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返皱了皱眉,冲萧落喊道,“你还站在那里等死吗?滚过来跟我一起走!”
萧落打了个哆嗦,循着声音跑了过来。
罗门一行人并没有急着回罗刹峰,罗门走在最前,背着双手,花白的大辫子垂在脑后,他并没有用真元隔开骤雨,反而很享受一般任凭雷雨打在身上。
他微微笑着回头说道,“无道,为师知道你对丹道颇有造诣,在春云那里,可曾使用那九霄神霞鼎?”
柳知返点点头,“弟子确是用过,易琉璃被我以绯云诀重伤垂死,易春云便让我以九霄神霞鼎炼丹为其疗伤!”
罗门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琉璃若是以身相许,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你不该瞒师尊我呀!”
柳知返低下头不说话,罗门笑了笑,“为师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那九霄神霞鼎怎么样?比咱们罗刹峰丹房的那些炉鼎如何?”
柳知返答道,“九霄神霞鼎乃是宝鼎志排名第三的上古异宝,弟子不才,对丹道小有研究,以此鼎炼丹事半功倍,尤其是在炼丹时间上比普通丹鼎能快上百倍,我们罗刹峰的丹鼎不及它多矣只是可惜我对炼器并不精通,也没见过其他的宝鼎,所以九霄神霞鼎的真正神奇之处,我也知道的不多。”
罗门捻了捻八字胡,笑道,“你能说出这么多以你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眼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你还年轻,需要见识的东西多着呢,不过你可知我为何说那九霄神霞鼎是个残缺之物?”
柳知返愣了一下,他的确也不解,还以为罗门是无意中说的,“请师父赐教!”
罗门眯了眯眼,止步坐在一块被雨打湿地石头上,拧了拧湿透的袍子,叹了口气说道,“这雨怎么下不完了!真让人厌烦!”他猛地一挥袖子,“给我散开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袖子带起一阵猛烈的狂风,逆天而上化作庞大的劲风,黑色的狂风仿佛一条迅猛的黑龙,打着滚撞进了浓重的雷云当中,彤云从中裂开四散,眨眼间云销雨霁,那片雷雨云竟然被罗门一袖子打散了。
看的柳知返目瞪口呆,以一人之力改变天象,罗门的真元强大到何等地步?
罗门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只大鼎的确是九霄神霞鼎,只可惜却是不全,空有鼎身而无鼎灵,按理说失去灵性,早该在千万年岁月中腐朽为尘土,可这只鼎却屹立至今,不仅如此连鼎中的种种神奇力量也都存在,这是为何?”
他自问自答说道,“能够维持九霄神霞鼎这等神物不朽的,必然是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力,这枯颜山方圆七百余里,皆是荒凉戈壁石山,哪有那么强大的灵力?唯一的可能就是地下!”罗门笑容深邃,伸手拍了拍屁股下的石头。
“天下五州,皆有灵脉,分为五方地脉,自亘古以来五方地脉维持天下五州生机勃勃,万物仰仗其滋养,山河仰仗其生长,尤其对于我们修行者而言,无论是正道还是邪派,无论是人族还是妖类,修行的根本就是能够从天地之间或偷或抢取来灵力化为自身之力,有些妖族是从日月星辰获取灵力,但大多数妖族和人类,却都是从大地灵脉中得到灵力。”
罗门神色渐渐凝重说道,“若是那一天五方灵脉枯竭,或者被什么力量所腐蚀破坏,我们这些修行者可就失去了修为的根本,和那些凡人无异了,话说回来,那只九霄神霞鼎没有了宝鼎之灵还能具有宝鼎之力,只能说明它运气好恰好坐落在一处大地灵脉之上。”
罗门说完,几个弟子不由全都露出惊骇之色,司徒暮影也脸色变幻,忙道,“五方大地灵脉从未被世人所知,难道西极洲的灵脉就在枯颜山?”
