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维,你自己逃吧。”她仰起头,看着他不断从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心紧紧地被揪起。
“今日劫狱,我做好了一切后果的准备,我不可能放弃,而你,可愿与我一同面对?”他微微一笑,低头看向她。
她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我不会再离开你,即使是死,只要与你一起,我也愿意。”
“如此,甚好。”他嘴角噙着笑,环着的手又紧了几分。
然而,老天却并未因此感动,因为,他们没了退路,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
“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要再挣扎了,束手就擒吧。”随着他停下,秦寒眼眸含笑,不再逼近。
他轻轻地放下她,冷冷地回视他,“为何你要一定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因为没有选择。”他笑,却没有抵达眼底。
“那么,”他的手缓缓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处置吗?”他呵呵一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自行了断。”
“真狠。”他冷冷道。
秦寒微微挑眉,随即一笑,“如果束手就擒的话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你认为可能吗?”话音刚落,剑已出鞘,直往他的心脏刺去。
他眼眸一闪,在剑即将刺进时,他往上一跃,躲开了致命的一剑。
手中剑破风而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尘土飞扬。
“不识抬举。”
随从抽剑,却闻他道:“此事你们不必插手!”
大风扬过,树叶纷飞,刀光剑影之间,谁也不分上下。
“不要打了!戚维,别打了!”看着两人刀剑相交,她再也止不住,大声喊道。
而回应她的,却只有刀剑声。
她逐渐往后退去,一粒粒的沙石从峭壁滑落,忽然脚下一滑,她惊叫了一声,身体往下倒去。
“啊——”
闻见叫声,他被迫分心,胳膊上便被秦寒划上了一刀。
“思穗!”
顾不得身上的伤,他毫不犹豫地随她跳下,抱住她下坠的身子。
下面深不可测,云雾萦绕,谁也不知道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
“戚维,你……”她水眸含泪,欲言又止。
他低头,回以一笑,紧紧地抱住她。
直至他们的身影坠落没入云烟中,秦寒方收起剑,紧抿着唇,眉头紧蹙。
为了他,他的手沾满了血腥,可他从未后悔过,从未。
“少爷,这下怎么办?”一个随从轻声询问道。
“伊才人不慎坠崖而死。”他转身,微微扬唇,剑眉轻展。
==========『馥夕颜』===============
“事情办得怎样?”君夜站在窗前,背对着秦寒,沉声问道。
“如愿解决了。”他微微一笑,“你猜得果然不错。”
他转过身,抓起他的双手,邪笑道:“你的这双手,大概已经沾满了血吧?”
他的脸色顿时煞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回笑道:“早在你登位前,我的双手便沾满了,到底是为了谁才这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你只有远离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激将法吗?”他笑,“可惜对我没用。”
他早已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又如何回头?
“你这样煞费苦心地将她留在你的身边,她对你而言,真的有如此重要吗?”逼迫伊才人死,为的是证明什么?她又甘愿留在他的身边吗?
而那夜之事,再次浮现在眼前。
“无论怎样,她必须留在我的身边,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他神色一凛,冷笑道。
“仅仅如此吗?”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异常讽刺,“可她不会爱上你,更不会屈服于你。”
他忽然拉过他,低头吻上他的唇,在他惊讶的眼神下,轻笑道:“她会的,她一定会属于我。”
见他戾气突现,他只觉得一阵悲凉,心彻底冷到了极点。
“如若,她不愿呢?”
他轻轻抚上他的脸,嘴角微扬,眼神愈发地冷冽。
“那么,我会毁了她。”
第一百零六章 繁花转瞬即成空(6)
飞凤殿寂静无声,馥夕颜静静地躺在床上,夏如素为她扇风,水怜静立一旁。
她再次抬眸望向殿外,除了一排的宫人,却望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因徐思穗一事,他昨夜并未来此探望。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转告一声?”闻见她一声轻叹,夏如素启口问道。
“不必了。”她缓缓地闭上双眸,淡然道。
也不知徐思穗与戚维有无逃过他们的追捕,妃子潜逃,唯有死罪一条,现在也只能祈祷他们平安无事了。
闻见查公公尖锐的叫声,她蓦然睁开双眼,企图起身,奈何扯到伤口,令她秀眉微蹙。
“不必行礼了。”他欲要扶住她,念及前事,伸至半空的手又硬生生地收回。
“皇上,有伊才人的消息吗?”她微微仰着头,紧紧地盯着他。
“你很担心吗?”他问道。
她垂下眼帘,泪珠滚落,滴在了锦被上,“如若不是我,她又何必遭受这些?”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妃子一旦逃走,那么也就只有死罪一条。”他剑眉紧拧,试图用委婉的方式将事实告诉她。
“那么,”她抬首,“她会死吗?”
