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是在沧帝城,还在萧落手下吧…”
这时司徒月婵插话道,“不是,你跟着我之后求过我的。”
柳知返瞪了她一眼,“那你赢了,可以了吧!”
司徒月婵腼腆地笑了笑。
柳知返转头看着帝释伞,脸上闪过决绝之色,“帝释伞,想要杀了我,那就来杀我吧,我早不是那个被野狼追赶,光着身子在月下哭泣的孩子了,我身后还有两个我很喜欢的女人,虽然月婵并不需要我的保护,但作为男人,总不能让女人站在自己前面。”
司徒月婵上前一步,和柳知返并肩站在一起,魁罗九抬起指着帝释伞,“他没说错,我司徒月婵的确不是那种需要男人保护的娇娇小姐,所以我不会站在他身后,但也不会站在他身前!”
司徒月婵自从表明自己喜欢柳知返以后,既没像当初在沧帝城时那样,将柳知返视为自己羽翼下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也没突然变了性情对着柳知返撒娇,成为一个楚楚可怜的小情人,她将柳知返视为和自己同等的人,他和她并肩携手,互相需要彼此,互相依赖彼此。
帝释伞看了看柳知返,又看了看司徒月婵,神情冷酷而严肃。
“如此看来,你是不会跟我走了?”帝释伞突然说道。
“那好吧,不过事先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其实那个人类少年的死活我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不过是我随手捡来的一个玩偶罢了,你杀了他只能说明他很没用。”
“那你为何要挡着我的去路…”柳知返看不透这个执伞少女心中真实的想法。
帝释伞颔首道,“我这次来枯颜山,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夺取地脉核心,二却是找你。”
“找我?”柳知返诧异地皱了皱眉。
“你是紫尧的继承者,你不仅仅拥有生死炉三分之一的死气,更是因为紫尧的残魂至今还寄居在你体内,守御圣器的记忆和你自己作为人类那点儿记忆相比,就像汪洋与水池之间的差别。”
“虽然你自己不承认,但事实是,总有一天你会被紫尧残存的记忆所吞噬,你自己的意识和记忆会被淹没在生死炉庞杂浩瀚的记忆之中,届时你将成为第二个生死炉之灵紫尧,我来找你,就是想让这个过程提前完成。”
她抿嘴一笑,笑容冷漠之极,“紫尧是个精明的家伙,被司徒镜空的后人镇压上万年,居然还能咸鱼翻身,将残魂和记忆寄生在你这么个傻小子的魂魄里面!虽然我和他有旧仇,但那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守御圣器,本是兄弟姐妹,同为天地所生,又都委身于九彩仙姬同她一起灭绝古魔一族,说到底,毕竟是无数万年的交情,纵然彼此之间有过一些不快,那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我想将你带在身边,然后等着紫尧的残魂和记忆吞噬了你之后,我们再去寻找其他的守御圣器,等聚齐了所有圣器,哼哼,我就有机会复活九彩仙姬,然后让这个世界变成海清河晏的世界。”
咯吱吱……咬牙的声音传来。
柳知返紧闭嘴角,紧咬牙齿,心中好像打翻了油锅,帝释伞冷漠却清晰的话语仿似一支支重铁箭刺穿了他的内心。
帝释伞会骗自己吗?没这个必要吧,她想杀了自己的话不需要这么费事,连鬼主都不是她的对手,自己能对她造成多少伤害?
紫尧果然是利用了自己,虽然当初在凌寒山幻灭洞窟他没有选择,只能接受紫尧的残魂寄居在自己的魂魄之内,然而想到紫尧有朝一日可能会用他庞大的记忆淹没自己的神识,让柳知返变成第二个紫尧,他依然感到悲愤和恼怒,还有一丝畏惧。
当柳知返在幻灭洞窟看见万余年前紫尧和司徒天舞之间的种种过往,尤其最后司徒天舞背叛了紫尧,让他被司徒氏杀死分尸,魂魄也被打散镇压在生死炉核心,柳知返对紫尧是存在这几分同情的。
毕竟司徒天舞和司徒月婵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将紫尧换做是自己,司徒月婵要是做出司徒天舞对紫尧所做的那些事,他恐怕会比紫尧还怨恨南平。
柳知返觉得自己被紫尧愚弄了,他在内心深处追问那个沉睡在魂魄深处的巨大紫色妖兽,“你沉睡在这里,就是为了某一天醒来将我的魂魄吞噬,让你重新回到这个世间?紫尧,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咧嘴苦笑了一声,“原来这才是紫尧残魂真正的目的,难道就连活过无数万年的守御圣器之灵,也终究放不开对生存的眷恋,放不下这个花花世界吗?”
