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发愁,连忙安慰他道:“别着急。我对织锦坊的衣服很有信心的。只要每件衣服都用心做,应该不会有问题。要不,我、我帮你问问王爷?”后面一句话我是犹豫着说出来的。
“那就麻烦你了,”他有些看透我似的微微笑了。我扭过头不去看他,掩饰道:“我去厨房看看,晚上给姑姑做几个菜。她有了身子可得好好补补!”
晚膳时候,我叫齐家里的人,让他们都来见见姑奶奶和姑老爷,告诫他们以后对他们要对待我一样,姑姑看着我发号施令,下人都唯唯诺诺,眼神里充满了欣慰,胃口也很不错,吃了很多饭菜,我开玩笑说她肚子里的说不定是双胞胎呢!吃过饭喝了会茶,我鼓起勇气道:“姑姑,下个月我要进宫为皇上万寿做表演……”
“你说什么?”姑姑手里的茶杯差点摔碎了,她站起来冲到我面前:“皇上认得你,你诈死可是欺君之罪,纵使皇上因着大寿饶你不死,活罪也难逃啊!”
“姑姑你别急。”我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打算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若能成功,往后我就是锦瑟,不必再藏头缩尾的做人;若失败……”我顿了顿道:“不、不会失败,我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姑姑,你还记得笑薰姑姑吗?”
“姐姐?”她迷惘的回忆了一会儿,摇头道:“我那时太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她喜欢纳兰容若的词。”
“你还记得她最喜欢哪首吗?”我兴奋起来。
“我只知道她临去前托人带回的信中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你是想利用皇上对你笑薰姑姑的感情?”柳楷之皱着眉:“难道你认为像他那样的帝王会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念旧情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我补充道:“可我就是认为他会。他是皇帝,也是男人。对于一个深爱却不能厮守的女人,他一直是念念不忘的。他还留着姑姑的画像,甚至在见我的第一面还失态了后来我看了画像,发现我与姑姑真的有些相象”
“你?”姑姑仔细看了看我道:“我已经不太记得姐姐的样子了。不过你的声音和她倒是很像。小时侯姐姐总是给我唱曲子哄我入睡……”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也红了。柳楷之开口道:“希望皇上顾念旧情,能饶恕你吧!只是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王爷和十四爷会放过你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笑道:“若他们是真心待我的,总不至于逼我太甚吧!你们就别担心了。只是在我进宫之前你们的行踪也需小心些,别让十四发现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们明白,”柳楷之温柔的拍拍我:“你不再是小姑娘了,变化大的让我吃惊呢!”
“呵呵。”我假装无辜的笑着:“经历了这么多总是会变的嘛!晚了。快回去休息吧!好好照顾姑姑啊!”
“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姑姑安慰我:“你也早点休息吧!有机会真想去你的胭脂楼看看。”
“那简单。”我用力的拍胸脯:“明天就去,我来安排!”
“你呀!”姑姑笑着跟在柳楷之后面离开了。我收起笑容,长长的叹了口气:唉!事情越来越复杂,但愿一切能如我所想的那样顺利才好啊!
33。…试探
纳兰容若,纳兰明珠的儿子,确切的说他名叫纳兰性德,容若是他的字。他的一生留下很多精彩的词,大都是描写爱情和友情的,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只活了三十一岁。我叫人找来了他的词集,钻进房里研究了两天,又把露华找来,把挑好的几首词交给她,把我谱的曲哼给她听了,让她记下来。她面有异色的看着我:“这曲调怎么这么怪异呢?”
“我结合了阿拉伯和印度音乐。”我解释道:“你不觉得很好听吗?”
“是很好听,”她摇头道:“只是要演奏起来有些难度。”
“先练着吧。”我严厉的对她道:“一定要认真练习!这是我们下个月进宫表演的曲子,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明白。我会监督她们的。”她点头道:“夫人只管放心。”
离老康生日还有十来天,我和姑娘们加紧练习着,在下面排练的时候还好些,等到腰间系了绳子上架子时就不行了,除了我和璎珞、蔓萝外,其他人明显不行了,檀心更是吓的哭起来。我为难的看着她们,放弃吧,一时间又想不出别的节目好代替,继续吧,她们又实在不行。无奈我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晚萼、眉妩、疏影、雪绒、雪素还有檀心就在地上表演,我和璎珞还有蔓萝上架子。这样一来减少了风险,对节目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分配完毕,我嘱咐大家一定要精心准备,为了提高士气还特意发表了一番演说,大意就是只要皇上开心,说不定就会赦了她们的父兄家人,到时候我会放她们回去早日与家人团聚。听我这么一说,几个“罪臣之女”都很兴奋,激动的表示一定会演好。我又找来吉兰泰,嘱咐他把我们三个上架子的人的舞衣拿去修改,腰带要加粗,后面加上生铁扣子。把细绳用钩子穿好,到时候可以扣在腰带的扣子上,拿下来也简单。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练习、联系、再练习!!
