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她再次来到大堂中,只是早已一身新娘打扮,发丝微挽,略施粉彩,几个小婢围着她说好看,锦绣自己也去铜镜前去照。
是真的很好看。
正瞧着,男子飒沓的脚步行来,凤祁一身墨紫衣袍,黑发束后,他英姿焕发的走向她,眼中含着笑意。
“公子,你瞧夫人好看吗?”小婢们问道,凤祁盯着她看了会,点头:“好看——”
他的眼,诸多光彩。
锦绣面无表情,穿着喜服从他身边行过,凤祁拉过她的手,示意小婢全部下去,独两人在大堂中。他拉过她,像曾经那样抱着她。
“绣儿,相信我,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相信我——”
“……”
她依旧不说话,凤祁担忧的吻上她的脖间,将头深深埋入她的脖间。
锦绣抬头之时,望见了天边阳光充沛,景色怡人——
……
祭天式从早晨开始进行,在经过了繁复的准备后,终到了最重头的戏码,祭天。
所有的海国子民聚首于东海海岸,观看这百年难遇的仪式,此刻天边早已暗沉,启明星现出,照耀天空——
月轮还未出现,然而那祭天用的活祭已然被押上了白塔,绑身于塔顶的尖针上……
民众之中,逐渐混进了魅族的人。
雪带着几个亲信们伪装成民众,隔着海面看向白塔,眼瞳狠厉,他早已做好了所有准备,如今魅族的人全部混入人群中,占据有力地位——
那边祭司官高歌,凤皇同几名老臣缓缓上了观看台。
雪暗自捏紧了手拳。
……
十一慌忙跑到那个地方,越过所有人看到他坐在高台上,凤眸眯着盯着轻尘,那一方,轻尘已被押到,淡色的衣衫她神情平静,仿佛对于这一切都不害怕。
凤皇暗自捏了手,身体不好,虚弱难耐,他无法去过多的想,凤轻尘被押着上了白塔。
十一随着上去。
站在高处,她凝视了许久,终见到了藏在暗处的翙羽同风溟,愤恨的咬牙,她知晓一切的事情,自然知晓翙羽要做什么——
一切的一切,皆是他在幕后,从挑拨御狐族同鲛族关系,到杀了御狐族激怒魅族,唆使风溟将那包毒药放于膳食中,最后,他还要亲眼看着凤皇同雪斗起来。
甚至,甚至,锦绣的师傅,都是翙羽收买的。
不知道他的恨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凤轻尘,因为轻尘那日打了他,因为轻尘生命中最美好的两个男子,都不是他。
十一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因为她现在是个不存在的人。
……
白塔外,凤祁府上。
没有亲众,没有宾客,只有简单的婚堂同简单的婢子,凤祁身着一件喜服,勾唇轻笑,手中的红绸花紧紧握着,生怕它掉了——
那一方,小婢去请锦绣出来。
因婚事,他放了所有监视,他不想锦绣以一种被囚禁的方式同自己成亲,他要她开心的嫁给他。
可是……
“公子!公子——”
小婢跑来,脸含焦急,“公子,夫人她留书出走了——!!”
凤祁一听,红绸花怦然掉地,脚步一拔,快步行到喜房中,看到锦绣留给他的信——
“先杀海皇,后杀于你!”
简单的几个字包含的怒气使得他一下子坐在凳上,他痛苦的将纸揉成团,愤恨的抚了头!
为什么她就是不信他?!为什么!!
凤祁想了想,想到凤皇今日会在东海举行海祭,便连衣袍都不换,出了府挑了马便急奔于此——
他要去阻止她,绣儿,他要将她寻回来……
东海,白塔。
锦绣将蛰狐化为小狐崽装在口袋中,着一件黑衣慢慢接近祭祀地点,相隔甚远间她望见了一身龙袍的凤皇,将恨意放下,观察着形势……
此刻,时辰已到,祭司官行到轻尘面前,示意众人将缚于她的十字竖起来,此刻海风袭来,她的身影便暴露于所有人面前——
“良辰已到,海中万千神灵,您诚挚的子民于今日供奉一名貌美女子,望海神笑收,保佑海国千秋万代——!”
