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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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风月-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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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说了一句好,拆开信来看。程汝跪在地上,不知皇上所讲的这个“好”究竟是什么意思,起也不是问也不是,只好乖乖跪在当地,动也不敢动半分。
  “有事不必在此耽搁了。”太后淡淡说了一句,萧远退下。程汝跟在后边正准备离开丹阳宫却听到太后叫道:“子奴,本宫有话问你。”看了走在前边的萧远一眼。萧远却早已听到这句话,回道:“子奴好好侍侯太后。”便在小太监的簇拥下离开了丹阳宫。
  送信来的是守护边城的副将,与萧远有过一面之缘,是前年去羌勒时所遇。萧远将信放在手边,看着跪在地上那个问道:“羌勒雪灾,严重否?”
  “黑云城被埋,死伤过万,牲畜不计其数,现在大量流民聚集在边城附近,还不断有流民向我边城而来,皇上若再不出兵,恐怕边城不保。”武将出身的人不屑于拐弯抹角。
  “现在边城防军有多少?”萧远问。
  “若是讲能出兵打仗的,三万。若是加上老弱病残充数的四万。”副将张庭直言不讳道,这种话很少有人向萧远直接说,那怕是在他做皇子的时候,何况现在。
  “张庭依你之见,该如何?”萧远眯起眼睛,这是他高兴的一个前兆,迷起眼睛将自己的高兴与愉快隐藏起来。
  “若依微臣之见,此种时候不易动武。第一,流民只为活着拼命,士兵只为军晌拼命,谁赢谁输,不难分辩。第二,若皇上以了库余粮接济羌勒,流民无不感恩戴德,边城足以平安三年。再者现在南疆蛮族之乱未平,不可再对外用兵。”张庭侃侃而谈,并惧怕萧远听了此话一怒之下将他砍了头去。
  萧远听到心里顿时开了一道天窗,羌勒雪灾之事早已知晓,流民向边城聚集也是必然之势,只是未想清楚该如何处理。弃之不顾,天下必乱。虽然天下之乱,他想置身事外,那怕趁乱去做个平头百姓也好。只是萧远总是放不下,虽然并没有想过要做救世主,但是救世主的任务摆在面前时,总还是要试一下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萧远心里一兴奋,竟然把自己的身份忘了,一个清晰的“我”字出口,唬得张庭一愣跪在当下不敢动,再凝神听了半刻却没有听到下文,方知此话是对自己所讲,连忙“诺”了一声见礼退了出去。
  萧远忽然想到了库帐目还未看过,连忙叫道:“子奴,子奴!”连喊了两声还没有听到响应,不由就有几分急了。
  “皇上,程公公在太后凤宫。”有个小太监连忙向前一步,跪在地上回话。
  “哦。”萧远忽然想起刚才太后把程汝留下那一幕,心里冷笑一声暗道:皇宫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连这种共患难的亲姐弟关系也要怀疑几分,真是难得。想到这里,忽然又想到弄玉公主的身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当时与弄玉公主一段情事,只是为保自己的性命,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若让他真舍了弄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万做不到的,何况现在以郑了兵力与越了相博几乎等于以石击卵。
  萧远命小太监将文华殿的烛光点亮,多端来几个炭盆,便去翻前几天的奏折,记得曾看到了关于了库内还有多少存粮的汇报,当时没放在心里,如今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奏折怎么那么多。
  翻了大半天终于从秦折堆里翻出那封秦折,打开来看,不看还存着几分希望,一看之下,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了半分心气。了库赤字,年年赤字,到了今年犹甚。心里顿时冷了半截。心里暗暗叹气,看来回天乏术,自己活该倒霉遇到这么一个烂摊子的王朝,了库内无存粮,银库空虚,兵力匮乏……忽然萧远有了骂天的冲动。千穿万穿,那都是得势女主的事,自己一个堂堂男人被老天牵着鼻子玩着穿越的把戏,而且还把这戏凑得这么热闹,顿时都想扔下这个烂摊子远走高飞。
