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齐泰。”
“可是,与建文帝有牵连不是都被处死了吗?”既然是中坚力量,不被诛个六族九族的有些说不过去,哪来的儿子?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成祖当年只求除根,齐泰被诛三族,”二十多年前的朱太子还是个小屁孩,没有感受到那场腥风血雨,但是朱太子的祖父下手之狠,涉及面之广,让朱太子和朱太子老爸到现在都得继续给他擦屁股,“但他有一个儿子被过继给了他的远方表亲,幸免于难,他就是齐宣。”
看来过继是灭族罪下保全香火的唯一途径,齐老先生真是高瞻远瞩。何浅浅点点头。
朱瞻基又道:“齐宣本随养父姓赵,但当他知悉自己的身世之后,就改回齐姓,并继承了其父的遗志,四处寻找建文帝的下落,这人打着复兴正统的旗号,自然响应者甚众,最后还真被他给找到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建文帝逃出京都之后,为了躲避朝廷的眼线,只好装成和尚,这天长日久,又一路颠沛流离,饱受苦难,帝王之心逐渐被向佛之心取代,不愿再问世事,齐宣找到建文帝之后,这复兴大志不成,心有不甘,美其名曰保护,其实是把建文帝软禁在杭州的一所寺庙里。我此次去杭州,也是想核实此事,不想中了齐宣的圈套。差点就命丧于此。”
“你不赶紧去登基,还单枪匹马的去踩点?”何浅浅表示怀疑,正常对待叛乱的思路应该是带大队人马去围剿,这位太子自己都在逃难,管的闲事还真多。
朱瞻基望着殿外,“我去杭州本就是为此事。这是我父皇的心愿,靖难之役死伤无数,尤其是对忠良的残杀,我父皇一直不能释怀,建文帝如今已遁入空门,论理他也是我的叔叔,他的晚景如何父皇一直很是关注,也不愿他沦为奸贼的棋子。我其实带了十几个侍从,只不过那晚太过险恶,齐贼人多势众,他们拼死把我送了出去……”
语气很是感伤,那十几个侍卫与他从小长大,可谓情同手足,不想全殁于此。
卷一 第十四章 流云
何浅浅却很是不齿,“你自己跑去逛妓院,把十几个人扔在外面吹冷风,真是潇洒。”
朱瞻基的感伤被打断,不怒反笑,“丫头,你可知那流云是何人?”
“你的相好呗。”何浅浅鄙夷的看着他,心里早就把他定位为爱逛妓院的男人!这男人有钱了都一个个自命风流,沾花惹草还要拿出来标榜。
朱瞻基微微一笑,“流云,正是齐泰唯一的女儿,齐知语。靖难后被投入教坊司,终身为妓。”
“啊?”何浅浅张大了嘴,那么一个大美人,又知书达礼,真是可惜了,嘴上还是不饶人,“那你也不能见色起义,趁人之危啊。”
朱瞻基一拍何浅浅的脑袋,“臭丫头,瞎说什么呢?我与流云是君子之交,这次如果不是流云冒死相救,偷了齐贼的腰牌,你我只怕都被剁成肉酱了。”
“啊?难怪你赖着不走,原来是在等腰牌。你跟流云既然那么熟,干嘛还要把她弄晕?”何浅浅捂着脑袋,这打人脑袋是不是会传染啊。
朱瞻基叹了口气,“原本我是不想把流云扯进来,才点了她的睡穴,后来她知道了这事,执意要为我偷腰牌,流云姑娘深明大义,真是令人钦佩。”
什么深明大义,分明是深陷爱河,这大叔也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何浅浅心里犯嘀咕,还得附和一句:“那你登基之后赦免她的罪责,也就不枉她的辛苦了。”
朱瞻基叹道,“流云……我父皇其实已经赦免过,当时的赦免令还是我代拟的,但是流云称清白已毁,无颜见人,去了杭州。当时她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竟不知何解,今日流云舍身相救,据东厂的消息,流云下落不明,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看来这两人眉来眼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浅浅把这句话自动翻译为:不为你生,但为你死。看来这场太子历险记里,流云同志作为地下党员,居功至伟。没想到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怪他第二天臭着一张脸,还抢她鱼吃,原来是红颜知己出事了。
“流云姑娘既然是齐贼的妹妹,想必也不会有事。”
“你知道什么?齐贼自命清高,向来以这个妹妹为耻,又岂会顾怜她的生死?”