罗门眯着眼睛笑道,“西极洲灵脉是否在枯颜山我不敢断言,但九霄神霞鼎既然能够凭借灵力不朽,必然有极为强大的灵力支撑,这股灵力从何而来?如此推断大地灵脉十之七八就在枯颜山以及附近。”
萧柔道,“师父,既然枯颜山可能藏着大地灵脉,我们应当如何处之?”
罗门沉吟了片刻,“大地灵脉的出现不亚于守御圣器出世,此事我们一定不能让别的门派知晓,不过恐怕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我们罗刹峰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真的是大地灵脉,就算不能完全占据,也定要拿最大的份!”
“师父,那我们快些回罗刹峰准备此事!”
罗门点点头,“柔儿说的有理,我们这就回去吧!”罗门说完刚要飞身而起,忽然听见头顶天空传来一声厉喝,一个少女愤怒的声音喝道,“下面哪个狗东西敢出手暗算本小姐,去死吧!”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夺目无比好似一轮小太阳般的光团凌空砸了下来,隐约之间只能看清那似乎是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
长剑声威凌厉,有开山断海之势,光芒尚在千百丈外,威力却已经来到近前,只见罗门等人周围的石崖山石发出咔咔的声音,纷纷被庞大的威压压碎,山崖不堪重负,轰隆一声断成两半!剑未至剑压已经在大地之上开出一道数百丈的峡谷。
罗门眉头一动,不由赞道,“好强的剑意!这是谁家的小辈,当真非凡!”
但他却背着手没动,身边的司徒暮影岂能让师尊亲自动手,他手一抬,暮影剑瞬间从袖中飞了出去,头顶击来的金光虽然来势汹汹,但对司徒暮影却没什么影响,只见暮影剑裹着一团黑火,威势不输那道金光,从下而上,逆天击向那团金色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一黑一金,一上一下,两团光芒就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巨响,暮影剑和那道金光同时被震开崩飞!光焰和法诀的余威在空中好似一圈儿断的涟漪,将周围的山头全都削平了,只是暮影剑和那金光似乎斗了个平手。
“罗刹焚脉经?”头顶如雏凤般的声音疑惑道。
“至尊诀?”司徒暮影也一皱眉,再抬头看去,天空凌立着一黑衣少女,全身黑裙腰束红绸,眼睛上也蒙着一条黑色的布带,她身后另有一白纱衣女子脸带面纱,骑着一只黑色的妖兽。
却看柳知返,仰着头看着那黑色肃穆的少女,眼神再也移不开了。
这时罗门哈哈大笑一声,问道,“暮影,莫非这位就是你的二妹,司徒氏的二小姐司徒月婵?”
第两百五十七章 雨霁风朗两心依()
那少女身形如鸾凤般婀娜而轻盈地落在枯颜山石崖上,一身黑裙随风摆动,皓月玉手轻握着妖剑魁罗九,黑发之中掩着一条黑色的布带,蒙着她原本凤凰般的眸子。
漫天雷云散开后,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阳光穿透了天地间濛濛的水雾,仿佛万千金色的光剑垂临人间,清新而澄澈的光明照在她的黑衣之上,她在澄澈的光芒中,如此俊逸如此空灵。
司徒月婵一甩手中的剑,挑眉厉声喝道,“你们是罗刹峰的人?为何偷袭我?”
“偷袭你?”萧柔和罗红玉不由诧异,罗门这时呵呵一笑,“想来是老夫刚刚击散雨云的那一掌不小心波及到了司徒二小姐,请二小姐切莫怪罪,呵呵呵”
司徒月婵扬眉道,“刚刚的雷雨是你打散的?”
