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锦墨在睿和宫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成习惯,莫离这种反反复复的心思越演越烈,成了双刃剑,折磨她,也损耗着锦墨。
又是夜漫长,又是灯如豆。
八月盛夏连下了两天雨,到夜里,寝殿闷热不透气,锦墨坐在床边拿把扇子轻轻摇着,目不转睛睇凝莫离的睡颜。
近几月,莫离总是睡眠不好,眼睑下面一圈淡青阴影,犹如乌云沉沉压在锦墨胸口,但他没有资格劝说莫离放下心结。
锦墨摇扇为莫离驱热,直到莫离睫羽不再颤动,呼吸轻浅悠长,他才放下扇子,憋着,慢慢的吐出一口长气。
锦墨轻手轻脚起身,走到寝殿中间案几旁,将莫离批阅过的奏折/炫/书/网/整理妥当放在一边,又在椅子上坐下。
案几上,未批奏折堆积如山,锦墨一本本的看着,将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分开两处。
重要的,他捻笔在纸上写好建议夹在折子里,等明日莫离酌情处理,不重要的,直接用朱笔代替莫离批阅。
锦墨仅能用这样的方式为莫离减轻负担,幸好,莫离承认他的处事公正的才能,并不反感。
锦墨一面看折子,一面分神观察莫离是否睡的沉稳,夜越来越深,更鼓三声遥遥传来,尤显寂静。
莫离突然翻了一下身,锦墨扭头,错眼不眨听她动静。
莫离不知梦到的什么,低低的抽泣呢喃:“承泰……”
锦墨手里朱笔凝一滴墨滴在折子上,迅速泅开一大片血红。
又听莫离哭道:“滚,我不想看到你!”
爱过恨过
锦墨僵住,好半天,起身缓缓走到床边,睡梦中的莫离似与什么挣扎,一头一脸的虚汗。
锦墨犹豫着,笼袖为莫离搽汗。
只凑近了,看清莫离睡梦中痛苦的表情,五脏六腑便跟着搅在一起,他不由的弯下腰,闷哼一声。
声刚出来,又怕这极小的动静惊醒莫离,连忙后退几步,这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无处不疼,恐是旧伤发作了。
锦墨咬牙,一步步蹭到寝殿门口,推开门,他脚步踉跄的走出去。
就要窒息了,即便大口大口的呼吸,也难以抵挡那再次被绝望狂潮淹没的痛苦。
什么时候他的离儿才肯原谅他呢?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他每时每刻都在恐惧中度过。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反反复复辗转其中,随时担心莫离又将要用什么决绝的方式令他失去。
恐惧莫离和他讨要麒麟珠凤凰锁,恐惧莫离彻底放下这里的一切,包括他……
莫离的淡漠与疏远,日日煎熬着他,有时候锦墨真觉得自己承受不下去,然,又一日日的承受着,因为他更忍受不了分离,哪怕一刻也不能。
莫离梦醒,一动一动躺在床上,听锦墨脚步声走远,听殿门吱呀推开又关上,听殿廊外来来回回踟蹰的脚步声。
那声音,在静夜里听来无比清晰也无比压抑。
莫离心中亦是凄凉。
她和锦墨靠近的太近,互相伤害,距离远,又会寒冷——在这世上,他们纠缠最深的人,爱过,恨过,现在……依旧恨,因为人只对自己爱的人苛刻。
同是谋反,月正玺和锦墨待遇天差地别。
锦墨是她的第一个糖人呵,哪能轻易忘却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门扇轻响,锦墨慢慢走近,待看到莫离睁的通亮的眼睛时,不由吃了一惊,退后两步,慌乱嗫吁:“吵醒你啦……我,我这就走……”
“锦墨。”
锦墨转身的脚步停住,心跳如鼓,犹疑回头:“……离儿。”
不敢问她为什么叫住他,只一步步的后退:“我这就走……”
“你过来。”
完结:不失不忘
莫离坐起身,目如星子直直望着锦墨。
锦墨中蛊般,身不由己朝她靠近,哀求:“离儿,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曾几时,一身傲骨竟消磨的毫无锐气,莫离心有所动:“你过来,抱抱我。”
锦墨慢慢屈膝跪在床边,展臂抱住莫离腰身,手臂越揽越紧,将头埋在她膝间:“离儿……呵,离儿。”
莫离任他抱着,良久,伸手抬起锦墨的脸,微弱烛光下,锦墨竟是泪流满面。
因爱而生怖,因爱而生惧,她是她入血入骨的魔障,终其一生无法化解。
