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追缉异种这么久,有什么进展吗?」他反问在场的死神,「已经两个月了对吧?我早上看过报告,两个月前跟两个月后的进展,几乎差不多。」
「那、那又怎么样!」
「怎么?你现在是在嘲笑我们?你们又不用找异种,当然可以在那边说风凉话!」
「从今天开始,异种就归『DA特别小组』负责,这是刚才发布的命令。」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公文,手指一弹,那张纸就飘到其中一名死神手上。
「……」看着公文上的指示,众位死神面面相觑、没再多说什么。
「谢谢。」尚漓开心的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一定会找到异种!」
「我不是帮你,如果用你们当工具就能找到异种,那我就会这么做。」夏契尔收起军刀,拿出短枪,朝尚漓胸口开了一枪。
「你做什么!」季熏冲上前,纠住他衣领。
「做记号。」他将她的手拉开,整整自身衣服。
「这、这是……」尚漓低头看着胸前,被打中的地方没有伤口,而是浮现出一个印记。
「就算没有杀死约翰,你们私下交换证件也是违法行为,完成任务后,你还是要接受审判。那是预防你逃跑的印记。」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逃。」对于自己犯下的过错,尚漓并没有逃避的念头。
有了夏契尔的担保,尚漓获准离开死神殿,协助追缉异种,事情告一段落后,季熏唤出川羯,请他载着他们三人回到人间。
「到了。」
川羯载他们回到住家前,并取走了季熏的双眼。
第九章 劫狱 (下)
当眼睛被取下时,季熏其实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也没有流血,彷佛眼珠是自然消失的一样。
「你做什么!为什么你拿走她的眼睛?」抓着川羯,尚漓试图抢回那对眼珠。
「阿漓,住手。」
季熏来回摸空几次,最后才终于抓到他,将他拉退,川羯也在此时离开。
「回来!不要走!把熏的眼睛还给我!」他又叫又跳、又吼又骂,近乎呈现爆走状态。
「阿漓,冷静点。」季熏双手抓紧他的衣服,用力摇晃,「那是我跟他的事情,你不要管。」
「什么叫做妳跟他的事情?」尚漓完全无法克制情绪,「是因为我吗?妳是为了救我所以才……用妳的眼睛交换?」
「这是我的决定。」她轻描淡写的道。
「什么叫做妳的决定?」尚漓自责的哭了,「妳以为妳这么说,我就会回答『喔,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跟我无关,我不用难过』?熏,妳不止伤害了自己,妳也伤了我,妳知道吗?」
「……对不起。」她歉然的低下头。因为伤害他而陪罪。
「这句话不应该是妳说的!」尚漓声嘶力竭的吼。
「我抢了你的台词吗?」季熏打趣的笑着。
「季熏!」
「不要那么大声,我失去的是视力、不是听力。」她摀住双耳。
「妳──」尚漓为之气结,「我讨厌妳、讨厌妳、讨厌妳!」他发泄的乱吼几声,而后甩头跑开。
「想逃跑?」夏契尔打算追过去。
「他会回来。」季熏抬起手臂制止,「他一定会回来,请你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单独静静,他需要花点时间接受这项事实。」
「妳不用吗?」夏契尔看着她空洞、漆黑的眼窝,明明她才是失去眼睛的人,但她却表现的异常平静。
「需要啊,不过不是现在。」她咧嘴笑着,却让人感受到一丝苦涩。
在逞强吗?夏契尔心想。
「大门在这个方向吗?」季熏伸出双手,往四周乱挥乱舞。
「这边。」拉着她的手,他缓步领她到门前。
拿出钥匙,她在门上摸了好一会,才找到门把,又花了一些时间,才顺利将钥匙插入,开门。
「真是糟糕,浪费好多时间。」季熏无奈的苦笑,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水。
进屋后,她朝客厅某处走去,其间有好几次她不小心撞到东西,又有几次差点摔倒,在屋子里弄出一堆吵杂声响。