祭司的话方说完,下面一片欢呼,藏身于人民中的魅族此刻全部看见了,所贡献的活祭是谁……
雪惊了眸。
脸上的神色差到极点,他几欲上前,那方后面的一众长老们压制,“少主,见机行事呀——少主,不可焦躁!”
雪甩掉他们的阻拦,一双眼直直的盯上凤皇——!
当日他说要保护她,难道这就是他说的保护——?这就是,他说的真爱?!!
如今轻尘手脚被缚,即将祭天,她将被祭司活活封印于此,灵魂不能超生,永生葬身大海,这就是他说的爱么?
雪的心中充斥了许多。
祭司的话慢慢说完,身边的神官们起身,双手结印,开始准备封印轻尘,这时候原本坐在观看台上的他蓦地站起,通过海水搭成的道走向了白塔——
所有人摈住了呼吸,看着他的动作。
就当凤皇上了白塔,站在凤轻尘身边时,两人对视,他孤身一人,没有侍卫,而她衣袂飘飘,狼狈不堪。
“少主,机会来了——!”人群中有了惊呼,雪勾唇一笑,自信的举起手来对着空中轻吹哨声,便听到一阵慌乱后,从远方竟飞来一匹绝世白马——!
他莲足轻点,手中长剑幻出,飞身上了马身!
人群慌乱了,天幕陡然现出一大片荧光,光照之间,一名雪衣男子手持银剑,身骑神兽灼莲,踏云而来——
银色的发,魅惑的红唇,迷蒙的双瞳,他飞到了凤皇身边,长剑一出,直直挑开了他的发带!
祭天大动。
空中弥散出了甜腻的香,迷惑了所有人,众人皆倒,海面上飘着全是人的身体,藏身于各处的魅族皆扯掉伪装的衣物,还愿他们本来的面目!!
一瞬间,海国的所有将士们皆被擒。
凤皇向后退了几步,发丝飞扬,他黯然盯着雪,男子手中璎珞出手,自然的揽住了凤轻尘,欲将她从祭天的台子上带走!
“休想跑——!”凤皇凤眸一眯,快速做出反应,咬破手指后快速的结印,便听海面一片震动,天地轰了一声——
灼莲被震了一下。
凤皇噙着笑,手中的丝线为绞,断了雪的璎珞,将凤轻尘收于自己怀中。
他挑眉看过,雪忌惮的看了他一眼。
终于唤出了吗?
他暗自看去,所有的魅族人同所有的鲛人都震呆了,凝视着天空中突然盘旋的巨龙,白龙威猛,张着血盆大口,盯着所有人——
这是凤皇自己的灵力所成,也是海国自开国来,第一个能召唤出龙的人。
十一惊吓的捂了唇。
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场面,因为这样的场面,怕是活一千年也无法见到,但是今天……
沉黑的夜幕中,一条巨龙将白塔盘旋,它的对面是身骑灼莲的雪。
雪白的马,额前长角,背上白色的羽翼一展几乎遮了半边的天,对峙而现,谁也不输谁……
白龙长啸,陡然掀起一片巨浪,袭向雪,灼莲后退,一双羽翅制造了滚滚的风,挡住了海浪的侵袭。
凤皇在龙上笑。
“魅无影,你晓得我等这一天都多久了吗?”手执新发带,将蓝发束上,他扯掉了身上的龙袍,一身蓝衣耀世,雪的银剑反射衣上的光。
“今晚过后,有鲛无魅,有魅无鲛……凤皇,我会将百年来的欺辱全部还给你——”
“好。”
两人对眸,深不知那个暗中的影子做了什么,翙羽将手中的鸟雀放飞,将消息传出去——
他早已掌控了羽族,控制了那个被誉为‘天空霸主’的种族,此刻他就等着两败俱伤之时,在来收拾现场。
所有的羽族开始暗中潜伏于海国的帝宫中,暗杀了海国各臣。
凤祁在此时赶到了东海……
一见此情形,便知晓这场战战无可免,他现在早已放下了什么恩怨,他只希望能在此之前找到锦绣。
而他不知道,此刻的锦绣,藏身于一处黑暗中,身骑蛰狐,手中高举银箭——
那箭头,分明对着凤皇!!
