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上的枝叶,随风摇摆,黄叶纷纷而落。
一片黄叶落在木夜肩上,木夜曲指将黄叶弹走。“其实,当时我藏身在暗处,也目睹回廓上的一幕。”
☆、第八十七章 兴师问罪
西门疏停下了抚琴的手,抬眸凝望着窗外的木夜。“你也看到是我将她推下湖?”
木夜缄默,西门疏当他是默认,清冷的眸中划过一抹默淡。
连木夜也蒙骗过,可见温絮这招有多高竿。
“用肉眼看是如此,但是用这里看未必。”木夜食指指着自己的头,用眼睛看到的东西,有可能是虚,因为人往往会被自己的眼睛所骗,但是有脑子就不会,当然,前提下,你不是智障。
“谢谢。”西门疏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她不在乎天下人误解自己,却只在乎一个人,以前是他,现在还是他。
若是前世的她,对东方邪是深爱,对木夜却是知己。
无需解释,他却无条件相信你。
木夜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她确实是很美,一颦一笑,倾城倾国。
她身上有一股出尘的气质,有着其他女子身上所没有的灵动之气,不张扬,淡雅如月光,清新如泉水。
只可惜,她不是她。
晨曦,西门疏一夜无眠,抚了一夜的琴,木夜一直陪着她,直到天亮才悄然离去。
“六小姐。。。。。。”阿秀慌张的冲进来,脸上的神情谈不上惧怕,也谈不激动。
“别慌。”西门疏转头,见阿秀扑过来,西门疏扶着她刹不住的身影,阿秀抓住她的手臂,张了张嘴,却吐不出话,只是喘气。“慢慢说。”
“淑。。。。。。淑太妃来。。。。。。”阿秀的话还没说完,淑太妃跟王嬷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西门疏微微一愣,难怪阿秀脸上的表情这么怪,宫中人皆知,淑太妃不喜欢去嫔妃的寝宫,她宁愿无事在佛堂念经,也不会去找嫔妃们聊天。
她还是淑妃的时候就已经如此,看似随和,却对谁都疏远,别人说她是清高孤傲,实则她喜欢静。
“参见淑太妃。”西门疏朝她行礼,阿秀立刻也行了跪拜礼。
淑太妃睨了西门疏一眼,什么也没说,王嬷嬷扶着她在西门疏旁边的椅子上落坐,而她们后面还跟着走进来一个肩上挂着药箱的中年男子。
见西门疏朝她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
西门疏顿时了然,暗忖,淑太妃做事还是这么雷厉风行,昨夜才疑似她怀孕,今晨就带着御医来给她诊断。
王嬷嬷锐眼一扫,冷声道:“还不快退下。”
阿秀吓得连连点头,退了出去,暗惊,淑太妃身边的嬷嬷都如此强势,一句话透着威慑。
“黄御医。”淑太妃一个眼神,黄御医立刻走向西门疏,准备在药箱里拿出必需品,宫中有规矩,即使是黄御医,也不能直接抓着娘娘们的手把脉。“不用拘泥,直接把脉。”
黄御医一愣,淑太妃都发话了,他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是。”黄御医伸出手,对西门疏恭敬的说道:“请贵妃娘娘伸出手,臣为你把脉。”
“有劳。”西门疏微微拉高衣袖,将手伸了过去,黄御医握住她的手,中指与食指放在脉搏上,闭上双眸,认真而专注。
“请贵妃娘娘换只手。”黄御医把完左手,又把右手,最后脸色一喜,拱手朝淑太妃说道:“恭喜淑太妃,是喜脉。”
“你确定?”王嬷嬷问道。
“确定。”黄御医肯定的点头。
“多久了?”淑太妃问道,嗓音威严而高雅。
“快两个月了。”黄御医回答。
淑太妃面色一喜,果然不出所料,是小夜的孩子。
这个孩子对小夜来说很重要,可以顺理成章回国,顺理成章接皇位。
王嬷嬷带着黄御医离开,淑太妃起身来到西门疏面前,抓住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神情无比喜悦。“好孩子。”
