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这是妳的酬劳。」川羯将预先准备好的纸袋递给她。
「谢了。」收起钱,朱姐略为迟疑一下,才道:「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个不错的提案。」
「洗耳恭听。」
「我想你应该或多或少知道,『某个人』对L组织了如指掌,他同时也是最令L头痛的人,如果他肯出面帮你,事情的成功机率就算没有百分之百,至少也会有百分之九十五。」
「妳说的人选跟我想的一样。」川羯无奈的笑笑。「但是要请他帮这件事情,似乎有难度。」
曾经,「那个人」大大击溃L组织不少分部、分支;曾经,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甚至可以消灭L组织,让它永远消失。
L组织讨厌「他」,而「他」更是痛恨L组织,然而,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对L组织的行动上他刻意低调、刻意回避,甚至刻意不去碰触跟L组织有关的事物,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人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
「据我所知,那对眼睛的主人也认识他。」朱姐语带暗示的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丢下这句话,她沿着来时的路径,纵身跃出窗口,消失在黑夜中。
「……」望着桌上的瓶子,川羯心中逐渐有了构想。
※ ※ ※ ※
清晨时分,季熏从睡梦中醒来,坐在床上,她痛苦不堪的喘着气,全身汗水淋漓。
尽管已经减缓,但,她身体的剧痛感尚未完全消去,全身犹如针扎、彷佛被强大的电流贯穿。
又来了,为什么最近都会这样……困惑与纳闷写在她的脸上。
似乎是从上星期、还是上上星期开始,季熏察觉到身体出现异状,每当日夜交替的时间一到,她的体内会出现两股力量相互冲击,冲击所产生的破坏与伤害,就像有人用钳子夹她的肉,用刀尖在她骨头上来回凿刺,筋肉被强制分离,血液彷佛沸腾的滚水……
无法言喻的剧痛如同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折磨她,就算她不堪这份折磨,痛晕了过去,不一会又会因为这份巨痛而苏醒。
这样的凌迟,每每要持续一个小时才会结束,精疲力竭的她,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安心、松了口气的休息。
当季熏跟命子提起这件事情时,命子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回道。
「大概是眼睛的关系吧。」
「眼睛?命子,妳……知道原因?」命子的答复让季熏感到好奇。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命子轻吐出一口烟,轻描淡写的否认,「妳真的以为会占卜就是万事通?一手掌握天下事?」
「要是妳不知道原因,那妳怎么会说……」
「有一种东西叫做『推测』。」命子截断她的话,「失去眼睛之后,妳的身体才发生状况的,不是吗?」
「可是我眼睛被拿走的时候,那段时间我也是过的很正常啊。」季熏反驳道。
「也许它就像生病感冒一样,有一个发作的潜伏期。」命子说出她的猜想。
「是这样吗?」
「不知道。」命子朝她耸肩,「我只是随便说说,妳也随便听听吧。」
「喂……」
「拿去。」命子突然拿出几道符咒递给她。「一天一张,记得按时服用」
「这个是什么?」看着纸上的奇 怪{炫;书;网符文,季熏纳闷的问。
「那是一个朋友给我的『万用咒语』,据说能治病、降妖伏魔、清静趋秽等等。」
「怎么听起来很像是在骗人的?」季熏脸冒黑线的道。
的确,季熏知道有所谓的「多用途、多功能」符文,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宗教、道派,他们最终还是强调「术业有专攻」,越难的病症就越要找专精的符文去解。
「死马当活马医啰~~」命子语气轻松的道:「如果这个符咒没用,那我也帮不了妳了。」
「……所以我是实验品啊。」季熏越发无奈了。
说也奇 怪{炫;书;网,当季熏依着命子的话,将那万用符咒吃下时,疼痛的程度真是减轻许多,若说最初的痛苦程度是一百的话,吃下符咒之后,疼痛降为六十至七十。
尽管降低的程度不算多,但这也确实给了季熏一大帮助。
从睡梦中惊醒的她,胡乱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仰头,她大大的呼了口气。
「如果疼痛的程度能降低更多,那就好了。」她无奈的念道。每天清晨被痛醒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正当季熏想要躺下继续补眠时,窗边传来轻敲的声响。
「你……」
「看」着窗外朦胧的身影,季熏花了一点时间才辨识出那人的「形象」。
「妳好,我是川羯,请问我可以进去吗?」川羯礼貌的询问。
「请进。」季熏才打算起身为他开窗,对方却彷佛窗口户于无物,直接从外头走入。
「妳看起来很憔悴。」川羯在季熏面前站定,打量着她的脸色。
「最近一直睡不好,黑眼圈应该很重吧?」季熏干笑了几声。
「想要拿回妳的眼睛吗?」川羯单刀直入的问。
「呃?你怎么突然……」季熏感到愕然,「你要将眼睛还给我?」
「不是『还』。」川羯语气淡漠的纠正,「这东西现在是归我所有,我才是它的拥有者,妳最好改正一下妳的心态。」
被川羯用这种口气回应,季熏顿时觉得闷了。「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跟妳作一笔交易。」
「交易?」
「妳认识魈吧?」川羯简短说出目的,「妳去找他,委托他来向我拿回眼睛。」
「……就这样?」季熏完全搞不懂对方的用意。「只要他去找你,你就将眼睛还我?」
「后续的事情妳不用管,妳只要委托他来拿回眼睛,这样就可以了。记住,是『委托』。」
说完,川羯也不等季熏响应,径自离开房间,留下满心疑惑的她。
虽然整件事情听来很简单,但是……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单纯。」她陷入苦恼。
为什么川羯非得指定魈?难道他们是朋友?
