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跃土剿盗恕
兴匆匆回到房间却看到四小姐坐在床边地上,双手抱腿,下颏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地坐着,完全没了精神。
“怎么不洗呀,生谁的气呢?”
“你的,生你的气!”四小姐到也不客气,实话实说。
“说说生我什么气了?哦,猜到了,想到快付钱了吧?”
“你瞎说什么,人家会付你二千一百万的。”
“别,一千一百万就行。那一千万买了处就不能要了。”说着,伸手拉起软软的手:“快去洗吧。”
四小姐趁机就势投入他怀中,紧紧依着,说:“你给人家洗。”
金旗哈哈笑着,边抱边进了浴房,边问:“四小姐芳名能告诉我吗?”
“我叫龙娟,在家排行老四,最小,上面三个哥哥。两个跟父亲打江山死了,剩一个还是瘫子,半残。父亲龙海山,执掌九龙帮,算是香港黑道大帮了。我从小跟父亲混,学了些拳脚,也算心狠手辣,江湖人称‘四辣子’,不过一般人不敢喊。九龙帮有九条龙,昨天我才知道不全是龙,还有虫。像二叔、七叔、九叔就是害人虫,帮里除了他们还有没有蛀虫,天知道。哎,烫,烫人呀。”
金旗忙调正水温,刚才听到赖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居然叫龙娟,不由想起远在天边的凤娟。天啦,一龙一凤两个娟,会不会都和我有缘?他突然直视龙娟秀眸,送出两片绚烂银光,严肃地说:“给你一个命令,不许帮何文豪对付一个叫凤娟的女人,她是我的女人,听清楚了吗?”
“那我呢?龙娟是不是你的女人?”
“哈,想做我的女人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伴?”
“看能不能让我舒服。”
“我行的,我一定行的。快要了我吧,以后我一定帮哥把凤姐搞到手。我们两个一起侍候你。喔,哥,你真行!喔……”
猜得出下面会发生什么,随便想吧。”
金卷 人间徊徨 第五十三章 和田之行
第五十三章和田之行
飞机经香港、北京、乌鲁木齐,隔天一早就上了开往和田的大巴。
金旗放好行李刚坐下就听有人在背后招呼,回头一看是位二十出头的姑娘,个子很高、很壮实,一头齐耳短发在如今长发飘飘的流行风尚中显得很别致。清爽利落、红扑扑的瓜子脸,一双明亮的蓝色大眼睛,鼻梁笔挺,唇线有力,一看就是维吾尔族人。一身牛仔装,勾勒出女人特有的丰富曲线,十分抢眼,是个健康、漂亮、身材特有形的姑娘。她小嘴朝里面座位撇了撇,意思很明确里面的位子是本人的。
立即起身笑着帮姑娘卸下重重的双肩旅行包。姑娘笑着挤进里座,大方地伸出手,说:“我叫吐尔逊、玉孜,维族人,叫我玉孜就行。你是……”
“金旗,江苏河市人。去和田看和田玉。”热情地握着维族姑娘的手,感觉她很有劲。
一听对方是看玉的,玉孜立即满脸笑容,双眸闪光:“和田是我家乡,这次我回去也是想搞些玉料,我在北京开了家和田美玉坊。”
异族姑娘很豪爽,对外人一点也没有陌生的羞涩。一听邻座是做玉的,话语就多了起来:“我家乡现在仔料越来越少了,每天几千人在玉龙喀什河中挖,河床都翻好几遍了。你没见过那场面,各式装载车、推土机、挖掘机,排着队在河中折腾呀,正是疯狂得很呢。现在好了,政府已经禁止私人乱挖乱采了,以往发的采玉证》全部报废,今后采玉权必须经过拍卖、批准才行,这样才有序些。不过也太迟了,现在玉龙喀什河满目疮痍,在中下游很难找到籽料了。想想我年轻时,赤脚在玉龙喀什河中随便走走就能捡到熟透的红杏,哪时多美呀!”也许她真想起童年时光,玉孜眼光越见兴奋。
(熟透的红杏是和田人对有红色沁色仔料的俗称)
大巴驶出车站,沿路一排排白桦树,一个个穿着民族服饰当地人从车窗外闪过,像一幅幅别样的图画。
金旗随口问:“为什么上游没有好的仔料,非到中下游才有呢?”
