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眼角余光瞟到一缕明黄色,继而一只胳膊环住了她的腰,袖口上是密密的海水龙纹,毫无疑问这是一条龙胳膊。
“用过膳没?”朱瞻基把她揽入怀里,脸颊贴在她的耳畔,他呼出的气息拂动她的发丝,颈窝里一阵酥痒,何浅浅低下头来,哼了一声。
“安南进贡了些水果,朕记得你爱吃芒果,留了一筐。”他贴着她低语。
何浅浅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的挣开一点距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漠不关心,“是么?多谢皇上。”
拿芒果来跟她套近乎?门儿都没有。无产阶级要坚决抵抗糖衣炮弹的腐蚀。
卷一 第一百零一章 诀别
七日的爆发就此结束,从明天起,将变回一日一更。
七日承诺,绝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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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浅浅转过身来,“皇上,你看,我的脚已经好了。”她特意活动了一下脚腕,殷切地看着朱瞻基。
“是么?那很好。”朱瞻基抬了抬眼皮。
“呃……”何浅浅又吞了吞口水,只好直接切入正题,“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安东尼奥?”
她说的小心翼翼,免得他一个醋劲大发又来找她麻烦,或者是找安东尼奥麻烦。
她还想看到活的安东尼奥。
朱瞻基却没有如她意料那般生气,淡淡看了她一眼,“后天朕会安排他进宫。”
何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白白让她担心一个下午,朱瞻基的表情平静如镜,不像他平日的作风,恁地诡异?何浅浅的一颗心又提起来,“皇上,他……是活的吧?”
朱瞻基脸皮抽了抽,嗯了一声。
何浅浅不放心,又道,“他四肢可还健全?”
“你怎么这么罗嗦,朕答应你的,几时失言过?”皇上的龙眉毛一皱,把她扣回怀里,“你也别忘了对朕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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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告别的戏演得着实隆重,场地是皇宫,还有当朝天子作陪。何浅浅昨日关在屋里冥思苦想了一整天,把所有电视小说中关于分手的对白温习了一遍,怎么说才能恰到好处的断了他的妄念,又不伤害他幼小的心灵,这事非同一般,从小的方面说会影响一个人的爱情观,从大的方面说会影响中葡人民的友谊,可见这国际玩笑开不得,需得慎重慎重再慎重。何浅浅一天下来死了不少脑细胞,勉强凑了几句台词出来。一大早就被朱瞻基逼着换上隆重的皇妃朝服,据何浅浅的理解,此举是为了从视觉上对安东尼奥形成冲击。
何浅浅边打哈欠边往外张望,等得心焦,远远地几个士兵押着一人走来,白色的皮肤,亚麻色的头发,不是安东尼奥还有谁?腿脚胳膊,眼耳鼻口,该在的一样不少,何浅浅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浅浅。”那双湛蓝的眼眸光芒一闪,扭头看见朱瞻基,立马黯淡下来。
何浅浅今日的朝服与朱瞻基的龙袍形成辉映,傻子也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安东尼奥的表情说明他拒绝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还好吗?”何浅浅一时激动,就想上前嘘寒问暖一番,手被一只铁钳攥住,皇帝大人的面皮绷得紧紧的,只好硬生生收住脚步。
安东尼奥在离何浅浅十步之外时被扯住,两人好似陕北高原上的农民同志,隔了一座山头喊话。
何浅浅瞅瞅朱瞻基,皇上大人面无表情,只好清清嗓子,做好喊话的准备。
“我很好,”安东尼奥脸色十分难看,直接转向朱瞻基,“你强迫她,你卑鄙。”
朱瞻基懒懒地搂住何浅浅的腰,用行动捍卫主权的完整,黄公公挺胸收腹,憋足气,用尖细的声音在下面吼了一嗓子,“大胆刁民,竟敢冒犯天威,皇宫禁地,岂容你在此放肆。”
左手一抬,就有人举着棍子要往前走。
“慢着。”朱瞻基终于发话,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浅浅如今已是朕的皇妃,念在你是无知冒犯,朕今日便释你出狱,本朝其他女子,你若有意,朕亦可以为你指婚。但是,从此之后,你不得再对朕的皇妃怀有任何非分之想。”
安东尼奥虽是以一人之力对抗强权,气势上丝毫不输半分,那双向来温和的蓝眼睛中寒光凛冽,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你以自己的权利迫使她屈服,你不觉得可耻吗?我要和你决斗。”
安东尼奥今天的中文出奇的溜,半点不磕巴,直接上升到武力程度,朱瞻基的脸色沉下去,两个男人的眼光在空中相碰,火花四溅。何浅浅傻了眼,这两人就快打起来,而她这个主角还没出场,再发展下去,准备了半天的台词没用上一句,她就可以对着安东尼奥的遗体默哀了。
“你……”朱瞻基开口了,何浅浅连忙跳出来当和事佬,“皇上息怒,我来劝他。”
朱瞻基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何浅浅看着在士兵手里挣扎的安东尼奥,有些头大,一时忘了该从何说起,先长叹一声,再思量思量,方道,“你今天出去之后,就带着家人回葡萄牙吧,不要再回来。”
说出口何浅浅就后悔,这话听着不像是诀别,倒有几分哀怨的意思。
果然安东尼奥道,“我不能把你留在这个地方,这是个笼子,你不快乐,我带你走,一起走。”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朱瞻基的脸又黑了几分。
何浅浅苦口婆心地劝,“兄台,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今你保住小命才是要紧,你看我既不漂亮又不温柔,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陪上性命,多不值得?你不顾自己,也得顾顾你的家人。”
安东尼奥执拗得紧,“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为你死了,我也无憾。”
朱瞻基的龙椅扶手咯咯作响。
安东尼奥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何浅浅擦擦冷汗,“我救你是要你活着,不是要你来殉葬。有道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见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你如今好容易得到自由,千万要珍惜。天底下的女子多了去,相信葡萄牙一定有适合你的。”何浅浅搬出裴多菲的诗来鼓励他。
“浅浅,跟我走吧,我知道你不快乐,我一定要带你离开,没有你的自由,我宁可不自由。”安东尼奥忽然变了英语,深情款款,一点也不理会她给他的警示,合着她刚才说的都是废话。
她也想走,问题是,走得了吗?这里是他的天下,伸个小指头就能捏死你。又不是民国时代,岂是你这种番邦人士能做得了主的?
