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头,卓重阳的脖子上粘湿的令人恶心。
于是那名恶喽兵的毛渗渗嘴巴张的好大,骂道:“去你娘的!”
但他也只有骂了这一句。也是他这罪恶一生中的最后一句恶语,因为,他正准备骂第二句的时候,卓重阳的宝剑,已自他的脖根上一飞而过,在一股血泉的烘托下,那颗原本有根的脑袋,却被血冲落地上。
卓重阳擦着脖子,顺势一脚踢在那颗朝他滚来的脑袋上,“叭”的一声,那颗脑袋无巧不巧的自穴口一飞而出,直落岭下而去。
马云龙骂道:“这帮强盗可他娘的真够剽悍。”
白小宛眼睛尽赤,急急的道:“咱们非要找到那几个罪魁祸首不可,他们不死,他们的手下喽兵就得拚命,难道咱们一定要杀尽整个踩云岭上的喽兵不成?”
卓重阳宝剑一挥,道:“走!找那几个该死的大盗去!”
当先纵出岩穴,卓重阳四下察看,找到一条小径,领先举步直冲过去。
马云龙、白氏父女,三人也急急跟过去。
这条小径,似乎与刚才的一条小径不同,因为刚才上山的那条小径,看似较宽,但从踩踏上看,好像人走过的并不多,如今所走的小径虽窄,但却被踩的很平坦结实,显然这条山径常有人进出。
四人并不多想,顺着山径紧走疾行,又走了大约一里远,突见在这踩云岭的一处凹坡处,竟出现一座高大的宫殿式,极为壮观的大房子,红墙绿瓦,气象不俗,如果是一座大庙宇,那么主持人必然是有道高僧,然而,这儿并非是大庙,更没有什么有道高僧,因为,这儿是地地道道的强盗窝,秦岭八大盗的巢穴,江湖上许多无头公案,绝大部份是他们的杰作,多年来秦岭八大盗的名字,时盛时消,谁也摸不准他们那飘忽不定的踪影,如今,总算被四个武林一流高手,合力的闯进来了。
四人彼此对望一眼,立刻间热血沸腾,须发怒张,“有”名火高三千丈。
卓重阳一挥手中宝剑,冷哼一声,道:“杀过去!”
突然间,正面的一道红墙大门启开了,清清楚楚的望见红墙内的一个大不过十丈方圆的广场上,一列的站了两排喽兵,看样子至少总有个三十来个。
喽兵的前面,大马金刀的并肩站了四个手持不同兵刃的壮健汉子。
只见为首的一人,双眸细小,脸窄而长,他那满布的脸上,须发已打成一片,胡须几乎长到眼角上,由侧面看,活像一只大猴子,一把七星九环宝刀,紧紧的抓在他的手上,一手抚髯,面无表情。
在他的左旁边站着的正是笑弥勒姚光圆,他那胖嘟嘟的五短身材,似乎又胖了,那把蝎尾钢刀,拎在手上,冷傲的直瞪着大步走来的白小宛。
另外两人,一个看来有些阴阳怪气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那正是大韩村吕祖道观的毛道士,秦岭八大盗的老三,毛干。
靠边上站着个虬髯大汉,浓眉大眼,血盆大口,敞着个驴屁股般大胸膛,上面黑鸦鸦的一层老卷毛,看来比嘴巴四周的还要多,一把特号的大砍刀,就抓在他那毛森森的大手中。
卓重阳当先走入场上,举头先看了一下四周,约略的望了一眼大厅,心想,这些强盗,还真的够派场,也够享受的了,那么一大栋绿瓦红梁大厅,里面却布置得像个大客店,还有楼上房间呢!因为那个楼梯就在大厅中间不远处,这使得马云龙与白方侠想起了一个地方,那是长安市上第一家最有名的大饭庄子,春华京。
想来这秦岭八大盗,可能全到过长安的春华京大酒楼吃过喝过。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这蛮荒的绝岭上,也盖了那么一栋式样相同,颜色一致的春华京大厅。
卓重阳迎着面前的众盗,戟指一脸长长的花白如银的苍髯老者,喝道:“你大概就是秦岭八大盗之首的伍亿吧!”
原本冷眸相向,闻言突然打个哈哈,道:“不错!正是老夫!”
