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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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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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莳依因为这个“也”字,重逢的感动一下子酝酿出来了,重重点头道:“嗯!梅营长,我也来了!”
  一众侍卫呼啦围了上来,这个拍拍肩膀,那个叫声兄弟,眼看着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似乎又回到罡风营热火朝天的阵营中。
  南怀瑾目瞪口呆,继而眼冒亮光:江湖!这就是江湖!
  “老天有眼,你的腿真好了!”
  “嗯嗯!我也没想到……”
  南怀瑾听得一头雾水,扯扯一人的袖子:“他的腿以前有什么事?”
  “去去!”那侍卫头也不回,只顾着热情洋溢的专心听穆莳依讲话。
  “你!”南怀瑾大怒,气得拿起扇子就往那人头上敲。
  那人也是暴怒转身,立刻给吉祥尖细的厉喝震得耳鸣:“大胆!瞎了你的狗眼!”
  侍卫满腔怒气立刻熄灭,讨好道:“小的知错,公子莫气,小的这就给您细细道来,这穆莳依啊……”
  梅营长激动之余拉着穆莳依就走:“走,这次遇见你,可不会再让你这小子逃了!”
  穆莳依身不由已,一眼瞥见渠边树下黯然孤立的朱温,连忙叫道:“朱温!朱兄!”
  朱温闻声急步过来,一拱手还未说话,穆莳依一把将他拉过来,对梅盛林道:“梅大人,这也是我兄弟,有件事想请大人做主。”
  朱温也是伶俐之人,立刻兜头拜倒,梅营长一听是故人好友,便上了三分心,叫他起来去往桥上亭子细说了。
  穆莳依回头对上南怀瑾崇拜仰慕的眼神,头皮发麻,只得呵呵干笑几声。
  “原来你也是个高手!还是深藏不露的!你怎么不早说呢!本公子最思贤若渴了,我现在就提拔你为大内侍卫……你又做什么!”南怀瑾真说的顺口,吉祥又在后面扯袖子。
  “公—子!”吉祥将这两个字咬的跟牛筋一样使劲,南怀瑾总算【炫】恍【书】然【网】,这位太子不敢激动,一激动就封人家为大内侍卫总管,东宫里头都好几个总管了。
  穆莳依当做没听见,极力淡定的在南怀瑾赤/裸/裸的目光下温声道:“多谢公子美意,在下……想借陵铁衣打听个事。”
  “好,拿去吧!”南怀瑾只听见个借字。
  威武的陵铁衣面颊抽搐:“公子,渤海王子请您去打牌。”
  “打什么?!”穆莳依反应之激烈将正要回答的南怀瑾吓一哆嗦。
  “打牌。”运气将胳膊上发抖的手震开,威武的陵铁衣面不改色的道。
  “是不是纸牌,印有图案?”穆莳依声音发抖。
  “是啊,你怎么了?”南怀瑾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就是叶子戏吗?你很喜欢?那我们去玩!”说完兴致勃勃的拉起她就要走。
  “你们……这个纸牌是谁发明的?”穆莳依感觉出点不对劲。
  “好像是一个大将军吧?吉祥,这纸牌是谁发明的啊?”
  “这……小的也不清楚,这都玩几百年了,谁记得清啊……”
  “几百年?!”难道此牌非彼牌?可是这纸牌在此出现也太诡异了些……
  “我跟你讲,我玩牌的本领在京城无人能敌!除了……嗯,反正现下京城里能入局的,我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走吧,走吧,东方玄锡那儿好多好玩的,我带你去全给他赢回来。”
  穆莳依脑中一片混乱,南怀瑾还兀自絮叨不停:“陵铁衣,牵马来!”
  陵铁衣!!穆莳依忽然在一团乱麻中抓住一个绳头,纸牌蹊跷可以日后再查,眼前的大活人却不能再错过,有一个谜底,今日务必要揭开!
  “请公子稍等,在下要请教陵铁衣几个问题。”
  “好!”陵铁衣尚未回答,南怀瑾格外激动的答道,吉祥暗自叹口气。
  “请问陵铁衣,您可是姓陵?”
  “自然!”陵铁衣不明所以。
  “那当朝还有其他姓陵的铁衣吗?或者巡捕衙门里?”
