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长这模样有多好!”如意眼里冒出憧憬的泡泡。
何浅浅毫不留情的把泡泡戳破:“少来,你要真长这样就是妖怪。芭比娃娃只能当玩偶,到了现实里眼若铜铃,你哭都来不及。”
如意扁扁小嘴:“那让人幻想一下也好。”
何浅浅嗤笑一声,提笔又画了一只猫,憨态可掬,如意抱着直呼可爱。
何浅浅面有得色,坦然接受赞美,如意道:“姐姐再画一幅。”
“画什么?”
如意想了一会,笑道:“姐姐也给皇上画一幅。”
何浅浅不干:“没事画大叔干嘛?”
如意哀求:“就画一幅好不好,又没人看见。”
何浅浅这辈子最不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对方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脸皮硬不起来,只好同意。
何浅浅与朱瞻基积怨已久,本来打算恶搞成蜡笔小新,无奈如意在旁边深情款款地站着,只好勉为其难的往帅哥方向努力。成品远远偏离人物实际形象,犀利的眼神,不羁的造型瞬间秒杀了纯情的如意,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何浅浅好心提醒:“注意口水,不要流到纸上。”
如意没有功夫理她,抱着画呈花痴状。
何浅浅忍无可忍,扯过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两人玩得开心,没注意天色已晚,门口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皇上回宫。”
何浅浅和如意对视一眼,急急忙忙地把漫画藏在孙贵妃画像下面。
卷一 第四十二章 漫画(下)
两人玩得开心,没注意天色已晚,门口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皇上回宫。”
何浅浅和如意对视一眼,急急忙忙地把漫画藏在孙贵妃画像下面。
朱瞻基一进门就看见两人在桌前装裱梅花美人图,很是满意,何浅浅做出认真干活的样子,背上冷汗一阵阵的,心里祈祷朱瞻基赶快离开,无奈天不从人愿,朱瞻基走了过来。
“宣纸没有上浆,怎么就拿来装裱,真是胡闹。”
皇上大人的龙手说着就伸向画像。何浅浅一惊,忙按住,陪个笑道:“这个不劳皇上动手,我和如意立刻改进。”
朱瞻基的眉头皱了皱:“好好的画就这么让你糟蹋了,还不放手。”
何浅浅只好松开。
朱瞻基一手抚画,一手指向愣在一旁的如意:“沏壶茶来。”
如意得令而去,何浅浅看的羡慕不已,也想偷溜,腿刚向外挪了半步,被朱瞻基火眼金睛一下识破:“跟朕在一起你别扭得紧?”
何浅浅嘿嘿笑一声:“皇上说笑话,哪有的事。”
不别扭才怪,自从上回龙吻及醉酒事件之后,他看她的眼神就说不出的诡异。她隐约记得醉后似乎有失言,貌似还有些尴尬的动作,想起来就头痛,虽然可以推说失忆一概不承认,但对方不会和你一起失忆,遇着了总是尴尬。
皇帝不愧是皇帝,见多识广,久经风雨,她尴尬但他一点也不尴尬,坦然坐下,轻轻拿起画纸,何浅浅很想捂住眼睛,捂住他的眼睛。
但她没这个胆,所以朱瞻基就顺理成章的看见了下面盖着的那幅画。
那是一副美女图,姿态服饰大都模仿他的原作,不同的是这美女的五官身段:眼睛放大了不止一倍,有夸张的睫毛,身段凹凸有致,一双眼睛会说话一般,有种夸张的美。
何浅浅看的心头发颤。
“你画的?”朱瞻基抬头。
“恩。”何浅浅承认。
“有那么大眼睛么?”朱瞻基似笑非笑。
“呃,皇上,这是艺术的夸张。”
“就像你放着好好的高山流水不弹,非弄那乱七八糟的劳什子一样?”