十一站在两人之中,不希望两人真的打起来,她拼命的发声,但谁也看不到她,无耐的她瞧见了一方的轻尘。
跑到她身边,冲着她招手,大喊:“你看到我?凤轻尘,为什么你不阻止?!凤轻尘,快阻止他们——!!!”
轻尘平淡的目视前方。
似乎她真的想俩人打起来,白塔顶,凤皇摸了摸了绚尾的头,似告诉它要如何攻击——
十一想起了那几日这个白龙曾看的见她。
她便跑到它面前,冲着它喊,她要阻止他们,可是白龙只是淡淡的一瞥,并不关注她——不多时,雪驾着灼莲从上方攻入。
龙神一吼,飓风无限,灼莲羽翼一合,抵挡着,目下魅人凝神看着自己的少主,为他捏了把汗。
空气中陡然传出一身喊——
“四哥——!!不要打了,都是圈套!这一切,都是圈套——!!”
众人回眸,盯上凤祁,凤祁站在观台上,踏水而来,他急切的喊,使得凤皇一惊,收了手。
回身之时,凤祁依旧在喊。
翙羽哪里想到会从中冒出一个凤祁,他正准备观看着,全让他废了事,他暗自发怒,绽开了身后的羽翼,便朝着凤祁袭去!
那一抹黑色光翼,像疾风般袭来,黑色的剑戟从后刺入,直直指着凤祁的心脏……
凤皇在那一瞧,心惊肉跳喊了句,雪则凝神盯着他望了许久…。。他的弟弟,他母妃同鲛族的皇生的孩子。
仍记当时,他亲手捂死了他,本以为他死了,却不知,他竟然活了…。。。他唤凤皇四哥。
雪思虑中,竟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身穿喜服的女子不知道从何时冒出来,蛰狐身上,她活生生的挡在凤祁身后,想也没想的,接受了那一剑——!
噗——剑入心脏。
锦绣的身子慌然倒在了他的背部。
时间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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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锦绣终于被我写死了,偶素后妈呜呜。。其实人家很伤心滴。。】
曾经说的永远9【三千字】
凤祁转头之时,盯着锦绣在天幕绽放的血珠,宛若地狱的彼岸花般开放,少女还穿着喜服,新娘的装扮,她睨了他一眼,竟对着他一笑。
……
“……”
凤祁蓦地僵硬一下,抱住锦绣的身子,探手抚上她的脸颊——
“绣儿…绣儿…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早点找到你——我……都是我……”
“……”
她抬起手来为擦拭了泪。
将那泪珠含在唇中。
“祁……我早就,原谅你了……”艰难地说,她的泪像断线的珠子,“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我相信你,但是我又怕,又怕你真的是杀了阿娘的人,我害怕背上不孝的罪名,害怕族人在九泉之下的怪罪……祁,我想做你的新娘子,我想同你在一起,但是我又无法放下那些仇恨……”
锦绣吞咽了嗓间的血水,手指勾上了他的手掌。
纵然有太多的悲戚,她依旧要说,她想着,这辈子活了这么短,唯一遇到令她心动的人,便是他……林间的偶遇,酒馆的对饮,古庙的拥抱,甚至…甚至那半个月的时光。
她爱弯身于他怀中,仰头瞧着他的侧顏。
她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从未忘记过——
你走到哪里,我便随到哪里……
凤祁,等你回来,我要做你的新娘……
……
绽放的笑将嗓间的血都混到了外面。
凤祁接住她的血,满手的血腥,他想洗掉,可是他要怎么洗掉。
便是八尺男儿也像个孩子般哭泣,深抱着锦绣的头,将她放到胸口,他一直后悔着,后悔着为何要带她来到了碧海,后悔为什么要强制性的娶她为妻,后悔对她动了情。
凤祁的哭,感染了所有人。
雪将银剑收下,默默的看着,此刻天空月轮从一片乌云中照出来,半露个头,东海海岸,沧浪拍岸,一声声回响着,似在为他不平。
凤皇立在龙神上,眼中微微变了色。
