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派是以大祭司机塔阿为首,此人通晓宫廷阴谋和人情世故,为人狡诈又贪婪。他甚至公开表示过对女王的不满,而因其位高权重,即便赫拉迪蒂早已意识到他的威胁,却也无法迅速铲除他的势力。
而更多的人是游离于两派之间,他们不相信女王的能力,也不想投靠塔阿,便暂时采取了中间观望的态度。
最初,这些局势的动荡不安几乎使年轻的赫拉迪蒂焦头烂额,但她终究并非软弱无能之辈,隐藏在高贵帝王血统下的能力与天资逐渐显露了出来。另一方面,作为女性,她身上所具有的那种活泼热情和坚韧不屈,也使她与残忍好战的男性君主截然不同,进而成为治理国家中的一大优势。
首先,她召见了财政大臣,在了解到因战事而造成国库收入减少的情况时,便立即下令奖励开垦土地和矿产,而且为了鼓励人民生产特地降低了税收。
接着,她对那些在平叛库施叛乱、抵抗亚述和巴比伦侵略的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军人给以犒赏,并大力提拔有才能的年轻军官,扩充了军队的力量。目前,埃及领土——西奈半岛仍被亚述和巴比伦所侵占,这无疑是对她的挑衅和嘲笑。赫拉迪蒂虽无法忍受这个耻辱,但她也知道,在这种大局初定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发动战争。表面上看来,她最终是忍下了这口气,但她却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等到局势稳定之时,我一定会亲自率军将西奈半岛夺回来!”
然后,她成功主持了对阿蒙神的祭祀,以平息祭司的谣言。她还组织了浩大的游行队伍,将自己打扮成阿蒙神的模样坐上金光闪闪的圣舟,威风凛凛地沿着尼罗河航行。两岸围观的民众都被赏赐了食物和酒水,幸运者还得到了黄金。埃及帝国和年轻女王的强大形象,也再一次得到了提升。
她甚至还敞开宫廷大门,亲自接待最低级的官员和平民,细心听取他们的要求与诉苦,并对看中出身的选拔官员制度也做了一定改善。
在做了以上一系列措施后,赫拉迪蒂逐渐赢得了民众的支持,但她也非常清楚,对于一直生活在宫室里的她来说,最致命的政治缺陷就是没有外交才能和领兵经验。
现在,被平叛的库施已无后顾之忧;巴比伦王朝在赫梯军队的南攻下已陷入混乱;损兵折将的亚述虽从孟菲斯退军了,但难保不会再次来袭;而最难以预测的就是赫梯,她虽然签订了两国之间的和约,安排了弟弟塞索斯和赫梯公主阿尔玛娜将来的政治联姻,也送去了大量示好的黄金,但他们一旦在这个时候对合约反悔的话,却是最危 3ǔωω。cōm险的敌人……在她对各国的状况进行了解和分析后,便立即确定了自己的外交政策与方针:她决定不主动挑起和亚述的矛盾,与赫梯也进一步修好,以退为进,来争取时间使埃及得到发展。同时,她不忘下令在国界上设立严密防线,绝不能让任何威胁入侵埃及。
另一方面,自从父亲将她立为继承人后,赫拉迪蒂就下令加强宫殿的警卫防备,以自身的机警和未雨绸缪的安排避开了数次刺杀和毒杀。她也敏锐地意识到,朝中最大的反对派——塔阿是个危 3ǔωω。cōm险人物,只要他一天在位,那她自己以及这个王朝的安危就会受到一天威胁。她虽不能迅速铲除他的势力,但可以逐渐缩小他的权力。她开始将塔阿所掌握的那些神庙里的财产一点点抽走,并安插了大量眼线在卡纳克神庙里,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经过这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埃及逐渐在年轻女王的统治下绽放出勃勃生机,她虽然失去了西奈半岛,但保住了埃及的大国地位,重振了帝国雄风,也确立了自己坚强不屈的君王形象。
当赫拉迪蒂登基近两年后,人们已拂去了在得知由年轻女性统治这个国家时所产生的疑惑与担忧,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将她视为少不更事的稚嫩小姑娘。
在一次盛大的宗教节日上,当她刚一出现在王宫高台时,高台下成千上万的民众终于爆发出了那来自……肺腑的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女王万岁!”