“无一例外。”
咣——
仿佛被什么击中,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待她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午时。
君夜下了朝后前来看望了她,见她仍未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只略略交代了事宜,便去了书房批阅奏折。
口中微微有些口渴,便让夏如素端了杯水来润喉。
问了夏如素最近宫中之事,从中了解到了伊才人之死。
听闻伊才人是不慎坠崖而死,于是太后便以病逝为由,找来与伊才人长得相像的女子代替埋葬,将此事敷衍了过去。
而她,至今仍无法相信戚维与徐思穗已死的事实。
至少她知道,他们的死必有人暗中布局,一石二鸟,杀了伊才人,又以此警告她,拉扯着他们的利益。
到底是谁?张括,还是君夜?
不,如若是张括,劫狱之事他应并不知晓,否则佟妃当初也不会甩下那句狠话,大概劫狱之事出于他们的意外,却又恰好地顺手帮他们解决了伊才人。
那么便只剩君夜了,然他意欲为何?伊才人对他毫无威胁可言,难道他要以她为饵,想要引出宇翔,借机歼灭?
又者,他以此来警告她,最好顺命于他,否则他会以同样的手段杀了她身边的人,更或者,毁了她?
她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瓷杯,脑袋里的思绪纷飞不断。
以君夜的性格,这两种估计都有占份,在她没有确保一切后,她离开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何在心底深处,她却隐约感觉到此事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她该如何做?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万无一失?
发觉手中的瓷杯被人取走,她讶异地望向他,却见他已然坐在了她的床沿边。
“人已死,节哀顺便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双眸注视着她。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尔后目光缓缓移至那双大手上,抿唇不语。
他微微叹了口气,唤人端来了药汤,道:“你从昨日一直昏迷至今,这碗药汤是刚熬好的,趁热喝了吧。”
他将碗递给了她,她却没有伸手接过,只幽幽道:“皇上,生死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臣妾即使再如何不想留在皇宫中,却也是要为自己的性命考虑。”
他看了她许久,随后一笑,道:“你想通了?”
她点了点头,看着碗里乌黑的药汤,轻蹙双眉。
以她医者的嗅觉,这药汤里面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虽然味道被浓烈的药味所覆盖,然却掩饰不住与药味不相融的气味。
她伸手接过碗,他不会不知道,唯有,他要控制她?
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抖,险些不稳,幸有君夜一旁扶住她,“怎么了?”
“我没事。”她忙扯开他的手,避开他的目光。
“药快凉了,快喝吧。”他笑着催促道。
碗在她的唇边停住,望了他一眼,终是饮入肚中。
直到药下肚后,他方起身离开,离开时却未留一句话。
轻轻地抚上肚子,她叹了口气,只觉得一切都是一片渺茫。
“我昏迷的这两日,佟妃可有来探望?”看着水怜忙碌的身影,她轻声问道。
“有,不过碍于皇上的命令,所以也只是在殿外嘘寒问暖了几句便离开了。”她思索了一会,回道。
看来君夜应是料到她会找上门来才会下这道命令吧,然而她却不知肚中的药物会何时发作,且不知此物是何药所制,为此,她实在难以自制出解药。
“如果,”她抬眸看着水怜,“我被宫中形势所迫而必须离开,你会随我而去吗?”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娘娘是六宫之首,不可能会离开,除非……”
“除非我死了是吗?”她接过她的话,眼眸清冷,“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娘娘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若被有心人知道了,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微微侧过头,却仍被光线所遮住,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轻笑了一下,道:“那好,如若假设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只觉得令人窒息,她的心被紧紧提起。
“我想,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意料中的答案,此刻却觉得有些令人痛心。
“是啊,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些。”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苦涩蔓延。
接下来的这几日,除了养伤外,他们端来的药却再也没有那股气味了,本想从药汤下手,不料却成了一场空。
伊才人一事并未引起轰动,也许之前的伊才人身体较虚,给人以病美人的形象,从而以“病逝”为由也无多少人怀疑。
肚子里至今还无动静,然提心吊胆的感觉让她将近抓狂,唯恐喝下去的会是小得需要放大镜才可以观察得到的虫子,每每想到此处,她浑身就会一阵哆嗦。
无论怎样,待在君夜的身边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趁机要逃走,逃离这个皇宫,永不再来。
然而,水怜的选择却一直困扰她,她该如何才能让水怜独自一人在这里生存下去?