「现在几点?」她问。
「半夜两点十一分。」
「真糟糕,不知道有没有吵醒命子?」
「妳该担心的是吵到邻居。」命子的声音从旁传来。
「呃……抱歉。」季熏窘迫的笑笑。
「妳的眼睛呢?」她问。
「给人了。」她简单的答道。
「嗯。」
「就只有『嗯』吗?」尚漓眼眶泛红、怒气未消的现身。「命子,妳不骂她吗?这个笨蛋,她竟然为了要去救我,把自己的眼睛送给人!她、她是大笨蛋,呜啊~~」他又开始哭的稀哩哗啦。
「是、是,我是笨蛋。」季熏无奈的摀住耳朵,「拜托你,不要再哭了。」
「是啊。」命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她已经承认是笨蛋了,你就不要再哭了,好吵。」
「为什么妳们可以这么平静?妳们还有没有神经啊?」尚漓边哭边骂,气的满脸通红。
「骂了她的眼睛就会回来吗?情况就会改变吗?你这样又哭又闹,她就会恢复视力吗?」命子的语气很轻、很淡,却给了尚漓一记重击。
「她做了选择、承受了后果,那就够了。」
事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再多的苛责又有何用?
「你们早点睡吧。」命子转身回房,客厅陷入短暂的静默。
季熏从柜子中找出急救箱,取出绷带,将它一圈圈缠在眼睛的位置上。
「妳又没受伤,包起来做什么?」尚漓没好气的问。
「空空的别人看了会觉得不舒服,包起来比较不会吓到人。」
尽管是无心的回答,这句话还是让尚漓心头发疼。
「……我帮妳。」他上前拿过季熏手中的绷带,语气有些哽咽。
「今天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去找东伶,然后再计划看看要怎么引出异种。」她计划着行程。
「妳不用去。」尚漓回绝的说道。
「为什么?」
「妳现在这个样子,就算遇到异种也没办法打,去做什么?」
「谁说不行?我……」
「熏,妳听我一次好不好?」尚漓近乎哀求的低吼:「妳已经这样子了,我不希望看到妳再受到伤害,异种的事情交给我,拜托……」
「……」犹豫了一会,季熏最后还是将话咽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尚漓跟夏契尔每天一早就出门,直到凌晨才回家休息,而待在家里季熏也没闲着,一得知她失去眼睛的事情,居酒屋的熟客、朋友,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探望她。
为了招待这些客人,季熏总是需要来来回回在屋内穿梭,倒茶递水、准备点心饼干水果招待,行为粗枝大叶的她,经常会一头撞上东西或是踩空跌跤,来来回回摔了十几趟后,她也终于适应了盲人的生活。
「好了好了,要喝茶什么的我们自己来就好。」女巫拦住她,「妳还是乖乖坐着不要乱动。」
「姆咿,要是再摔下去,妳大概要全身缠绷带了,姆咿。」兔少女打趣的笑着。
「没办法,我看不到桌子、柜子那些。」季熏无奈的耸肩。
「不只是看不到这些东西而已吧。」狼人挑眉,直接了当的道。
「是真的,我只有看不见家具,你们我还是能看的到。」她澄清道。
刚失去眼睛时,季熏真的就像盲人一样,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但,经过几分钟后,她逐渐看到光,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彩光,而后光芒聚成形体,每个人的样貌在光芒中清楚出现。
一开始她并不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经过几天,她渐渐明白了。
光芒分成两种,一种是生命的光,不管是人、妖、鬼神或是其他异类,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光,如同指纹般,各有各的光辉;另一种光则是飘荡于大地间,有的从地底涌出,有的是随着雨丝、日光降下,有的则是随着清风飘送,光芒细碎如星火,有着各种外形,丝线状、不规则状、圆形、圆弧形……