西门疏错愕,淑太妃对木夜孩子的事,很是上心,她很看重木夜的孩子,甚至比东方邪的孩子还看重。
当年得知她怀孕,西门疏也未见她如此喜悦。
如果不是上次的事,西门疏都怀疑,东方邪跟木夜,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温絮的事?”西门疏以试探的语气问道。
淑太妃雍容高雅的脸上有些阴郁,红唇微微绷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想到她怀有孩子,阴郁散去。“这事你别操心,安心待产。”
安心待产?西门疏望天,两个月都不足,就想到待产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西门疏想,若是到临盆那日,她若是不给淑太妃生个孩子下来,估计淑太妃会灭了自己。
木夜要她到了五个月,孩子必须流掉,届时这老人家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淑太妃又叮嘱了她一些怀孕时的禁忌,留下王嬷嬷照顾她,还要她除了王嬷嬷端来的东西,谁端来的都不许吃,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王嬷嬷。
连王嬷嬷都给她了,这让西门疏更不安了,担心会不会被那个敏锐的王嬷嬷看出端倪。
淑太妃比她还谨慎,除了王嬷嬷,她谁也不信。
玉溪宫大门外,淑太妃抽出王嬷嬷扶着她的手。“阿蓉,你进去吧。”
“公主,还是让老奴送您回佛堂。”王嬷嬷真心不想留在玉溪宫照顾西门疏,但是公主的命令,她又不敢违抗。
淑太妃没拒绝,点了点头。
“公主,其实,您不用这么谨慎。”王嬷嬷扶着她,向佛堂的方向走去。
“不谨慎行吗?”淑太妃叹口气,继续说道:“我不仅要防着那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肚子的女人,还要防着小夜跟小邪,小夜的态度摆在这里,而小邪并不知,他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我也能看出,小邪对她的态度变了,我真担心小邪爱上她,等孩子出生之后,能让她跟小夜回燕临国吗?”
王嬷嬷沉默,真心心疼自家公主,为了晚辈的事,操碎了心,偏偏他们还生在福中不知福。
昨夜一夜未眠,淑太妃离去,西门疏就躺在床上睡觉,阿秀怕吵着她睡觉,让那些宫女太监回房休息。
在玉溪宫当差的宫女太监都很闲,除了扫扫院子,修剪盆栽,几乎没什么事可做,伺候主子是阿秀的事,她不让任何人插手。
晌午,门被一脚踢开。
剧烈响动之下,原本熟睡的西门疏猛的惊醒,坐起身,看着阔步而来的东方邪,妖邪的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气。
西门疏深知,祸来了,东方邪这是来打她算账,原以为他昨夜会杀来。
“你还能安心睡午觉?”东方邪深邃的眸中浮现愠色,眉宇间迸射出冷洌的霜寒之气。
“我为什么不能安心睡午觉?”西门疏反问,眉心处那淡淡的疏离,比寒冬腊月的清雪更清冷。
她脸上那淡淡的疏离对东方邪来说,无疑不是雪上加霜。
东方邪冷冷的盯着她,犀利的目光如发狂的猎豹一般,厉声逼问:“为什么要将她推下水?”
“从景德宫走,那湖中的回廊与她的西宫背道而驰,却是玉溪宫的必经之路,你为什么不问她为何出现在那里?”西门疏仰头,迎上东方邪冷若冰霜的目光,而她清冷的眸中如冬日临雪傲放的腊梅,寂静、孤傲。
东方邪脸上神情愈加森寒,微眯起眼眸,冷冷道:“她求你放过她哥,而你却将她推下水,所有人都亲眼所见,是你将她推下水,还有什么可狡辩。”
西门疏冷笑一声。“如果我说,从她追上我,我们的谈话中,她对胡易的事只字未提,你信吗?”
“证据。”东方邪从薄唇里迸出两字。
证据?西门疏头靠在床头,阖上眼眸,她们的谈话,没有第三人听到,他要证据,她如何给。“她说什么你就信,你有问她要证据吗?”
