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个咯噔,知道她说的疯女人是年氏,竟然骂弃雪是杂种,真是个疯子!我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解释,弃雪一直看着我,一个劲的道:“娘你说啊,什么是杂种?他是在骂我对不对?”
“不要问了!”我的心烦闷的要死,忍不住大声呵斥,弃雪吓坏了,大眼睛忽闪着,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我连忙把她抱在怀里道:“好孩子,娘错了,娘不该骂你。那女人是个疯子,她说的都是疯话,你不要理她就是。”我咬着牙暗自愤恨:本来已经不想再和年氏争吵,没想到她一再挑衅,我若不反击就太示弱了。当年离开浮云寺时惜缘师傅也说过“心肠过于慈悲,优点会成为致命伤”,为了弃雪,我要反击才行。
用过午膳,元寿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他指着她们道:“这是阿英和晓云,以后就由她们照顾弃雪。”
我走到他面前半真半假道:“弃雪以后可是你的福晋,你要好好照顾她才行啊!”
元寿脸稍稍红了,偷眼看着弃雪道:“姨娘放心。”
我给了两个宫女五百两银子,让她们放好了,弃雪要买什么就给她,不够了再来找我要。元寿向我到了别,拉着弃雪出去了。我发现门没锁,信步走了出去。养心殿是工字形建筑,分为前朝和后寝,中间以穿堂相连。前殿有三间,后殿就是我住的寝宫,一共有五间。我住的地方是最东面的,其他房间门都关着,除了中间有于是那间,其他房间都关着。我走到前殿,发现里面似乎有很多人,连忙退了回来。回到房间不多会儿,胤来了。因为已是十二月份,房间里生了炭盆,胤进来后脱下了外袍,我接过挂好了,发现他内袍的胸口有墨迹,他苦笑道:“十四方才与我争吵,不小心碰到了端砚。”
我挑高眉毛:“动手了?”
“没有。”他在椅子上坐下,似乎很累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去,乘势抓住我的手:“弃雪来过了?”
“为什么不让她和我住?”我抽回手:“你的手好冰!”
“她大了,住这不方便。你这屋子不错,热乎乎的。”他一口气喝干了茶。我冷哼道:
“是不错,比我在雍王府时住的屋子强多了。”
他抚着眉心道:“你一定要和我针锋相对吗?”
我气哼哼道:“我也不想的,是你的年爱妃时时在提醒我!前阵子借住雍王府时打上门来,骂我是贱人。又说我的弃雪是杂种,你叫我怎么办?假装没听见吗?”
“她真这么说?”胤面色凝重:“你也知道她怀孕了,难免会性情大变……”
“我也怀过孕!”我尖叫着打断他:“凭什么你对她一忍再忍?就因为她兄长是年羹尧吗?若说你对她没有感情,为什么她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怎么没见你为了我指责过她半句?她说的一点没错,我确实是个贱人!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对你死心塌地的,甚至为你背叛先皇对我的信任,我真不是个人!”我嚎啕大哭,两手捶打着胤:“先皇确实说过等十四得胜回京就把我赐给他,我为了你在先皇灵前指他说谎,我对不住十四,我不是人……”
他抓住我的手,大声的叫我冷静,最后把我拥在怀中痛心的道:“别哭别路,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对你的不同你没看出来吗?我住进养心殿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住进来,那拉氏她们还在雍亲王府呢!年氏的事我知道委屈了你,可是现在我还要靠她哥哥顶替十四的大将军位,为了使他对我忠心,我只能对年氏恩宠有加……我答应你,最多三年,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我不要三年,就要现在!”我擦干眼泪,冷冷的说道:“我要她向我和弃雪道歉!”
“这……再等等好不好?”胤有些狼狈。我狠狠推开他:“奴才知道自己身份低贱,她就快成为你的妃子了,怎么可能向我道歉呢?”
“你别这样好不好?这样吧,我这就下旨,不许她接近你和弃雪好不好?”
“随便你!你是皇上,我不过是个贱人而已!”我拉开门,指着外面道:“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锦瑟!”他关上了门,神情严肃:“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不要逼我!”
我冷笑:“终于受不了了?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白绫还是鸠酒?我等着呢!”