卓重阳道:“你可知罪?”
又是一声仰天大笑,道:“老夫一生说没罪,一桩也没有,因为老夫认为算不了什么,如果说有罪,大概依你们这些鹰犬的说法,一桩都该杀头,所以老夫不知你指的哪一桩。”
卓重阳冷冷一笑,道:“盗取御案上的血玉凤,又为血玉龙杀人一家十二口,这个罪过,你就该死!”
伍亿双眉一皱,道:“老夫知道,我那几个兄弟对于血玉龙的事,做的不够漂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血玉凤的?”
哈哈一笑,卓重阳道:“卓某自京师追查,一路南下洛阳,又折往长安,追到宝鸡,正赶上血玉龙案发,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我碰个正着,也算你老贼的阳寿该尽,命该绝,你还有何话说?”
袖里乾坤伍亿暴睁双目,咆哮道:“姓卓的,不论你在追讨血玉龙或血玉凤,伍亿不妨对你实说,秦岭八大盗的做案手笔奇大,为的是金银,而非稀世奇宝,盗劫宝物,当然为的是换取黄金。”
一顿之后,又道:“世上有人爱宝,世上就有人盗宝,如果那些在我伍亿眼中一钱不值的东西,有人愿意大把黄金来换,姓伍的自然要为黄金而为,所以说你卓大人最好去抓那爱宝人,没有他们,谁还去劫什么宝啊!”
塞北大侠马云龙骂道:“这老狗真是一派胡言。”
卓重阳一声冷笑,道:“姓伍的,你可是指那天仙师太?”
袖里乾坤伍亿道:“你不要提那天仙师太了,你不是同那天仙师太订约十日吗?为什么却改弦易辙的直上踩云岭来?”
卓重阳一咬牙道:“十日之约,是卓某与天仙师太之间的事,与你这强盗头子何干?”
“错了!虽然你是与天仙师太之间十日之约,但也等于是同我伍亿订的约!”
马云龙钢棒一指,骂道:“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
伍亿那大毛手戟指马云龙道:“你大概就是那个混蛋大侠吧!别那么龇牙咧嘴,一副穷凶极恶相,不要忘了,伍大爷手中还有个血玉龙呢!”听口气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卓重阳道:“就算你有个血玉龙,不见得就是你姓伍的护身符。”
“可是这血玉龙却是天仙师太必欲得之而后甘心的宝物。”
白小宛突然大声叱道:“那血玉龙乃是我夫家的传家之宝,与她天仙师太何干?”
哈哈一笑,伍亿道:“天仙师太乃是个嗜宝狂,她自称世间美的化身,围绕在她四周的人与物,全都是美中之美,奇中之奇,宝中之宝的东西,如今她有了血玉凤,又如何会舍弃这血玉龙?”
一顿之后,又道:“如果她得不到血玉龙,龙凤不能相配,在她天仙师太而言,那可是她一生中的绝大憾事,她会寝食难安,又岂肯与你们善罢甘休?”
卓重阳一阵冷笑,道:“看样子你在天仙师太手中,赚了不少黄金,换句话说,你也替她做了不少孽吧!”
“各为所好,各取所需。”
卓重阳立刻道:“天下稀世珍宝何止这血玉龙与血玉凤,难道她天仙师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不成?”
哈哈一笑,伍亿道:“京师八大赌房,江南十大青楼,加上百艘出海大船,姓卓的,你想每年她会有多少进账?”
伍亿此言一出,卓重阳四人全都大吃一惊,谁会想到一个深山出家的老尼姑,竟然拥有这么大的一份家当,而且全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伍亿有些得意的又道:“如今你姓卓的该知道了吧!伍亿在她那儿赚的,也算是辛苦银子,她既然与你们有十日之约,你们就该找地方等上十日,如今却挥刀杀上我的踩云岭来,你想如果她知道了是个什么样子?”
白小宛怒叱道:“就算她天仙师太再有银子,犯了王法,一样逃不脱了制裁的厄运。”
仰天哈哈一笑,伍亿道:“谁来制裁?就凭你们四个?哈……”
卓重阳突然脸色一寒,问道:“伍亿老贼,你要对本大人实话实说,我问你,云屋峰望仙台上的所有貌美女子,是从哪儿找来的,难道也是她花钱你办事的自其他地方掳来的不成?”
