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她赶紧从裙子下摆撕了两大块下来,放进水里,一块蒙住自己的鼻子,一块收好了。
她离开小路,钻进旁边的树林里,步子也变得越来越快,心里开始数数,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找不到他,就立马下山!
数到三百二十九,她才真正站在山顶,这时候她才发现完全不用考虑找不到的问题,因为某人倒在那里,真的是十分扎眼啊!陶晴又等了一小会,确定没有其他动静,这才冲出去,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湿布,捂住他的口鼻。
她朝周围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旁边的火堆只剩下一堆黑炭冒着灰色的烟,间或有几个火星子,这火应该是怿王自己点燃的,那么木柴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个办法好啊……
陶晴不敢耽误,怕自己也跟着倒下,赶紧拖了人就往树林里去,生怕会遇见什么人,可说实话,让她拖一个死狗一样的大男人,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起码一刻钟,才离开火堆三十丈不到。
毒气既然是藏在木柴里,那烧出来会先向上冲,可因为借了山顶的雾气,所以一时半刻没有被风吹散,陶晴将人放下,使劲掐他的人中,希望只是迷香,只是迷香,可当看到他的脸色时,她知道那不是迷香。
陶晴急得满头都是汗,只好使劲拍他,小声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
你不醒,我是真没有办法背你下去啊!
陶晴又不能将人丢下,如果下毒的人找上来,他定是必死无疑了;可如果她不下去找人的话,就怕两个人都必死无疑了……
陶晴恨不得一头撞在石头上,怎么就没有喊落碧、落蓝一起出来呢!
想来想去,陶晴还是决定先下山去找陶天,可她跑了十多步,最后还是不放心,又跑回来,抓起怿左的手,一口咬下去,咬完食指,就是中指……
当他第九根手指开始滴血时,人终于醒了,当然不是因为毒血排出,而是被活活痛醒了……
陶晴却开心得不得了,道:“你醒了?可以走么?能勉强站起来么?”
他嘴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陶晴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将人扶起来,架在肩膀上就往下走,咬着牙道:“你坚持一会,我背不动你。”
怿王的毒是没有排出来,可拜她所赐,痛得人还稍稍清醒些,脚下的步子虚得厉害,可好在能够稍稍支一支,不至于随时倒下去。
陶晴也看得出来他是强作精神,脚下更是不敢怠慢,就怕等他过了这会,就撑不住了。
在林子里走路,树枝子枯叶子都是障碍,可因为肩上这个人,陶晴也不能够灵活得躲开,只能低着头往前走,虽然小枝子贴着额头划过去,火辣辣的疼,可如今只要不划到眼睛就好了。
他看到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口气,道:“走路上。”
陶晴抬头望左边一看,太阳已经出来了,那路上反而安全些,于是又拖着人,往路上走,喘着大气说:“你千万不要睡……坚持一会,很快就到了。”其实,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已经走了不下小半个时辰了,可所走的路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他也不点破,只说:“方才为何……咬我……”
“要给你放毒血……”
“你怎知……有用?”
她现在不想说话,因为注意力全都放在脚下的石阶上,就怕一个不小心,两人翻滚下去,那就真完了,陶晴没有精力撒谎,只好实话实说:“不能放毒血,十指连心……也能把你痛醒……”
下一段石阶比较陡,她只好停下来,先积蓄一点力气,喘着气说:“就算不能痛醒你,好歹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会……轻一些。”
“轻一些啊……”这几个字好像从他胸膛里飘出来的一样。
陶晴将左脚迈了出去,手上还掐了他一把,道:“这一段有些陡,你要晕,也先走完,不然我撑不住你!”
“好……”
因为身上扛着一个人,每下以及台阶,陶晴都要换脚,结果每次都是左脚先落,最后左腿的小腿肚已经绷得没有感觉了。
说起来也奇怪,一个王爷出城上山,竟然没有人跟着,侍卫都是摆设么?陶晴走着走着,却觉得情况不妙了,因为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重影越来越重,看来应该是刚刚在山顶也多少也中招了,然后又一直在折腾,血液流动快,所以发作得也快了?
