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大怒:“你是说必死无疑?!”
“无药可解,也并非无解。”
莫离被王御医磨磨唧唧的性子激的发狂,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一个茶杯砸在地上,厉声道:“你救不活他,也不用做御医了!”
王御医额上的汗就下来了,连连磕头:“公主息怒,微臣听说世间有宝名曰麒麟珠,盛夏而至凉,且能解奇毒。但微臣也只是听说而已,而锦墨世子的伤情已刻不容缓,便是公主立即命人去寻麒麟珠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寻到的,所以才不敢贸然说出来,请公主息怒。”
“麒麟珠”,好熟悉的名字,在那里听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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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写哭了,唉,可怜的莫离啊,你怎么就疯了呢……锦墨,你太坏了,我不想虐你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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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该绝
莫离抱住头反反复复地思索,忽而推开众人疯了一样朝外跑,阿如忙跟出去。
莫离沿着小径游廊狂奔,直冲进寝殿翻箱倒柜,衣物扔的乱七八糟。
阿如只当莫离伤心过度导致癫狂,战战兢兢地问:“公主找什么?”
“麒麟珠,楚王送的麒麟宝珠,阿如你把它收到哪里去了?!”莫离瞪着红血的眼睛嘶吼。
阿如被提醒,亦是惊跳起来,从大床后面的壁柜最下面翻出一个嵌金锦盒,哆哆嗦嗦呈给莫离:“公主找到是不是它?”
“是,是!”莫离两眼放光抱着锦盒又冲出寝殿。
锦墨命不该绝,他家祖传之宝落在莫离手上,又反过来救他,冥冥之中,皆是天意!
王御医被莫离所逼,无奈说出麒麟宝珠可解百毒,但他绝没想到麒麟宝珠就在公主府,此刻亲眼见十分吃惊,顿时额上的汗就下来,腿肚子开始打转。
麒麟珠只比普通珠子略大一点点,外表并无任何奇特之处,这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谁都没有真正验证过它的功效。
事到如今,王御医也只有硬着头皮试一试,只盼麒麟珠能解奇毒的传说是真的。
长公主性格暴戾无常,若锦墨毒发身亡,王御医实在害怕自己的老命就要留在公主府陪葬了。
王御医定定神,小心翼翼地将麒麟珠置于锦墨肩膀上的伤口上。
珠子竟有灵气,霎时紧紧吸附伤口的黑血,雪白莹润的珠子自动旋转,渐渐变色,又白转至绯红,至而呈芙蓉红,舍利红,凝血欲滴,渐黑,浓缩成夜。
莫离心提在嗓子眼,站在床头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锦墨乌黑的唇色变淡变浅过程,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泠泠汗水。
情路难行
一个时辰之后,麒麟珠光色归于暗寂,亦不再转动,王御医示意别的御医将它取下来放回锦盒。
现在莫离没有了胆量和谁拍案叫板,甚至是畏惧而又怯懦的:“王御医,锦墨他……”
王御医更是提心吊胆,他并没有确凿的把握保证麒麟珠可以起死回生,一切都是听说而已,所以一直没有松开给锦墨号脉的手,此际更是全神贯注,仔细查看锦墨的气色。
好半天,王御医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略微舒展,松开手,用袍袖擦擦额上的汗:“公主,锦墨世子的性命暂时无妨了,不过绝杀毒性虽除,亦伤了世子元气,这几天都要继续用麒麟珠拔出余毒,微臣另外再开几付调养的方子,等世子醒来服用。”
心落实处,莫离几乎虚脱,好半天才勉强牵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了,方才失礼之处,还望王御医莫要计较。”
王御医苦笑:“微臣不敢。”
他施礼后躬身退下,和其他御医一起研究开方子去了。
等人都走了,莫离才彻底松懈,毫无形象地跪跌脚踏上,赫赫地笑着,喉咙哽咽:“阿如,锦墨没事了。”
事到如今,阿如对锦墨的敌意消退几分,她神色复杂地“嗯”了一声,默默上前扶起莫离。
阿如心里堵得难受,也不知是为了眼前失而复得狂喜不自知的公主,还是为了痴心守护心上人一生平安,而远赴西府征战的护国军参将韩承泰。
旁观者清,当事人或许不了解自己的本真心意,可是阿如看得清清楚楚——公主已经对锦墨世子动真心了。
韩承泰,他十几年的心意被所爱之人忽视,又会是怎样一种苦涩滋味?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锦墨呢,是否能感觉到公主对他的情意?又是否会对得起这份情意?
三人行,最后谁会伤谁的心,谁又会为谁心甘情愿地被伤?
阿如惶然了。
原来如此
乾安二十年七月二十日,西府战事传捷报,参将韩承泰率四万骑兵与阔邺敌军交战,大胜,歼敌三千,俘敌八百,我昭玥士气大振!
捷报传到公主府,长公主喜色并不浓,因为她仍旧忧心中毒昏迷两天不醒的锦墨世子。
锦墨是在第三天醒来的,醒来的第一句就是:“我还活着?”