“呃,太子,你当时怎么不把流云带走呢?怎么还有空来绑架……呃,救我这个小人物呢?”
朱瞻基瞪她,“傻子,如果不是流云施计拖住了齐贼,哪能那么顺利的逃脱?至于你,你这个丫头口音这么可疑,行为举止都跟正常人不一样,我本来可以一刀解决,让你活到现在你还敢抱怨。”
这……?感情他把她当他叔叔的奸细了,这流云同志偷个腰牌他就铭感于心,她何浅浅累死累活还得感谢他的不杀之恩,真是太没天理。每一颗螺丝钉都是伟大的革命事业成功的关键,怎能厚此薄彼。何浅浅愤愤不平,又不能发作,谁让人家是太子?
这下双方身世背景都交待完毕,朱瞻基也算有超人的承受能力,基本接受了何浅浅来http://87book。com自未来这个连何浅浅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实,何浅浅趁热打铁,“这个……呃,殿下,现在您也清楚了我的身份,是不是可以……呃,放了我?”
朱瞻基看向她,目光里满是不屑,“放了你?你先说说你能干啥?会织布、会种田还是会经商?”
“呃……”确实都不会,读十多年的书,在这里没有一点实用价值,再说这个年头除了妓院,一般商铺也都不招收女工,女孩子这个年龄都已经嫁人生子,在家里操持家务了。这工作难找呀。
“你连衣服都不会穿,出去只能饿死街头。你就乖乖地留在这宫里当个宫女,还能混个衣食无忧。”朱瞻基老板慷慨地给了她一份工作。
“啊……”
“已经三更天了,还楞在那里做甚?还不快来伺候我就寝?”
“伺寝?”这个难度有点高,何浅浅抓抓后颈,重申自己的原则,“这个……呃,殿下,我卖艺不卖身。”
“你想什么呢?”何浅浅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我是让你端水伺候我洗漱,”朱瞻基皮笑肉不笑,“卖身?你肯卖我还不敢要呢。”
“呃……”
“快去。”
“是。”
卷一 第十五章 智囊
三天后,朱瞻基登基称帝,年号宣德,史称明宣宗。
同时,何浅浅的身份也从肉票上升为宫女,摸着良心讲,这还算一份不错的工作,至少比羞花坊那一份好很多,不用烧水不用劈柴,每天早上伺候朱某人洗漱,朱某人上朝之后收拾下屋子,还可以偷着再打个盹,中午朱某人回宫吃饭,有尚膳监的人伺候,她只用负责在一旁端端茶外加流流口水就可以。皇上吃剩下的她还能分一杯羹,虽说是别人剩饭,可这剩的也都是山珍海味,比起羞花坊的萝卜白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下午朱某人在御书房批奏章,她也就在旁边站着端个茶倒个水。晚上再打盆洗脸水洗脚水之类完事。
最美好的是很多事她都不用亲力亲为,丫环也是分等级的,看在她老大不小的份上,朱某人给她定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级别,与她同级的还有一名叫如意的丫头,二十岁左右,下面还有五六个小丫环,都只是十五六岁,只要不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事都可以让小丫头们去干,她是皇上带来的,在别人眼里自然身分高贵些,又年长几岁,如意也叫她一声姐姐。
这还混上个小领导,何浅浅自然挺开心的,在这吃得好睡得好,体重也恢复到正常水准,虽说买不到什么兰蔻,倩碧的,但这里的水源空气都没有经过污染,食用的都是天然的食品,无添加剂无防腐剂,住了一阵子,原来偶尔冒几颗的痘痘也不长了,熬夜产生的黑眼圈也没了。何浅浅这个乐呀,梦里都在唱:“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但她也有烦恼,烦恼的根源自然还是伟大的朱瞻基同学。要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皇上给的这份工作原来是有后招的。
这是从进宫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下午开始的。
朱瞻基批着奏章,忽然回头问:“丫头,你对建文帝有何看法?”
