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娘立刻紧张了起来,惊惶地瞪着眼睛,柳知返吹熄了她的油灯,向外走去。
“知返,你小心一点儿呀,要是他们找你麻烦就躲到这里来!”
柳知返默默点点头,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五个提着灯笼的仆役正在踢他的门扇,三个年级大一些的,还有两个看上去比他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他并不认识他们,但听声音和每天晚上隔壁传来的那些喧哗的叫嚷很像,应该是他的另一侧邻居。
“你们找我有事么?”
五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去,见柳知返站在小院子外面,垂手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嘿嘿一笑,“这么晚了还跑出去,难道是去会女人了?”
见柳知返没做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人怪笑一声走上前抓住柳知返的肩膀,用力捏着他的手臂将他提起扔到了院子中间,五个人围了上来。
“你是柳知返?”
“正是!”
“少跟老子拽!”一个矮个子黑脸的仆役一巴掌扇在了柳知返的脸上,将他苍白的脸打红了。“老子们是住在你隔壁的大爷,听说你挺会干活儿,以后老子们的院子屋子就交给你收拾了,衣服就交给你洗了,行不行?”
柳知返皱眉看着他,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呀呵?还挺禁打!”比柳知返大两三岁的仆役在后面冲他腰上就是一脚,将他踢得摔在地上,“小爷看你这副样子就来气!”上前对柳知返一顿踢打,另外几个人在一旁抱着肩膀冷笑看着。
柳知返被踢到一个人身边那人就再次将他踢开,只将他踢得鼻青脸肿,他撞在一人身上,将他提着的一个草篮撞翻了,里面掉出来两条凉凉的东西。
原来是两条黑色的毒蛇,三角蛇头,吐着红信,额头有一个红点儿仿佛第三只目,正好落在了柳知返身上,冰凉的蛇身搭在他的脖子上,毒蛇昂起头,对着柳知返吐蛇信。
“别动!”那人大叫一声,其他人也微微变色。
“这是赤木蛇,剧毒无比!动一下你就死了。”他们几个是来羞辱欺负柳知返的,却不想真的杀了他,要是他死了自己和叫他们来的那个美人儿恐怕都逃脱不了干系,这赤木蛇是生在南方赤木林中的剧毒蛇类,虽然奇毒无比但却美味异常,而且蛇胆具有明目清肝功效,本来是弄来想要晚上打牙祭的,却不想掉在了这小奴役身上。
柳知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五个人也都傻了,那两条毒蛇已经昂起头,就要攻击,年纪最小的仆役这时眼睛转了转,说道,“几位大哥,这小奴隶怕是活不成了,咱们要是留在这儿被有心人看到,恐怕逃不过律事院的追究,不如就此回去,想必这小子被毒蛇咬死,也没人知道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几人相互看了看,又看看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柳知返,二话不说转身便逃走了。
柳知返咽了口口水,斜着眼睛看着赤木蛇探头向后扬起,蛇口大张,他眼睛微闭,左手一道黑光右手一道紫光闪过,身上爆发出一股阴寒劲流,两条毒蛇僵直如冰棍从他身上掉下。
“赤木蛇,遇天敌则假死而僵,伺其不备,以毒射之,中者立毙。”他将两条假死的黑蛇捡起,蛇头的红点并不是眼睛,而是一个喷吐毒液的毒囊,但在一条蛇毒囊周围却多了一个桃花形的紫色印记。
柳知返急忙看自己右手,和手心的印记一模一样,一条蛇苏缓过来,盘上了柳知返的手臂,一动不动并没有再次发起攻击,而另一条却没有缓过来,真的死了。
轻轻抚着冰凉的蛇身,柳知返坐在门口满脸青肿,右手为什么能够将这条蛇由敌变友,左手发出的力量却将那条蛇震死了。
难道自己左右手的绯云诀是不同的力量?