新君(2)
午夜的茫茫雾气掩盖大地,卡纳克神庙的圣湖水波正在风中不安喧响,幽暗内室里,一只有着鲜红脚爪的鹦鹉,正被黄金链条牢牢缚在笼里。
大祭司塔阿伸出干枯的手,缓缓抚摸着鸟儿的鲜艳羽毛,鸟儿在他冰冷的手掌下不时发出阵阵不安鸣叫。
两年前,他万万没想到,死去的法老竟将王位传给了年轻的女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官员和百姓也渐渐对她臣服,乃至于其他国家也开始认可了这个女王。
“塔阿,我觉得卡纳克神庙名下的财产过多了,所以,我决定适当减除一些。”今天上午,她竟用那种若无其事的口气命令自己,最可恨的是,多数大臣都站在她那一边。当时他强压着怒火,缓缓回答:“陛下,卡纳克神庙所掌握的财产,从您父亲开始就是这样分配的。难道,您想改变您父亲的决定吗?”
赫拉迪蒂那年轻的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后,随即高傲答道:“父亲是父亲,我是我。现在我觉得卡纳克神庙的财产过多,作为女王,我有权力将它减除,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在她那叫人无法辩驳的话语下,他气得嘴唇都颤抖起来。为了大局着想,他不得不暂时接受了这一决定。
“另外,塔阿。”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黄金权杖,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叫人不容否定的威严,“我目前还不想结婚,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提出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塔阿不禁再次恨恨地咬紧了嘴唇。
如今,他担任大祭司的职位已近二十年,除去平级的维西尔外,可以说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大部分在高位呆久了的人一样,开始不自觉的将眼光投向更高的东西——王冠。
这个火苗一般的欲望迅速燃烧着,不断驱使着欲望的主人为实现它而收敛财富,拉拢官员,甚至是,策划政变。
可恨的是,身为祭司的他虽然财力雄厚、党羽众多,却没有兵权!
他也非常清楚,若没有兵权的话,就只能像十四年前那场谋反的火灾一样,落得一个失败的结局!
当回想起那场火灾时,塔阿的嘴角不由轻轻抽动了一下。
因为,那个策划者只有他一人知道,就是上任财政大臣卡哈。
那一次,卡哈在策划谋反时也来找过自己,希望自己也加入他的计划。出于种种瞻前顾后的考虑,他拒绝了。
最终,卡哈的手下在王宫四处放火,本想烧死所有的王室成员后封闭底比斯称王,却被闻讯赶来的军队镇压了。失败的卡哈本想趁着混乱之际逃走,却莫名其妙死在了大火里,所有人都以为他也是那场火灾的牺牲品,却谁也不知道杀死卡哈的人是他塔阿。
因为,当卡哈失败的消息传来后,他忽然想到,若是让这个人活在世上,那难保他不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在这种心理下,他派出了亲信,要他们将卡哈杀死后再烧焦尸体,最后将尸体扔到王宫里,做出他是被大火烧死的假象来。
“十四年了,人们都将你当作是那次灾难的不幸牺牲者,而没人知道你谋反的罪名。卡哈,你也许要感谢我才是。”想到这里,塔阿不由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喃喃低语:“不过,要是当初答应了他。也许,埃及的红白色王冠现在已经换了主人……”
目前,女王登基已近两年,已不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开始长大,开始成熟,也越来越难以控制。她不止一次反驳自己,顶撞自己,甚至在约束自己!从古到今,王室成员的婚姻都由祭司决定,他本想通过婚姻来控制她后再进行政变,却被她一次次委婉或直接的拒绝。
那么绝对不能等了!再也不能等了!他必须取得有力的军队支持,目前国内的军权都被女王的忠心臣子掌握在手里,那么,只有将目标锁定到国外去。