  想到这儿,萧远将桌子上堆得那满满的秦折一古脑推到地上,哗啦啦碰到了几支烛火,吓得几个小太监连忙跪倒一片,不知皇上发的是那门子的邪火,生怕引火上身连忙跪地谢罪。
  “跟你们没关系,把这个收拾收拾下去吧。”萧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起,迁怒于人,不是君子所为。
  “皇上,奴才回来了!”程汝终于推开了殿门,跪倒在文华殿门口。
  “太后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完了?”萧远问。
  “太后吩咐小的多去关照一下林姑娘,说她现在是新寡难免不为下面的人所欺负。”程汝跪在当地禀道。
  “好,明日便去吧。”萧远冷冷应道。
  “小的遵旨。”程汝不知皇上生的是那门子的气,说起话来屏气敛声。
  “至于迎娶弄玉公主之事,由太后张罗,你全力协助即可。”萧远发现了,自己说话总会蹦出几个不为这个时代人所理解的词句,语速不由慢了下来。
  “小的谨遵皇命。”程汝又是一头磕了下去。
  “免了免了,下去吧。”萧远冷眼看着小太监把桌案前的东西收拾利索,自己呆然坐下,忽然觉得这皇上,好像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般容易当。

  雪夜私会

  第119章,
  有一种感觉叫骑虎难下!
  现在的萧远对这句话体会很深,他左顾右盼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上得下不得的结果。
  弄玉公主与萧远的婚礼是当今的太后一手操办的,虽然不是极尽奢华却也足够隆重。因为皇上孝期未过,这场婚礼在外人眼里便是匆匆而过,只是皇宫内却并不似旁人想的那般,宫内一片艳红,仿佛天上都要挂上红幔。俞凤平一手操办此事,弄玉已知萧远才登帝位根基未稳,倒也体谅对于婚礼处处并未做过多计较,倒是前来送亲的使节对公主匆匆的婚礼有些不满,但经不住俞凤平已暗中找人前去打理,送了不少金银财宝了事。
  立后一事,用孝期未过搪塞过去,弄玉坐在归墨宫等着萧远,感觉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在内宫等待夫君的嫔妃那般,窗外是无尽的雪花与深夜。
  近几日为着羌勒雪灾的事情,萧远把了库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心里顿时凉到底了。这样的实力自顾尚切不暇,如何再去帮人。
  “子奴,随我走一趟。”萧远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道。
  “皇上,今日乃是您大婚之日,难道要出去?”程汝看萧远的表情,似乎是忘记刚纳的宸妃尚在归墨宫内侯着。
  “哦,现在什么时辰了?”萧远看了看外边黑漆一片浓浓夜色问。
  “皇上,现在已到亥时了。”程汝小心看了一眼更漏道。
  “时候还早,先出去一趟。”萧远淡淡道,这种时候忽然很想见一个人。
  “这……恐怕……”
  “太后若问起来,你便说我与赵将军谇事了。”萧远起身迈出了文华殿。今年的雪格外大,夜就显分外的亮,在洁白的雪光的反射下,一片银色的弱光莹莹地照着大地,仿佛云层里透出一片薄薄的月光,而头顶的云层正厚,仿佛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名贴身护卫跟在萧远轿后向宫外走去,程汝明知这个时分皇上出宫不妥却又无力阻拦,本想去向太后报信,但听了萧远的话以后,只好乖乖跟在后边出了宫。这几名抬抬轿之人皆不是普通轿夫,走在雪地上稳当之极,脚程又快,不多大功夫便来到了一所宅院前停下。
  “皇上,要不是我去叫门?”程汝看皇上所带随从,便知是微服而出,惊动的人越少越好,这才小心上前询问。
  “不必了,你看门房还有人么?”萧远抬起嘴角向那黑着灯的报事房呶了一下。抬步向台阶上迈去,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院子里的甬道上覆着厚厚的积雪,看样子已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皇上,林姑娘怕已不在此处了。”程汝看着漆黑一片的房子小声道。
  “……”萧远轻叹了一声,并不说话竟直向内宅走去。等到过了第四道院门时,忽然发现有一处房子露着微弱的灯光,那抹桔黄色在这样的夜里看来竟然有一线诡异。
  萧远直接走上前,轻叩了一下房门道:“我可以进去么?”