  “没有!”回答斩钉截铁。
  穆莳依心中血液循环加速:“那可有名叫陵洛或者字为陵洛的巡捕官差?”
  “没有!”依旧是不假思索。
  穆莳依只觉得心中千万条大江奔腾咆哮而过,将苦苦追寻的飘渺桃源冲的一干二净,满目疮痍,荒凉犹如初到此世的第一次睁眼,绝望无边。
  原来不是那种请教!想看武打戏的南怀瑾大失所望,在一旁听着二人问答,忽然小声道:“吉祥,你有没有觉得陵洛这个名字很耳熟?”
  “这……”吉祥再次作难。
  突然一声清如泉鸣,豁如高风的长笑纵马而来:“傻孙儿,又溜出来厮混,你老爹央我来捉你回去!”
  众人只觉一道银色光华卷着一街的烟水无比灿烂的落在眼前,白衣胜雪,华彩灼灼,青丝翻飞间含笑眼眸犹如启明星游弋于皓月之畔。
  南怀瑾一声惊喜欢呼:“暮江皇爷!”雀跃扑过去。
  白衣男子手指间玉扇一转,敲在南怀瑾额上,闪身飘然踱到穆莳依跟前。扇子一递想要抬起她下巴,穆莳依扭头躲过,金色的流苏在眼前划出一个悠闲傲慢的圆,带着势在必得的俯视回到原点。
  “穆莳依?”还是那清泉般的声音,此刻却减不去燥热。
  穆莳依僵立不答,梅盛林与陵铁衣过来行礼,万俟兰洛笑着摇摇扇子,也不说起来,只若有如无的瞟着伫立于一群跪拜者中的穆莳依。梅盛林大急,拉她跪下,穆莳依只是不动,好像尊雕塑,倔强的扎了根。
  “暮江皇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也认识他?”南怀瑾刷的挡在两者之间,随意挥手众人起来,笑吟吟的问道。
  众人都松了口气,陵铁衣忐忑的望过来,万俟兰洛眼波流转,恰似一朵花开两芬芳,梅盛林等人如处四月暖桃花,陵铁衣却是腊月冷梅花,当下各人心思不一自退去,穆莳依树一样立于两重天间。
  “乖皇孙,谁允许你将皇爷爷三个字去掉一个的嗯?”万俟兰洛只挥扇扬眉一笑,众人便皆了然这小太子的举止风流是拓了谁的模子,摹了谁的样。
  “哎!!”南怀瑾大窘,他平生最不甘最忿闷的事就是竟然有一个大自己四五岁的爷爷,而且还是一个丝毫不知体恤晚辈,不把晚辈当晚辈,只知长辈是长辈的爷爷!
  “怎么?你不服?我还不愿意你父皇那么老的人叫我皇叔呢!”
  “我父皇哪里老了?是你太小!这么小!”南怀瑾气极,用手比了个鸡蛋大的圈,吉祥急忙扯扯他袖子:“公子,不可以下犯上啊!”
  万俟兰洛大笑摇着扇子,金色的流苏悠悠摇曳,穆莳依垂着的头忽然抬起来,脸上挂着谦卑恭顺的笑:“暮江殿下,草民的腿好了,是否能见见孟平?”
  “孟平是谁?本王不记得有此人。”
  “哦。”穆莳依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却不见丝毫褪减,温顺的眼睫低垂遮住幽幽的双瞳。
  “唔,他是你什么人?本王见过他吗?你将他的情况说来听听,本王或可想起来些。”
  “殿下费心了,孟平是草民弟弟,不过一介平凡,未曾有幸见得殿下。”
  南怀瑾因这毕恭毕敬的语气生出些不自在,拍着胸脯道:“你将你兄弟的情况与我细细说来,我一定给你找到,天涯海角也不在话下!”