他似乎对自己没死的事实有些困惑。
王御医说过,只要锦墨能醒来,就无性命之忧。
莫离克制住惊喜交加的情绪,缓缓低头,对准锦墨仍旧苍白的脸细细看了半晌,问:“你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吗?”
“绝杀。”
“是啊,王御医说中绝杀者必死,那么你也是知道的?”
“是。”
“为什么救我?”
锦墨不是第一次救莫离,但前一次他砍断马头救下莫离,根本不会危及到自身的性命。
这一次就不一样,他是真正的拿血肉之躯为她抵挡利剑,莫离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锦墨眨眨眼:“我没想到自己会中剑。”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只是如此而已。
莫离轻轻吐出一口气,坐直身体,忽而又觉得失落,空荡荡的。
昏迷之后刚醒,锦墨的声音比平时软,而且慢:“我救你,是因为我不愿你死,也不愿你受伤。”
心里有潺潺的暖意流动,空荡荡的感觉忽然就被抚平,莫离弯起唇,不自觉的笑了。
锦墨并没有留意莫离的情绪,他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臂,欲按在受伤的肩膀上。
中绝杀者必死,锦墨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死呢?
“别碰伤口!”莫离急声制止他:“你身体里的余毒还没有清除干净,这会正用麒麟宝珠疗伤,你好好躺着。”
锦墨的手僵在半空中,声音颤抖重复求证:“真的是麒麟宝珠?”
心藏愤恨
莫离现在才真正相信麒麟宝珠的妙处,尚世胜为了让锦墨做驸马也算是下了血本,最后被她拒绝,心里不定呕成什么样子了。
莫离笑吟吟地解释:“是啊,是麒麟宝珠,没想到吧,你父亲前段时间把它送给了我,因为我并不了解麒麟宝珠是多么珍贵,还不以为然呢。不过你们尚家的东西最后还是救了尚家的人,我拿它来救你的命,也算没白收这份大礼。”
锦墨脸上表情风云际会,喜,哀,怨,在瞬息间变换,怔怔地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莫离鲜少见他喜怒露出形色,不由疑惑,但想到或许锦墨以为他必死无疑,突然又活转回来所以才导致情绪复杂也是常情,就释然了。
想着锦墨受伤疼痛,为移开他的注意力,絮絮的说着:“你父亲后悔把珠子给了我,当时……”
莫离话没说完就愣住,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锦墨的眼睛里竟有水色闪动。
良久,锦墨涩声道:“公主,能不能把麒麟宝珠暂借我一段时间?”
莫离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好啊,反正你还要用它拔除余毒。”
“我是说,我的伤痊愈之后,仍旧想借它一用,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一年。”
莫离虽然有点舍不得麒麟珠,可是锦墨既然开口了,她还是愿意给,遂故作轻松:“它本来就是你们家的东西,你要就拿去吧。”
锦墨长眸中忽然有愤恨闪现,放在被子上的一双手也捏起来紧攥成拳,指节泛出青白之色。
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肩上伤口迸裂,瞬间血渗出来染红白色中衣,麒麟宝珠也从肩膀滚落床上。
莫离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去叫御医来!”
含蓄质问
“不用,我很好。”
锦墨拦住莫离,缓缓松开拳,舒一口气,表情恢复温和,看向她的目光甚至比平时多了几分柔情:“陪我说会话吧。”
“你昏迷三天这会一定饿了,我叫人熬了清粥,先吃上一碗,然后再喝药好不好?”
“好。”
莫离并不叫人进来伺候,亲自将麒麟宝珠收到锦盒里,然后搀扶锦墨半坐起身,并在他身后放了几个软枕靠着。
她耳侧垂下的发梢带着清甜的气息掠过他的脸颊,锦墨不由自主抬眸,才发现莫离的脸色有些憔悴,尤其眼圈下面暗青,似乎好几天不曾睡觉的样子。
是为了照顾他的原因么?
锦墨心下一动:“谢谢。”
莫离安置好锦墨,专身去桌子上端来一碗粥,笑道:“是我该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挡了一剑,这会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而且,我可能会死,因为没有几个人知道麒麟宝珠的下落。”
说着,她就恨起来:“那些刺客招招冲着我来,都是必杀的绝技,也不知他们是受谁指使的,待我查出来,一定不放过那个人!”
锦墨不动声色接过碗:“公主已派人查了么?”
“是,这件事把父皇都惊动了,雇凶刺杀储君不亚于谋反,父皇已派人彻查此案,定要揪出主谋给我出气。”
她问:“锦墨,你说那个人会是谁呢?”