运行绯云诀,玄府中冰冷的寒流分割两路向着双手流去,他渐渐发现每一次修炼这个法诀双手的印记都会变得越来越深,而且印记开始向手腕上蔓延,修炼功法需要大量能量,没一会儿他就感到腹中饥饿无比,但身上的青肿淤血却好了大半。
那条赤木蛇攀着他的手臂,脑袋往他手心探去,用头拱蹭着他手上的紫色印记,样子似是宠物一样。
这一整夜又在循环往复地运行绯云诀中渡过,他还是不能隔空御行那条灰铁条,就连将自己体内劲气转入其中都做不到,法宝灵器都有灵性,而这一条灰铁又怎么能够像灵器一样随着主人心意而动。
于是柳知返气恼地将铁条扔了出去,深深插进墙中,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地上,“为什么不行!连这都做不到,怎么报仇,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咬着嘴唇直到手上血肉模糊,一粒黑色丹丸从腰间掉出。
一颗狸猫妖的内丹,当初藏在嘴里怕被萧落抢走,但到了这儿才发现萧落对自己那点儿东西不屑一顾,连阳燧玉都不屑夺走,对于沧帝城而言一颗野妖怪内丹掉在地上恐怕没人捡。
狸猫妖的内丹阴气极重,和绯云诀的劲力正好相符,而且掺杂大量妖族的凶煞之气,人类很难完全消化,所以炼丹士通常将妖物内丹炼成丹药再服用,很少直接吞吃内丹的。
柳知返咬着牙犹豫了一下,然后决然将狸猫妖的内丹吞在嘴里,心里苦笑就算这内丹再难吃总比萧落的脚趾强吧
然而事实上这内丹的味道比萧落的白嫩脚趾差远了,刚一入嘴一股浓重的腥臊味儿透过呼吸将全身都熏个遍,那股腥臊味儿向上灌入脑子里让他顿时觉得眼鼻猛地酸痛起来,湿润的液体从眼睛和鼻子里面流出,他开始以为是眼泪和鼻涕,拿出手帕一擦才看清原来都是血。
他心里一发狠,将内丹囫囵个吞了。
只觉得胸腹之间好像被一只狸猫用爪子抓挠,将内脏都刮成碎片,剧烈的酸痛将他的肠子都虬结起来,那是一种想要腹泻却又什么都出不来的感觉。
他低哑地叫了两声躺在地上打滚儿翻腾,身上气劲乱窜,狸猫妖的内丹中凛冽的妖元要将他涨破,他小小的身体相对狭窄的经脉经不起突然灌入身体大量的凛冽气劲冲撞,他叫了一会儿眼睛翻白人事不省。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轻盈谨慎的脚步走了进来。
“知返?”
“知返,你怎么了!”苑娘看到柳知返躺在地上,脸上紫黑双气蔓延涌动,身体佝偻在地动也不动,样子好像中了绞肠之毒,联想起影城中一些阴暗卑鄙的争斗,苑娘哀嚎了一声扑了上去。
‘嘶…’
一条黑色的怪蛇从柳知返身上爬出来,对着苑娘昂起头,额头上红色的毒囊鼓起如目,发出示威的嘶哑叫声,苑娘惊呼一声,难道知返被这条蛇咬了?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一只碗从赤木蛇身边飞过摔碎,毒蛇窜起仿佛黑色的闪电向苑娘凌空咬去。
就在这一刹那,气息全无的柳知返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蛇的脖子,那蛇昂起的身子被他这么一抓顿时就软了下来,蜿蜒着盘在他的手臂上。
“知返,你怎么样了?”
“冷”
苑娘爬过来抓住赤木蛇将它扔到了旁边的空米缸里,然后单手抱住柳知返将他抱到床上,他的身体冷的像一块冰,没有一点儿温度,身体僵直,苑娘惊惶地将他衣服脱下,看到他身上血管发黑浮出身体,像一条条墨线印在身上。
她拉过被子将柳知返裹在里面,“知返,你怎么样?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我去找沧帝城的修士救你!”
