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长陵王府的后院,祁胤行才结结实实地给了李晗一拳,李晗立刻栽倒在地,云然也被祁胤行此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俯身去将李晗扶起,只见李晗半边脸都被打得铁青,嘴角也渗着血。
“殿下,你为何伤我三弟?”虽然祁胤行的面上罩着寒霜,但云然还是毫不犹豫地质问出来,祁胤行明明就救了李晗,为何又要伤害李晗?
“你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祁胤行指着李晗的鼻子,他刚刚那一拳力道不小,虽然看到李晗面上已经挂了彩,但他尤是觉得不解气。
李晗由云然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在下不知到底何处得罪了王爷?”
他同样是不明白,祁胤行不是救了自己吗?可是为什么要与自己为难?
“你玷污了皇室的公主!还敢揣着明白装糊涂!”祁胤行怒吼出来。
“殿下,你何出此言?”李晗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何时玷污了皇室的公主啊?又是哪位皇室公主啊?
“你还敢装蒜?”祁胤行气得又想上前给他一拳,但是云然却站在李晗身前护住了李晗,祁胤行这才没有当场爆发,只是道:“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被放出来?要不是妙兮苦苦哀求皇上,要不是妙兮怀了你的孽种,你以为你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吗?”
“殿下,你说什么?宜城公主怀了我的孩子?”李晗震惊地退了两步,一双眼睛瞪得倍儿大,怎么可能?他连祁妙兮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祁妙兮是在往他头上泼脏水啊!可是转瞬想想却又觉得不对,难道祁妙兮是为了救自己,才谎称有了自己的孩子,只为救自己一命?那这样的恩情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堂堂皇室公主竟然牺牲了自己的清誉来救自己!
“李晗,殿下说的可是真的?”云然也被唬了一跳,扯着李晗的袖子问,这李晗不是一向很反感宜城公主的吗?怎么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
“这……”李晗想说当然不是,可是他是因为宜城公主的这个谎言才被释放出来的,如果现在就戳破他恐怕又要被抓回天牢,现在没有人肯帮他们李家,他只有自己找证据来为李家洗刷冤屈,所以即使是子虚乌有的罪名,让他认他也变得先认了,要是没有了李家,他李晗存活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意义?
云然见李晗支吾着回答不出,只当他是默认了,她松开了李晗的袖子,男欢女爱没有什么错,既然如此他以后安心当他的驸马就是了。
李晗看云然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还以为她对自己失望了,忙解释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
“嫂嫂明白,不用解释,你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偶尔犯些错也是有的,以后要善待公主母子,要记得这份恩情。”云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怎么又摆出长嫂为母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李晗最受不了她这一点!要不是祁胤行还站在旁边,他真想当场就告诉她,他压根没有碰过祁妙兮一根手指头!
“好了,不是让你们叔嫂来叙旧的,李晗你便先在我的府里住下,你跟妙兮的婚事以后再说,云然,你跟我走!”祁胤行对这对婆婆妈妈的叔嫂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的王府可不是善堂。
李晗这才反应过来,祁胤行救自己是因为祁妙兮,那么他就云然又是为了什么?他突然想到祁胤行对云然的情义,甚至在幽州还幽禁过云然,他忙把云然护在自己身后,问道:“殿下,你要带她去哪里?”
“这不是你该管的!”祁胤行踏步上前,直接推开李晗,一把抓住云然的手腕,就往外走去。
李晗追上前去,可是立刻就有侍卫将他拦住了。
“季虎!让人看好他!”祁胤行冷然地丢下这句话,拉着云然,扬长而去。
“是!殿下!”季虎看着云然踉踉跄跄地诶祁胤行拉着走,他心里已经明了,这回他的王爷是动真格的了。
“云然!”李晗无助地在后面喊叫着,那几个该死的侍卫已经将他死死架住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胤行带走云然。
祁胤行一路将云然拖进了自己的卧房,将她一下摔到自己的床榻之上,云然吃痛,猛然回头问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清楚,这可是本王的卧房,你说本王要做什么?”祁胤行眼中的红色越发的深沉了。
他不会是要对自己施暴把?一种不好的预感“腾--”的一下就在她心中升了起来,但是长陵王不是很骄傲的吗?不至于这样吧?
祁胤行靠近她,她不自觉地就往床里缩了进去,祁胤行眉头一皱,看到她还穿着囚服,浑身脏兮兮的模样,终还是对外喊道:“来人,给王妃好好梳洗梳洗!”
王妃!云然一怔,没有听错吧?祁胤行吃错药了吧?