朱瞻基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何浅浅小心的解释:“皇上,那叫沧海一声笑。”
中国古乐里只有宫商角徵羽,现代的很多歌曲都弹不了,只有沧海一声笑能拿出来充充台面。
这首曲子朱瞻基并不讨厌,但是要分是谁来唱。教她学琴,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竟已能弹出曲子,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她的领悟能力,她就开始在焦尾上弹一些乱七八糟的,还自弹自唱,引以为乐,一个姑娘家,不弹奏春江花月夜,轻声浅吟个漱玉令、点绛唇之类的,当院里就粗声粗气的吼:“沧海笑,滔滔两岸潮……”生生糟蹋了他培养她的心。
“皇上,这画给我扔了吧。”朱瞻基长时间不说话,何浅浅心里发毛,打算主动毁灭证据。
“都画好了,扔了岂不可惜。”朱瞻基淡淡地挡住她的手,眼神平和,“不然明天一块给孙贵妃送去,看看哪一幅好些。”
何浅浅吓了一跳:“不要不要,那丢人就丢大了,我就自娱自乐一下,哪里敢跟皇上的神工妙笔相比。”
朱瞻基微微一笑:“你倒谦虚,依朕来看,工笔也还是不错的。”
何浅浅摸不清楚他的意思,只好赔笑,“皇上说笑呢。”
朱瞻基翻开漫画美女图,下面还有一幅,何浅浅伸手去抢,被朱瞻基快一步拿在手里。
上面画了一个男人,摆了个夸张的姿势,上面还写了几个字“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眉眼间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何浅浅闭上眼。
“我的画像?”朱瞻基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倒有几分相似,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些才华。”
真龙天子的像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画的,平民百姓遇见皇帝连头都不能抬。何浅浅不知该说承蒙夸奖还是该说小人该死,琢磨了一会索性不说话。
“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皇上的龙手指着“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几个大字。
何浅浅哆嗦了下:“这个意思是赞扬皇上是人民群众的偶像。”
“偶像?”
“就是崇拜的人。”
皇上的眼皮抬了抬,“也包括你么?”
“呃。”何浅浅纠结,是该勇敢地说实话还是给他善意的谎言?考虑一下觉得后面一个选择比较好,皆大欢喜,“是的,皇上。”
皇上的手朝她下巴伸来,有了上回的经验,何浅浅本能的就往后躲,但是会功夫的跟不会功夫的毕竟速度上有差别,还是被抓了个正着,皇上悠悠的叹一声,“怎么朕不觉得呢?”
何浅浅僵着脖子说:“皇上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日夜为国家要事操劳,这种小事就不必放在心上。”
“是么?”朱瞻基凑近她的面孔,“你私画朕的像,可知有何后果?”
何浅浅喘口气:“横竖只这条命,也是欠着皇上的,皇上什么时候想要就收了去。苟延残喘了这些日子,还得感谢皇恩浩荡。”
朱瞻基冷哼了一声,松开手:“你记着就好。”
何浅浅被撂在一旁,看朱瞻基慢条斯理的收拾桌上的画,忍不住问:“皇上,这画……”
朱瞻基把画一张张卷起,连同何浅浅的大作,“朕会让印绶监的人去处理,你也就能添乱。”
“呃,”何浅浅吞口口水,“那我画的那两幅……”
朱瞻基眉眼挑了挑:“这个是你犯上的证据,朕当然得收好。你的头先留着,等朕哪天高兴了再来取。”
何浅浅瘪瘪嘴不说话。晚上回去把如意按在床上揍了一顿,“我让你出馊主意,我让你临阵脱逃……”
如意乖乖撅着屁股,一脸委屈,两只眼睛无辜又深情的看着她,何浅浅手打不下去,只好蒙住脑袋睡觉,一夜噩梦,全是朱瞻基狰狞的大头。
卷一 第四十三章 除夕夜宴
后天便是除夕,整个宫里张灯结彩,贴门神对联,还用木炭雕成人形,放在各个宫门口,作镇邪用,唤作将军炭,全身画的花花绿绿,只留脸和手还是黑色。这个是何浅浅第一次见,觉得挺新鲜,看久了也有些发憷。
晚上有晚宴,皇帝家过年,也跟百姓家一样,要吃顿团圆饭。何浅浅和如意以及一干小丫头下午就被抓去布置场地、摆放桌椅,到了三四点,御尚监的人送来些点心,何浅浅不爱甜食,没什么胃口,如意硬塞了几个给她:“好歹吃点,今天晚上就没得吃了。”
何浅浅拿着点心,诧异道:“今晚没饭吃?”