柳知返并不经常使用紫尧的彪皇诀力量,因为他也隐隐忌惮紫尧那些浩瀚的记忆,然而他心底终究是有些沾沾自喜,不管怎么说彪皇诀力量极为强大,过去数年间不止一次救了他的命,他一直将彪皇诀当成自己最后的底牌,然而今天帝释伞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一个傻子般可笑。
原来他所仰仗的底牌,所傲然的强大力量,竟然是紫尧留下的一个陷阱,他用的越频繁,灵海玄府和丹庭三宫中那些盘踞的金色莲花就生长的越发迅速。
当初刚刚从幻灭洞窟中逃出时,柳知返只有灵海宫中有一朵金莲,生长在他神识之海,然而随着后来的遭遇,尤其在死水之滨生死烘炉残片中,柳知返暴走,几乎失去了神智变成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那之后那些金莲几乎占据了他身体一般的经脉,玄府宫和丹庭宫也绽放金莲。
如此看来,等金莲完全覆盖他的身体之时,是否就是紫尧重新醒来之日?
他抬头看着帝释伞,咬牙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只要我还活着,紫尧的记忆就只能永远沉睡在我的记忆深处。”
帝释伞耸耸肩,“也许紫尧被司徒氏镇压了太久,所以才沉睡在你魂魄深处,但这不要紧,我得到了地脉核心,利用西极洲庞大的灵力,就算一百个紫尧我也能唤醒!”
她扬手砰的一声打开了黑伞,将黑伞扛在肩头,“柳知返,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折断你的四肢,飞去你的修为然后将你抗走?你那点儿小把戏在我面前是没用的。”
柳知返低哼一声,双臂上黑色和紫色的煞火沿着手臂蔓延到了饕餮刀上,将银色大刀变成一柄燃烧着阴煞火焰的巨刃。
“帝释伞!你带不走活着的柳知返!我姓柳的自幼父母双亡,逢遭大难,不知经历多少坎坷,受过多少辛酸苦楚才熬到今天的修为,想让我屈服,帝释伞,你做梦!”
他说出这等话来,说明柳知返真的急了。
帝释伞的确是他有生以来所面对的最强的敌人,不出意外的话他没有任何胜算。
只见柳知返赤在外面的双臂一道道黑色和紫色的印记迅速爬满了他的双手,黑色的形如火焰,紫色的形如桃花,这是他所修的绯云诀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在外显化,印记越多越深,说明柳知返的绯云诀越发精纯。
黑色和紫色的符文印记一直蔓延到他脖子上才渐渐停止,柳知返低吼一声,饕餮刀上煞火大盛,他脸色煞白,抬眼瞪着满脸不屑的帝释伞,好像心里憋着一股劲,他低吼一声,脖子上的黑煞符文再次向上蔓延,爬过脖子蔓延到了脸上,在他左脸颊留下一个个黑色的火焰形印记,看上去有些狰狞怪异。
如今他绯云诀已然到了第六重焚脉无极,绯云诀一共七重,比罗刹焚脉经少了两重,他在加入罗刹峰之前已经将绯云诀练到第五重龙阳潮涌,在修习罗刹焚脉经之后,两种法诀得以相互印证,让柳知返第五重也进境神速,只是到了第六重中期却一直难以突破。
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相同之处在于两者精髓都是‘焚脉毁宫’,而不同之处罗刹焚脉经需要修炼阴煞体质,越练到后期越是需要‘养煞’,所谓养煞便是在体内涵养煞火煞劲,大多数罗刹峰弟子都靠杀人养煞,或者寻找阴煞之地养煞。
柳知返养煞倒很是轻松,他体内拥有三分之一生死炉死气,精纯的死气就是最好的煞火,因此柳知返进入罗刹峰这短短不到三年时间,就已经将罗刹焚脉经修到了第七重‘枯海潮煞’。
绯云诀却并不需要养煞,绯云女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分列并行,需要单独修炼,柳知返最常用的是阴毒的黑煞真元,而源自于玉缘经的魅惑紫煞真元他很少使用,毕竟柳知返不是连采补邪术的修士。
