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力风也一愣,他想找胡易谈倾阳的话,两人却吵起来了,而他居然把邪的事搬出来,在那次与邪喝酒,也不知是邪醉了,还是故意将胡易算计他的事告诉自己,在潜意识他觉得邪不该放过胡易。
沉默,两人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他们再多的怨怼与指责,也无济于事,只是在推卸责任罢了。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出声,均一愣,随即相识一笑。
“你说我们现在像两个怨妇样互相指责,这有用吗?”胡易苦涩一笑。
甘力风抚额,无力的靠坐在茶几上。“毫无用处,邪依旧下落不明,倾阳依旧昏迷不醒。”
半月前,胡易跟甘力雨去为东方邪收尸,胡易跟甘力风便很确定,东方邪没死,否则他也不会现在才诈死。
而淑太妃他们却不同,有胡易的确定,还有那玉板指,足以说明那具尸体是东方邪。
“胡易,你有把握让倾阳醒来吗?”甘力风问道,一年已经过去了一月,对他们来说,过一天便少一天。
“没把握。”胡易摇头,续而坚定的说道:“但我不会放弃。”
谁会放弃?甘力风冷剜了他一眼。
“如果让白练出手,希望会不会更大?”甘力风问道。
“白练?”胡易惊讶的看着甘力风,那么轻易的说出,让白练出手,他到底知不知道,白家非楚南国的人不救,更何况是白练亲自出手,白家这代当家,一个字,邪。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只需要回答我。”甘力风伸手拿起茶杯,揭开盖喝了一口,刚刚吼得太用力,喉咙处都有些干燥。
“会。”胡易坚定的吐出一字,胡家名扬天下,医术却不及白家,说好听点略败一筹,说难道点不知被甩了多远。
他并非胡家人,没有天赋,他学医完全是为了继承衣钵,赶鸭子上架,别人花一分努力,他就要花十分。
坚持下来的结果,他的医术精湛,却也没起死回生的能力。
甘力风眼底流露出一丝希冀,放下茶杯,片刻他也不耽误。
“你真能请得动白练?”胡易不敢相信的问道,甘力风是去过楚南国,给甘蕊儿求药。
甘力风不语,那眼神却是绝对的自信,胡易也仿佛看到希望般,忍不住说道:“能耐啊!你连白练都请得动。”
“端木夜欠我一个人情。”甘力风说道,暗忖,他连白练的影子都未见过,能请得动白练才怪。
胡易嘴角一抽,眸光瞬间黯淡下来,端木夜跟白家是有些渊源,但是端木夜出面,白练会买账吗?
御书房。
甘力风来到御书房,见偌大的御书房不见一个人影,愠怒的蹙着眉,他不是叫力雨来御书房坐镇吗?
人呢?
在他欲转身,耳边传来一阵呼噜声,犀利的目光扫一眼御书房,一个箭步,掀起明黄色的桌布,甘力雨躲在桌下,用奏折当枕头,翘着二郎腿呼呼大睡。
“甘力雨,你给我起来。”甘力风很不客气的抓住甘力雨的衣领,大力将他从桌底下拽了出来。
“哪个不要命的太监,敢扰小爷。。。。。。”看清是甘力风,甘力雨叫嚣声立刻戛然而止。“大。。。。。。大哥,你怎么会来?”