  “雪夜造访,便是贵客进吧!”林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程汝与林青有过几面之缘,因此对于她的声音还有些印象,一听下来松了一口气,示意扩卫跟好,便立在房门外侯着,萧远迈步进了屋门,随手将门合上。
  “怎么成了酒鬼,这么浓的酒味,连个下酒的小菜也不备。”萧远一推门便闻到了刺鼻的酒味,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关切问道。
  “前几天,我把院子里的下人遣走了,一个人懒得动手做饭,便就着这雪喝酒,也是美事一件。”林青看到萧远深夜来访,倒不意外,连站也不站,少了上次见面的见外与刻意疏远。
  “这么大的院子,你一人住着不太安全。”萧远语气平淡,像是与挚友拉长家常,半分架子也没有。
  “这院子最完全不过,即使没有下人敢进来捣乱的人也不多,有人暗地里把这所院子盯得连个苍蝇也跑不进来,我放心得很。”林青坦言道:“还不如把下人遣走了,我省心,更省钱。”
  “苑府现在还有多少存粮?”萧远开门见山道。
  “我说你这样的浪子,怎么会在新婚之夜跑来看我,果然是为了粮。”林青嗔怒道。
  “前天我让赵鹏将军带来的信可曾看到,羌勒现在雪灾,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也该救助,何况羌勒于我有救命之恩,于是,更是不用说了。你现在是羌勒公主,了家兴亡你更有责。”萧远脱去那层伪装,语气亲切自然得让林青感动。
  “我把下人都遣走便是此意,苑府现在并无主人,若杂人多了反倒不太好管。此次我去羌勒送粮,这所院子便委托你了,帮助照看一下,待到苑俟归来之时,我还要归还他一个家。”林青笑言。
  “你准备得如何了?”萧远直接问。
  “差不多了,你随我到后院看一看。”林青说罢起身向后院而去。
  苑府后院边着一片不太高的小山坡,有树林几许,河流几道,而这树与河间便是大片空阔的空地,种着些些杂树花草。夏季便是一派清新自然的气息,只是这雪夜来看未免有些太过凄凉。
  一行人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来到后院,才发现原本空阔的地方整整排着一队队的马车,车上用油布盖着,看似是座座小山。萧远走上前,用手摸了一把笑道:“这些应该能够缓一阵子了。”
  “赵庭将军在院子周围布下护卫,等到皇上来看过以后,我们便出发。由京都赶到羌勒单人单骑也要走了十几日,这队粮队恐怕要走了二十几天,所以昨天已派出快马,将皇上手谕送了过去。”林青用手抚过那一包一包饱满的粮食说道。
  “真是难为你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你凑足这么多的粮食。”萧远知道囤粮的艰辛。
  “苑府粮库内原本就有一些陈年的旧粮,再去各处庄园上收了今年的租便凑起了一大半,其余部分便是用皇上的手谕向各大粮商借的。”林青轻巧作答。
  “你此次送粮以后,先留在羌勒等我的消息。我已命人前去找苑俟的下落,若找得到便送他过去与你团聚,至于苑氏老宅,有我一日便护得一日,若有一天我不在,便无能为力。”萧远语气有些惆怅。
  “你肯帮我去他,我已感激不尽。只要他与林墨活着即可,至于其他人的生死,我不关心。无论如何,我只要这二人毫发无伤。”林青正色道。
  “你我之间的交情可以暂且放下不提,与你做交易我一向不会失信,这点你应该信我。”萧远说着,看向远处侯着的程汝又道:“我的处境你也清楚,骑虎难下。原来只是想自保,但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不成功便成不了仁,只有败,而败以后,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死!身不由己的滋味我现在才刚刚开始体会,以后还有许多事恐怕会出乎你我意料,你好自为止吧。我听说羌勒向西一千八百里有一所浮玉山,是一所世外桃源。民风淳朴,若马的脚力足够快,可以看看。”