如意又往怀里揣了几个,道:“不仅没得吃,还得一直站着,要是皇上兴致高,站到后半夜都有可能。”
如意经历过三次年关,是经验人士,何浅浅听的愤然,小声嘟囔:“真没天理,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怒视手里的奶油酥心卷一番,也只得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晚宴从酉时开始,太阳微微西沉,天色渐渐昏暗,奉天殿上却是灯火辉煌,膳亭里摆满了珍馐佳肴,酒亭里美酒飘香,殿内两侧紫檀桌上已根据来宾的身份摆好了餐具,碟碗的数量、摆放随等级依次递减,就连筷子也是从羊脂玉包银、象牙包银、乌木包银到末位的楠木箸不等,八角玲珑宫灯照的整个大殿恍若白昼,屋角摆的仙鹤熏炉中香烟袅袅,台阶下,教坊司的乐伎排列成行,纱衣若霓,一派安乐祥和、歌舞升平的景象。何浅浅挨着如意,在暖和的屋子里站的正犯困,忽然听到一声:“时辰到。”
突然就锣鼓齐鸣,声音震得何浅浅脑袋也嗡地一声,方才一个个木偶似的乐伎仿佛一下子得了生气,卖力的吹打弹唱,厚厚的粉下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乐声从雄浑转为悠扬,在万众瞩目下,朱瞻基粉墨登场,和一名黄衣女子并排缓缓走上正中宝座。
不知道是因了这气氛,还是换了衣服的缘故,今日的朱瞻基看起来与平时不太一样,那张脸还是她所熟悉的俊朗,那双眼里却写着她所陌生的东西,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威严,何浅浅看的有些恍惚,那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觉得十分遥远,好似在看一出历史剧,名叫君临天下。
朱瞻基在御座前慢慢转身,再无比威严地一坐,衣襟飘飘,玉旒拂过脸庞,一身金灿灿的龙袍在灯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两边的宫女的心跳不由得都快了些。乐声嘎然而止,鞭炮声起,太后、王妃以及诸位亲王、重臣缓缓入座。太后身后就是传说中的孙贵妃,何浅浅多看了两眼,心下暗暗把她与御座上的皇后做个对比。
孙贵妃今日穿了件大红织金缠枝牡丹妆花绣袄,头戴雙鳳翊龍冠,一双丹凤眼灿若星辰,粉腮檀口,明艳不可方物,眼见得是精心收拾过的,一心要在这宴会上艳压群芳,独占鳌头,何浅浅想起了八个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再看座上那人,那细长的眼,轻描淡写的眉,清逸的容颜,也不能说不美,另有一番出尘的韵,若把孙贵妃比作桃花,她便是那修竹。虽然也穿了华丽丽金灿灿的一身,可那眼里的淡然,那素面朝天的苍白,在这举国同欢的时刻,也是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的清冷状,压的那至尊无上的黄色也跟着萧索起来,倒像是庙里一尊菩萨,置身于世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熟,心里悠悠传来一声叹息,何浅浅平地里打个哆嗦,如意低声关心:“怎么了?”