玉孜立即解释说:“仔料是昆仑山上滚下来的山料,经过无数年河水的冲刷、滚动、磨擦,松疏部分全荡涤干净,剩下的是玉的精华。所以越往下游仔料纯度就越好。”
“山下从没捡到过仔料?”
“也有过,很少见。一般大块的山流水料都在上游出,不过山流水比仔料差多了。现在别说是上游,就是曾经过水的古河床都翻个底朝天,那里还能见到仔料。”
“市场里不是大把、大把在卖吗?”
玉孜格格直笑:“假的,全是做出来的。现在光滚仔料的工厂就有上百家,各地出售的仔料百分之五十全是加工仔料,懂吗?”
“玉孜小姐对玉很内行吧?”
“别叫我小姐,光玉孜就行,加上小姐我浑身起鸡皮。内行算不上,看多了懂一些吧,这几年都在做玉,不懂就上当受骗。”
“现在和田玉行情见涨,听说上好的羊脂白玉要三十万元一公斤?”
“涨,年年涨。以前每公斤一千多,现在每公斤最少十几万。三十万元一公斤能买羊脂白玉?悬!真正的羊脂白玉没有百万想都别想。”
“喔,真比翡翠还贵。”金旗十分感叹。
“金大哥是玩翡翠的?”玉孜是个聪明姑娘。
金旗笑说:“对翡翠我还算半个内行,对白玉就完全是个玉盲啰。”
玉孜接着说:“翡翠我可一点不懂,前几天北京瀚海拍蒙一尊黄翡观音像,拍出一千四百五十万高价,可见翡翠真贵呀。”
“玉孜也参加了拍卖?”
“没有,听朋友说的。哪天我也弄件精品去拍拍才过瘾呢。只是实在找不到好材料。”
金旗不解地闪:“玉料市场就找不到几件像样的好玉料?”
“难,有的也是由私人收藏着,不出重金休想得到。市场上以次充好还算有良心,许多以假充真比比皆是。俗话说:仔料去了皮神仙认不得,有些质地不错的山料,甚至俄料、青海料被打磨、染油、填色后充仔料卖。都以为有皮就是仔料,没想到做皮容易得很。我劝金大哥干脆去买打上钢印的玉料,虽然贵些,毕竟是真货。”
听到现在金旗算是明白仔料就像是老坑翡翠,油润度、细致度、光质度都胜于山料或者翡翠中的新坑料。水和时间打磨了精品,这是白玉和翡翠的共性。至于山流水料恰是新老之间的产物,时间不够,所以距离完美还有一段路程的磨砺。金旗感叹近:“物以稀为贵,和田玉历经千年采集,日渐枯竭是正常的事,越少越受追捧,谁不想借此发财,不搞些歪门邪道才行呢。不过有了无数人淘玉、制玉、骗玉,才有今天的繁荣。”
“是呀,我就是靠玉为生的。说得好,金大哥请吃个苹果。”玉孜从双肩背包里掏出两个大苹果,递给金旗一个,自己大口啃了起来。
金旗也不客气,边吃苹果边问:“现在玉龙喀什河上游能去么?”
“很难,现在涨水了,只有枯水期才能去淘玉。上游几百公里无人区,一望无际裸露的山石黄砂,又没路,基本没人去。上面昆仑山有几个玉矿,不时有毛驴驮些山料下来。再往前就根本没人烟了,玉龙喀什河也消失在万峰丛中。有人找过源头,却不知所终。传说雪峰上雪溶成水流入山谷之中,渗入地下成了暗河,日日夜夜的冲突,暗河终于突破山的禁锢冲荡而下,成了我们的玉龙喀什河。玉龙就是时隐时现,不露真身的神龙,所以谁也找不到它真正的源头,只知茫茫无际的昆仑山脉就是它的母亲。”
见金旗久久不说话,玉孜惊奇地问:“难直金大哥想去玉龙喀什河上游?”