他不是回府陪大嫂了吗?怎么跑来御书房了,甘力雨可没指望他是来换自己,宁愿相信他是来查岗。
“立刻给我去楚南国。。。。。。”
“大哥,是小爱又在你面前哭了吗?大哥,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教训小爱。”甘力雨一听楚南国,立刻敏感起来,以为大哥是因小爱的事,所以才跑进宫来找他。
小爱在谁面前哭,也不能在大哥面前哭,现在大哥因大嫂的事,都快要崩溃了,小爱再去参一脚,他真为小爱捏把冷汗,若是那天大哥受不了了,一掌向小爱劈去,他的小爱岂不危险了。
甘力风狠狠的蹙眉,厉声道:“甘力雨,别打断我的话。”
甘力雨点头,还向甘力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要你去楚南国,把白练给我带回来。”甘力风话音一落,甘力雨怀疑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
“大哥,带谁呢?”甘力雨问道。
甘力风冷剜了甘力雨一眼,一字一顿。“白练。”
“带白练?白家当家,那个邪医。开什么玩笑?将雪儿带回来的希望都比带白练更大。”甘力雨哇哇大叫,这任务太艰巨了,他有自知之明无法胜任。力是行爱关。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意思是命令他去,看甘力风那霸气,是要他非去不可。
“小爱跟小然离不开我。”甘力雨自认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在别人眼中却是很烂的理由,提到楚南国,他的心就抽搐的痛着,如果他真去楚南国,万一碰到雪儿怎么办?
难道要他眼睁睁见她扑到端木凌然怀中,两人情深相拥,你浓我浓,幸福得让他捶胸顿足,咬牙切齿。
大哥让他去楚南国,太残忍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甘力风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岂会看不出力雨不去的理由,除了力雨,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择。
“大哥,你明知道我。。。。。。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甘力雨收起平时慵懒和闲散,严肃认真的说道。
“非你不可,而且必须在十个月之内将白练带回来,我和你大嫂等你回来救命。”甘力风伸出手搭甘力雨肩上,甘力雨觉得,他搭在自己肩上的不是手,而是沉重得他都快负荷不了的包袱。
等你回来救命?多光荣又沉重的使命啊!
甘力雨想死,却在甘力风淫威之下,不得不接过甘力风为他收拾的包袱前往楚南国。
甘力风回到将军府,去甘力雨的院子看孩子们。
小然在雪地里扎马步,小爱在堆雪人,丫环们站在一旁,见甘力风走来,纷纷行礼。“大少爷。”
“大伯。”小爱一见甘力风来了,丢掉捧在手中的雪,兴高采烈扑上去要甘力风抱。
甘力风弯下身,接住飞扑而来的小身影,抱起小爱,小姑娘的小手被保护在厚厚的毛套里,即使捧着雪,也不会被冻僵,抬手捏了捏她冻得红红的鼻子,故意问道:“小爱在堆什么?”
“娘亲。”小姑娘说完,委屈的耷拉着小脑袋。“爹爹把娘亲丢掉了,他不把娘亲还给小爱,小爱只能自己推个娘亲出来。”
甘力风心一酸,看着小爱,不由得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如果他发觉得早,孩子会不会依旧好好的在母亲的肚子里,而倾阳也不会变成这样。
孩子在天上,会不会怪他,怪他不要他,怪他不知道他的存在。。。。。。
“小爱,大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的爹爹去找你们的娘亲了。”
“真的。”小爱跟小然异口同声的问道。
甘力风一愣,目光移到小然身上,只见他漆黑的大眼睛眼巴巴的仰望着自己,满是期盼,他虽没像小爱那般哭闹,却也想自己的娘亲。
“大伯,真的吗?真的吗?爹爹真去找娘亲了吗?”小爱见甘力风不回答,拉扯着他的衣袖,急切想要他回答。
“当然。”甘力风回神,拍掉小爱身上沾着的雪。
“耶耶耶!”小爱高兴的欢呼,在甘力风怀中激动的蹦着。“爹爹不坏了,爹爹很快就要将娘亲找回来了。”
听着小爱的话,小然也灿烂的笑了起来,甘力风顿时后悔自己的冲动,万一力雨没将雪儿接回来,给孩子们希望,又给他们失望。