她低头吻他的泪,吻他的唇。
锦墨先开始不敢相信,可她的唇那么温暖,气息那么清甜,这久违的,以为永远再不可能得到的亲昵让他欣喜如狂难以自制。
锦墨起身,迫不及待的搂住莫离。
罗衫褪尽,他进入她。
没有任何浮华,只有原始的欲望,原始的渴求。
这不是一场性事,是两个人证明自己所拥有,又被需要的唯一途径。
他们同样心狠手辣,同样寂寞如斯,在这世上,犹如荒野里孤独行走的狼,全身是伤,互相安慰。
狂热的情潮一浪未平一浪又进,但愿夜永远,天不亮。
高处不胜寒呵,他们互相取暖,莫离抚摸锦墨身上累累伤痕,相拥而抱交叠睡去。
梦里,承泰笑如阳光,他说:“离儿,我们在一起。”
梦里,莫离说:“是,我们在一起。”
锦墨喃喃呓语:“离儿,别离开我……”
莫离回答:“我不离开。”
枕下,断成两截的白玉“信”字长簪,终给了锦墨一个可以安心的承诺。
心分两半,留恋不走。
莫离把承泰珍藏于心中最深最柔软的角落,带泪,且不可碰触。
可是锦墨,用他强势且不顾一切的爱,成全了他和莫离的一辈子。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莫离和锦墨是相知最深的人,他知道她的过往,她了解他的不堪。
她穿越千百年而来,他(炫)经(书)历(网)多年孤苦,命运轮盘启动之时就已注定,于千万万人中回头一顾,她是他的彼岸,他是她的归宿,是否恨,或是否爱,已经不重要了。
剩下的岁月,他们像两只刺猬,互相取暖,以不远不近的距离。
乾安二十三年,秋,离帝下旨正式更改年号,昭玥历史自此称“承泰”年。
离帝在位时,国泰民安盛世延绵,她终身未曾婚配,但人人都知昭玥皇宫中,有一男子,微跛,银发清隽,终身伴于帝侧。
尚锦墨爱着莫离,莫离恨着尚锦墨。
游宴会上,锦衣少年对长公主说:“敝姓尚,名锦墨。”
宁安东香山下,他对她说:“敝姓尹,名怀瑜。”
原来,她是他捂在心口的至宝,不离不弃,终于不失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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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完结后记
感谢亲们一路支持,感谢都是欣赏,感谢没有一位亲拍砖,笑……
《帝为男宠:你的江山我做主》发文到现在,山水反反复复纠缠其中,心疼莫离,心疼锦墨,心疼承泰,他们每个都是山水的孩子,写到情动时,山水为他们流过不止一次泪。
山水也为他们流连不舍,但不会写番外了,写到尽头,该表达的全部表达彻底,锦墨的深情已经诠释结尾。
亲们如果不满足,可以自己想象后面的故事。
山水相信,莫离值得得到幸福。而且,看完这本书,亲们会发现,真正的主角其实是锦墨。
锦墨是山水用尽心力描写的一位男子,惊才绝艳,痴情如许。
幸好,他遇到了莫离,感情最终有所依托。
天地那么大,我们能飞的空间却总是很小很有限,于是有遗憾,有伤痛,有无奈。
爱与恨,梦想与现实,是山水写文至始至终的主题,无法将真实自己坦诚,只好诉诸于。
《帝为男宠》写的是一往而情深的故事,即便现实总是与梦想错身而过,只要坚持,总会得到。
下本书,山水会写一个关于放手和坚持的故事,现实总逼迫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又别无选择。
可以透露一下,下本书,有山水自己的亲身(炫)经(书)历(网)在里面,剧情人物虽有偏差,可是真的是断腕之疼呵。
牺牲与成全总是相辅相成,山水现在感情美满,可还是常常想起那双无辜的,从不懂怨恨为何物的眼睛。
山水这一生力求坦坦荡荡做人做事,对不起的唯有那双眼睛,终究无可奈何在现实面前低头,选择放弃。
为了在这世上活下去,人总是可以自私到残忍的地步。
不过幸好有文字可以给予安慰。
这一个月,山水努力存稿,山水其实很懒,需要动力动力!
亲们,下本书再见,祝你们平安喜乐,爱上爱你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快快活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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