卷一 第一百零二章 太后的圆满
今天是情人节,祝有情人的终成眷属,没情人的早日找到幸福。
何浅浅同学不幸,今天上演她伤心的戏。安东尼奥也很不幸,直接下台了。
安东尼奥同学,我对不起你啊,用完就把你扔了……
不过那个小安啊,千万要淡定,好好表现,虽然你不是主角。后面也许还有出场机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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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狐疑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再考虑一下。”何浅浅又擦擦冷汗,决定说谎。
“这几个字需要说这么久?”皇上的龙眉毛上扬。
“那是,外国人说话罗嗦,你看他们名字都那么长。”何浅浅回答得很干脆,反正他也听不懂。
葡萄牙人的名字确实很长,朱瞻基半信半疑,“别忘了你对朕的承诺,也别忘了朕说过的话。”
这话是威胁,表明皇上大人已经没有耐性了。
何浅浅艰难地咽口唾沫,使出杀手锏,“你错了,我爱他,我愿意留在这里陪他,请不要一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话是用英语说的。
那双蓝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什么破绽,安东尼奥的神情像是被人当场劈成了两半,让人不忍对视,“你骗我。”
“是真的。”何浅浅硬着头皮朝朱瞻基身上靠了靠,努力证明自己说的真实性,朱瞻基倒是配合,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看起来夫唱妇随,十分之和谐。在看似事实的面前,那片深蓝的湖底,隐约有什么一点点地碎裂了。
三人默默对视,天地间似乎一下子沉寂下来,窗外的鸟儿啾啾鸣叫,安东尼奥静静地站着,若不是拂栏的春风撩起了他凌乱的发,简直就像是一尊雕像,雕像的名字叫做心碎。
何浅浅心里很是不忍,安东尼奥扭脸朝朱瞻基一拱手,僵着脸道,“既然她选择了你,我也无话可说,假如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回来把她带走。”
朱瞻基把何浅浅搂得紧了些,冷眼看着安东尼奥,沉声道,“你肯回头是最好,朕给你十日的期限,十日之后,你若再在京城出现,格杀勿论,你听仔细了。”
安东尼奥的心思浑然没放在朱瞻基的话上,只深深地看着何浅浅,眼里满是忧伤,何浅浅被他看得低下头去,朱瞻基一挥手,“押下去罢。”
那个高瘦的身影被士兵押着出了殿门,犹自频频回首,虽是无语,却胜过万语千言。何浅浅看着那个身影,十分不是滋味,总觉得对他甚是亏欠,也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总比看着他丢了性命强。
何浅浅忽然觉得身心俱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时候她这块鱼肉还要变成另外一块鱼肉的刀俎。
这世界真是没有丝毫公平可言。
正想跟朱瞻基告退回去补觉,小太监在门口报,“太后驾到。”
何浅浅心里悲鸣一声,只得振作精神与朱瞻基出去迎接。
太后今日气色甚好,简直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何浅浅的头立刻扩大了一倍,太后折腾人的功力一向无人可匹敌,今日又这么精神抖擞……
何浅浅与朱瞻基对视一眼,无限忧愁。
“母后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朱瞻基和何浅浅一人扶了太后一只胳膊,太后看着两人,幻想不远的将来儿孙满堂的景象,笑得像春风中绽放的一朵桃花,“哀家今儿特意来与皇上商量浅浅册妃的事,皇上忙归忙,浅浅的名分也忽略不得。”
两人扶了太后进屋,何浅浅按照旧例在一旁站着,太后亲切地招招手,“来来,到哀家身边坐,如今不比往常,无需那么拘礼了。”
何浅浅只好过去挨着太后坐下,太后亲热地搂住她,先闲话几句家常,“昨夜睡得可好?”