“嗯正是老夫!”罗门背着手腆着肚子说道。
“你修为倒是很强嘛…竟然能一掌击散雨云这一手可比沧帝城的大多数修士强多了。”她嘀咕着,身后鹤白翎早就看见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了,只是奇怪的是司徒月婵却并没有表现的太激动,反而好似刻意忽视柳知返一般。
“司徒二小姐为何出现在这枯颜山当中?据老夫所知,沧帝城虽然威震天下,但向来少在西极洲露面,不知二小姐有什么事情,老夫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罗门问的轻巧,实际心里却在担忧是不是西极洲大地灵脉出现的消息被沧帝城提前知道了。
司徒月婵闻言抿嘴一笑,“我是来找人的,恰好就是你们罗刹峰的人!恰好他就在这里!”
罗门侧头看了柳知返一眼,背着手哈哈一笑,“无道,你的小朋友来找你了,红颜知己,青衿白马,哎,老夫不由想起了五十年前!”
司徒月婵笑道,“你这人修为深不可测,难道你便是罗刹峰的门主罗门老祖?”
罗门点点头,“二小姐好眼力,老夫就是罗门!”
司徒月婵站在山崖上,居高临下看着罗门老祖,罗门却并没有丝毫生气不满的样子。
司徒月婵也背着手,挺胸笑道,“罗门前辈却是说错了,我司徒月婵是个瞎子,哪来的眼力,只不过我鼻子很好使,轻轻一嗅就知道是不是高手!”
“哈哈哈!”罗门大笑了一声,“司徒二小姐果然心直口快,颇有乃母之风!”他对司徒暮影和萧柔,罗红玉说道,“徒儿,咱们先走吧。”
“无道,二小姐远来是客,作为罗刹峰内门弟子,可要招待好客人!莫让司徒小姐耻笑,我们罗刹峰虽然是邪道,但待客之礼还是要有的。”
柳知返冲罗门点了下头,目送他带着几人起身腾空而去,整个过程司徒暮影没有和司徒月婵说一句话,似是路人。
整个山崖之上只剩下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两人,萧落和鹤白翎识趣地躲开了。
雨后风轻,那道被司徒月婵一剑劈开的斜谷汇聚了无数雨水渐渐凝成一条小河,闪烁着潾潾波光,司徒月婵站在上面,柳知返站在下面,她低头看着他,柳知返侧了侧头,刚要说话,就听司徒月婵冷笑一声。
“柳知返,你在罗刹峰混的不错呀,成了内门弟子不说,看来罗门老祖挺看重你!从他刚才的语气来看,反倒是我成了外人,现在的你可不得了了,成了罗门的亲传弟子,再不是沧帝城那个侍剑童了。”
柳知返傻笑了一声,“你说的倒也是事实!”
“这么说当初你给我当侍剑童是委屈你了?”
司徒月婵扬眉说道,她轻轻一跃,从山崖上跳下站在柳知返面前。她双目隔着黑布看着柳知返,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很想和你动手,看看你修为怎么样了。”
柳知返却笑道,“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动手!”
“为什么?”司徒月婵嘴角翘起,眉目弯弯道。
“因为”柳知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贴切的词形容此时的心情,他转过头看着枯颜山崖下,风轻云淡,雨后斜阳,清风徐徐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用来打架太可惜了。”
司徒月婵却抿嘴一笑,伸手向他胸口打来,“可我偏偏就要动手和你比一比!”
柳知返没有动,任凭她的小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软绵绵没有一点儿力气。
鹤白翎远远地站在一块巨石上,侧目看着萧落,目光落在她的双眼上,萧落的脸原本很漂亮,然而现在那一双发灰的死目却让她看上去很丑,很吓人,最让鹤白翎惊讶的是萧落气质和性情的变化。
在沧帝城的时候她作为司徒月婵手下最信任的人,曾经和萧落有过不少的接触,即使交往不深,但她也能看出萧落这人脸上冷漠心里却是极为骄傲的,在沧帝城除了司徒星见之外谁都不在她眼里,至少像司徒星灵,司徒云朗这些司徒氏其他的第三代子弟入不得她眼。
然而如今的萧落,哪里还有半点儿当年的桀骜不逊,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麻木呆滞的人偶,她不知道萧落怎么会在柳知返身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她没兴趣知道这些。
“我和小姐都以为你和司徒星见其他的手下一样死在死水之滨了,想不到你却出现在这里!”
