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好,还好还有你这么一个明白人。”云然听着芽儿这番肺腑之言,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李暄下朝回来,看见的就是云然坐在院子里,生气地板着脸,眼圈也是通红的。
“怎么了?”李暄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轻声问道:“谁又惹我的爱妻生气了?”
云然的肚子大起来之后,情绪也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总是动不动就闹脾气,有时哭有时笑,整日里说风就是雨的,李暄每次都尽量的包容满足她,不管是她半夜想吃城西的饺子,还是大清早的要吃城东的烤羊肉,只要她想要,李暄都会为她做到。每次在她的小小需要得到满足之后,她就会特别的开心,但是她闹归闹,闹完之后就又好了,没有哪次是像这么难过的。
“侯爷,你开导开导夫人吧。”芽儿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说,自从云然惩罚完那两个多嘴的婢女之后,就一直是这般怏怏不乐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暄对芽儿说道。
芽儿离开后,李暄才小心翼翼地将云然拥进怀里,现在云然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了,他可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力地就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他确定已经为云然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了,才又问道:“告诉我,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还是肚子里的那小子又不听话,又踢你了?”
云然这才有了反应,伏在李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祁胤行他就是在报复我们!他在报复我们!”
李暄知道她还在为圣旨的事情烦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道:“不哭了,他至少让你做回了云然啊,你以后就再也不是萧凝心的替身了,对不对?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萧凝心这个身份吗?”
“可是他这样让我摆脱,我宁愿不摆脱!”云然赌气,呜咽着说道。
“可是圣旨都下了,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再哭的话,肚子里的小子可会笑话他娘亲,说他娘亲是个爱哭鬼的!”自从上次魏大夫为云然诊脉,说云然这胎是宜男之象之后,李暄经常用“肚子里的小子”这个词来叫孩子。
“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你整日地叫她小子!也不怕她生你的气!当年,大夫也说萧夫人的胎象是宜男之象啊,还不是生了萧凝心出来?”云然抹去眼泪,嘟哝着道。
“你相信血缘之间的这种感应吗?”李暄抚摸上云然的肚子,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在轻轻地游动,他心满意足的说道:“我有感觉,你这次怀得一定是个小子!”
“他在我肚子里,我这个做娘的都还没有感应到呢,你倒是先感应到了!”云然觉得好笑,终于是不哭了。
看见云然停止了哭泣,李暄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泪了,他将耳朵贴到云然的肚子上,一面听着孩子的动静,一面说道:“小子,你快出来吧,你看你把你娘弄得,整日里哭哭笑笑的!”
“人家才六个月呢!你就让人家出来,再等等吧!”云然也笑着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可是转瞬,她又伤感了起来,说道:“就是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李暄在云然的肚子上小啄了一口,又在云然的唇上碰了一下。
“外面传得那样难听……”因为外面人说得话那样难听,云然自己都说不下去。浪客中文
“那又如何?从我小的时候,外面对于我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不是吗?说我什么的都有!要是太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眼光,我们还怎么将日子过下去?”李暄笑着将云然在自己的怀里抱好,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他听得比云然还多,尤其是在上朝的时候,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异样,都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好像他是瘟疫一样,碰到就会惹祸上身。
更可恶的是祁胤行,每次在朝堂上,不管是什么,他总要让李暄发言,让他提出看法,拟出对策,可是每次当李暄长篇大论,头头是道的说完之后,祁胤行又压根不采纳他的策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祁胤行是在故意为难李暄,于是乎,他们就更加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了,世人已经将一顶摘也摘不掉的绿帽子扣在李暄身上。
当然,李暄只是将这些都埋在心里,从来没有告诉过云然,只是他有预感,这不过是祁胤行报复他们的第一步,未来祁胤行一定还会做些什么来报复他们。
以前,祁胤行还只是王爷,还要顾忌皇上的存在,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祁胤行已经登上九五之尊,站在权利最顶峰的他,已经可以主宰一切,李暄不过是小小一个景昌侯,他已经可以随随便便就让李暄覆灭,但是祁胤行又好像不会这么轻易地解决李暄,他好像在玩一场游戏,要让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从那以后,祁胤行开始频频宣李暄入宫,而且都是在入夜时分,每次李暄一进宫,祁胤行就会让李暄在宫里呆上一夜,却又不召见他,只是交给他一个棘手的问题,让他拟定对策和方案,要是写完了就在御书房等着,等着祁胤行第二天起来御批。
每次李暄一去就是一夜,云然几乎也是一夜未眠,要等到李暄平安第二天回来,云然一直悬挂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某天,云然终于是要爆发了,暴怒着说道:“不行!我要进宫去!他这不是没事找事,耍人玩吗?”云然怒气难平,只想讨要一个说法。
李暄知道云然心里生气,只能哄她道:“他现在这么做,不就是逼着我反抗,逼着你进宫见他吗?只要我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他就可以给我安上一个反叛的罪名。所以现在我们都只能忍着,不能如了他的愿。”
“可是要忍到什么时候啊?不是要让你委曲求全地过一辈子吗?不然我们走吧?”云然拉着他的手臂,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当初没有走成,现在就更走不了了,以前我没有官职在身,想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现在我已经是朝廷命官,除非向他辞行,只有他放我们离开我们才能走,不然我们私自离开的话,就是触犯国法,是行不通的,这样的话他就有正当名义来处决我们。”李暄否定道。
李暄这一否定,云然就更来气了,嘟着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这不是要让你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委曲求全一辈子吗?”