伍亿一瞪眼,道:“伍亿为盗,劫的是无价之宝,掳小姑娘的事,秦岭八大盗还不屑为之,哼!掳一个小姑娘只不过百两银子而已,岂能人我们秦岭八大盗的眼里?”
卓重阳四人一听,面面相觑,眼神中尽是惊异眸芒而转变为目瞪口呆。
卓重阳立刻又问道:“照你这么说,天仙师太的望仙台上,那些貌似月里嫦娥,更似天上仙女般绝色秀丽的弟子,难道全是她花钱要人掳来的吗?”
伍亿心想,这时候最好把天仙师太的底牌掀出来,说不定面前这四个杀红眼的煞神,一气之下又杀上望仙台,自己就可以重新布置,再设陷阱,合着师太之力而围歼此四人了。
心念间,伍亿哈哈笑道:“我亲爱的卓大人,你真的有头脑,只要轻轻拨弄一下,也应该想得到。”
伍亿上身前倾,头一偏,毛脑袋一斜,斜着眼又道:“你想想看,天底下的美女,哪一个会心甘情愿的抛弃自己的锦绣前程、荣华富贵,而来到这深山中陪伴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暮鼓晨钟的苦熬岁月?”
神秘一笑,伍亿又道:“干脆伍大爷再说明白些,那些天仙师太四周的美尼姑,没有一个是看破红尘的,只不过她们十来岁就被带入山中,外界是个什么样,她们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还有……还有就是……”
白方侠似有不耐,立即道:“你最好实话实说!”
眼珠子一瞪白方侠,伍亿咧嘴冷笑道:“咸阳来的龙头捕快,如果你想建他娘的一大功,你就不要再嚷嚷,伍大爷这就告诉你。”
眼珠子又转向卓重阳,缓缓而奸诈的道:“就在那望仙台的四合院下面山腹中,还有一个与上面同样的四合院山室,下面住了至少二十名十来岁大的美貌女娃儿,这要是被你们破了案,非在那朝堂上得到大封赏不止,而且你们也建了大功积了德,所以……”
嘿嘿一笑,又道:“你们四位最好留着劲头,去找天仙师太,比在我这踩云岭上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强得多了。”
卓重阳道:“你对别人的事,说得相当诚实,只是对你自己……”
白小宛突然厉喝一声道:“伍亿老贼,怎么不说说你们怎么找上我公公家的?”
“哈哈哈……”
铁脚媳妇……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袖里乾坤伍亿哈哈一阵大笑,道:“干上强盗,自不免瞒心昧己,偶尔也会不择手段的杀几个人,老实说,伍大爷人在深山中,能知天下事,尤其对于谁家藏有稀世珍宝,最感兴趣,只要一有消息,那件宝物就算是伍大爷的囊中之物了。”
“是谁透露给你的消息?”白小宛问。
“这还用说,伍大爷与那天仙师太合作,她拥有京中八大赌房,江南十青楼,连那漂洋过海的大船都有成百条,想想看,消息来源会不会少?”
一顿之后,又道:“她供我消息,我下手去抢,抢来了卖给她,然后是她得宝,伍大爷得金,哈……这就叫鱼帮水来水帮鱼,哈……”
卓重阳也跟着嘿嘿笑,就在伍亿尚未收敛他那得意的笑声的时候,卓重阳人已向伍亿逼去,边又道:“卓某人发觉你这个老东西,又奸诈又滑头,如果你还算个人物,就与卓某单打独斗一场如何?”
伍亿一愣,当即道:“姓卓的,难道你放了正主儿不去找,真要血溅这踩云岭不成?”
卓重阳宝剑一竖,双目尽赤,嗔目欲裂的道:“别人并非正主儿,正主儿却正是你伍老贼,而血溅这踩云岭的更不是旁人,一定是你这个巨奸大恶,姓伍的,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别看伍亿年龄七十,生的如同铫光圆一般矮胖,但他的动作却其快无比,当卓重阳举步向他逼来的时候,只见他握着七星九环宝刀的右手,猛力一挥,“嗖”的一声衣袂飘响,人已翻到排列在他身后的三十来个身材魁伟,手持砍刀的喽兵后面台阶上,同时口中断喝道:“杀!”