何浅浅正打盹呢,一听被点名,还问的是敏感话题,下意识地想能躲就躲,“啊,皇上,这个小的不知。”
朱瞻基反问,“你不知道?”
何浅浅忙不迭地点头。
朱瞻基似笑非笑,“你来http://87book。com自600年后,怎会不知?”
何浅浅打定主意装傻,“皇上,知多知少与年代无关。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女子,问问她前朝历史,八成都答不上来的。”
朱瞻基冷笑一声,“一个知道文景之治,读过梦溪笔谈的人,竟敢自比无知村妇?”
右手一拍桌子,“快说!”
何浅浅傻眼了,这朱瞻基记忆力也太好了,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
从此之后,朱同学更是有事没事就找她谈心,话题天南地北,什么稀奇古怪的都问她,俨然把她当成盗版的东方朔,何浅浅是一个头N个大,最头痛的还是历史题:
“丫头,你给朕说说,后人对朕的评价如何?”
这当然得说好话。
“呃,皇上您对国事鞠躬尽瘁,体谅人民疾苦,后世将您和您的父皇并称‘仁宣之治’。”
皇上听完十分满意。
这算简单的。
难题来了。
“丫头,朕的子孙后代都是怎么样的啊?”这个题目大。
“呃…”何浅浅大汗直流,是谁规定后来的一定得知道历史?她也不过啃过几天历史课本,要说这历史,何浅浅学的最好的是古代史,为什么呢?每次考试前背书,她都是从第一本古代史开始看,等轮到近代史了,时间到了,就该考试了,再加上中国这近代史实在太不争气,任人鱼肉,看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她也不愿意看,所以这古代史她学的是很好,尤其是宋朝以前的历史,现在背个几段也没啥大问题,家里史记她也翻过一些,如果要考她帝王本纪、刺客列传那更是信手拈来,这一问明朝的前途,何浅浅是脸色发绿,比明朝的前途还要暗淡,除了对明代历史不太熟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子孙实在不争气,大概记得的一些就是明英宗同志被鞑靼请去作客一年,还有后来的朱见深同志更是了不得,亲小人远君子,直接导致他儿子朱佑樘小朋友差点重演狸猫换太子的剧本。这些都是史实,可说不得,只得左顾而言他。
“皇上,所谓天机不可泄漏。未来的事应顺其自然,假设泄漏会波及后世,不堪设想。”这其实也是何浅浅担心的另一个方面。
“有何后果?”
于是何浅浅只好又给他解释传说的蝴蝶效应。
卷一 第十六章 智囊(二)
此后何浅浅没事尽量绕着朱瞻基走,深怕他哪天一高兴又把她抓去问东问西。偏偏这朱瞻基是个很敬业的皇帝,自登基以来每天不是上朝就是呆在御书房,一呆就呆到很晚,何浅浅和如意呵欠连天的也得陪着。这批个奏折有时候也会把何浅浅拎过去,完全忽略了当时答应何浅浅不外泄的承诺。
何浅浅这个智囊当的很是头疼,这些奏折大一点的就是哪里又发水了,哪里又闹蝗灾了,中间点的就是哪个大臣又贪污受贿了,哪个官吏又私吞库银了,小一点的就是哪里有人杀人放火了,哪个地主又欺压百姓了之类,都是国计民生,可是绕来绕去都绕不出一个字,就是钱,虽然何同学本科学的是财务管理,是具有现代管理理念的新型人才,但在这里是半点派不上用场。为啥?答案很简单,国库没钱。
不论抗洪救灾也好,高薪养廉也好,推动内需、促进社会繁荣也好,都需要钱。没钱,灭蝗虫的药谁卖给你?没钱,谁给你跑腿查案?