甘力风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便回到风清院,褪去一身染上寒霜的披风,又洗了洗手,去炉火旁将手烧暖,才来到内室,脱去外袍和靴子,上床却未躺下,而是扶起东方倾阳,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甘力风将她紧搂在怀里,轻语。“倾阳,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醒过来,你不是爱我吗?如果爱我,求你别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你若是怨我,恨我,等你醒来,有得是方法惩罚我。”
倾阳,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倾阳,力雨去请白练了,本该是我亲自去,可是我若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我不愿意将你交给淑太妃,也不想将你交给胡易。”
“其实,对我而言,你醒与不醒都无所谓,再过十一个月,你若是不醒,我便与你长眠不醒,但是,若是有一丝希望能让你醒来,我都不会放过,你醒来,才能怪我,才能怨我,才能惩罚我。”
“孩子的事,我很抱歉,很遗憾,但你也有责任,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让我知道,我考虑的就不只是你的感觉,还要考虑腹中孩子的感觉,我以为你很坚强,那些话可以伤你,却打击不垮你,在我心中,你虽没西门疏那样的魄力与霸气,却也是女中豪杰,所以。。。。。。”
“大少爷,胡御医吩咐奴婢为大少夫人熬的药好了。”春菊推门而进,打断甘力风的话。
“胡易?”甘力风一愣,他怎么不知道胡易有给倾阳开药,想到自己先一步离开将军府,将胡易留下,应该是他离开时,胡易开的药方。
白练还没到,力雨能不能将白练请来,也不得而知,目前只能将希望放在胡易身上。
“现在给大少夫人喝下,还是等一会。。。。。。”
“给我吧。”甘力风打断春菊的话,伸出手接过药碗,一舀一舀喂进东方倾阳嘴里。
淑太妃给她服用的药,除了可以吊她一年的命,还有一个好处,喂进她嘴里的药,她能咽下去。
当然,只能咽水以外的东西,食物想都别想。
碗见底,甘力风将空碗给春菊,又从她手中接过锦帕,轻柔的擦拭着她嘴角残留的药汁,余光瞄见她手指甲过长。“春菊,拿剪刀过来。”
“呃?”春菊一愣,没反应过来,直到见甘力风抓起东方倾阳的手,目光锁定在那长长的指甲上,顿时恍然大悟,低低应了一声。“是。”
春菊很快将一把剪刀递给甘力风,一手拿着剪刀,一手将东方倾阳的纤细的手指分开,小心翼翼的修剪着指甲。
东方倾阳本就偏白,此刻的她愈加白希,属于那个惨白,仿佛死人般。
甘力风的动作很老练,一见便知并非第一次给人修剪指甲,的确不是第一次,以前他经常给甘蕊儿修剪。
春菊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鼻子也酸痛,忍不住红了眼。
若是大少爷早点对大少夫人这么好,大少爷就不会想要纳妾,大少夫人也不会像死人般躺在床上。
在春菊看来,大少夫人是因大少爷要纳阿秀为妾,才会变成这样。
“春菊,你去叫人热几桶热水来,我要给她洗身子。”甘力风头都未抬一下,专心的为她修剪指甲,手指甲修剪好,又修剪脚指甲。
倾阳那么爱干净,也有点洁癖,冬天三天不洗澡,她就浑身不自在,即使她现在昏迷不醒,他也坚持两天为她洗一次身,每天都要为她擦一次,给她按摩腿手,让关节活动,血液畅通。
“是。”春菊端着空药碗,转身离开,却忍不住小声的抱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难道真应了这句话,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闻言,甘力风手一顿,差点剪到东方倾阳的手。
抬眸,目送春菊的背影,连一个丫环都义愤填膺,可见他错得有多离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甘力风勾起嘴角,笑容深处渗透出来苦楚。
半个时辰后,甘力风将东方倾阳抱出浴桶,擦干她的身子,换上干净的睡袍,将她抱出屏风,轻柔的放到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上。
他在给东方倾阳洗身子时,也顺便给自己洗了一下,算是鸳鸯浴。
甘力风躺在她旁边,将她搂抱进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疼惜之情,抬手,指腹爱怜的轻抚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倾阳,对不起。”甘力风低头,在她苍白的唇上印了一下,才搂着她,闭上双眼,每次睡前,他都会向她说声对不起。