云然还来不及思考,立刻就有八个婢女,捧着水盆,锦衣,花瓣等物品鱼贯而入。
祁胤行识相地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云然。
那些婢女为云然倒好了洗澡水,就热情地上前来要为云然宽衣,因为他们刚才都听到了祁胤行喊云然为王妃,祁胤行一直未立正妃,足以证明云然的分量,她们谁都不敢怠慢。
云然最反感别人伺候她洗澡,连绿翘都没有伺候过她沐浴,她生气地斥责走了那些热情的婢女,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可以来!”
婢女们面面相觑,都不敢退出去。
“听不懂我的话吗?”云然吼了出来,那些婢女这才都退了出去。
祁胤行一直负手在院子里等待,此时看婢女们都退了出来,不免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启禀殿下,王妃不让我们贴身伺候。”为首的一个婢女答道。
“罢了,你们下去吧。”祁胤行说道,反正云然在屋子里插翅难飞,她想要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那些婢女走后,云然将屋子里的门窗都严严实实地关紧了,看到在冒着热气的浴桶,这才闻到自己身上酸酸臭臭的味道,自己在天牢里的还不觉得,但是一到这华美的房间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身装扮与这个金碧辉煌的寝殿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她脱去了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囚衣,用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将整个身体都埋入了浴桶之中,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洗过澡了,这样的温暖的确是洗去了她一身的疲倦。
但是她又不敢洗得太久,这毕竟是祁胤行的房间,万一他待会闯进来怎么办?本质上,她依然认为祁胤行是一个妖孽,一个奇怪的妖孽!
她匆匆沐浴完毕,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素色的广袖长裙换上,她可不能给祁胤行任何期待,或者说,她到现在也摸不透祁胤行的心思,难道祁胤行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吗?还仅仅是因为想得到而已?
云然拿了一块干布,为自己擦拭湿发,不过擦至半干,祁胤行便迫不及待地敲门问道:“你怎么还没有好?”
云然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动作快,这是人家的房间,也不能不让人家进来吧,云然起身为祁胤行开了门,又回到榻边坐好,继续擦拭着半干的头发。
祁胤行将门推开,第一眼便看到那个女子斜坐在榻边,歪着脑袋擦拭着她那如绸缎般的黑发,她的发随意地洒在肩头,祁胤行看着有些痴了,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问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玉兰花香的味道,这就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他在梦里也为之牵挂的味道。
感觉到祁胤行不友善地靠近,云然一把丢下手中的布帛,问道:“殿下,有何事?”
“你觉得呢?”祁胤行压近,将鼻子贴近她的湿发,一寸一寸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云然最讨厌他像狗一样嗅着自己,她蹭地一下从榻上站起来,将还未干的发随意挽起,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殿下你的房间,犯妇出去就是了!”
犯妇?她这又是在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别了,祁胤行气恼地抓住她的手,逼着她对上自己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告诉你!现在景昌候府已经被查封了,整个李家都完了,你不是什么臣妇!犯妇!你以后就是本王的女人,你可明白?”
云然看着他那张被气歪的魅颜,面带笑容地回答道:“殿下你何苦如此?殿下日后有大好的前程,怎可娶一个残花败柳为正妻?这会成为殿下你永远的诟病!”
“这有何难?本王自会为你安排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你跟着本王,本王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对于祁胤行来说,给一个女人安排一个身份根本算不上难事,而且他怕什么诟病?外界早就将他祁胤行传成什么样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云然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云然别开脸回答。
“那你要什么?”祁胤行扳过她的下巴,依然逼着她面对自己。
“云然只想要一个家,要一个真正爱我懂我惜我,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的男人!”这就是她心底最简单的渴望。
“你觉得本王不是这样的男人?”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这样的男人,他都不允许云然将他看扁了。
“不是!”云然毫不留情面地戳破,最无情的就是帝王家,指望皇室的男人一生守着一个女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本王就让你知道,本王到底是不是这样的男人?”祁胤行说着就不顾一切地将云然拥在自己的怀里,将自己邪魅的唇贴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强要一个女人的想法。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的唇碰到云然的脸,云然就觉得胃酸上涌,忍不住呕了一下,她这一下呕,连祁胤行的动作也不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松开云然,问道:“你就这么反感本王?”
云然正想回答祁胤行的问题,可是一直反胃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俯身到痰盂边上开始呕吐起来。
祁胤行看她呕得难受,也没有功夫去追究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反感自己才呕吐,只是对外说道:“去把丁太医给请来!”
丁太医就是长陵王府的家用太医。
“不用了!不过是因为胃不大舒服而已。”云然含糊地说道,她在牢里这些天一直没能好好吃饭,所以胃不舒服也很正常。
祁胤行却不理会她,依然下命令让人去请太医。
云然只好干坐在一旁,祁胤行也一言不发地坐在榻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他刚刚不过是想与她亲热一下,倒是引得她胃不舒服了,这胃病来得真是时候!