他的绯云诀整体到了第六重中期,而紫煞真元却只有第五重的修为,但他的黑煞真元却到了六重,今天在帝释伞面前,柳知返黑煞劲一举突破了第六重焚脉无中期,黑煞真元只差一步就迈入最高一重第七重‘七境欲天魔’。
帝释伞静静等着柳知返,根本不屑于先动手!柳知返低吼一声拖着饕餮冲向了执伞少女。
而在这时,柳知返身后也响起一声破空之音,司徒月婵祭出魁罗九,妖剑化作一道流光刺向帝释伞,司徒月婵满脸怒容,“帝释伞,我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从我身边带走,你说那么多屁话,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知返遭逢帝释劫 下()
彩虹文学网,一路有你! 白色的光,从天而降
白光之中,柳知返银色的刀,刀上色的火,显得那么微弱而渺小,柳知返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他的身体扑进了白光之中,他身上那些不可一世的色煞火,紫色煞火被白色的光芒包围,然后吞噬,仿佛夜晚的暗在黎明到来之时,眨眼间被驱散吞噬
执伞少女没有太多的动作,她只是举起了手中的伞,色的大伞下面爆发出无尽白光,将整座山峰都笼罩在内
守御圣器是天地所生,其威力冠绝古今,非人力可以抵挡,邪派诸位大能都禁不住帝释伞伞一开,冥界鬼主都敌不过执伞少女伞之下那些白色的光幕,何况一个区区柳知返了
帝释伞清冷的声音从白光尽头传来,带着不可忤逆的无上天威,“柳知返,我要确认你是不是紫尧的转世,我要看看你能不能运用生死烘炉的力量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成为下一个紫尧,如果你只用自己的法诀修为,只会被我的灭世之光化为灰烬”
“不仅仅你自己,连你身后的女人也将成为灰烬”
柳知返紧咬牙关,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的护体真元只坚持了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就被白光侵蚀干净,那些白光剥光了他的护体煞火,然后他的衣服瞬间燃烧成了灰烬,他的头发眉毛身体上每一根毛发都变成灰烬,最后是他的皮肤
柳知返脸上身上的皮肉眨眼间被白光烧去一层,他失去了皮肤和毛发,好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猴子,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他就会被帝释伞的力量活活化为灰烬
然而他却不肯迈开半步,因为身后是司徒月婵,如果柳知返退让开,那变成血猴子的就是司徒月婵了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举起饕餮挡在面前,绯云诀已经运转到了极致,滚滚真元从丹庭宫和玄府宫流入经脉,然后流到身体表面化为真元煞火,阻挡白光焚身之苦
他一向无往而不利的绯云诀在守御圣器的力量之前,如此苍白无力
“柳知返”司徒月婵抓住他的胳膊,只感觉手上一片湿热,血腥气传到鼻中,司徒月婵立刻明白了什么,她惊叫一声,魁罗九和至尊令祭出,至尊令化作一面大盾挡在柳知返面前,隔绝了帝释伞的灭世之光,而魁罗九则携带风雷之威,划过一道弧线击向帝释伞
至尊令坚固无比,是司徒氏传家之宝,每一代家族核心成员才有资格拥有,多年来受司徒氏一代代强者祭炼,本身就坚固无比
然而在灭世之光之下,只见至尊令迅开始变形,好像融化的金水