金旗点点头,说:“想去看看,采玉其次,主要是想看看昆仑山、玉龙喀什河和广袤的无人区。神秘和荒凉很令人想望呀。”
玉孜不由上上下下打量起身边的男人来,看着、看着没来由的脸红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到身边男人虽然衣着简朴、随意,身材也不特别高大,却给人一种威严和力量。更有一种吸引人却又说不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说不清,总叫人怦然心动。
她还在想着,对面座位上一个中年人插嘴说:“朋友想去上游,我认识一个引路人,他曾经沿河而上,走了两天一夜。”
“好哇。”金旗连连点头,说:“这位先生是……”
“我叫买买提,叶城人。我认识住在玉龙喀什河边的牧羊人,前年他走过荒凉的长路,从玉龙喀什河上游平安回来了。还捡到一块山流水料,买了十几万。后来也有人去过,要么空手回来,要么再也没有回来。过了闸口,往上三百公里是死亡之途,人是不能去的,雪山狼就有牛犊子一样大,不是人能对抗的。”
玉孜也在一旁说:“好像是有这样一个牧羊人,金大哥有向导带着,走上百把公里就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别怕。”
金旗从行李包里取出大塑袋,打开,里面是许多小袋食品,他先抓一把给玉孜,然后整袋扔给买买堤,说:“分给大家尝尝,这是河市鹵叶豆腐干。”
玉孜打开小袋尝了一块,确实自己从未吃过,连吃几块,蜜汁弄得粉唇、嘴角全沾满了,还连连说:“好吃,好吃极了!”
车上尝过的人都说好吃,没分到的向金旗要。这次出来带了两大袋真空包装的,香港都忘了吃,此时见同车人都爱吃,便把另一包又掏出来分了。连司机也有人喂了几块,顿时车厢里充满了香甜的豆味儿。
买买提边吃边说:“这玩艺儿甜津津的,女人爱吃。金兄弟,到和田我请你吃烤羊肉,那才是老爷们的口味。”
玉孜可听不进这话,什么叫女人爱吃?我看你吃得比谁都欢!她一昂头,刚想开口,金旗拍拍她手背问:“玉孜想不想听听翡翠赌石的故事?”
当然想听,不但玉孜、买买提连好几个同车人都嚷嚷要听。金旗笑眯眯地把自己在阳州出十万元大赌六块毛料,其中一块当场解开拍出四千万的经过从头至尾,细细说了一遍,当然主人翁换了某某。故事说完,寂静的车厢里顿时爆出一片惊叹声。买买提直嚷嚷:“太运气了,太运气了!这种运气什么时候降临到我买买提身上啊!”
玉孜也惊讶地追问:“真神!其他五块呢?”
金旗说:“其他五块就不知道解开后的结果了,即使切垮也没什么了,总不能天下好运会他一人占了。”
买买提也说:“是呀,好歹分我一些嘛。”
玉孜一脸神往地说:“什么时候我也要去亲眼看看大赌石,这种四两搏千斤的活才是真男人干的。我玉孜就崇拜这样的男人。”
金旗笑了起丧:“玉孜,和田石不用赌吗?”
“仔料皮壳就是宝,一眼就能认清;山料开下来就是玉,好坏也分得出来;就是山流水石不容易看透,有些大石里面就包着美玉,外面看像普通石头,不过这种情况少,所以谈不上赌不赌的。和田玉也有走眼的,以为半片玉半片石,切开一看仅仅一小片玉,结果亏了。”玉孜说着从胸前掏出一个玉坠,解下递给金旗,说:“这就是我去年化三千买了一小颗嵌石仔玉,剥开才知仅仅指甲盖一块是玉,其他全是戈壁石。还是北京雕工师傅巧思巧雕才有了这件看上去有些味道的玉坠儿。”
一张枯叶上缀着一只白蝉,枯叶无光无色,边沿卷曲破残,白蝉虽小却洁白无暇、光润温和,十分漂亮。这一枯一动、一丑一美放在一起,对比很强烈,更突出了白玉的美质。金旗不由问:“这就是羊脂玉吗?”