萧落淡然而冰冷地说道,“世上的事本来就很难预料!”
鹤白翎耸耸肩,看着她灰白好似死鱼目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瞎了?”
萧落没有回答,反而发出无声的冷笑,反问道,“你的修为怎么一点儿都没有了?”
鹤白翎心中又怒又苦,但她并没有发作,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们两人有些同病相怜,所以鹤白翎没有回答她的修为和妖力是怎么失去的,萧落也没讲柳知返毒瞎了她的眼睛这件事。
“这么说这么久你一直跟在柳知返身边?以你的性子,你应该逃走去找司徒星见才对!现在你的主人在沧帝城可一手遮天,再过几年怕是连大小姐都不及他的声望。”
萧落脸色浮现冰冷的寒意,“我的主人现在是柳知返,不是司徒星见!”
“主人?”鹤白翎一愣,眼睛眯了起来,“你或许不知道小姐的脾气,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她喜欢栀子花,但只要别人哪怕趴在花朵上闻一下,她都会将整棵树连根拔起烧成灰烬要是小姐听见你叫柳知返‘主人’,柳知返也许不会怎么样,但你一定会死!”
萧落不屑地哼了一声,即使她的眼睛肿早已失去光彩,然而鹤白翎依然感受到了她灰白双眼中的不屑,“绯云女和主人暧昧不清,那女人比我更下贱,怎么不见二小姐杀了她?”
鹤白翎眼神阴暗下来,语气带着杀机,寒声道,“你在嘲笑小姐?”
“不敢!”
“哼哼!”鹤白翎冷笑了一声,“小姐的确想要将绯云女碎尸万段,但柳知返几次三番地阻挠,才让那下贱****苟延残喘,你觉得你在柳知返心里和绯云女在他心里地位一样吗?”
萧落默然,她知道鹤白翎说的是事实,萧落虽然不了解柳知返和绯云女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她却知道自己的死活柳知返绝对不会真的在意。
感受到鹤白翎的杀意,萧落微微一笑,找到了反击的方式。
“你想要动手替你家二小姐杀了我吗?鹤白翎,虽然我瞎了,但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杀你比二小姐杀我更简单!”
鹤白翎恨的咬咬牙,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妖力尽失,如果以沧帝城的规矩她早被扔进极乐院,更别说继续留在二小姐的身边了。
她语气变得很落寞,“我自从进入沧帝城之后的使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二小姐,听命于二小姐,做她手中的刀,做她身后的盾,做她可以抛弃的棋子,我们这些附属三妖族的妖兽生下来就被冠以如此的命运,所以当我们失去了修为,就等于坏掉了的工具,只能被扔到垃圾堆里!”
萧落笑了笑,“你很幸运,你的主人是司徒月婵而不是司徒星见”
鹤白翎耸耸肩,“这倒是!”她转头向着司徒月婵看去,却恰好看到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夕照里,那对年轻的男女相拥在一起,好像融合成一个人,金色的黄昏将他们温柔地包容在自己温馨的光芒中,任凭两颗越来越近越来越热的心化成两滩水,交融在一块。
鹤白翎赶紧转过头,有些尴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据我所知罗门老祖很少出手,今日一见他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
柳知返轻轻松开司徒月婵,两个人第一次相拥,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相距如此之近,但却头一次让他有种心跳加速气血翻涌的感觉,即使以前看着她出浴,即使看着她从水中站起展露这美玉无瑕的**,替她穿上最喜欢的带着栀子花味儿的衣服时,也未有过如此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触,让柳知返完全茫然陌生的情绪。
司徒月婵也有些失态,她整了整鬓角的头发,低着头觉得有些发冷,两个人竟然一时无言。
过了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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