“小皇叔高洁如竹,居然能抚出如此妙极的琴音,三皇嫂清雅若莲,描出如此妙极的画卷,两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是一对绝配佳偶。”
众臣一阵沉默,对这个太子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西门疏微不可听的叹口气,大家都在震惊她手下的画中,而他却硬将注意力引到她跟端木夜身上,端木凌然想撮合他们,真是绞尽脑汁。
一个是小皇叔,一个是三皇嫂,这是绝配佳偶吗?
他的小皇婶跟三哥都在这里,他这么一说,叫他们情何以堪。
端木凌然也意识到,现在不是牵红线的时候,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越过桌子,迈步到屏风前,俯在西门疏耳边,低声抱怨。“东方倾阳,我到底跟你结了什么怨?你要这般害我?”
西门疏也微微斜身,俯在端木凌然耳边说道:“这就是强出头的代价。”
不得不承认,她是利用了端木凌然,一石二鸟,即向木夜表白,又在端木凌然跟端木凌瑾之间点起战火。
“你害死我了。”端木凌然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
“害得就是你。”说完,西门疏云袖似雾轻抚,身影飘缈,对上端木夜的目光时,盈盈浅笑,如含苞欲放的花儿,或是初绽的白莲,皎洁如玉,清丽出尘。
众人看着两人交头接耳,仿佛坐实了一般,免不了又是一番联想。
“你行,算你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端木凌然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走到屏风后,托着下巴打量着被她一笔毁了的画像,左看右看,他都不像是小皇叔。
端木凌然眉头一皱,莫非,她心中还有其他男子?
回到屏风前,打量着自己的画像,突然,端木凌然拍手:“妙,妙极,将本太子画得是栩栩如生,风度翩翩,神采奕奕,三皇嫂,你这画,让我也开了眼界,小弟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西门疏嘴角一抽,能耐啊!知道避重就轻。
他的语气如此轻松,等于是堵住悠悠众口,也给了楚帝一个台阶下。
“好,此乃真迹啊!”老皇帝拍手叫好,随即所有人也拍手,赞不绝口,老皇帝随即传唤身侧的太监,赏了西门疏许多珍贵的笔墨纸砚,飘舞也有赏赐。
皇后柳眉微挑,眯起妖媚的丹凤眼,目光冷削尖锐。
“东方倾阳。”皇后低喃着她的名,妒嫉像是一条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西门疏未画端木夜,丝毫没减轻她心中的恨意,只因西门疏要求他奏乐,而他却未拒绝。
西门疏静静站在屏风前面,脸上有一丝冷傲之气,她微微垂首,淡淡施礼道:“谢皇上赏赐!”
那些东西虽珍贵,她却不稀罕。
飘舞莲步款款,来到西门疏面前,赞叹一笑,说道:“其王妃的画,真是让飘舞大开眼界,心服口服。一曲时间内能画出两幅,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其王妃,便找不出第二人,飘舞很好奇,就是不知,其王妃可以告之,那一笔所毁是何人 ?'…3uww'”
西门疏秀眉一蹙,看着飘舞,傲气与不屑消失不见,却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
飘舞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屏风上那人的眉宇。“飘舞记性不是很好,只觉得隐约有些眼熟。”
西门疏猛的一震,却镇定的看着她,难道这个飘舞公主真认识木夜?
“真是越看越眼熟。”飘舞用锦帕擦了擦嘴角。“燕临。。。。。。木。。。。。。唉,瞧我这记性,一时也想不起来。”
西门疏何等聪颖,岂会听不懂她刻意隐藏的含意。
她不仅认识木夜,甚至还知道木夜就是端木夜。
“一时想不起,飘舞想拿回去慢慢想,不知其王妃可否将此画赠予飘舞?”飘舞清亮的黑眸中,闪过一道精芒。
西门疏优美的身姿,静逸如莲,她还未开口,端木凌然却抢先一步。“小皇婶,你拿我的画像去做什么?也不怕小皇叔生气吗?”