那天晚上,她本来想要告诉尚漓,她「看的到」,只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确定这种情况会维持到什么时候,为了避免再度让尚漓失望,她最后还是决定不说。
「真的假的?妳看的到?」狼人在她面前挥手,「这是几只手指?」
「五只。」
「那这样呢?」
「三只。」
「那……」
「够了。」她一把将狼人的手抓开,「要是你还不相信,要我跟你打一场也可以,但是要找空地打。」她补充道。
「为什么看的到?」生化人凑上前,好奇的摸着她眼眶,「里面的确是没有眼球了。」
「姆咿?会不会是心眼、天眼啊那种东西?」兔少女拿出一只棒棒糖吃着,「我听说能够看到鬼神的人,都不是直接从眼睛看到,而是用一种特殊的眼睛观看。」
「那是『第三只眼』也就是『松果体』。」生化人引用理论提出解释,「松果体是一种随着年龄增长而退化的器官,幼儿期的体积最大,后来就逐渐钙化、萎缩,变为小脑前豌豆大小的物体,又被称为『退化的眼睛』。有神秘学家认为,松果体就是人类神秘的第三眼所在处,他们觉得可以透过静心、冥想、练气功、打坐等等,由体内的能量激发活络它。那些人认为松果体可以捕捉肉眼看不见的不可见光,不需经过瞳孔、水晶体、视神经等的传导,直接在脑海中成像……」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生化人稍微停顿几秒歇息后,才又接着道。
「但是在没有其他更明确的数据前,我不认为这种理论可以解释季熏的状况,毕竟这种理论也还在推测阶段,没有获得证实。对了,法国著名的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以及自然科学家『笛卡儿』,将松果体称为『灵魂的宝座』。」
「姆咿?最后补充的笛卡儿有什么特别用意吗?」偏着头,兔少女不解的问。
「没有,只是想让你们增进知识。」他理所当然的回着。
「姆咿,与其告诉我这些,不如跟我说哪边有很棒的棒棒糖店。」兔少女根本不领情。
「我比较想知道哪边的酒好喝。」狼人接口。
「你们……」生化人铁青了脸。
在几个人相互拌嘴吵闹时,季熏的手机响了。
「听说妳生病了?」劈头,对方就传来这么一句话。
「是妳啊,珊玛。」季熏尴尬的笑笑,「我……只要休息一阵子就好,没事。」
「要保重身体啊。我打来是要问妳,妳这几天有看到东伶跟凯安吗?」珊玛突兀的问着。
「咦?妳怎么会这么问?」一个奇 怪{炫;书;网的预感掠过她心头,「他们失踪了吗?」
「妳不知道?」珊玛的语气透着讶异,「加上今天,他们已经失踪两天半了吧。听说凯安最后一次跟公司连络是在前天晚上,那天下午我们结束拍摄工作,戴维突然说晚上他要举行庆祝酒会,邀请所有人参加,所以凯安打电话回公司交代事情,听说隔天两个人就没有进公司了。」
「怎么会这样……」季熏忧心的道。
「我也不知道,公司那边已经报警了。」对方轻叹着,「妳说,他们会不会是被绑架了啊?」
「啊?绑架?」
「妳应该也知道戴维很喜 欢'炫。书。网'东伶吧?」珊玛故作神秘的压低音量:「我听说,戴维看到喜 欢'炫。书。网'的东西就绝对要弄到手,而且我也一直联络不到戴维,我在猜,会不会是他绑架了他们。」
「可是如果要绑,应该也只有绑东伶啊,怎么会连凯安也……」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一起行动啊,既然这样,那就干脆两个一起绑,到手之后再将另一个杀掉不就好了?啊,我好像说的太恐怖了,吓到妳了吗?」
「有一点。」
「哈哈哈,不要担心,我只是在跟妳开玩笑啦,不要当真。」珊玛爽朗的笑着,「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会保护他们吗?我可是说到做到的女人喔!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如果他们有联络妳,妳也要记得通知我喔!好啦,妳安心养病吧,不吵妳了。」
不等季熏响应,珊玛直接挂上电话。
「这要叫我怎么安心啊!」季熏无奈又焦急的喊。