  “如果有一天,你身可以由自己时,可以去找我。有些情仇呀爱恨呀,时间总是能治好的。”林青几天前收到萧远派人送来的密信,心里便轻松了不少。总归,他肯出手帮忙找人,总是容易得很。
  “好啊,先帮我备上一间客房,我要睡你家原来那种高低床。”萧远忽然笑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有二人知道,当时韩沛借住在林青家里,是在储藏室里挪出一片空地,不过六七平米的样子,缩手缩脚地放了一张高低床,下面睡觉,上面摆着韩沛舍不得扔的宝贝东西——酒杯酒具。
  “我记得你那堆东西里有一件叫“疏”的杯子,样子很普通,年代也不算久远,却最得你深爱,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却总不说那件与众不同之处。你还记得那次我收拾屋子里把那个“疏”打破,你一顿脾气几乎将我家里的东西摔个粉碎。”林青问。
  “当然记得,那样大的事。”萧远浅笑。
  “便是你却死活不肯说出那件东西的来历。”林青道。
  “是呀,我只知道那是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东西,至于金贵在哪儿我也忘了。”萧远道。
  “可见,不管是什么多么刻骨铭心的事情,时间一多总会模糊。”林青道。
  “是呀。”萧远应了一声。
  护卫与随从在远远的地方站着,二人站在这队粮车前慢声细语地拉着家长,仿佛是许久没有见过面的朋友,那种淡淡的暖暖的感觉让林青忽然觉得现在仿佛不是那么严寒逼骨的雪夜了。
  ……
  二人沉默望着那粮车沉默了良久,林青打破沉默道:“不管如何今日是你大婚,我这个做朋友的总要表示一下。”
  “你备的这些粮便是最大的贺礼了,何必客气!”萧远知道林青说出这些话的意思,心里有一些烦躁。
  “这粮是与你交换找人的条件,与你大婚无关。你的贺礼我早已备好了。”林青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圆润晶莹的一串佛珠。
  “这样的大礼,收之有愧。”萧远看得有些吃惊。
  “这不是原来那串,只不过是我照着样子去珠宝店里寻来的,权当留个念想吧。酒窑里有一些好酒,你若时常无事可以经常过来喝酒,足够喝到你儿孙满堂的。”林青看到萧远的眼神,一笑作答。
  “皇上……”程汝向前凑了一步,小心地喊了一声。眼看时间已快到子时,皇上若还不回宫,太后若追问起来,如何了得,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你不必为难他们了,快回去。毕竟是洞房花烛夜。”林青轻轻推了萧远一把,将那串佛珠放到他怀里向后退了一步道:“恭送皇上回宫!”
  萧远看着林青故意装出来的笑意,故意装出来的搞笑动作,嘴角不由一扯几乎笑了出来,但心里却痛得难受,仿佛有人把自己的心生生摘出来一般。
  夜色依旧浓厚,仿佛时间并不曾移动半分。
  但是子时的更漏已然响了!

  边城之危

  第120章,
  张庭将军接过赵鹏将军手里的令牌,翻身上马,身后跟着绵延数里长的粮队,兵士皆弓驽在身,防备甚严。张庭知道,此次押送的粮草比军粮更为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而此次跟在粮队里的人也是身份尊贵。那匹青花骢驮着一个女扮男装之人,紧跟在张庭身侧,身姿明显比普通士兵瘦上一圈,即使全副盔甲也能看出那人仿佛是个女子。
  太阳照在雪地上,那雪面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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