买买提早凑过头来,说:“不是,羊脂玉比这略微黄些,更油腻、更滋润。不过这块仔料也算准羊脂级了,雕得也好。玉孜姑娘,这坠儿买吗?”
“要买,二万拿去。”
玉孜以为能吓着他,故意高报个价。谁想买买提二话没说,从腰间真摸出两叠人民币递给玉孜,说:“谢谢了,我刚巧想收一件好些的玉件儿送儿子的老师,这下齐了。谢谢玉孜姑娘。”
这下傻眼了,开出口泼出水只能把钱收了。想想三千变两万,去了工钱利润可观,心里舒服许多。又追着金旗讲翡翠,金旗就把张唤之六千六百万一掷千金豪赌的故事说了,当说到最后切垮时,满车厢全是宛惜声,连玉孜也傻愣愣地不出声了。
金卷 人间徊徨 第五十四章 和田之行(二)
第五十四章和田之行(二)
“进来是富翁,出门穷光蛋”。这惨痛的故事使全车人沉闷起来,不知不觉都睡了,只有大巴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正持续震响。一路戈壁滩,黄茫茫的无边无际。不时卷过一阵黄沙就像腾龙般卷上天穹,吸入不知之处。315国道剑似地剌向远方,把葡萄长廊、白桦树林,一片片草原和成群的白羊全部摔在身后。
玉孜双手趴在前面椅背上打着睏。金旗拿出手提电脑记录着一路所见所闻,时而掠过的牧村,晒太阳抽烟的老人,随车跑上一段的孩子……新彊原汁原味的风土人情随着他手指的敲击,一段段记录在笔记里。他一点也不疲倦,反而兴致勃勃地欣赏车窗外连串风景,随手敲打着键盘。突然肩头一沉,玉孜一歪身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吐气如兰、鬓发轻抚,使他感到麻痒难忍,却又不得不忍,一点不敢稍动。后来干脆收了电脑,摆了个让玉孜睡得更舒服些的姿势,慢慢沉入调息状态。
其间玉孜醒过一次,发现自己正依着金大哥睡觉,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实在太困了,前后都硬绷绷的,唯有旁边的他才有软软的舒服位置。想了想,心说:“金大哥,借你的大腿用用啊。”一歪身,横在金旗腿上睡了个彻底,迷迷糊糊中闻到一种近似檀香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愈发凑近闻着、闻着进入深层睡梦。
和田终于到了。
金旗找了家市里最好的饭店住下,和玉孜分手时双方换了手机号码,说好为金旗找到牧羊人,立即通知他。玉孜临走搂着金旗吻了一下,金旗有点无措,不知是不是一种礼节。玉孜自己知道就是想吻一吻。
第二天一早金旗就赶到了玉石交易市场。其实和田每条街都有许多玉石店铺,交易市场仅仅是玉店、玉摊最多的集中点而已。因为心中有澳门赌场所见到的羊脂玉仔料作标样,一路过来竟没一块入眼的。路途中常有四、五只手伸过来,摊开的掌心中都是所谓仔料。金旗眼中这些全是粗糙不堪、伪造低劣的东西,简直就是石子。一条街走完很失望,若是靠这里的伪仔料经营自己的“金氏宝藏”,还不如取消和田玉这一种类的好。
街尽头就能看到穿城而过的玉龙喀什河了,传说中盛产最绚丽、最温润的仔玉的河流现在只是一条小溪,正静静地流淌在高低不平,杂乱不堪的河床中。河堤上竖着严禁开采的告示牌,可是河滩上仍然看得见三三两两挥镐扬铲的淘玉人。即使自己都在原地反复翻寻了多遍,仍然不肯放弃。也许世代寻觅成了一种情结,只有玉龙喀什河才能给他们发财、一夜暴富的希望,所以要继续。
金旗沿着河走了很久,一直到河闸为止。河闸上面就是玉龙喀什河的上游,不知为什么遥远的群山里有一种东西在向他招唤,越往前走越强烈。“心识境”打开,细细凝想一无结果,最终还是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