不过好在至尊令阻挡灭世之光的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柳知返身上死气纵横弥漫,将他猩红的身体裹住,一层皮迅生长,头发眉毛也重长了出来
这一刹那柳知返似乎明白了什么,死气竟然也能生长血肉毛发,死的尽头便是生
但至尊令融化之后,灭世之光再次汹涌而来,司徒月婵不忍心再看到柳知返在灭世之光中被化为灰烬,变使出全部真元操控魁罗九,想要给帝释伞致命一击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魁罗九嗡嗡叫个不停,一波又一波的剑气律动,它在司徒月婵的真元催动下穿过白色光芒,击向帝释伞,然而那些白色的灭世之光在魁罗九锋利无比的剑刃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蚀痕,以凌厉著称的妖剑魁罗九面对守御圣器的力量也只能俯首称臣
只见剑锋上剑气被白光化尽,灰色的剑身上迅生出一层锈迹,好似瞬间经过了千万年,像魁罗九这等极品宝剑,本不可能出现锈迹,然而在帝释伞的时光之力下,没有什么是不会腐朽的
一向自称‘本大爷’的魁罗九今日在守御圣器面前也不得不成了孙子
“魁罗九,给我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杀了她…”司徒月婵疯叫着
“丫头,那可是守御圣器,是法宝的祖宗,你让我去送死吗?”
司徒月婵恶狠狠道,“连我都要死了,你就死不得吗?能和守御圣器交手,你死了也知足了”
魁罗九作为嗜血弑杀的妖剑,本身就带着一股逆意,不服天不敬神,听到司徒月婵这么说,剑灵魁罗八哇哇大叫,好像打了鸡血
“罢了罢了,本大爷今天也拼了,丫头,你的法诀根本就不是剑诀,就算你修为再高,本大爷在你手里也发挥不出最强威力”
“本大爷今天要用了我三剑天主人留给我最后的遗产丫头,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气,让你看看我魁罗九是何等的灵宝神剑”
魁罗九本来自带的煞气是红色的剑芒,而司徒月婵以至尊诀祭出魁罗九时是金色剑芒,用栖霞九重劲祭出则是紫色剑芒,然而此时,魁罗九却发出一阵白色的剑气,剑怒如龙吟,剑身上的锈迹被魁罗九震散,重露出水亮的剑锋,只是似乎比原来薄了那么一点儿
白色剑芒和帝释伞的白色灭世之光冲在一起,如一道白虹贯日,竟然斩开了灭世之光,剑锋疾驰如落星,剑芒纵横似玉练,光芒熠熠,雷声滚滚
剑灵魁罗八哇哇怪叫,“本大爷今天和你拼了,帝释伞,吃我一剑玉溪神剑诀,剑非剑”
魁罗九当年被剑道狂修三剑天祭炼多年,三剑天当年剑道修为强大无比,纵横天下未有对手,死在魁罗九之下的大能强者不可胜数,然而三剑天最后却败在了司徒氏家主司徒武赫的手里,逃到苍鹭山最后伤重而亡
三剑天临死之前万念俱灰,看破红尘,对自己过去种种追悔莫及,尤其对自己的恩师娄云鹤和那些被他杀了的万剑宗同门,然而事到如今也悔之晚矣,万剑宗最重传承,作为当代万剑宗最强者的三剑天却没有半个徒弟,他一身玉溪神剑诀修为已然到了中篇‘剑非剑’境界,整个万剑宗自建派以来的能够参悟剑非剑境界之人也屈指可数
他不甘自己对剑道的领悟就此失传,只可惜当时他已经行将就木,没有时间寻找弟子,因此在临死之前将他所领悟的最强一式,藏于妖剑魁罗九之中
便是此时魁罗九所用出的这一式‘剑非剑’
三剑天希望后世有缘得到魁罗九的人能够参悟到他藏在剑中的剑意,让他的修为得到隔世传承,只是可惜魁罗九在苍鹭山沉寂千年,一出世便被司徒月婵得到,司徒月婵是法修而非剑修,她所精通的是法诀玄功,根本不是剑诀,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