不、不对,如果是朋友,为什么他不自己去找他,反而要透过我?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像魈那种黑心肝、没礼貌、嘴巴坏又刻薄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认识像川羯这种正经的朋友?(尽管川羯有取人器官的变态癖好。)
难道……川羯跟魈是仇家?!季熏想起了最有可能的理由。
对!一定是他们两个曾经发生了什么冲突,例如:魈「黑」了川羯,骗走他的钱或器官,要不然就是对川羯做出什么糟糕事情……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川羯想要利用机会报复!
当然,要对付魈那种心机重的人,他可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打,所以利用我当引线……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将事情假设一遍后,季熏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依照他的话去委托魈吧,反正就算发生什么事,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跟我无关。
可是如果那家伙因为这样被杀死……季熏心底起了挣扎。
尽管对魈没什么好感,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害对方遭逢不测,那样她肯定会懊悔一辈子。
要不,我照实跟他说了,如果他拒绝接受这个委托,那就算了,要是他愿意接受,那我也算尽了告知的义务,就算他真的发生意外,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对,就是这样。」她笃定的点头。
第一章 意外的交易(下)
「什么这样那样?」东伶的声音突然出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季熏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发现东伶跟凯安出现在房内。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出声?」
「刚到。」东伶拿出手帕为季熏擦去脸上未干的汗水,「妳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连我们接近了都没察觉?」
「呃……」要说吗?季熏犹豫着。
「呵~~」一旁的凯安打了一个大呵欠。「要送三餐我不反对,但是我可不可以不要加入送早餐的行列?」
现在不过是清晨六点多,对他这种夜猫子来说,这种起床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不行。」东伶一口回绝,「早睡早起是最好的养生之道,这也算是为你的健康着想。」
「睡眠不足对健康有害。」凯安无奈的揉揉眉间,他每天都必须忙到半夜两、三点,隔天早上不到六点又被挖醒,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体力透支!
「其实我可以自己出去买吃的,而且冰箱里也有食材可以煮,你们不用特地为我送吃的过来啦。」季熏尴尬的笑笑。
自从东伶发现季熏失去眼睛后,他每天都往季熏家里跑,帮她送三餐、甜点、下午茶外加补汤,尽管季熏说了好几次自己没有大碍,不需要进补,但,东伶还是不理会她的话,每隔两天就带来一锅补汤,硬逼着她喝下,将季熏养的胖了好几公斤。
「不行,外面很危险,妳还是待在家里就好。」
危险?那我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听到东伶这种保护过头的宣言,季熏真是颇感无奈。
「好了,去梳洗一下,下楼吃早餐。」东伶拍拍她的脸颊,吩咐道。
「是。」
才刚在位置上坐定,东伶便将一个夹了很多生菜的汉堡交到她手上。
「好大的汉堡。」季熏发出轻叹,苦恼的埋怨,「要是再胖下去,我就没有衣服穿了,现在裙子都变紧了。」
「能吃就是福。」东伶将一大杯牛奶放到她手边。「我觉得女生有点肉感比较好,搞不懂那些拼命减肥的女人在想什么。」
「想要美丽。」季熏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现在人的普遍观念就是,身材越纤细、越苗条的人就越美,要不然怎么会有一堆纸片人出现?」
「那种观念根本就是病态。」东伶不以为然的反驳:「身体健康才重要,看到那些女模特儿为了减肥将自己身体搞坏,我真是很想往她们头上敲下去。」
「目前的市场就是这样要求她们,她们也算是受害者。」凯安就事论事的回道:「你以为减肥很简单吗?那些模特儿常常跟我抱怨说,她们没有一天有吃饱过。」
东伶不置可否的耸肩,等季熏啃掉手中的汉堡后,他将一盘切好的水果往她面前推去。
「继续。」东伶将水果叉子交到季熏手中。
吃完那个汉堡、灌完牛奶后,季熏已经觉得有点撑了,现在竟然还要她吃下一盘水果?