何浅浅顶着两只熊猫眼笑了笑。“很好,有劳太后挂念。”
太后亲切道:“哀家知道你你不容易,不过有哀家和皇上在,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何浅浅扯动脸皮,努力摆出一副有大哥关照小弟感激不尽的表情。太后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发,回头向朱瞻基道:“哀家琢磨了几日,以往宫女晋封,都没有高位的先例,可是哀家又不能委屈了浅浅,哀家思量,先封浅浅为昭仪,日后有了帝裔,再晋封为妃,皇上觉得如何?”
昭仪?貌似是很高的位置,何浅浅对这个不太有概念。高了低了一样都是皇帝的妾,多多少少其实区别也不大。就算有区别也轮不到她来说话,所以何浅浅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顺手从案几上的托盘里抓了把瓜子儿,嗑了几颗,许是咯啦咯啦的声音在大殿里有些突兀,皇上大人飞了几个白眼过来。
两人在大眼瞪小眼,太后一个人说的热闹,“老天佑我大明,浅浅这边才进了门,昨儿又听说吴嫔有了身孕,真是双喜临门,哀家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盼出个头了。”
何浅浅手里的瓜子儿一个没拿稳,撒了满桌,茫然抬头,正对上朱瞻基的眼,漆黑如墨的两点,似乎想说些什么。何浅浅慌忙低了头,一颗一颗地收拾桌上的瓜子儿,
又听太后接着道:“吴嫔的位分也许久不曾晋过,如今怀了皇嗣,恰好与浅浅一齐册封。哀家让钦天监的人看了,下月初是好日子,册封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了。”
后一句话是对何浅浅说的,何浅浅木然的点点头,硬扯出个笑来回应太后眼中的期许。
“看到你们能这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哀家心里才算是踏实了。”太后把两人的手都握在手中,作总结性陈词。
何浅浅不知道太后从哪里看出他们相敬如宾,不过圆满的大结局一般都要大家在一起露着牙齿说茄子,所以她很配合的微笑。心里头像有只穿山甲在窜来窜去,四壁都是窟窿,透着心凉。
太后的圆满,正是她的不圆满。
卷一 第一百零三章 刺客
暮春时分,四处都是散乱的落英,枯黄丧气,看着令人无端生厌。何浅浅独自坐在院内,信手拨弄琴弦,本是为了平复心境,拨来拨去总不成调,愈发的心烦意乱。
当空一轮明月,大而圆,其色皎皎,照得面前的风灯相形见拙。
朱瞻基被太后拉去看望吴嫔,此刻一定是美人在抱、美酒佳肴,美得两眼冒泡。
何浅浅脑海中恶毒地浮现出一幅猪看着火腿肠流口水的画面。也是,她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一个有条件享受左拥右抱的男人拒绝这种诱惑呢?
想想吴嫔那妖娆的小身段,波澜壮阔,充分证明了她在生物学上属于哺乳动物纲,穿着衣服尚引人无限遐思,随便漏点儿都比她何浅浅有看头,再添点香氛助兴,换了柳下惠只怕也把持不住,何况朱瞻基还不是柳下惠。
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男欢女爱,繁殖后代乃天经地义,所以这也是正常的,这说明了朱瞻基具备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同时这也说明了朱瞻基有按照太后的要求在勤劳的播种,如今终于有了收获,她应该恭喜他,而不是在这里长呼短吁。
“姐姐,擦擦眼泪吧,风大,莫吹伤了脸。”如意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拎着一块手帕。
何浅浅吸吸鼻子,“瞎说,我怎么会干迎风洒泪这种无聊的事。”哭哭啼啼向来是她鄙视的,坚决不要沦落到琼瑶小说中女主角那种地步。不过情绪总是需要发泄,所以她一拍桌子,“拿壶酒来。”
如意叹口气,没入黑暗之中。
院里的人都识趣地回避进屋,何浅浅一杯接一杯,热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有咸咸的滋味。
酒入愁肠,肝肠寸断。
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打了无数预防针,事到临头,她还是这么没用。
“真他妈的可悲。”
伤心的人喝多了会哭,郁闷的人喝多了撒疯,她今儿生气,所以改骂粗话,再来一句韦小宝的经典台词,“他奶奶的。”
“你又喝醉了。”来人鉴定。
何浅浅眯着眼打量他两眼,横鼻子竖眉毛的,有些眼熟。伸手拍拍他的脸,“来,陪我喝一杯。”
“不会喝还酗酒,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这话听着也耳熟,何浅浅勉强撑开眼皮,认出那一身的金黄色。大着舌头道,“皇上喜得龙……龙子,恭……喜恭喜,该普天同庆,大伙都……都来喝……喝上一杯……”
那金光灿烂的身影叹息一声,弯了腰来抱她,何浅浅死死抱住桌子,“我……我不走,不跟你去……去揖翠轩。”
朱瞻基皱着眉挥手退下众人,再这么闹下去,明天他俩就会上皇宫秘闻的头条。
“乖,回去睡觉,不要闹了。”
何浅浅翻了个白眼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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