李暄的眸子又犀利了起来,又变成了如鹰般锐利,他只是说道:“只要能保住你们母子的安康,这点算不上什么委屈,而且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啊,他要是敢对你们母子做出什么事,就算让我跟他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半个月后,朝堂之上,收到了急报,边溪国攻打大殷边境,祁胤行眯着魅眸,沉思了一瞬,然后对着林钰说:“林钰,朕封你为镇远大将军,率领十万兵马赴边关击溃敌军,明早卯时,校场点兵,带兵出发!”
这林钰就是林太尉的长子,是林清君的嫡兄,此时他一听皇上的吩咐,立马出列领旨,说道:“臣领旨,定当不负皇上所托,歼灭敌军!”
祁胤行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又将目光落到李暄身上,说道:“李暄,朕封你为武威将军,为这次的副帅,一定要好好协理林爱卿,击退敌军。”
李暄一怔,他的心上仿佛被压上了巨石,他看着祁胤行那双红似血海的眼眸,顿时没有办法张口接旨,祁胤行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居然让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他做副帅,居然让他带兵打仗,他这个时候这么可以离云然而去,那云然要怎么办?
“李爱卿!”祁胤行看李暄反应不过来,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遍。
“微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李暄出列说道,即使他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跪下来领命。
祁胤行每每看到李暄跪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不知为什么心情都会很好,此时李暄跪在朝堂上接他的旨意,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朗声一笑,说道:“准备沙场点兵,明天一早就出发!”
明天一早?李暄的心彻底地掉了下去,那么他能陪在云然身边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早朝散去,祁胤行却将林钰留了下来,叫至了御书房。
“皇上,还有何吩咐?”林钰问道,他以为祁胤行只是单纯地有一些打仗的事情要嘱咐。
祁胤行握着手中雕着双龙戏珠的龙椅的把手,一双魅眸不羁地半眯着,半晌,才开口问:“林钰,你觉得李暄此人如何?”
李暄?林钰实在不明白祁胤行为何会有这样一问,他转瞬就想到了近来京都的关于李暄的传言,说是李暄的夫人是皇上的情人,甚至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皇上的私生子,再加上朝堂上皇上总是为难李暄,那么就可以肯定皇上一定是很讨厌李暄的。
林钰本来就是林清君的嫡兄,虽然他对于这个庶出的妹妹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李晔和林清君一起被流放到极北之事,一直让林太尉不能释怀,林太尉一直怨怪李暄,怪他赶走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所以顺带着林钰对李暄也有了几分厌恶的感觉。
既然是大家都讨厌的人,那么林钰也就放开胆子来说:“李暄此人城府极深,阴险至极,鹰视狼步,实非善类!”
祁胤行像是对林钰的回答很满意,他勾起了唇角,笑着说道:“林爱卿,你说的真好!”
“多谢皇上赞赏!不过,李暄此人这么狼子野心,皇上为何要派他与微臣一起去前线?”林钰也便顺着祁胤行的话吻下去。
“为何?”祁胤行像是自问自答一般,说道:“因为朕不想再看见他了!”
“皇上的意思是?”林钰这才恍然大悟,皇上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铺垫,接下来的才是重点,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他一双红褐色的眸子像是充满了鲜血一样,连空气里好像都带了丝丝的血腥味,他不敢再看,急忙低下了头。
“就将他装作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祁胤行的这句话也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血淋淋的,阴森森的。
林钰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还是赶紧回答道:“臣定让他有去无回!”
祁胤行满意一些,说道:“林爱卿真不愧为国之栋梁,一点就透,回去准备准备吧!”
“是,微臣告退!”林钰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跟祁胤行的每一句对话,他都觉得如坐针毡,再不离开这御书房,他怕他会被这嗜血的味道淹没。
林钰离开后,祁胤行嗜血的眼眸慢慢平静下来,轻声呢喃道:“云然,这个游戏就快要结束了,朕说过,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到朕身边来,李暄?呵呵,就让他见鬼去吧!”