累了一天,刚回到忘尘居,张伯就迎上来:“夫人,刚才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来找您,我说夫人有令不许男人进来,他就给了我一件东西,让我转交给夫人您。”
“什么东西?”我漫不经心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锦盒打开,不觉一愣:里面竟然是胤那个不肯给我,后来却挂在年氏腰间的鱼形玉香囊!看着玉香囊,我心里五味杂呈:胤不是把它送给年氏了吗?怎么又给了我?难道他是去要回来讨好我的?只是他知道我的脾气,绝对不食嗟来之食的。仔细看锦盒,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别后甚念,今夜亥时,西山别业,不见不散。我心头一凛:难道是年氏故意送来试探我的?她大概也知道我和这玉香囊的事吧?我冷笑数声,看来送东西的绝对不是胤。至于是谁,就交给胤去伤脑筋吧!我把纸条和玉香囊按原样放好,对着身后的吉兰泰道:“你去一趟雍亲王府,务必把着锦盒亲自交到王爷手里。最好别让第三个人发现你的行踪,明白吗?”
“明白。”他点头去了。我对他有信心。他的身手不凡,最主要是对雍王府很熟悉。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愉快的哼着小曲去泡澡了。
晚膳刚过,姑姑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柳楷之住到京城织锦坊的铺子里去了,那有他们在京城的别业。无奈姑姑牵挂我,怎么有不肯去,只好留下她陪我。我见她连连打呵欠。不觉笑道:“怎么孕妇很容易犯困的吗?”
“是啊!你那时候没反应吗……”话未说完,姑姑僵在了那里,脸色一下变了,惶恐不安的看着我。我强笑道:“我那时也就两个月左右吧,还没什么反应……”
“对不起。”姑姑急急道歉:“我一定是疯了,怎么会提起这档子事!”
“没关系!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忘记了,你别放在心上。”我连忙安慰她。
“你真的忘记了?”姑姑悲叹一声:“若是没那件事,你现在该快生了吧?”
“是。”我轻轻道:“大概就这几天了。”
一阵沉默,我扬起头笑道:“姑姑,我看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念月,带姑奶奶回房歇着吧。”自从姑姑来后我就叫念月去伺候她了。念月听话的扶起姑姑:“姑奶奶,您小心。”
“雅儿……”姑姑动了动嘴,终究没说什么,随着念月走出去了。
我一个人斜靠在花厅的贵妃塌上,窗外的月亮弯成了月牙,今天几号了?好象是二十六还是二十七?那不是快端午了吗?端午……去年的端午,我还在雍亲王府,我包了粽子,第一次见到了十四……今年却已是物是人非了,年华与时光都如水,一去不回了。我不觉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的桃树跟前。桃花是没有什么香气的,我还是摘了一枝闻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月牙,轻声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在想什么?”一个温柔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肩上也披上了件薄斗篷。我转身对他怒目而视:“雍亲王,我记得我们家是谢绝男访客的!”
“我不是访客。”他微微一笑:“我是你的‘亡夫’。”
“你不要脸!”我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走。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吗?”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不想!”我直截了当:“请回吧!我要睡了。”
“你确定今天不用我抱你回房?”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怀疑你不是雍亲王。”我涨红了脸道:“还是你中了什么邪了?”
“我是中了蛊才对。”他凑近我,温暖的鼻息带着檀香:“中了你下的蛊了。”
“是吗?”我恶毒的道:“若我真的会下蛊,我倒希望让你眼不能看口不能言,看你还怎么耍贫嘴!”
“你真狠心啊!”他叹道:“先前说自己是寡妇,咒我早死,现在又希望我变瞎子,哑巴!”
“既然我这么狠心,你就离我远点,别来招惹我!”我回到房里正准备关门,他已经挤了进来。熟练的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杯茶:“你喝吗?”他好心的问我。?
“你给我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心情很不爽。他似乎也觉察了。放下杯子道:“你今天怎么了?火气怎么这么大?”
“我来月信!”话音未落,我又想起在雍王府中,有一回我不想参加宴会,对他说我来月信了。当时他还笑了很久,如今却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他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坐下不语了。我坐在他对面。冷冷的看着他道:
“今天下午的信和玉香囊是怎么回事?”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沉声道:“上次年亮工确实是怀疑了,问题就出在腰间挂的那块玉上。他知道我和十四各有一块,也都见过。还知道十四那块送给了我的雅格格。”
我低头看了眼腰间十四送我的那块玉,看来年亮工确实是心思缜密呢!