何浅浅也低声道:“皇后我见过。”
如意小小鄙视她一下:“这个正常,见过的人多了。”
何浅浅低语:“不是的。”
她见过的那人,她从没想她是皇后,这样的眼,这样的神态,怎会是母仪天下的那个人?又怎堪沦落到这染缸里去争宠吃醋。这样的女人,不该身在皇宫,她的居处,应有几根竹,头顶是星空,脚下是露水。对她来讲,这是个悲剧,对皇宫来讲,这是个笑话。
争是败,不争也是败。
对手不仅仅是孙贵妃,孙贵妃身后还有一人,身穿青色织金四合如意窠缠枝牡丹交领夹衣,头戴九翟冠,妩媚的眼,简单的装扮,笑容明亮。
“那是吴嫔。”如意悄悄告诉何浅浅。“三年前入宫,地位仅次于孙贵妃。”
作为有资格出席晚宴的嫔妃代表,自然表明在朱瞻基心里有一定地位,何浅浅又打量了她几眼,身材略显丰腴,但一张小脸占尽便宜,谈不上倾国倾城,端庄大方倒是有的。
后面依次是郑王朱瞻埈,越王朱瞻墉、襄王朱瞻墡等,再后面是杨士奇、杨荣等朝廷重臣。
何浅浅刚好站在太后身边,太后今日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强打精神,不停地咳嗽。朱瞻基在上面不时投过来关切的眼神,顺带也关爱了一下一脸瞌睡的何浅浅。何浅浅被关爱后只能挺直腰杆,跟太后一起强打精神。
其实晚宴有光禄寺的人负责,包括布酒布菜,她们只是站在旁边以备不时之需,顺带充充场面,显得皇宫里人多势众,抖抖国富民强的威风。所以可以比较轻松地当观众。
众人到位后,朱瞻基面带微笑,示意群臣就座,“诸位爱卿不必拘谨。”
根据上次的经验,何浅浅对晚上的歌舞表演很是期待,晚宴开始,何浅浅的精神也勉强抖擞了几下。
乐师奏乐,第一首曲《炎精之曲》,曲调中庸平和,听得让人打心眼里想睡觉。曲罢便有人从最末尾的角落处跳出来献媚,“今年大明遭遇旱情,幸得皇上圣明,才能平稳度过。微臣唯祈祷明年风调雨顺,佑我大明子民得享安康。”
朱瞻基远远地微笑,“卿有此意,朕心甚慰。”
微笑给了大家拍马屁的勇气,杨士奇身后一蓝衫男子随即站起来,“皇上承先帝贤德之风,推行节俭的政策,爱惜民力,实为上善之举。大明有皇上这般圣贤的君主,乃天下之幸。”
一时群情激动,最后发展为群臣参拜。
金銮殿很宏伟,乌泱泱的坐了一圈人也不觉拥挤,歌功颂德的场面异常壮观,看得何浅浅也跟着亢奋,假如有一天回到现代,一定要好好显摆。
皇上举杯,众人共饮,君臣皆欢喜,唯有太后的背影在前方抖了抖。
第二首曲《皇风之曲》,还是沉闷的风格。
何浅浅耐着性子看下去,发现全部大同小异,异曲同工,每次曲毕就会有人起来阿谀奉承,一样的套路,乐此不疲,看得她直打哈欠,忍不住私下打听,“去年晚宴的什么样?”
如意看着舞池,道:“三年来动作都没换。”
何浅浅嘴巴张成哦字,舞池里一群穿绿衣服的男人正在卖力地挥胳膊动腿,跳的是“商汤之舞”。原来这除夕晚宴的节目是有讲究的,就跟祭祀一样,跳的舞唱的歌都有规定。真是佩服这群人耳熟能详还能看得目不转睛,果然都是心灵强壮的精英。之前她还打算批评朱瞻基没有创意,现在看来,也就是墨守成规。
更崩溃的是就连吃饭也要限制,什么时候可以喝酒,什么时候可以吃菜也得按程序来,皇帝不抬筷子,你就是三天没吃饭也得眼冒绿光的撑着。搞这个晚宴,还真不如平民百姓一家人围个桌子吃年夜饭。虽然这些菜看起来都让她很有食欲,尤其是那盘肥大的醉虾,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何浅浅看得口水都快滴下来,眼角忽然睥到前面那个瘦削的身影一阵剧烈的抖动,随侍在侧的锦心急忙扶住。朱瞻基见状大手一挥,乐声顿止,投过来的眼神里有担忧:“母后身体可还安好?”
太后咳得不能言语,锦心代答:“太后染了风寒,勉强饮酒,怕是加重了。”
朱瞻基见太后面色苍白,脸色不由凝重,“母后既然抱恙,就该在宫里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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