他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扔下一句:“我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的。”转身飞快出去了,在我看来就像落荒而逃一样。
58。…炽情
转眼已是新年,因为大行皇帝新丧,宫里的气氛还是很沉闷,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我现在自由了些,可以出去走走。只是因为前面就是养心殿,胤处理政事都在那里,进出都是亲贵大臣,因此很少出去。胤每天会抽空到我这里坐坐,有时候和我一起用晚膳,我对他冷嘲热讽他也只当没听见,时间久了好像我是个任性个女儿,他是宠溺女儿的父亲一样,我深感无趣,也不再气恼,只是不怎么和他说话而已。
过完年就是雍正元年了,正月颁诏训饬督、抚、提、镇,文吏至于守、令,武官至于参、游,凡十一道。颁赐提、镇、副将大行皇帝遗念弓矢键。设立上书房,定皇子拜见师傅礼。二月训饬贝勒允。为大行皇帝上谥为仁皇帝,庙号圣祖,陵为景陵。设东陵总管大臣,由马兰峪总兵兼任。以皇十六弟允禄出嗣庄亲王博果铎,袭其爵。三月加隆科多、马齐、年羹尧太保,封年羹尧三等公。这些都是元寿来看我时和我说的。胤的一干妻妾都搬进宫里了,那拉氏和年氏都入住东宫,那拉氏住景仁宫,年氏住景阳宫,钮钴禄氏和李氏住在西宫长春宫,耿氏和宋氏住翊坤宫。用不了多久她们都会被册封。
时已四月,天气渐渐回暖。胤亲自护送大行皇帝梓宫奉安享殿,命贝子允留护。四月底,太后乌雅氏,也就是德妃病了,元寿偷偷告诉我,自德妃晋为皇太后,诸臣为皇太后上徽号,她执意不允。母子间关系闹得很僵。胤又不许十四和她见面,太后愤恨极了,渐渐的不思饮食。我听了也只是略微点头。德妃是个厉害的女人,我可以肯定笑薰姑姑就是死在她的手上。她一直很喜欢十四,一心想让十四做皇帝,如今希望落空了,当然很不好受,这就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实一样是她的儿子,谁做皇帝又有什么不同?这个女人实在是自寻烦恼。
这天下午,多日不见的魏珠突然来了,我见他换了普通衣服,不觉有些吃惊。他黯然道:“奴才年老,奏请皇上欲返乡养老,皇上同意了。”
我纳闷道:“既是自己奏请的,为什么又闷闷不乐呢?”
他神情惨淡:“奴才知道的太多,怕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次来是向姑娘辞行的。大行皇帝生前常说‘老四对锦瑟确实有心,日后有什么事去求她,应该能成。’所以奴才想求姑娘一个恩典。”
我不悦道:“你不是皇上的人吗?他怎么会对付你?”
他惨笑:“就因为奴才是皇上的人,所以才会有麻烦。”
我怜悯的看着他,说实话他以前对我也确实不错,虽然暗中投向胤,对康熙倒也是照顾的很周到。想到这我开口道:“你想求什么恩典?”
他大喜过望:“只求姑娘能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奴才能安享晚年。奴才保证对以前的事守口如瓶。”
我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以前做总管太监时也管过账,我就和皇上说,我聘了你到胭脂楼去做账房,这样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了。”
“奴才谢姑娘大恩!”他老泪纵横,连连磕头。我命他起身,他感激道:“奴才的干儿子张起麟,对奴才很是忠心。如今姑娘救了奴才一命,奴才无以为报,只能让儿子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了!”
我写了封信给他道:“你拿着信去胭脂楼找顾云和,他见了信就明白了,会安排好你的。我也不是真要你去做账房,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不让皇上疑心就行了。”
魏珠感激不尽,又连连磕头,我给了他两千两银票,他千恩万谢的去了。魏珠刚走,就有一个面生的太监进来磕头,自称是魏珠的儿子张起麟,说是来谢我的大恩的。我见他长得器宇轩昂,浓眉大眼的,不禁有了些好感,随口道:“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伺候我吧,我身边也确实少个忠心伶俐的人。”
他跪下道:“奴才愿意,只是要问过苏总管才行。”
我笑道:“是苏培盛么?没关系,我和他说一声就是,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来吧。”
他出去后,我叫来贴身宫女青儿,让他去给苏培盛捎个话,就说我看上了张起麟,想把他要过来。青儿连忙去了。我坐在屋里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因为是文言文,看着有些吃力,用来消磨时光却是最好的。
晚上刚掌灯,胤就来了。昨日刚护送大行皇帝梓宫回来,神色有些憔悴。我给他倒了茶,又拿手巾给他净了手脸。他疲惫的倚在短塌上,看着我的书道:“看这个?晚上不怕么?”
我横了他一眼:“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他“呵呵”笑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我故意长叹一声:“你这就不懂了。这虽然是鬼怪志异,可是很有些大道理呢。我刚看了篇文章,说是有一对夫妻多年不育,就去问神,神说:生了好儿子是来报恩的,生了坏儿子是来讨债的,你不欠人家的,人家也不欠你的,怎么会有儿子呢?所以说我的不育也说明了我不欠人家的,人家也不欠我的,岂不是件好事?”
他吃惊的长大嘴巴,看了我很久道:“你真这么想?”
我笑道:“当然!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呢!”
胤半晌不语,最后竟然拿起我桌上的书,我扣住他的手道:“我还没看完呢!”他反手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我慌张的推他,他目光迷离,低头狠狠吻住我。我推他不动,只能任由他吻着。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我用手背擦着嘴唇嘀咕道:“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玩浪漫……”胤按住我的肩,两眼瞪着我道:“你是嫌我老了是吗?”