  穆莳依越发躬下了身子:“草民惶恐,怎敢劳烦太子殿下。”
  南怀瑾一愣,搔搔头:“也不见得麻烦,只要你别这么和我说话就行,我还想要你做我的大内侍卫总管呢。”
  穆莳依躬身不语。梅盛林过来告退,想邀穆莳依同行又不便开口,兀自踟蹰,南怀瑾道:“他要和我一起。”挺身愈发将穆莳依挡的严实。
  穆莳依自他头顶望去,正正好的看见梅盛林踟蹰的神色,略收了脸上的卑恭,淡笑道:“梅大人,我要在神都耽搁一段日子,改日再去叨扰。”
  梅盛林闻言再无犹豫,爽快的去了,南怀瑾眼瞧着穆莳依看万俟兰洛的眼神不对,赶紧找了个借口,拉着朱温溜之大吉。
  万俟兰洛似乎也忘记了捉南怀瑾回家这回事,只笑吟吟的看着路边一位卖花的小姑娘,描金的玉扇翩然,在玉兰花般的脸上摇曳出一片光影迷离。

  石榴酸涩柳清苦

  目送南怀瑾等人缓缓而去,万俟兰洛淡淡道:“还没有消息?”
  陵铁衣躬身道:“全城都找过了,瘫痪或手臂残疾的青年男子都已带回去查问,但是没有您要找的人。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罢了,若是真能轻易找到,当初也不会说不见便不见了。不管是他自己离开还是被人掳走,都要有些厉害手段啊!”万俟兰洛将扇子在手心一下一下的轻磕,陵铁衣欲言又止。
  “好了,这几日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酒!”万俟兰洛刷的打开扇子,言笑晏晏。
  陵铁衣抱拳告退,临拐角时终忍不住回头,丽水畔绿柳下白衣飘飘的男子笑容灿烂,那笑容璀璨明亮如一颗宝石,吸引目光也折射目光,无人可见得深邃。
  修善坊十里街,丈宽的街道干净平整,各色商铺罗列两边,火热的铁匠铺,芬芳的胭脂摊,香喷喷的包子店,人气最旺的首饰摊,间或还有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吆喝过去。往两边深了走就是坊间民居,路过小巷时扭头就可以看见绿树中的青瓦,还有知了紧一声慢一声的鸣叫。
  穆莳依一路淡淡的微笑,快到朱温家时还在挑担的小贩那里买了一大兜桃子,几个人都抱了满怀,朱温家还有一个老娘,去看望长辈是不能空手的。
  南怀瑾十分兴奋有人敢明张目胆理直气壮的使唤他当劳力,将一兜桃子搂的紧紧,任吉祥如何求也不放下。朱温也十分惶恐,却不显卑微,面上愁色隐退,衬着蓝衣红桃也是个豪爽大气的好男儿。
  朱温家很好认,一树小红石榴越墙而出,娇滴滴的趴在墙头,让人望之心动,朱温的娘来开门时南怀瑾正拿扇子够一颗裂着嘴的小石榴。朱温还未介绍,穆莳依先亲亲热热的叫了声朱大娘,朱温拦不住,南怀瑾已经扑过来,也兴高采烈的喊了声朱大娘。朱温吓的脸都变了色,吉祥只捂着耳朵念阿弥陀佛,朱大娘却一眼便十分喜欢这个俊秀俏皮的少年,欢天喜地的就将众人迎了进去。
  “我平日里总吩咐温儿将朋友带回来坐坐,咱们也可尽些绵薄感谢,今日总算盼来了。你们坐着,我去买些肉回来。”朱大娘似乎是认错了人。
  “大娘,不用麻烦,我们坐一会就走。”穆莳依劝阻。
  “这哪行,好不容易来一回,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别嫌弃就行。”
  “娘,您去吧,再打壶好酒,我会留住他们的。”
  几人起身来送,南怀瑾笑嘻嘻的道:“您快去吧,我绝对不走!”
  目送大娘出了门,朱温当头长揖,穆莳依急忙去扶却拗不过他的力气,“朱兄这是为何?”
  “各位皆是矜贵,能如此待我这卑微之人,朱某已是感激不尽,更勿论诸位还是朱某救命恩人,此恩今世难忘,如今朱某厚颜请诸位原谅,我……”
  “你没有告诉大娘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而是另说了他人,对吗?”穆莳依笑笑打断他的话。
  “您怎么……不过确实如此。”朱温脸上惊异一闪而过,随即凝重道。
  南怀瑾一听就冲过来质问,穆莳依一伸手正好挡住他的脸:“想必你也隐瞒了张家对你的谋杀,将此事淡化成一次失足落水吧!”