“冬儿跟阿秀,她落水就是最好的证据。”额头的青筋爆出,脸色愈加的暗沉阴郁,东方邪冰冷的眼眸中闪烁着嗜血般的气息。“她有近六个月的身孕,你怎么如此狠心将她推下水?”
西门疏猛的睁开眼眸,很想问他,当初残忍的对待自己的时候,他可曾想过,她有七个月的身孕。
他没有,不仅没有,还置腹中孩子于死地。
“东方邪,精明如你,岂会看不出端倪?”西门疏深吸一口气。“她说来找我,是求我放过她哥的事,为什么会选择在夜晚?光天化日的天白,不行吗?我坐在轮椅上,根本无法站起来,别说她挺着大肚子,就是找一个比她娇小玲珑的宫女,你让我试试,能不能将她推下水,你别忘了,回廊上有护栏,几乎有半个你那么高。”
东方邪神色一沉,凝重中多了份阴暗。
被褥之下的小手不自觉的攥紧,西门疏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若还执意相信温絮,她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爱温絮,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昨夜她呕吐的样子,今晨母妃又带着黄御医来确诊,黄御医的话还在他耳中响起,她怀孕了,谁的孩子没人知道,大家却认定是他的,而他却无从解释。
解释清楚,原本声名狼藉,更愈加狼藉,甚至会毁了她。
若是一月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可现在,他犹豫了,为她着想了。
“强词夺理。”东方邪冷斥,锐利的眸光如冰刃射向她平坦的腹部,那里孕育了一条小生命。
西门疏立刻护住肚子,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也是透渗灵魂阴影。
即使明知腹中没孩子,但在东方邪阴冷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反射性的护着肚子。→¤炫··书·¤·网←
前世,他那碗堕胎药,他那一剑,不仅要了她的命,毁灭了她的希冀,还给她留下铭心刻骨的悲痛与绝望。
而然,她那个动作,对东方邪来说,无疑不是在火上浇油。
母亲护子之心,他可以理解,但是他心里还是升起一把怒火,那浓烈的火焰比得知絮儿腹中的孩子没了,还令他愤怒。
“东方邪,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她的话你就深信不疑,而我的话你就觉得我是在强词夺理。”西门疏护着肚子的双手握拳,清冷的眸中渐渐冒出一丝狠戾的光泽。
东方邪目光凌厉,薄唇轻启:“絮儿腹中的孩子被你害死,你不是刚好也怀孕了吗?朕就要用你腹中的孩子为被你害死的那个孩子陪葬。”
西门疏心头一颤,瞬间懂了,怪不得温絮会告诉她这些,温絮是笃定东方邪会将自己凌迟处死。
近六个月的孩子,被她害死,东方邪那么爱温絮,上次只是惊了凤体,动了胎气,就让她跪针板,差点废了她的双腿。
而现在,孩子死了,温絮奄奄一息的躺着,东方邪肯定会杀了她为那个孩子陪葬。
温絮这一步,是危棋,也是重生。
自己一死,便没人敢揭露她绝孕的事,几个月后,再弄个假怀孕,去宫外抱个男婴,狸猫换太子。
她仗着东方邪的爱,仗着东方邪对胡家的承诺,铲除所有异己。
温絮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后宫无妃。
“我没将她推下水,凭什么要我腹中孩儿为她的孩子陪葬,凭什么?”西门疏平静的语气里透着深入骨髓的憎恨,她没做就是没做,她也不会多解释,信不信在别人。
东方邪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寒芒,蓦地伸出手,狠狠地钳住她的下颌,大力之下,印出一片白痕,冷声嘲讽道:“就凭是她落下水,因晚救而导致小产,而你却安然无恙。”
西门疏冷笑。“并非受到伤害的一方,就是真正的受害者,往往都是加害者。”
温絮这招苦肉计,都是绝妙,嫁祸了她,还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虎毒不食子,尤其是一个母亲,纵使牺牲自己,也不会将她的孩子置于险境。”看着她渐渐变苍白的脸色,东方邪心里划过一丝不舍,然而那不舍却被西门疏的态度粉碎。
西门疏清冷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嘴角掬起鄙夷的冷笑。
虎毒不食子?愧他说得出口,全天下,最没有资格这样说的就是他。
西门疏即使没说话,可她的眼神却带领着他往几个月前的事情想去,全身被一股冷厉之气所萦绕,凝重的眉头紧锁起来。
为什么她的神情那么像西门疏?