李暄下朝回到家,只见云然在花园里摘着玫瑰花瓣,又到快了可以做玫瑰花饼的季节了。
她手里提着小篮子,只挑最肥沃的花瓣摘下,边摘还不忘要在鼻前嗅一嗅,一闻到花香,她就会开心地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弯地眯成两个弯弯的小月亮。
李暄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他明天就要走了,这是怎么也看不够的,他走了,他每天都会哭哭闹闹的妻,该要怎么办呢?
云然一直摘着花瓣,直到摘完了一个小篮子,转头才发现,李暄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里还有些亮晶晶的。
“暄,你回来了?”云然叫着,提起裙裾,就想往李暄那边跑。
“别!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过去!”李暄看她要跑的样子,连忙阻止住了她,大跨步走上前去,一手托着她七个月大的肚子,一手轻轻地将她带入怀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云然满足地问着他身上的味道,开口问道。
“我刚刚回来,看你看得入神了,没有舍得叫你。”李暄尽量平静地回答,可是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云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是天天都看吗?还舍不得!你越来越肉麻了!”
“即使天天看也看不够!”况且,马上就有一段时间要看不到了。李暄倒吸了一口气,身怕眼眶里的泪,会就这么掉下来。
“我都变胖了,脸也大了,腿也粗了,都变丑了!”云然嘟哝着说道,她已经比孕前胖了二十斤,她每天都拿这个和李暄说事。
“胖了也好看,况且,你本来就太瘦了些。”李暄也明显地感到怀里的人儿更加丰腴了一些,但是这样满满当当的感觉却更好了。
“油嘴滑舌!”云然娇嗔道。
“只要你高兴就好!”李暄安慰着道,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伤感,可是为什么泪还是流出来了?
云然孕后十分嗜睡,待她午睡完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在床边看见李暄,以往她午睡,只要李暄在家,那么他一定会陪着她的。
云然一觉醒来,见李暄不在自己身边,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她从床上坐起,连声唤道:“暄!暄!”
芽儿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进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为云然穿鞋,自从云然肚子大了不好再弯腰以后,她都没有再自己穿过鞋,不是李暄为她穿,就是芽儿为她穿。
“夫人,你别着急,侯爷就在前院呢!”芽儿边为她穿着绣鞋边安抚道。
“好好的跑前院去做什么?来客人了吗?”云然由芽儿扶着,站了起来,脚上的浮肿已经让她走路都走不安稳。
芽儿却笑了一下,回答道:“不是的,侯爷在前院等着你呢!你去了就知道了!”
“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云然边嘟哝着,边由芽儿搀扶着往前院去了。
只是一出屋子,云然就感觉到了古怪,这满院子都张灯结彩的,贴了喜字,还挂着红绫,红灯笼也成排的高高挂着。
“这是做什么?办什么喜事吗?”云然暗自呢喃着。
可是芽儿却只是偷笑,什么都不告诉她。
云然一直被扶到了前厅,直到进了厅中,云然才知道了一切古怪的来源,只见李暄一身吉服立在厅中,一如洞房花烛那天,他掀开她盖头时,他带给她的惊艳。现在,她的暄还是那么英姿勃发,俊朗不凡,只是现在的李暄,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夜空中傲岸的飞翔着的雄鹰了,但她知道,不论这只鹰飞到多远,飞到多高,他最终还是回到自己身边来,在自己身边降落。
“我的妻。”李暄笑着从芽儿手中接过云然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
“这是做什么?你怎么穿上喜服了?”云然觉得今夜的他格外洒脱诱人,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我一直记得上次三弟说过的,是他去迎的亲,是他与你拜得堂,是他陪你走完这场婚礼的所有流程,所以我一直想将这个婚礼补还给你。只是你现在比以前丰腴了,你当初的嫁衣可能不那么合身了,就先将就着穿一穿吧。”李暄说着,已经拿起了云然嫁到李家时穿的那身拈着金丝的嫁衣,动作轻缓地为云然套上。
“那为什么不等我生完孩子,瘦下来之后再补办婚礼?”云然嘟着嘴问,任由李暄为她套上已经显得有些小的嫁衣。
因为我明天就要走了啊!李暄低下头,将这句话憋在心里,嘴上回答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穿嫁衣的样子,想早一点补偿给你。你可知道,我初次见你,看见你穿着一身红嫁衣坐在我面前,你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那时的你,真是美极了!”
“笨蛋暄!”云然脸上划过一抹羞色,心满意足地笑着,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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