  “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不想让大娘担心,百善孝为先,做的很对!公子我救的人多了,要是都这么惦记着找我报恩,那我还不得忙死,这事就这么算了,等这石榴熟了给我摘一筐就行!”南怀瑾十分出人意料的大度,朱温肃然起敬,穆莳依也对他刮目相看,让他十分受用,虽然平生这第一次救人没有夹道欢迎,山呼恩人,这样却也不错。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串通的?”穆莳依打趣的问道。
  朱温微窘,还真有。“在下……”
  “别在下在上了,就说我,你,他!”南怀瑾对八卦异常热切。
  “诺。我本是在一家私塾教书,后来因为慧儿的事生出些麻烦,便没有再去。正巧那时有家商铺急需人手,我便去了那里做工,我娘尚不知此事,我想日后慢慢告诉她,所以,还请各位海涵。”
  “那你想要我们装作什么行当呢?”
  “这个,我娘也并未多问,我搪塞过去,家中并无什么忌讳,您几位随意。”
  南怀瑾左思右想了一大堆,连屠夫也拿出来学了一学,惹的众人忍俊不禁。朱温去洗桃子,穆莳依在院角看见一笼兔子,雪绒绒一团,正要指给南怀瑾看,院门忽的推开,一个粉衣的小姑娘满脸是泪的奔了进来。
  “朱大哥,快去看看我姐姐!她……”朱温闻声跑出来,小姑娘抓住他的手臂泣不成声,“她的手没了……”
  众人皆是大惊,朱温肝胆欲裂,回头一拱手,穆莳依急忙道:“朱兄快去,大娘回来我们自会解释。”
  朱温重重点头,与那小姑娘疾奔出门去。
  南怀瑾急得团团转,追到门外,又奔回来看着穆莳依,穆莳依却兀自回屋坐了,一言不发,南怀瑾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半晌,腾腾进来拿起个桃子恶狠狠的咬起来。
  大娘回来了,穆莳依起来迎接,温顺的笑着去接篮子。言笑晏晏间就让大娘毫不生疑的以为朱温是临时有事去了学堂,他们几人今日还有要事,不便久留改日特意来拜访。
  大娘十分不舍的将几人直送到巷口,目视几人缓缓而去。南怀瑾嘴里咬着桃子,手里还握着一个青红的小石榴,与他这一身的锦衣华服颇不相称,这是大娘临走时塞在他手里的。
  “她有眼疾,很严重,她以为这是桃子,看你喜欢吃才给你的。”穆莳依替他解开疑惑。
  “你怎么知道?”
  “她若看得清就该知道她儿子交的是什么身份的朋友,怎敢对你那样随和。”穆莳依指指他的衣服。
  “只看衣服就能看出来我是……嗯?”南怀瑾揪着衣服问吉祥,吉祥自不敢说看不出,可也不能说看得出。
  “看不出您真实身份也看得出您不是一般人。”穆莳依示意他看街上的行人。
  南怀瑾总算明白他为何总是十分显眼,又【炫】恍【书】然【网】又失落的道:“原来都是衣服的缘故……”
  穆莳依不忍打击他过甚,笑笑道:“不过也不尽然,坦荡君子即使身着粗衣麻服也自有潇洒气质,营营小人就算是冬裘夏葛也遮不住卑鄙龌龊。差别不在衣服,只在穿衣服的那人。”
  南怀瑾眼睛发亮,忽的握住穆莳依的手腕道:“以后你就是我第二佩服的人了!”
  “哦,那倒是十分荣幸,敢问您最佩服的人是谁啊?”
  “这……是我暮江皇爷,嗯,爷。”
  穆莳依笑了一笑,道:“暮江殿下,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或许吧,我最佩服他是因为,他才比我大五岁就能当我爷爷!你说说,你说说这……”
  “那陛下比他大还要叫他叔叔呢!”穆莳依一句笑语一出,吉祥条件反射的就要厉喝:大胆!
  南怀瑾哇的一声握住穆莳依双手:“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听着好'炫'舒'书'服'网'!你再说一遍,不,三遍!”
  “你……”穆莳依哭笑不得。
  “穆兄……”
  “慢,您叫我什么?我可当不起,你还是叫我十一郎吧!”穆莳依拱拱手。
  “你和朱温不都是这么叫的?我还未追究你的欺太子之罪,你为何要骗我你姓萧?你……”南怀瑾忽然想起什么,指着他叫道:“你还骗我说住在悠然居!我怎么说无论如何找不到,你根本就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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