东方邪压制着掐死她的冲动,寒声问道:“你肚子里野种的父亲是谁?”
原以为她会说,你没资格知道,谁知西门疏却淡然的说道:“太多,臣妾也不确定是谁的。”
这样的回答,对东方邪来说,耻辱、难堪。。。。。。
沉默良久,东方邪掐着她下颌的手微微松开,指腹擦着被他掐出的红痕,斜身逼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带着一阵痒意,嘴角勾起一抹妖魅的弧度,薄唇开启吐出残忍至极的话。“既然不确定是谁的,那就不要,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确定的孩子,生下来注定是悲剧。”
西门疏微微挑眉,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连这种话他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不会喝堕胎药。”
她喝过一次,今生今世,她都不想再喝第二次。
避孕药跟堕胎药,其实都差不多,一样的药效,一样的苦涩,唯一不同,一个是预防,一个毒药,专毒腹中小生命。
她宁愿喝避孕药,也不喝堕胎药。
嘴角挂着笑意,深如寒潭的深邃里却郁结着天地寒彻的冰寒,那抹寒意令西门疏骨子里的血液凝固,东方邪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邪魅而残忍,宛如想要品尝猎物的嗜血恶魔。
倏地垂眸,冰冷的视线落在西门疏平坦的腹部,手伸过去,紧贴着她的腹部,没用力,却让西门疏浑身紧绷起。“让这东西消失,不一定非要喝堕胎药。”
西门疏大气不敢出,也忘了挣扎,手心开始冒冷汗,镇定的声音微颤。“什么意思?”
喷拂的气息,清晰感受彼此的呼吸。
东方邪褪去寒意,深邃的眸子如繁星一般灼灼生辉,迷人不已。“人尽可夫的你,就连那两个得了花柳病的乞丐,你也不嫌弃,岂会听不懂我话中之意。”
似秋水的清眸半掩凝,西门疏压抑着不安,面上平静的表情,淡淡的神态,好似没听到他所说的话般。
“又想老调重弹?”西门疏的声音很清淡,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
东方邪一愣,随即手下用力一推,西门疏瘦弱的身躯被他推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东方邪伟岸的身体覆盖上来。“是老调重弹,不过,这次由朕亲自来。”
西门疏双目睚眦,身体僵硬如同硬石。
如果在没与木夜有亲密肌肤之亲之前,她会为了复仇委身于他身下,可现在她不能,身体接受不了,心里更接受不了。
“容我提醒,别忘了我染上。。。。。。”
吻落下,准确把她的唇封住,将她未出口的话吻进喉咙深处,炽的吻带着惩罚,西门疏挣扎,扭动着清瘦的身子,手腕上一股铁钳般的痛传来,钳制住她舞动的双手。
东方邪的吻,狂狷而霸道。
唇瓣上传来一阵痛,东方邪倏的将她放开,下唇被她咬破渗出血,血顺着伤口往下滴落,西门疏红肿的唇瓣上也染有血,可见她咬得有多狠,若不是他反应快,估计她会将了的整片下唇咬掉。
他放开她的唇,却依旧压在她娇躯上。
看着他被自己咬破的唇瓣,西门疏以为自己下一刻会被他掐死,不料。。。。。。
东方邪微眯眸子,透着高深莫测的光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指腹摩擦着她的小脸,又擦拭着染在她唇瓣上的血,低下头,亲啄她的唇瓣,将自己的血更多的抹在她唇瓣上,喃喃低语:“味道不差,朕后悔了。”
后悔将她给那两个乞丐,只是一个吻,嗅着她身上的药香,他就感觉到她的美好。
这个莫名的感觉,难以自控的感觉,除了在那个女人身上,他连在絮儿身上都体会不到,而今,她却让他有这个感觉。
西门疏。。。。。。甘蕊儿。。。。。。
东方邪在心里嚼着两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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