这没钱的原因再追究下去,自然就是朱同学的祖父和曾祖父的功劳,虽然捍卫祖国的领土完整是必须的,但这有事没事拿着莫须有的矛盾,领着几十万人跑个几千里去敲别人家的大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三天两头的大动干戈,打倒元朝反动派后还没能恢复的民生经济一再受创,所以这新皇帝一上场就开始头疼,连带着何浅浅也跟着倒霉,因为皇帝同志克扣了她的月钱。何浅浅忍气吞声的原因是不仅她的月钱被扣,整个皇宫里的人的月钱都被扣了,理由是支援国家建设。更听说朱同学的母亲,伟大的张太皇太后,大力支持儿子的工作,毅然把自己的月钱减了一半,有这么一个榜样,还有谁敢冒着被打成反革命的危险喊冤哭穷。
新官上任三把火,朱同学的第一把火烧得还不错,接着再烧第二把,微服出巡。
这朱同学出巡不比前辈隋炀帝的规模,也赶不上后来的乾隆同学的排场,说微服就真是微服,并且发扬了他在杭州夜访建文帝的风格,带的侍卫也少得可怜。但是,在这少的可怜的侍卫里面,必然混着一个何浅浅。
这可不是何浅浅自愿的,好容易皇帝不在,她还指着能偷几天懒,睡个小觉什么的,也不知道皇帝脑子里怎么想的,出门前御手一指,她的美好愿望就全部泡汤,哭丧着脸在如意羡慕的眼光下女扮男装去当跟屁虫。进城就步行,远道就骑马,这步行还好,骑马简直是要她命。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人比动物多得多的环境下,骑马是有钱人的娱乐,何浅浅是一窍不通,这一路上跟朱太子共乘一骑,也是多亏有太子殿下的胸膛以及左胳膊和右胳膊,才没有一头栽下去。不过皇上让你骑马,何浅浅也只能硬着头皮充好汉,好容易上了马,这马就是不肯走,闹出不少笑话,闹笑话皇上看着也挺开心的,但是耽误了大伙的时间就是不对的,这不比来的时候,不能再把这丫头抓过来跟自己骑一匹马,皇上想想就给何浅浅指派了一个老师,侍卫长韩拓。韩拓同学是一个模范侍卫长,身手敏捷判断准确同时对主人忠贞不二,可谓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韩拓给何浅浅做了半天示范,何浅浅终于学会了怎么让马前进,转弯之类的还没有学会,这不要紧,只要何浅浅能骑在上面不掉下来,韩拓可以在旁边帮她指挥,因为微服出巡时候的队列是这样的,皇上当仁不让排第一,后面并排跟着何浅浅和韩拓,再后面才是其他侍卫,所以何浅浅也就战战兢兢的骑着马跟着出去了。
皇上既然都微服出巡,那肯定不是去玩的,是去体会老百姓的疾苦的。这话是何浅浅说的,某次皇上心血来潮,想起回京前的那番对话,问她,“丫头,你说先帝好武功,导致民不聊生,依你所言,朕当如何?”
何浅浅没料到他会杀个回马枪,一时汗如泉涌,“呃…皇上,那个,小人无意诋毁太祖、成祖,俺只是形容了一下社会现状。”
皇上瞄她一眼,“朕又没说你诋毁,瞧你那点胆子。你给朕说说看,复兴你说的那个经济,该怎么办。”这家里没钱,掌柜的自然着急。
何浅浅一听皇上没把这事当事,心里大舒一口气。这一路上确实目睹不少人背井离乡,人民生活困苦让她同情心发作,二也是想起上回夸过皇帝是‘任宣之治’,别这皇帝听了夸奖就不思进取,得鞭策一下,于是她大着胆子说:“皇上,秦后连年战乱,汉朝建立后也是穷得叮当响,正因为采用了无为之治,文景之治后汉朝的粮食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