室内突然就寂静,只听勺子磕碰了一下碗沿,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莫离不看锦墨的表情,低着头,手指绕着纱裙丝络一圈一圈地打成结,然后解开,然后再打成结。
为君倾心
那天,刺客到最后几乎不避开侍卫的剑,不惜两败俱伤也要刺杀莫离,却因锦墨出示了玉箫而疾身撤退,他们敬畏的态度让莫离不得不怀疑锦墨和刺客是一伙的。
可是,锦墨却又以身挡剑救了她,中绝杀之毒九死一生也是不假,那些刺客事先亦不像认识他的样子,莫离糊涂了。
又或者,只是锦墨的玉箫有特殊含义?
窗外风动林梢,一只蝉鸣久久不息,更令室内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
莫离先开口打破沉默:“王御医说,江湖中只有一个叫影楼的暗杀帮派持有绝杀之毒,可父皇派人查了三天都没有查出关于影楼的任何踪迹……其实,既然是江湖暗杀组织,行动都是受雇于人,锦墨,我信你和刺杀我的主谋无关。”
锦墨迟疑:“你信我?”
莫离凝视他:“是,我信你,因为若没有你,我已经死了两次了。”
“你不逼问我?”
“不,除非你自己愿意说。”
这一刻,她清亮的眸纯净如水,不含一点的杂质,里面没有迷离妖娆,也没有跋扈张扬,就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可以看穿他的内心。
锦墨仓促地闭上眼:“我累了,想睡一会。”
感觉到她清甜的气息逼近,手上的碗被拿开,几个软枕亦挪走,她扶他躺下,盖好薄被,发丝温柔的掠过他的脸,锦墨睁眼:“多谢你。”
她朝他微笑:“等会我叫人伺候你服药。”停顿一瞬,转身走出门。
莫离回到寝殿,打开层层钿盒,从最底层找出一支白脂玉簪,正是她穿越后第一次上街买来的长簪子,温润的玉洁白无暇,却在簪首刻一个“信”字。
将簪子对准阳光眯眼看了片刻,莫离突然咧嘴笑了,脸上飞起红潮,很久都没有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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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之心思
锦墨养伤期间,不止莫离常探望,并吩咐公主府的下人们好生照顾着,就连悔之亦带着滋补的药品常来问候。
悔之每次来都在锦墨房里待上大半天,拿代替姐姐感谢锦墨做借口,端茶送水伺候膳食极其殷勤,开始莫离还不以为意,只当悔之做低伏小习惯了。
可到后来,莫离就隐隐觉出不对劲。
悔之看锦墨的眼神里绝非平常,那温柔的态度,体贴的话语都蕴涵爱慕之情。
少女怀春又故作遮掩的娇羞,对于男子更是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对这个妹妹,莫离是怜悯的,若她喜欢的人是别人,莫离并不吝啬送上祝福,可她偏偏喜欢的是锦墨……
幸好锦墨这边倒是处之坦然,对悔之仍旧和之前一样疏离冷淡,才让莫离心里稍觉'炫'舒'书'服'网'点。
不该来的人来了,该来的人反而不出现,锦墨受伤中毒的第一天,莫离就派人到楚王府送信,可是尚世胜并没有来探望锦墨,亦不曾派别的人来。
关于锦墨是楚王私生子的传言,莫离信了几分。
管家刘宇已按照莫离吩咐,给落枫院多添派的两个下人伺候,养了几天伤,锦墨渐渐能下床走动就打发了两个下人,仍旧只留落枫院原来的小厮斗儿一个。
可是他不喜欢别人近身,事事自己亲自动手,肩上的剑伤又未曾痊愈,行动难免迟缓不便。
这日在外书房上完课,莫离闲着无事,又去了落枫院,恰好就碰见锦墨坐在窗前自己梳头半天拢不起来。
莫离走到他身后,自然而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梳子,问:“斗儿呢,怎么不叫他帮你梳头?”
情意悠长
经过刺客刺杀一事,莫离和锦墨之间相处比从前随意多了,好像过往嫌隙已经烟消云散,又或者,从来就没有过嫌隙。
锦墨淡淡道:“我不习惯人伺候。”
莫离一怔,手里拿着梳子帮他梳头也不是,不梳也不是,一时间尴尬起来。
锦墨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妥,继续道:“想来公主也不会梳什么复杂的发式,就在头顶挽个髻,帮我用簪子别上就好。”
他自在的语气让莫离唇角弯起来,手顺畅的拂过他的发丝,慢慢地,一下一下的梳着,束成一把,盘结到头顶,问:“你的簪子呢?”
锦墨伸手朝后递上一支木簪。
莫离咬唇:“这个不好。”
稍稍犹豫,她从自己的发间拔出“信”字白脂玉长簪,别在锦墨头顶的发髻上,固定一下,松开手。
这簪子原本就是男式的,也不知为何,自前几天拿出来后她一直戴在头上,这会恰好给锦墨用上。
锦墨转头,温和微笑。
这场景太诡异了,真像是老夫老妻啊。
莫离顿悟,脸上火烧火燎不敢抬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怎么就莽撞到如此地步呢?!
锦墨静静地望着她脖颈浮起潮红色,那些细碎的发丝在轻漾,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氛,他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无澜:“公主……事先我是知道这次刺杀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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