「怎么了?」
「我有两个朋友失踪了。」她苦恼的抓乱头发。「难怪昨天晚上阿漓跟夏契尔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他们是找到异种……不行,我必须去找他们!」
她站起身,却被女巫一把拉住,拉回椅子上。
「先别心急,妳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呢?我来帮妳占卜看看吧。」
她拿出她的水晶球,专注的看了一会。
「有很多奇 怪{炫;书;网的……黑影包围住他们,像是打算要将他们吞噬。」
「异种吗?」季熏直觉联想到这个。
「不知道,有一股力量挡着,我没办法清楚读出讯息,总之,目前他们四个人还有生命迹象。」
「我跟他们联络看看。」季熏使用千里传音,试着跟东伶联系。
叫唤许久,就在季熏几乎放弃时,对方终于有响应。
『吵……死了……』回复的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让人有些听不清楚。
『师父!师父,你们没事吧?师父,回答我。』
『目前……还……死不了……』
『你们在哪里?告诉我,我马上去救你们!』
『在……阳……阳……』
连系的讯号到此中断,之后,不管季熏再怎么呼叫,对方全无音讯。
「姆咿?有联络上吗?」兔少女好奇的问。
「我问他在哪里,他只说了一个字『阳』,后面就没声音了。」
「姆咿?阳?」侧着头,兔少女开始逐一列出跟「阳」有关的地方,「阳明医院、阳明国中、阳信银行、阳明山、阳明山国家公园、阳光海滩、阳光咖啡馆?」
「我投阳明山一票。」生化人举手。
「我也是。」女巫附和。
「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是阳明山!」狼人十分笃定的道。
「姆咿?为什么?」兔少女侧着头。
「因为那边是一个杀人弃尸、偷偷摸摸的好地方。」狼人咧嘴笑着。
「姆咿?你在那边弃尸过?」兔少女侧着头。
「去去,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狼人没好气的挥挥手。
「我现在就去阳明山找他们!」季熏迅速起身。
「要打架怎么可以缺我?」狼人豪气的笑道:「我跟妳一起去!」
「阳明山那么大,你们知道确实的地点吗?」生化人换了一副单边眼镜。
「难道你可以?」狼人质疑的问。
「当然。」他得意的推了推眼镜,「这副眼镜可以搜寻异常的力量,可以找出大量怪物群聚的地方。」
「那就走吧!」兔少女跟着跳起,「我开车送你们!」
「我就不跟了。」女巫朝他们摇头笑着,「我这把老骨头,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
第十章 异种的背后 (上)
夜晚,山里的气温降低许多,带有湿气的冷风不断吹袭,明明是夏季,气温却低如冬天,就算穿上外套,还是让人觉得寒冷。
「姆咿?你们还好吧?」望着抱着树干干呕的生化人跟季熏,兔少女好心的帮忙拍背。
「会晕车就说嘛!姆咿,这样我会开慢一点,姆咿~~」
「妳那种飚车的速度,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吐!」季熏已经吐到连酸水都出来了。
「妳、妳有没有常识啊?」生化人气的火冒三丈,「竟然在山道急速甩尾!旁边没有护拦妳没看到吗?妳不怕我们全死在山路上吗?路上有时速限制妳没看到吗?妳的驾照怎么考到的?」
「姆咿,没办法,我可是追风的飚车手!」兔少女一脸自豪的抬高下巴。
「我看妳根本就是追风的疯兔子!」生化人怒冲冲的反驳:「就是有妳这种驾驶员,每天才会有那么多交通意外!」
「妳那种驾驶方式竟然没有出事,还真是一大奇迹。」季熏脸冒黑线、全身无力的摇头。
下次就算打死她、她也不要搭她开的车!
「姆咿,谁会在台北市开车啊。」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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