他心里清楚,现在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最没有,可除了说对不起,他无法说我爱你,即使他现在说,她也不会信。
她只会觉得他是在怜悯,是在愧疚,所以才说“我爱你”。
楚南国,十八王府。
听到推门声,凤焰反射性的扭头,透过珍珠垂帘望着从外室走来的端木夜。“主子。”
端木夜挑开珍珠垂帘,来到床前,看了一眼西门疏的睡颜,目光犀利的看着凤焰。“她。。。。。。”
“王妃刚睡着。”凤焰知道他想问什么,在他没问出口前,她开口打断他的话。
端木夜闻言,狠狠的蹙了一下眉,刚睡着,她等了自己一天一夜,她还怀着孩子,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也应该顾惜腹中孩子。
在心里指责她的同时,也为她心疼,这个傻女人,他不是告诉她,安心休息,这件事他会处理好,让她别担心,母妃他要孝顺,而她跟孩子才是他心头的牵挂。
若有一天,母妃要逼他,在她与疏儿之间做个选择,他不会选择,因为母妃是他的娘亲,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人,而疏儿是他的最爱,是他未来的伴侣,要与他携手白头的人。
但是,他宁愿把命还给母妃,也不会放开疏儿的手。
疏儿的爱来之不易,那是经历过生死考验,若是有一天,他放开疏儿的手,那么便是他生命走到了尽头。
端木夜朝凤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凤焰微微垂头,退了两步,才转身离开。
褪去外袍,端木夜坐在床边,脱掉靴子,揭开被子,柔软的缩进被子里,他并没有急着将西门疏揽入不中,而是等自己暖和些,才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大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额角温柔的吻了一下,才闭上疲惫的双眸。
良久,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他怀中的西门疏倏的睁开眼,望着端木夜妖冶的面容,紧闭着双眸,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投下阴影,眉宇间透着倦意,鼻翼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泛白的嘴角紧抿着,西门疏清眸里染上疼意。
端木夜是真的很累,连她装睡他都没察觉出来。
“木夜,其实,在我与你母妃之间,你不用纠结,不用为难,经历了这么多,谁还能分开得了我们吗?”她不傻,他母妃还没见过她,对她的评论就极其差,也许是先入为主,毕竟飘舞才是他的王妃,而她是东方邪的帝妃。
他母妃一见到她,震惊之后是恐惧,接着吓晕了。
端木夜守了玉太妃一天一夜,那么她就等了他一天一夜,他没回来,她如何睡得着,明明很困,可就是睡不着。
而此刻,他的怀抱这么真实,这么温暖,困意击来。
“我爱你。”西门疏微微抬起脸,在他下巴上亲吻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轻轻的瞌上双眸,没一会儿陪他进入梦香。
晨曦。
西门疏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端木夜身影,他的味道还留着,充斥着她鼻尖,忍不住伸手去摸,没有温度,西门疏黛眉一拧,他早就起来了,昨夜他回来得就很晚,又这么早起来,他到底睡了多少,两个时辰都不到。
“王妃。”凤焰见她醒来,转身命人将水端进来,伺候她梳洗。
用完早膳,西门疏去院子里漫步,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大门口,有意无意的问道:“凤焰,玉太妃还没醒吗?”
昨夜他太累,一回来就睡着,她不忍心叫醒他问,本想等他睡醒之后才问,可谁知她醒来,他都不在了。
“太妃昨夜便醒了。”凤焰回答,主子交待过,她只回答西门疏问的问题。
“醒了?”西门疏眸光一闪,有些意外,却也了然,如果她没醒,他肯定守着玉太妃,她早该猜到,他回来睡,就表示玉太妃醒了,不然他怎么舍得不守着自己的母妃呢!
西门疏百思不解,玉太妃为什么见到她,会尖叫鬼,还被吓晕倒。
她现在这具身体是甘蕊儿的,玉太妃在楚南国,甘蕊儿在苍穹国,玉太妃去紫苔山,甘蕊儿还没出生,听木夜说,二十多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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