“太子,此言差异,我只觉那人像故人,想拿回去细想。”飘舞语气里有着狂妄和骄纵。
“既然是忘了的故人,那就是不重要,想不想得起更不重要。”端木凌然身影一闪,迅速将屏风上的画取走。“三皇嫂,画我就拿走了。”
端木凌然朝西门疏优雅的施礼,拿着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先下手为强。”西门疏一副爱莫能助的看着飘舞,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目光与端木夜对视,淡然一笑。
端木凌瑾目光愈发沉锐,脑中不断回旋着,他们抚琴作画时的默契,她画了两人,一个他不认识,一个是凌然,她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心中猛然升起一簇炙烈的怒火。“你是故意的?”
“我对他倾心相许。”西门疏淡然的说道。
闻言,端木凌瑾眼眸变得幽暗深沉,心中陡然生起诸多的负面情绪,不是嫉妒,而同愤怒。
突然,西门疏感到腰间一痛,侧过头,冷冷的望着他,“端木凌瑾。”
端木凌瑾瞳眸中迸射出的冷冽寒光。“是你忘了本王的警告,还是你欺人太甚。”
西门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这不是很好吗?我越是如此不堪,你越有机会找理由休了我。”
“你就那么想与他双宿双飞。”端木凌瑾的目光冷洌阴蛰,似淬着毒汁的利刃。“别忘了,他已经有王妃了。”
西门疏忍着腰间的痛,紧皱眉头,瞪着他的眸中,露出一抹愤然之色,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会在乎,若是不在乎,那么只能说明,你不爱。”端木凌瑾环着她腰际的手臂,骤然收紧,愤怒焚烧着他的理智。
即使在乎,在他面前她也要装不在乎,他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想看她痛苦吗?他想看,她便不让他得逞。“放手。”
“不放。”端森凌瑾瞪着她,脸上的表情愈加阴沉。“本王警告过你,是你硬要嫁给本王,你将本王的爱情搅乱了,就想去寻你的爱情,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的爱情,是我搅乱的吗?”西门疏质问,端木凌瑾猛的一愣,眸底涌出无尽的痛意,西门疏想了想,说道:“端木凌瑾,一厢情愿的爱情,受伤害的永远是付出爱的一方。”
她就是前车之鉴,她对东方邪的爱就是一厢情愿,结果换来什么?
趁端木凌瑾失神之际,西门疏将玉簪扎进他手臂上,端木凌瑾吃痛,迅速放开她,得到自由,西门疏欲起身,找理由离开。
“皇上。”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殿堂中央。
“何事?”老皇帝冷淡的问道。
“启禀皇上,二皇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一坛北冥国陈年御酒。”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开口口。
老皇帝微微挑了挑眉起身,略带着兴奋道:“还不呈上来。”
“是。”小太监立即得令。
西门疏打消了离开的想法,御酒,那可是北冥国皇族专用酒,酒劲很强,几杯下肚,就能整整醉一天,北帝很少自己用,大多都是做为贡品,贡献给诸国。
除了皇家人,其他人还酿不出。
十年都只能酿出一坛,即使是贡献,也只是用酒瓶装满,用坛几乎没有过。
二皇子有何本事,居然能让北帝舍一坛?
对御酒大家都只是有耳闻,却没品尝过,众臣翘首以待的等着。
一盏茶工夫,小太监领着两名太监进来,酒坛比一般的酒坛小,两个太监却极其小心的抬进来,生怕一个闪失,酒坛一砸,他们小命也交待了。
“放这里,小心点。”小太监指着地面,不忘叮嘱两人。
两个太监小心翼翼的将酒坛放在地面上,安全着地后,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即使密封着,依旧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来人,拆开,每人倒上一杯。”老皇帝下令,他也大方,没有留着独享。
“谢皇上赐酒。”众臣起身,拱手。
今日能尝到御酒,不枉此生。
拆封后,一股浓烈而醉人的酒香味儿扑鼻而来,所有人闭着双眸,深吸一口气,御酒的酒劲虽大,不贪杯也不会醉倒,每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凌木凌然起身,率先端起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如此美酒,二皇兄真是有心了,在坐的众位,你们可别辜负了二皇兄一番心意。”
此话一出,众臣附和,连连道:“那是那是。”
“父皇,儿臣敬您,先干为净。”端木凌瑾说完,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微臣也敬皇上。”大臣们纷纷执起酒杯起身,大臣们的夫人随同。
老皇帝也执起酒杯站了起来,皇后在他之后,在场除了端木夜,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豪迈至极。
“十八王妃,你怎么不饮。”皇后眼尖的见飘舞举起杯,却未饮。
皇后一开口,引来不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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