柳知返抓着她一根手指,声音微弱,“我自己能好!”
苑娘脸上挂着泪水抽噎两声,然后脱光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一只手抱紧他将他搂在怀中,他冰冷的身子冰的她一抖,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柳知返感觉自己被一团柔软温暖的火光拥抱了,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他躬着身体,僵硬的身体渐渐柔缓,体内纵横乱窜的妖元也在绯云诀的撕咬吞噬下渐渐平缓,他抱住那团火,将头埋下去,抽噎了两声然后昏沉沉睡去。
这一夜隔壁那些喧哗的叫嚷再没出现过,静的出奇,只有那条蛇在米缸里面蠕动蹭着缸底微弱的声音。
“柳知返,柳知返!”敲门声叫醒了柳知返,柳知返猛然坐起,苑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他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门外迎面就是一个巴掌正打在他脸上。
“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不去干活儿?”珊瑚站在外面将他从房间内拽出去,拖到了院子里珊瑚怒叱道,“是不是以为主人不在就没人管教你了!”扬起手就要打他,这时外面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你还活着?”
珊瑚回头一眼,是柳知返隔壁住着的仆役,看到珊瑚那几人露出谄媚的笑容,“珊瑚小姐你好!”
珊瑚眉毛挑了挑,冷哼一声,“快点儿去干活儿!”
“是!”柳知返低头应声。
珊瑚走后那几个人又围了上来,惊讶地看着柳知返,“你这小子命很硬呀,那两条蛇没咬死你?”
柳知返没理他们径直走去,身后传来猥琐的笑声,“既然你的身子这么结实,影城里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这身细皮嫩肉的,今晚哥哥们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怎么样?”
猥琐的笑声传来,柳知返没有回头。
萧落不在的日子,玲珑她们白天也不知所踪,柳知返打扫完楼阁和院子,便在萧落的房间中坐了一会儿,她房间中有不少关于修炼的书籍,柳知返用最快的时间看完背下,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中再仔细研读,读完后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回去。
晚上和苑娘一起吃完东西,他便一个人回到屋子,这时隔壁又传来女人的笑声和欢叫,影城里有青楼也有一些低级娼妓,都是低等女仆白天服侍主人晚上在影城中卖身,但只有最便宜的那一类才会同意同时陪几个男人。
柳知返运行了一遍绯云诀,然后拿起灰铁条,灰铁条散发着淡淡的黑色荧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第二十九章 报一蛇之仇()
小屋中一张脏兮兮灰白的布将屋子分成两块,昏暗的灯影在白布上投下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
女人的叫喊带着浪荡的笑声充斥在满是发霉味道的房间。
“你他妈快点儿,老子等不及了。”
“再………再等,一会儿!”那边男人喘息着说道,很快便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木床吱吱呀呀地叫着,**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传来最后一声,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赤着身体,腰间围了一条布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年轻人眼中冒着淫光掀起布帘猴急地钻了进去。
桌旁坐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古铜色的身体,结实的肌肉仿佛铜铸,瞥了男人一眼帮他倒上一杯酒,“女人有什么好玩儿的?叫到跟杀猪一样。”
男人呵呵一笑,“我们这些俗物是不能体味杨大哥的乐趣了。”他眼睛冒着邪异的光彩,一口喝光了酒,嘿嘿笑道,“杨大哥,说起来我们兄弟有份薄礼想要送给你!”
“你们几个穷的跟耗子一样,能有什么送给我?”壮汉大口撕咬着羊腿,一边一碗又一碗地灌着酒。“是不是又想求我办什么事儿?想从极乐院里面捞一些残疾女人?”
“不是!这次是真的想送你一个人!我们隔壁,住着一只小公鸡,嘿嘿………那个白嫩呀!”
壮汉眼神一动,放下手中的肉,动了动身子,“什么来路?”
“星见三少爷手下女修士萧落大人的奴才,看样子也就是十岁吧。面红齿白!”