一瞬间,各个国家的名字在他脑海里飞快盘旋:巴比伦现在已陷入了四分五裂,亚述也在战争中元气大伤,米坦尼又过于懦弱和摇摆不定,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赫梯……
当这个国家的名字涌现出来后,一个狞笑不禁使塔阿的嘴唇都弯曲了起来。
那个位于安纳多利亚高原上的强大国家,是西亚北非大陆上唯一能与埃及旗鼓相当的对手。即使它和埃及有着现在的同盟与将来的联姻,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赫梯的君王也一定会动心。
不过,自从女王登基后不久,赫梯就陷入了内乱中,现任国王哈鲁瓦杜里的兄弟在聂里卡城谋反,这战争一直持续到现在也没有完结。也许忙于处理内乱的父亲不会答应自己的计划,那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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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赫梯那个叫做伊卢延卡的年轻储君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虽是庶出,却才能卓绝,甚至在十七岁的时候,在一次国内战争时就带领不到一千的士兵战胜了三千对手。而且光是他的名字就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蛇,另一个则是龙。那么,不知道他是否同时兼具着蛇的狡猾阴险和龙的威猛有力?
要使他答应出兵帮助自己的话,那将拿什么许诺给他呢?多年以来,埃及和赫梯一直为叙利亚的南北问题争论不休,那么,如果将叙利亚以南——属于埃及的犹比给他的话。他,会不会答应?也许,还是该立即写封信去探探他的口气……
想到这里,塔阿不禁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国外如果有赫梯帮助的话,那他就只用操心国内的事了。目前来看,他的手下已经又联系了不少王城与各地的官员,只等着时机成熟后的一声令下,就可以在各地起事。甚至,他们替他将登基用的礼服都做好了。
等到国内混乱之时,再由国外施以压力,就像两年前库施总督所做的那样,只不过,这次的规模更大而已。
忽然间,赫拉迪蒂那高傲无比的年轻眼神又一次闪现在他面前。顷刻之间,他那只抚摸鹦鹉的手也猛然用力缩紧。鹦鹉睁大惊恐的眼睛,拼命拍打着翅膀,竭力想挣脱那只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脸色阴沉的塔阿狠狠咬着牙,如诅咒般的喃喃自语:“也许根本不用费那么多神,干脆直接行刺她!等到她死后,再杀死她那个幼稚的弟弟和那些愚蠢的大臣,然后让赫梯的军队与我的人里应外合,这样一来,这个国家的权力照样会落到我手里!”
随着一阵骨头断裂声响起,殷红的血顿时从鹦鹉嘴角淌出,鸟儿发出垂死前的凄厉叫喊,血迹斑斑的零乱羽毛也四散在地。
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1)
底比斯王宫里,摇曳的金色火光正映照出一张年轻脸孔,秀美的五官也随之笼罩在一片朦胧光晕中。一件镶嵌着金银的白色亚麻长裙,轻柔包裹住赫拉迪蒂修长的身体。
与两年前相比,她身上的孩子气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宇间充满自信的年轻王者。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纸莎草纸,抬起明亮的眼睛,出神地瞅着油灯里的火焰,微蹙起了清秀的眉毛。
“姐姐,让我去杀了他!”“陛下,塔阿是大祭司,我们实在拿他毫无办法。”“连您一生的幸福,都无法自己决定……”塞索斯、霍特普、卡雪姆的声音突然一下在她耳边响起,使她心里重重一震。
“塔阿!”她一下倔强地咬紧了嘴唇,漆黑的眼里顿时射出迫人的光。
这两年来,以塔阿为首的祭司集团势力开始逐渐膨胀。他们除去越来越爱插手政治外,也一直给自己施加结婚的压力,而那些丈夫的人选却都是他们安排的!一旦她同意的话,那她这个女王会越来越名存实亡,埃及的命运会渐渐操纵在那些贪婪的祭司手上!