我大声道:“你都四十五了,还不老吗?不要不服老好不好?”
他嘴唇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咬牙道:“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老不老!”说完一把扯下我的外衣,把我打横抱起扔到了屏风后的床上,我挣扎着爬起来,哆嗦着指着他道:“你别乱来啊!我道歉行不行?你不老,一点……都不老……”
他仿佛没听见我的话,欺身压了上来。圆明园中九洲清晏那一幕又在我脑中浮现了,我忍不住哭出声道:“求求你放过我,我害怕……”闻言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停在我胸口的双唇离开了。过了会儿他稍稍平静了,抽身坐了起来,把我温柔的抱在怀里安慰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
我抽噎着拿薄被盖住裸露的上身,他叹了口气,下地帮我拿来干净衣服,我红着脸在他的注视下换好了,他语带苦涩道:“你几乎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每次看到你我就恨时光残酷的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对你却仁慈都很。和你相比,我确实是老了……”
我惊觉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无奈和悲凉,忍不住安慰他道:“我本来就比你年轻十几岁,其实你真的不老。你身上没一点赘肉,就是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没你这么好的体魄……”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他低下头俯视我,黯黑的眸子里有着似水的柔情。我胡乱的点头,肚子发出的怪响打破了暧昧的气氛,他笑道:“你饿了?传膳吧,我们一起用。”
晚膳时,他问起了张起麟的事。我趁机提起了魏珠。他看了我半天,最后慢吞吞的说道:“他都知道了,想必会遵守约定。我是怕老八他们利用魏珠来编造谎言攻击我。既然你开了口,我也不能驳你的面子,只希望他能好自为之。”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又问我为什么要张起麟,我开玩笑道:“你没见过他吧?他长得气宇轩昂的,比真的男人还神气。”
胤不悦的皱眉:“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他的?”
我见他像是生气了,忍不住逗他:“你吃醋啊?”
他重重的“哼”了声道:“我会吃一个太监的醋吗?”
我假装失意道:“唉!我原以为你真是吃醋了,为此还雀跃不已,想着你若是承认了我就试着接受你……”
“你说什么?”他的脸红了,有些恼怒又有些懊丧。我嬉笑着只是扒饭,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更想笑了,只好拿碗遮着自己的脸偷笑。他似乎发觉了,拉下我的碗道:“很好笑吗?”我不语,他腆着脸道:“如果……我承认自己吃醋了,你真的会接受我?”
我睁大眼睛:“我不是已经接受你了吗?不然怎么会和你一桌吃饭呢?”
他似乎明白被我耍了,呆愣在那不说话,最后郁闷的继续吃饭。我觉得心情大好,一口气吃了两碗饭。饭后漱了口,我又让青儿泡了壶安神茶来喝。青儿帮我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我看着胤,他对我点点头:“去吧,我再坐会儿就走了。”
“你不洗吗?”我脱口而出。
他戏谑的笑:“你是在邀请我吗?”
我啐了他一口,小跑着出去了。身后传来胤的笑声。洗完澡,我披散着头发回房间,发现胤还没走,我径直坐下擦头发,他竟然走到我身后拿过我的梳子帮我梳起头来。我受宠若惊,只是盯着镜子中的他不说话。他悉心的帮我梳好了,从背后搂住我,下巴搁在我头上,微闭双眼道:“真香!我梦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今天终于成真了……”
我语带艰涩的开口:“你要多少女人没有?何必紧盯住我不放呢?”
他睁眼看着镜中的我,双手沿着我的肩轻抚而下:“你和别人不同,世上只有一个锦瑟,只有一个你……”
我有些感动,不知不觉间把身子靠向他怀里:“我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长得漂亮了些。我的脾气很差,既没规矩又没礼貌。心肠也很硬。”
他低笑:“你倒是很了解自己。可惜我就是被没规矩又硬心肠的你深深吸引住了,就像中了蛊一样,十多年无法自拔……”
我的心动了动,突然一阵冲动:“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几乎是惊跳起来,失声道:“是真的?你不后悔?”
我苦笑,心里说道:我已经后悔了。但是嘴里吐出的却是:“不后悔。不过你只能睡在我旁边,不能、不能……”我脸红了。他点头:“好,我只要搂着你睡就可以了。”
吹熄了蜡烛,我脱了外衣上床。一阵悉悉索索的解衣声音过后,胤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我依偎在他怀中,闻着熟悉的檀香,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很快进入了梦想……
半夜醒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见胤正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不睡,他轻声道:“我怕这又是个梦,怕睡着后醒来你又不见了。”我一阵心酸,伸手轻抚着他脸上新长出的胡茬,双唇主动吻上了他,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可以吗?”我娇羞的点头,他转身把我压在身下,温柔的轻吻着我的嘴唇和脖子,渐渐的移到我的胸前,我小声呻吟着,只觉的身子热的像一团火。不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