那怿王大概也猜到了,因为她每一步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又老是甩脑袋,他努力了半天;说:“放下……”
陶晴确实不敢走了,如果一头栽下去,顺着阶梯滚个一两百坎,最后多半要成两坨肉泥,她将怿王放好,然后在旁边的石坎上坐下,深吸了两口气,将两手放到嘴上拢成个喇叭,成败在此一举了,她将最后的一点力气全提上来,对着山下喊:“哥——哥——”
旁边的人,只觉得耳膜一振,想伸手去阻止,却没有力气了,只能看到她吸了一口气,就倒在石阶上了……
陶天正带着人往山上找,半山腰里听到这声喊,就知道是出事了,连忙待人冲上来,可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就傻了,怿王两手都是血,关键是自家妹妹躺在石阶上,衣服破烂,手上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口子。
他两步冲上来,将人抱起来就往下赶,下人看到这个情形也不多话,架起王爷就跟着往回走。
陶天走了两步又忘吩咐人先回道观,去找无尘道长。
落碧、落蓝在旁边急得不行,将军脸色很不好,他抱着的小姐脸色更不好,是她们没有保护好小姐……
无尘道长已经九十多岁了,是知观的师叔,不过他向来不太过问观里的事情,因为主要精力都拿来研究药草了。
方才他一得到消息,也不敢怠慢,让人在后门等着,请将军直接把人带到自己小院里。
说起来也造孽,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大爷,一桌从从早上忙到中午,才把两位贵人中的毒给清了个七七八八,他说:“宣小姐中毒较轻,可是因为身子薄弱,又劳累过度,醒过来得要慢些。”
陶天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早就清楚,怿王既然能叫皇上如此猜疑,必然也会遭朝中人忌惮,那么想杀他的人就多了去了。
可怿王本来说的是今日上午到西松观里,所以他先一天过来了,想好好探探西松观周围的情况,也如愿以偿地将情况给摸了个清楚,可直到昨天直到深夜都没有接到怿王或华家的消息,他也就没有额外留意。
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本来这次的任务就险象环生,所以他才跟着陶晴穿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教人钻了空子。
刚入夜,怿王就醒了,喝了药,又问了伺候的小道士,就推开门出来了,看到门口跪着的那一排人,应该是跪了很久,他也不气,只说:“是我甩开你们的,不怪你们,起来吧。”
那群侍卫依旧跪着,他也不理,抬头,看到宣骆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便朝前去了。
听到敲门声,陶天以为是道长,便说“进来”,不想进来的是怿王,不过他现看到这人就一度的火,也不行礼,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怿王也跟走到旁边坐下:“是我连累了令妹。”
陶天沉默。
怿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在旁边坐下,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他总不好回去睡大觉,何况他睡了一天,也不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天终于开口:“王爷可知是谁下的手?”
怿王摇摇头,“说来惭愧,这世上要我死的人大概不少……”
陶天再不说话了,两个人就干坐着。
等第二根蜡烛烧得也只剩下一指高时,陶晴终于醒了,她本来想扭头看,可一动,脖子脸上就痛,只好带着鼻音喊陶天:“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主角就是每次独自出门,必有奇遇啊!
正文 第75章 救命之恩
听到这声喊,陶天愣了愣;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可脸上却绷得死紧;穿过屏风;走到床边,问:“干嘛?”
陶晴看他脸色不好;就想伸手去拉他;可一抬手;就痛得厉害,于是委屈巴巴地将他望着,“哥哥;痛……”
陶天皱着眉,转身坐到床沿上;伸手照着她额头上的淤青使劲摁了一把,又掐着她手腕上的伤口,问:“这里痛?还是这里痛?”
“都说痛了啊……还掐我……” 陶晴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哭喊着,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怿王起身,刚想穿过屏风去看看,就听宣骆吼道:“现在知道痛了?!知道痛还这么不要命?!明知道出事了,怎么不先跑回来?!痛死都活该!”
陶晴也委屈得厉害,被掐得地方又痛得冒火,如今被自家老哥一吼,更是委屈得没边了,“哇”一声就哭出来了,“你当时又不在……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啊……呜呜呜……你怎么不跟着我啊……现在又来掐我吼我……呜呜……整天就会骗我收拾我……还不给我报仇……呜呜……”
陶晴越说越伤心,也顾不得身子痛了,翻了个身就面壁流泪去了……
屏风外面的怿王听得一愣一愣,这对兄妹的感情倒是真好,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该道声谢,就迈开脚下的步子。
等火发完了,陶天也觉得自己教训人的时机不对,又看老妹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摸摸鼻子问:“那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还有哪里痛?”
陶晴继续抽肩膀,呜呜咽咽地说:“奏废……嗑……窝……”(就会坑我)
陶天无奈,“我何时说不给你报仇?”
陶晴继续呜咽:“奏废……七五……窝……”(就会欺负我)
额……来来回回一个意思……
陶天看了看进来的怿王,道:“别哭了,教怿王爷笑话。”
怿王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可看她现在肩膀还在抽,只好小声道:“昨日多亏了宣小姐,如此大恩,怀珺记在心上了。”
陶晴肩膀不抽了,本来刚刚陶天说怿王在,他还以为是逗她,现在……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怿王也看出来了,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可又不能缩回去,只好缓和尴尬的气氛:“将军守了一天一夜,又一直担心小姐伤势,难免急躁了些。”
我受伤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陶天没罩住我,如今你们倒是在一个战壕里,嫌弃我的不是了,陶晴嘴上说:“我困了。”
话刚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困个屁啊,都睡了一天一夜……
“我也困了。”陶天忍住笑,站起来,对怿王道,“我送王爷出去。”
等怿王回去了,陶天又折返回来,问:“要不要喝水?”