“如素,把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放着的锦盒取来。”
夏如素依言取来了锦盒,她打开取出血光之石,举在半空中,微光透过血光之石,竟然出现了一道异常艳丽的红光。
“娘娘,好漂亮啊,你怎么不带上?”羡慕的目光看向她,毫不掩饰。
她的眼眸闪着与之同样的异彩,朱唇微勾,“不,它还有更好的利用价值。”
第一百零七章 繁花转瞬即成空(7)
自上次的事过后,清露便与尹永浩保持着距离,平平淡淡,有时两人相对却不言不语。
她的刻意远离,却让他难以忍受。
嫣语常常寻她谈话,虽然谈的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却总是能扯上尹永浩。
每每此时,她便觉得自己可笑到要听情敌倾诉自己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男人,心底的悲凉一并涌上,仿佛即将吞噬了她。
至此,她开始以诸多的借口回避她,为了自己的不伤心,更为了自己的狠心。
她有任务在身,情爱之事于她而言不是她的全部,她来此唯一的目的,便是借他之手,杀己之敌。
将写好的信纸折起,放进了白鸽脚旁小小的竹筒上,尔后往空中一抛,目送它消失在天际。
“清露姑娘,大将军请您过去。”帐外忽然响起军仆的声音。
“哦……好,我随后便到。”她吓了一跳,忙回道。
见帐外的身影逐渐离开,她赶忙将方才丢弃的纸皱成团,扔进了纸篓里。
时间已经来不及她仔细收拾了,她掀开帐帘便随着军仆而去。
一道人影在她离开不久后,悄然入了帐内,拾起纸篓里被揉成团的纸,展开,却双眉紧皱。
只见纸上却是,空白一片。
既是空白,为何其方才却如此匆忙地将它丢弃在纸篓里?
心底疑惑万分,却仍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将纸又丢回纸篓里,离开了军帐。
然而如若他能细心些,便能觉察得出那张纸与其余的纸并不相同,不仅厚度不同,而且光滑度也不同。
它是由两张纸用特殊的液体黏上去的,而所要的信息便被夹在了两纸之间,触摸时隐约能感觉得出有些凹凸不平,然而单纯地用眼睛去看,却是看不出丝毫痕迹。
而她寄过去的,同样也是一张看似白纸却是隐含着重要信息的通信。
虽说他已不是第一次请她过去,然军仆所带她去的却不是平常走的路。
“这位大哥,”她忙叫住走在前头的军仆,“这条路不是去往将军营帐的啊。”
然而军仆头也没回,只回道:“姑娘尽管跟我走便行。”
闻言她闭口不再言语,随着军仆左拐右拐,尔后进了一处小道。
“姑娘顺着这条小道直走即可,我先告辞了。”话罢,军仆便转身离去。
“哎……”她欲要唤住他,不料他却早已走远。
她往小道里探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轻声唤道:“将军?”
他转过身看向她,拉起她的手,笑道:“你来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拉着她往小道深处走去。
他拉着她在一面墙前停住,这面墙虽有些破旧,却是一面很厚实的墙。
只见他伸手在墙边上画了几样奇形怪状的图像,尔后这几样图像慢慢消失在墙壁上,而这面墙开始往上升起,打开了一条通道。
“这是?”她讶然,难以置信。
他神秘地一笑,拉起她便顺着一条长长的台阶而下,身后的石墙逐渐关上。
里边一片黑暗,他取出火折子打起了火,分别在每个烛台上点燃,照亮了整个通道。
“走吧。”他将火折子吹熄,道。
随着他一路走过,这条通道倒不如以密道来得更确切些,只是,他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摊在她的面前,只因纯粹地相信她是自己人吗?
转弯,入眼的竟是类似书房般的景象,木质的书架上,每一本书籍都排列整齐,而书桌上的书翻至一半,应是还未阅完,而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均有备齐,显得简洁而不失清雅。
“这是你的书房吗?”她踌躇了一会儿,行至书桌前,问道。
“是的,平时无事时便会来此看书写字,毕竟在营帐中总有许多的不便。”他笑道,将桌上的书本收起,放入了书架中。
她粗略地看了眼书籍,多数都是有关兵法的事,如此机密的事,他为何要带她来?
“你……”她启口欲言,却又卡在了喉咙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地移开书架,另一道通道又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另一番的景象,绝然不同于其他,一片的花海随风起伏着美丽的波浪,掺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仿佛与世间隔绝的桃花源。
一座木屋坐落于花海中央,由一条清澈的小溪绕过,水间鱼儿相嬉,蝴蝶飞舞,异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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