虽然她一直在竭尽全力拒绝结婚,可在那巨大压力下,也许总有一天她不得不妥协。必须尽快将塔阿从大祭司的职位上弄下来,可他任职太久,位高权重,清除他的势力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想到这里,不安的神色迅速笼罩住了她的额头。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能帮助她该有多好。不是塞索斯那种帮助,也不是维西尔霍特普那种帮助,而是另外一种……
赫拉迪蒂不由轻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手旁的一张纸莎草纸上,这上面写的是她为建造新的阿蒙神庙所做的安排。
出于对宣扬王权的考虑,她准备为自己修建一座献给阿蒙神的庞大庙宇,为此,她决定好好挑选一个建筑师。当她令人将全国所有知名建筑师的名单拿来时,发现有一个来自……赫利奥波利斯的年轻天才,曾以他无以伦比的智慧与想象力设计出了许多精美绝伦的作品,可七年前却忽然无缘无故地消失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得将这任务委派给了他的老师——建筑总管伊塞西,也就是七年前完工的王后祭堂的设计者。
“陛下,建筑总管伊塞西求见。”侍女的轻声来报打断了她的沉思。一个矮矮的中年男子正低着头站在门外。
她缓缓转过脸来,不悦地看了走近的他一眼:“伊塞西,你又是请求将阿蒙神庙的工程延期吗?”“这个……请女王见谅……”听到这话后,伊塞西的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
看到他这个样子,赫拉迪蒂不禁皱起眉头,冷冷问道:“七年前,你设计我母亲祭堂时的灵感到哪里去了?”“臣一定尽快完成……一定……”伊塞西不停发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她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那惶恐的脸,一丝察觉的微笑慢慢浮现在唇边:“我想,你应该不是这祭堂的真正作者。”“啊!”伊塞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瑟瑟发抖地俯在地上,不敢抬头。
果然是这样,她就一直怀疑,为什么以前设计出如此精美的王后祭堂的伊塞西,却一直对阿蒙神庙的设计推三阻四。她放下手中的纸莎草纸,严厉注视着伊塞西:“真正的作者,究竟是谁?”
第二天清晨,埃及的国界线上正站立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正准备入境的他几乎用半带迷茫的表情看着这怀念已久的景物,一丝略带哀伤的笑容不由出现在唇上。
熟悉的炽热阳光再一次照耀在他身上,带着金黄沙粒的风仿佛能带来远方尼罗河水的深情呼唤。
“啊!是纳克特!”一名官员看着他递上的文件,忽然惊讶地叫出了声。年轻的男子也吃惊起来:“你认识我?”官员恭敬地向他行礼:“现在,整个埃及都在找您。”
“找我?要将以前欠我的俸禄加倍补偿吗?”他嘲讽一笑,不冷不热地反问。官员立即摇头:“不,不是。是女王,她想见您。”
“见我?”他一下诧异了。“对,她好像想让您担任一项伟大的工程。”官员答道。
“哦,是吗?”纳克特怔怔接过自己的文件,不禁百感交集。
女王吗?她怎么会想到召见自己?埃及不是早已将他狠心遗忘?现在还有人会想起他?想起那个离开埃及七年的天才?他伸出手来撑住前额,那名官员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真是想不到,女王会想到要见他,想交付他一项伟大的工程,究竟是什么工程?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才华,还是也和那些不理解艺术的人一样无知?
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2)
灯光闪烁的奢华宴会,不绝于耳的欢声笑语,父亲和哥哥的笑脸,突然间,这流动的画面一下静止了,随着一声可怕惊叫的响起,立即化做无数块支离破碎的血红小片,四散开去……
房间里的赫拉迪蒂惊恐地睁开眼睛,她的身体不禁一颤。
啊,又做这种梦了。自从登基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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