壮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手往桌子上一扔,“麻六儿,我就吃你点儿东西,你也不用想要害死我吧,我杨莽虽然在极乐院有点儿地位,也不敢动萧落的人呀!”
“啊”女人大叫一嗓子。
麻六儿皱眉喊道,“小点儿声!”
“大哥放心好了,萧落大人宠爱的女奴珊瑚和我说了,他就是一个打杂的仆役,只要不弄死他就没问题,您收着点儿力不就行了?正好今晚咱们这儿还有一个暗窑子的姐儿,将他掳来来个‘母子宴’如何!”
杨莽熊眼眯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还不速速去将其拿来!老子这两天正好闲的慌!”
“我已经让小四儿和牙子去了,怎么着就隔一道墙,这还没回来?这俩小子该不是半路跑去街上找窑姐儿了吧!蚊子你去看看。”麻六儿一直一个年轻的仆役,那仆役正排队等着享受那个女人,被老大这么一喊有些不情愿,但看杨莽铜铃似的眼睛,他不敢忤逆,心里只是骂小四儿和牙子不是东西。
影城打更人敲着竹筒报过一更,屋内的女人骂道,“死东西,让老娘歇一会儿!”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蚊子推开门惊悚喊道,“六儿哥,杨老大,小四儿和牙子死啦!”
“怎么回事儿?”
杨莽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大环刀,“出去看看!”
三人走出院子,见小四儿和牙子仰面扑倒在门口,翻过身子借着灯光一看不由惊呼一声,二人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眼睛和嘴巴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眼睛和舌头已经被挖去了,再一看院墙上几抹血迹,眼睛的碎块儿涂在了墙上。
“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毒!悄无声息间杀了他们两个,看来有些修为!”
麻六儿双腿哆嗦,“杨大哥,该不是,邪派的修士潜入影城了吧!”
“放屁,哪个邪派敢混入沧帝城,就算混入沧帝城他敢露面吗?定是你们几个怂货平日惹了仇家,被人找上门来!”
麻六儿叫苦道,“我们几个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吗?欺软怕硬怎么敢惹上惹不起的仇家”这时只听门柱上传来‘哧’的一声,麻六儿一张嘴,面前一道寒光闪过,杨莽大刀横在他面前。
“杨大哥,您什么意思?”
杨莽收回刀之间刀锋上一滩黑水儿,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他一刀看到门柱,小心地上去查看一番什么都没有,“跑掉了,这个味道,是赤木蛇!看来他们两个是中了蛇毒而死!”
“赤木蛇……挖眼睛割舌头吗?”蚊子颤抖道。
“是那两条蛇,一定是昨天那两条蛇!”麻六儿皱眉道,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凄厉惨叫。
杨莽脸色一变,“回去!”
回到屋中,眼前一幕让杨莽又惊又怒,蚊子噗通一样坐在了地上,那块遮挡着丑恶交欢的脏布被血染红了,不知道多少血什么角度能够将整块布均匀地染红。
杨莽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后面的窗子开着,人已经走了,他大刀一刀砍掉血布,后面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人在上女人在下,两个人的身体都变了形,一个大洞从男的后背贯入将下面的女人也插死了,那个娼妓长着大嘴死前不知看到了怎么惊恐的画面。
杨莽刀刃在男的背上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血肉立刻烂了一样掉下一块肉皮,里面的血管全部爆开断裂
“经脉尽断,血管爆裂这是邪派才用的阴狠法门!”
“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报告惩戒院!”
“大哥,让我们给你一起走吧!”
“你们守在这里,防止敌人再来!”杨莽阴狠地目光看了他们一眼,两人不敢多言,只能战战兢兢躲在屋角。
杨莽匆匆走了出去,剩下麻六儿和蚊子,蚊子年纪小,紧紧拉着麻六儿的胳膊,“六儿哥,你说谁会杀咱们呀,咱们两个不会也像牙子他们一样吧!”
“闭上乌鸦嘴!”
这时麻六儿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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