曾经,他讨厌他,一直以为他是鲛族的耻辱,是天地不容的秽物,这个同他流着一样血的男子,他恨过他为何要抢走了父皇的爱,为何使得父皇一生政绩的人生有了污点……
可是直到今日,他看着这个男子流下悔恨的泪,他方知道,他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的风华,从来不比他差。
暗暗的结下了印……
便在这个时候,锦绣的身边蓦然开出了众多白色的花,一朵连着一朵,仿佛一个花圈,将她包围,凤祁抬眸盯着凤皇,眼中有了变色。
越来越多的花,将女子的身体慢慢托起。
锦绣仅存着最后一口气,望着天空的月,看见白色的蛰狐深深呜咽,白狐狸静静弯了身子,前爪跪下,将头慢慢埋入水中……
锦绣哭着对着它招手:“小狐……小狐来……”
蛰狐靠近。
锦绣摸着它的毛皮,微微笑,“小狐…若有来日,有人对你好了,你要记得,去认她当你的主子,你可千万不要自己孤单的过一辈子……”
“……”
她交代完,蛰狐舔着她脸上的血迹,锦绣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他……
沉了气,问着:“祁…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憋在心里,这次,就让我问了吧……?”
凤祁点头。
“你…遇到我,后悔吗?”她睁着明亮的眼睛,泪痕满颊,凤祁猛的摇摇头,默答:“无悔。”
“凤祁,纵然我不做你的新娘,你依然无悔吗?”
“无悔。”
“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你给我挽过发,后悔吗?”
“无悔。”
“呵呵……”
锦绣听完这些,满意的闭上眼……少女将喜服整理好,以一种睡觉的姿势对着天地,最后而言——
“你若不弃,我自无悔……”
你若不弃,我自无悔。
凤祁脑海中充斥着这句话。
女子冰凉的手轻轻垂下,独小指同他的小指勾着,仿佛做了一个约定。
或许,百年以后,千年以后,她仍能遇到他,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独凤祁一人颤抖了身子。
承载锦绣的花棺此刻慢慢飘远,顺着东海的海浪,凤祁站起了身,无管任何人,他只默默随着那花棺,踏水而去。
他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凡尘俗世,再也没有他可留恋的地方。
……
十一在白塔上翘首而看。
将脖间的鲛珠取下,深深握在掌心,她为锦绣同凤祁的情感动,但更多的,是现在的局势——
虽然凤祁走了,但是翙羽还在,雪还在,凤皇还在,三个人的战争依旧没有结束。
误杀了锦绣的翙羽漠然而立,眼瞳深邃,他将黑色的斗篷扯下,现出一身黑色劲装,栗色的碎发扬起,翙羽抬眸间,盯上凤皇。
此刻,从遥远之间,来了一名羽族人,那人羽翼落于海面上,回报:“羽族三部皆已入住海国,各要塞均在控制中,现等羽皇诏令——”
那人话方说完,所有海国的祭司同到场的官臣们均一惊,开始慌乱,目下,翙羽微笑的高看,同凤皇的目光交锋……
雪在刹那间明白了所有。
翙羽也不怕告诉他们,却是轻描淡写,“一切,却是我做的,凤祁说的圈套,也是我下的,但是凤皇,魅无影,我翙羽终将立在你们之上,我才是那个一统海国的王,你们,什么都不是……”
翙羽森暗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包括,凤轻尘。
曾经,他只是想跟随在她身后,永远同她在一起,但是,当他看到她同雪的亲密时,他只有无尽的恨。
后来,他知道轻尘喜欢凤皇,爱上凤皇,他更是恨。
为什么他都是那个背后的人,为什么他总要这般注视着她。
那日,轻尘的决绝使得他慌了心,轻尘动手打了他,又同他说,从此天涯陌路,毫无关系。
呵呵,他偏不要。
纵是毁灭,也不要彻底的忘记。
而今,纵是到了这个时候,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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