“要。”
陶天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又将人扶起来,伺候着姑奶奶喝了,问:“怎么回事?”
陶晴本来不想理他,可最后还是老哥对自己好,于是道:“我晚上失眠水捕捉,所以,天刚蒙蒙亮,就出去了,本来是想上去看看日出的,结果走到山顶就看到他挺尸在那里,总不好见死不救,就把人拖下来了,又怕人追来,就从树林里走,就这个样子了。”
看陶天瞪她,赶紧推卸责任,“你叫人上去看过了吧,毒是放在柴里烧出来的,我拿水蒙了鼻子的,可还是中了点,主要是那个王爷太重了,就在路上耽搁了一会……”
“以后,遇到危险先保自己的命。”陶天白了她一眼,将杯子放下,叹了口气,又道:“本来这次出来,还想着给你一个牺牲色相的机会呢,看现在都什么鬼样子了。”
“还不是因为你没罩住我。”
“你老往圈外面跑,能罩得住么?”
“……”
陶晴撅着嘴,半天才盯着他问:“知道是谁干的不?”
陶天看她竟然那样盯着自己,赶紧撇开干系:“不是我。”
“我知道,你向来以现代文明人自居,最见不得这种暴力血腥,你擅长借刀杀人。”她本来想挑挑眉毛,可牵到额头上的伤口,她最后只是吸了口气,“你回去睡觉吧,别杵在这里碍我眼。”
陶天过来扶着她躺好,才出去。
一会落碧、落蓝进来了,道:“小姐醒了就好,都怪我们,没保护好小姐。”
“不怪你们,我自己往外跑。”陶晴忽然想起来,问:“我脸上不会留疤吧?”这次是身穿呢……
落碧忙回答:“无尘道长说不会的,擦伤较多,只是看着吓人罢了,不会留伤口的,其他被树枝挂伤的地方,好在伤口很浅,只要忌口,按时擦药,一个月就能好的。”
“哦。”陶晴长出一口气,不要留疤就好,不然以后穿回去,怎么做人哪。
“可我为什么这么痛啊?”
“因为,擦伤和淤青事后要更痛些。”
“哦。”
第二天早上,无尘道长又过来给她仔细诊治了一番,重新开了药方,又留下新的外敷药膏,陶天在一边道谢。
陶晴在床上躺着无聊,就让落碧拿了镜子来,一看吓一跳,真是张猪头脸啊,早上喝了一碗道观厨房煮的白粥,然后照着无尘道长的吩咐去院子里转圈,活动筋骨,散淤血。
好在这院子里住的除了无尘道长、怿王、自家老哥和落碧落蓝外,就没其他人了,不然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陶晴本来想进城回府,可无尘道长说毒还没有清干净,陶天也说,回去后多半要被人探情况。
她想了想,觉得这住友联还是尽量少见人的好,于是只好心安理得地住下来,忽然问陶天:“你今天不去上朝没关系么?”
“一早就去了,刚回来,不说了,我去睡了。”
“哦。”
她在院子里百无聊赖,本想让落碧去拿点书来看,可全身不适这里痛就是那里痒,实在不适合看道观里的经书,只好作罢。
不想怿王竟然端了个棋盘过来,道:“将军去休息了,不知宣小姐可有兴致?”
陶晴也不忸怩,“王爷不嫌弃民女棋艺粗鄙才好 。”
陶天在房间里长出一口气,果然这次是来对了,代价是惨痛了点,好在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这臭丫头当真是傻人傻福,不过还是要把下毒的那人揪出来!
陶晴看到那一双漂亮的手,十个手指有盯着九个血痂,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王爷,民女当时不是故意要咬……我是说不是借故要咬你的……”
怿王看看自己的手,抬起头,笑笑:“两三天就会好的,宣小姐不必介怀,倒是小姐大恩,教怀珺无以为报。”
那就以身相许吧!陶晴看着那双漂亮的眉毛,最后还是将这句话吞下去,换成:“王爷客气。”
怀珺,是了,皇帝他们一家姓怀,皇帝好像是叫怀璋,真是好奇怪的姓。
陶晴继续下棋,可对着那样一只手,总是想笑,就好像小孩子拿水彩笔在手指上的涂鸦一样。
可即便这样,一局棋下来,她竟然只输了两个字,“王爷谦谦君子,可实在不必如此,民女尚有自知之明,下棋只是找个乐子,无关输赢。。”
怿王反问:“如此,可是让你少了乐趣。”
“民女自是高兴的,只是我落子两次,王爷落子一次,最后还要王爷相让,这高兴便不太踏实了。”
怿王笑笑,“倒是我想多了,宣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以后便不要如此生分了,就以‘你我’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