「……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执行什么大胖子养成计划?」
「胖什么胖?身体健康最重要。」东伶没好气的道:「看看妳,妳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糟,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妳是毒虫或是患了重病。」
「黑眼圈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每天都被痛醒啊。」季熏嘟嘴咕嚷着。
听到她这句反驳,东伶苦涩的笑笑,轻摸着她的头安慰。
「先忍耐一下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妳的眼睛拿回。对了,凯安,你跟对方联络的怎样?」
从季熏手上拿到川羯的电话后,东伶请凯安出面联系,要他帮忙买回季熏的双眼,毕竟这种生意场上的事情,凯安比较擅长也比较熟悉,由他开口交涉,成交的机会应该比较大。
「我已经开价到三倍了。」凯安随口回道。
「三倍?什么东西的三倍?」季熏纳闷的问。
「不管别的买家开价多少,我都会比最高价多付两倍给他。」吃完三明治,凯安喝了几口牛奶解渴。
「听起来好像要花好多钱。」季熏惊讶地一愣。
「不是『好像』。」凯安纠正道:「据我估计,大约需要上千万吧。」
「千?!」这种天文数字,再度让季熏发出惊呼,「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过是一对眼睛,一千万可以买一间房子了!」
她从没想过,她的一双眼睛竟然等同于一间套房的价码。
「这位季熏小姐,听妳的口气,妳似乎是忘了,那对眼睛原本是妳的?」东伶戏谑的笑着。
「它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季熏半开玩笑的说道,随即,她的额头被东伶给敲了一记,当作是说错话的惩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流传许久的古训。」东伶神情认真的训道:「况且,失去双眼后,妳的身体发生什么变化,我想妳比我更加清楚,难道妳要一辈子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
尽管季熏没有当面跟东伶多做埋怨,但,当他初次见到季熏「发作」情形时,那幅骇人景象已经深印他脑中,尽管两人时常吵吵闹闹,但感情却亲如家人,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目前开出的条件,已经破了我作生意以来的最好价码。」凯安双眉微锁,面带担忧,「希望这次的交易能够谈成。」
「你都已经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对方不可能还会拒绝吧?」东伶猜测的道。
「不一定。」凯安接口说出另一种可能,「如果那人是器官收藏家,嗜好就是收藏器官,他就不会因为钱就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收藏品卖出。」
「收藏器官?」东伶挑眉冷笑,微怒的杀气自他身上发出,「听起来还真像某种变态。」
「东伶师父,你不要激动。」在季熏「看」来,东伶此刻的气场就像刺猬一样,一根根如针、如刺的竖起,颇有一种「怒发冲冠」之味。
「其实今天川羯有来找我。」
为了不让两人为了她的事情多做操烦,季熏索性将川羯提出的要求说出。
「他这种条件还真奇 怪{炫;书;网。」凯安纳闷的道:「该不会他跟那个叫做魈的人,是某种敌手关系?」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我打算照实跟魈说清楚……」
「不,我建议妳不要说。」凯安劝阻着她,「要是妳跟对方说了,那个人听了之后不肯接这个委托呢?妳的眼睛不就要不回来了?」
「我知道有这种可能,要是他真的不接,那我也只好认了。」
「为什么?」凯安感到不解,「难得有这个机会,为什么妳不好好把握?难道妳真的甘心失明一辈子?妳真的愿意这样过一生?」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害到别人。」季熏说出她一贯的原则。
「季熏,我知道妳是因为顾虑到对方的安危,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凯安放缓语气,试图说服她,「我并不是要妳当一个自私的人,我只是觉得『某些时候』,妳应该要多为自己着想,尤其这件事情涉及到妳的未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要这么做。」季熏坚持着决定。
「季熏,妳不要这么固执……」
「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东伶打断凯安的话,站在支持者的立场。
「东伶。」凯安不满的沉下脸。
如果真的这么不在乎,为什么又要我去帮忙买回眼睛?耍人吗?
「到达目的地的路径并不是只有一条。」东伶慢条斯理的道:「再说,对方都还没有给予响应,我们也不需要自己多做捏造猜想。」
「随便你,反正眼睛又不是我的。」两票对一票,凯安也不打算继续争辩。
他往手表瞧了一眼,拿着西装外套起身,「该上班了。」
跟着凯安的动作,东伶跟着起身整装,「季熏,跟对方联系之后,不管他答应或不答应都要跟我说。」
「好。」
送走了两人,季熏本想要打电话给魈,才刚拿起手机,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住。
「真是的,我在做什么啊?」她失笑的摇头。
尽管能靠着记忆中数字键的位置拨打电话,但她看不见名片上的号码,又怎能拨出这通电话?
收起手机,她对魈使用了「传呼」,也就是所谓的「千里传音」,几次之后,对方有了响应。
『我是魈,是哪位美女找我啊?』回传的语调相当轻浮,声音中透着笑意。
『我是季熏。』
『季熏?』对方停顿了几秒,才用想起来的语气道:『喔喔!原来是「将眼睛送人」的季熏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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