“上次他来问我要娶你做平妻的事,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妙。还好他只是为了他妹妹,并未把你的事告诉别人。我为了稳住他,答应在皇阿玛的万寿过后再提这事……”
“原来你所谓的已经解决了其实是缓兵之计?”我托住下巴看着他:“等皇上万寿过了我真要嫁他吗?”
“当然不会。”他深情的注视着我:“我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继续说下去吧。”我打断他,决定还是靠自己,不要去相信他会有办法,自己靠自己才是最妥当的。
“今天给你送信和玉的,确实是年心莲和年亮工。”提起年氏他有些尴尬:“大概她是刚落了胎,难免有些疑神疑鬼的,她年纪小,又任性……”
“哦,她年纪小,又任性,所以王爷您是不会责怪她的自做主张的对吗?”我微笑着说:“你就没想过我若是真上了当,去了西山别业会有什么后果吗?”
“锦瑟!”这次他总算没再叫我桑雅:“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目前我还不能和她撕破脸,你的身份是必须保密的……”
“如果我的孩子不死,这几天就该出生了。”我突然打断他。
“是吗……”他闪躲着我喷火的眼神。
我冷笑道:“你说她刚落胎,难免的,那我呢?在你的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吧?没想到雍亲王还是个多情种子呢!”我猛的站起来打开大门:“请你出去!”
“锦瑟,你怎么这么偏激,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对年心莲并没有……”
“出去!”我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再不出去我就死给你看!”我颤抖着拔出墙上的装饰匕首抵在脖子上:“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你!”
“好,我走。”他倒退了两步:“你冷静一下,小心别伤了自己……”
“走!”我大吼一声,看着他急速的退出院门,我跌坐在地痛哭失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心中的委屈像一座山一样压着我,快把我压垮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姑姑赶来把我劝回房才停止。她陪我坐了半夜,苦涩的喃喃道:“他生莫做有情痴;天地无处著相思。你呀!真是个傻孩子。”
“姑姑,是不是人只要无情就不会受伤害了呢?”我迷惘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谈何容易!你不要想太多了,伤身体!”我依偎在她的怀里,迷糊着睡去了……
自那天后我一直闭门不出。胭脂楼也不再去,一心一意在家里练习,吉兰泰闲下来便教我些拳脚工夫,身体也觉得强壮起来。
端午快到了,离康熙生日也越来越近。胭脂楼的姑娘们都差人送了礼物来,都是些手绣的香包,里面放了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等中草药。外形倒是各不相同,有梅花、菊花等,还有桃子、苹果、荷花、双莲并蒂等。我看了非常喜欢,想不到她们的手那么巧。我每天都换不同花样的。这天拿了个荷花形状的戴上走出房间,不觉又想起了新月,去年她也帮我做了个荷花香包,里面还放了催孕的中药,只是如今……唉!我忍不住叹气。正好碰上出房门的姑姑,她满脸不高兴道:
“好好的叹什么气!以前你爷爷常说女人不能叹气,好好的家会给气散的!”
“不是吧?”我乐了:“那要是谁家对媳妇儿不好,只要威胁一声‘我要叹气了!’,夫家岂不是要怕了她了?”
“你的小脑瓜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呀?”姑姑嗔怪道。
“我说笑话呢!”我嘴角一歪:“这天气也不对起来,一直下雨,真心烦!”
“快入梅了吧?不知道小月知不知道把箱子里的衣物拿出去晒了再收起来,要是发霉就不好了……”
“果然是当家主母的样儿了啊!”我取笑她:“霉了就扔了再买新的呗!柳家家大业大,还在乎那么点东西?”
“你说话可真轻飘!”姑姑横了我一眼:“钱再多也是辛苦赚来的。你的胭脂楼生意怎么样?”她好奇的问我:“你还从没给我讲过呢!说带我去又一直拖着。”
“你真想去啊?”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要是等下雨停了我带你去看看。胭脂楼的生意一向不错,每个月大概都能进个十几万两白银吧……”
“多少?”姑姑瞪大眼珠看我:“十几万两?!你那是做的什么生意啊?”
“姑姑你这么惊讶干吗?京城有钱人多了去了!大都是些皇亲国戚,他们的钱不都是民脂民膏吗?我不赚他们的钱也对不起天下的老百姓啊!这就叫替天行道……啊!雨停了。” 我笑眯眯的看着姑姑:“走吧,刚好赶上吃晚饭!”
踏进胭脂楼,晚饭时间还没到,大厅已经满坐了。最近顾云和请了一个杂技团来表演,看的人很多。现在京城很多的歌舞团、杂耍团都想到胭脂楼来表演,有的甚至不要钱能上胭脂楼吃饭的都不是普通人,让他们看上眼就算是挤进高级歌舞杂耍团的行列啦!
带着姑姑到了楼上凤求凰的包间,菜陆续上来,柳楷之也叫我派人请来了。我陪他们坐下,给他们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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