站在前面的姚光圆可没有后窜,只见他一抡手上蝎尾钢刀,迎着白小宛冲杀过去。
白小宛一看来了姚光圆,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右手长剑一顿,杀了上去,左手则稳稳的握了一支飞镖。
一群喽兵,却层层的围着卓重阳,一上来,卓重阳痛下杀手,在一阵脆响中,早有四五把钢刀被他举剑震断,紧接着哀嚎之声在卓重阳的凌厉剑芒中传出。
另一边,虬髯大汉齐向前双手举着他那把特号大砍刀,完全一副劈山砍岳式的直劈横砍,逼向塞北大侠马云龙,两个大胡子算是豁命的干上了。
白方侠似乎看过一眼毛干,也许毛干现在不是道装打扮,或者白方侠年过五十记性差,就是想不起这个冒充几天道士的毛干。
如今既然对上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于是就在这十丈方圆的踩云岭似春华京的大厅前面,喊杀震天,哀嚎不断。
白小宛一看围着卓重阳的喽兵,一个个十分剽悍,前赴后继的尽往上冲,不由心中大怒,心想,还有为恶人效死的,既然是非不分,善恶不清,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她心念乍起,恶意顿燃,就在姚光圆的蝎尾钢刀斜劈而来的同时,只见她卖个身法,右手长剑一挡,立即一个大转身,看似后退,实则向前,只听她一声冷叱,疾甩左手,棱形飞镖疾快的飞向姚光圆的前胸,人也跟着扑上。
白小宛的这一招,看似拚命,但却使敌人难以提防。
姚光圆在这近距离中,乍见飞镖到来,自知难以躲闪,急切间,把全身力量,挤压在前胸,以坚实的胸膛,肥胖的身体,来承受白小宛的这一飞镖。
就听“噗”的一声,姚光圆前胸已被飞镖击中,但他却在眼前人影闪动,正要举刀再战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声闷响,左胸又狠狠的被白小宛踢中,就像个推不倒的不倒翁一般,一连晃了七八下,仍然竭力的站着而未倒下。
白小宛却乘胜追击,手中长剑疾快的挽起三朵剑花,就在姚光圆尚未站牢,喝尾钢刀才又提起的同时,白小宛已撩起一束冷焰刃芒,一闪而划过姚光圆的左颈。
没有哀嚎,没有哭泣,只是一股血箭,紧随着白小宛追去,然而白小宛却连看一眼也没有,扭身杀入围攻卓重阳的一群喽兵中。
迎着马云龙奋力挥动大砍刀的虬髯大汉齐向前,像发狂似的直往马云龙的身前冲,刀锋带起一束束精亮的光焰,像一弯受阻的流,散发出亮晶晶的碎珠,罩向马云龙的周身。
于是塞北大侠在一阵硬挡狠砸中,踩着虚虚实实的梅花步,就在齐六爷的大砍刀冷芒碎刃中,倏忽而跨到齐六爷的侧面,疾快无比的,马云龙旋出他那柄藏在钢棒中的两刃细刀,银芒疾闪,如银蛇出洞,一溜而划过齐向前的右肋。
齐向前正要回刀反劈但刀在中途却岔了气,再也用不上力气,因为马云龙的那一绝活,硬把他的肋下划开一条尺长的血槽,裂皮翻肉,露出三根白中透红的肋骨,连里面的五脏,全抖搂出来。
于是齐向前抛刀在地,左右手互为支助的捂向伤口,但他也只连哈两口冷气,就栽了下去。
马云龙在放倒齐向前后,发觉尚有十几个,正围着卓重阳与白小宛二人,杀得昏天黑地呢!马云龙不由脸上一阵扭曲,狂吼一声,也扑了上去。
原本卓重阳一人,中途加了个白小宛,这群有如敢死队般的喽兵,已有些气焰直落,如今突然又加上个猛张飞般的马云龙,就听一阵“砰通”之声,此起彼落,立即就见数名喽兵脑袋开花,扑通摔倒,算是对伍大爷表现了“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了。
白方侠迎着毛干,却不料这位阴阳人毛干一上来绝不用险招,采取的战术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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