直到丁太医来了,这尴尬的气氛才被缓解了,祁胤行不想让丁太医看到云然的庐山真面目,就将她安排到帘帐之后,只露出一只手腕让丁太医搭脉。
丁太医将手搭在那瘦弱的藕臂之上,边摸着山羊白胡子边诊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起身双手抱拳向祁胤行禀告道:“启禀王爷,这位夫人是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了,恭喜王爷!”因为这是祁胤行的卧房,丁太医理所当然的把帘帐后面的女人当做是祁胤行的侍妾了。
有喜?祁胤行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她居然怀孕了?
丁太医看祁胤行的表情僵硬,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初为人父,高兴得不知所措,还添油加醋地说道:“只是夫人的脉象有些虚弱,看来需要进补,夫人这几天切不可再过操劳,要安心静养才是。”
“要怎么进补,你开了方子,让下人按时煎了送来就是。”祁胤行的脸上寒云密布,怎么可以?她怀了李暄的孩子!
偏偏丁太医还是看不懂祁胤行的脸色,继续问道:“王爷,此事可要禀明圣上?”因为皇上至今无子,所以对祁胤行的子嗣特别关心,现在有这么一桩大喜事,丁太医自然想要第一时间到皇上面前去邀功了。
“且慢,此事本王会亲自禀告皇兄。”祁胤行冷声说道,皇上年过三十,病症缠身,生下两个皇子都早夭,现在膝下还是无子,所以对皇室开枝散叶的事情关心非常,云然腹中的不是皇室血脉,在他还没有想好对策之前,怎么可以上报给皇上?
“那老臣便先退下了,恭喜王爷!”丁太医边收拾着他的医药箱边说着。
“记性!管好你的嘴!”祁胤行又吩咐了一遍。
丁太医这才意识到气氛的不对,祁胤行不想让府里那些低贱的侍妾怀上他的孩子,因为那些不过是他泄欲的工具。所以祁胤行在让那些侍妾侍寝之前,都会让那些女人服避孕的汤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祁胤行有时自己也会服食避孕汤药,这些避孕的药方都是丁太医亲自调配的,所以祁胤行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可是如今这个女人可以在这王府中怀孕,足以证明这个女人不一般,可是为什么祁胤行还是这么不高兴呢?
在王府里已经呆了十年,他知道这王府里的规矩,王爷吩咐下来的事情一定要牢牢记住,绝对不要多嘴,他便回答道:“老臣记住了。”
云然在帘后也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不敢置信地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原来自己竟然怀孕了,这段时间事情多,公主芳诞,林铮问斩,聂氏小产,李怀渊过寿,被捕入狱,虽然月事迟迟未至,她也以为是因为太过操劳而导致的月事紊乱,却没有想到是因为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腹中生根发芽。
这是她和李暄的孩子,他们生命的延续,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未来的希望。
就在她轻抚着肚子陶醉在这美好之中的时候,姜黄色的帘帐却突然一把被祁胤行掀开了,他驱走了丁太医,在一瞬间的思考过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凌冽,云然担心他会容不下这个孩子,她忙抱着肚子,连退了两步。
“你在怕什么?”祁胤行面无表情的靠近她,他曾经那样胁迫她,靠近她,她都不害怕,现在她竟然会害怕了,因为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李暄的孩子!
“请殿下给我们母子一条生路。”云然诚心地向他请求道,现在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时候,现在保住孩子跟帮李家翻案是一样重要的。
“现在知道求我了?”祁胤行握紧了拳头,这个傲气的女人知道低头了!知道求自己了!她终于有软肋了,是吗?
“云然求殿下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云然跪倒在祁胤行脚下,你不是希望我会拜倒在你身下吗?我现在拜倒了,只求你给我的孩子一条生路。
祁胤行没有回答,只是大力地将他掺扶了起来,地上这么凉,她还怀着孩子,也能随便下跪的么?
“殿下……”云然泪眼朦胧,一手抚着小腹,一手紧紧抓住了祁胤行染着锦绣江山图的衣袖,她想再为自己的孩子求情,可是抬眼就看见了祁胤行那生气冷冽的表情之下还夹杂着丝丝疼惜,难道说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为难孩子?
云然是真的忧心,她不是在刻意的讨巧,她的睫毛上沾了晶莹的泪珠,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祁胤行前所未见的,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口不由心地说道:“你放心,本王会善待这个孩子,一定会将他视如己出。”
什么?祁胤行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之前明明就是想废了这个孩子,可是怎么会在看到她哭得惨兮兮之后就改变了初衷?他真的要容下李暄的孩子吗?
“多谢殿下!”云然连忙又躬身向祁胤行一拜,她谢的不是他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他只是在谢祁胤行给了这个孩子一条生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祁胤行身边做他的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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