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悠悠!”
还是番劼先听真切了,奇怪地问道:“永宁,谁在叫你?”
他自己虽然从来不叫司悠的名字,知道总还是知道的。
司悠听了一会,耳边的风声太大,实在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只能断定不是段昭昀。
“听不出来,怎么会有人在这时候叫我呢?”
身后马蹄如雷,纷至沓来,司悠再仔细听,听到那些追兵里有人在嚷嚷:“又来一个刺客,这里还有一个,先把这个杀了,回去一样可以向副统领交代!”
番劼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身后的追兵里似乎冲进了一个人,一时混战成一团,自己也有些奇怪。
他的死士如果突围了,也不可能紧随他而来,应该走相悖的路线才是,何况这人还是叫的司悠的名字。
“悠悠,会不会是你的朋友?”
来了不该来的人
司悠比番劼还要想不通,她直起身子,也看过去,那边的人群混乱,只是月光明亮,隐隐约约可以看清楚一群穿着羽林军统一服饰的人里面有一个白衫子的身影。
谁这么没脑子,大晚上出来作案也不晓得穿个夜行衣?
司悠与番劼对视一眼,很是无奈,表示自己对这人一无所知,也猜不出来是谁。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便不管了!”
他这么一说,就抽了马一鞭子,马儿更加撒蹄狂奔,正要进山,忽然身后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悠悠,你快走,这里我替你挡着!”
这话中气知足,声音奇大,司悠一听,顿时惊叫起来:“林越风!”
番劼一听她叫出了名字,立刻一勒缰绳:“是你朋友?”
“这个白痴怎么会来,我不是让他走得么?”司悠惊讶之余是深深的郁闷,怎么林越风又出来添乱来了。
“那我们去救他!”
番劼倒是并不觉得有多麻烦,本来他也并不怕这十来个追兵。只是因为身边带着司悠,怕混战伤了她,才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为上策。
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司悠的朋友,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趴好了!”番劼对司悠道,他们身下的坐骑真是快如闪电,转眼之间就冲回了混战圈。
番劼一剑在手,杀了追兵一个措手不及的回马枪。本来他们正在全力围攻林越风的,谁也没料到跑走的这两人会回来,惨叫声中,就有好几个倒地了。
林越风正在拼死一搏,突然看见司悠与那个黑衣人折回来了,顿时精神大振,不忘问道:“悠悠,你们怎么回来了!”
番劼答道:“回来救你!”
这话让林越风很是感动,他的命在司悠手里也被救了两回了,如今这是第三回。
司悠倒是颇为无奈,如果林越风没出现,他们现在已经脱险啦,这小子怎么答应她走了,根本就没走呢?
意外中箭
因为林越风与番劼的联手,十来个追兵死伤惨重,在倒下了七八个之后,剩下的六七个人无心恋战,策马而逃。
林越风因为这些人是听命于段昭昀的,恨不得赶尽杀绝,当下就追上去,番劼皱眉在身后喝道:“别追了,回来!”
正所谓穷寇莫追,那些人逃命要紧,眼见林越风不依不饶,感觉命之大限,都恶向胆边生起来。
其中一个回身就是一箭,林越风一个闪身躲开,那箭就恰恰往番劼这边射来了。
林越风勒停了马,不忘回身大声提醒:“小心!”
司悠本来还以为没事了,正要起身看看情况,谁知道刚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一支长箭飞来。
连番劼都没料到,挥剑去挡已经来不及了,于是那只箭“唰”地钉在了司悠的肩头。
“呜……”
司悠捂着肩膀,疼得咬牙叫起来。哎,她刚才看到林越风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还真成真了。
真是倒霉。
番劼急道:“永宁,永宁,你没事吧!”
林越风也唬得赶忙转回来,一叠声问道:“悠悠,你要不要紧!”
“你给我闭嘴!”司悠气道。
要不是他,她会中箭吗?司悠不敢贸然拔箭,疼得呜咽。
林越风委屈道:“我也是为了救你……”
“先别废话了!进山再说!”
还是番劼最清醒,知道当前的情况久留不得,那个什么副统领可以算准了让人来这里截他们,想必已经在那边与段昭昀会合了。
死士们固然骁勇善战,以一当十,但是人多的话,到底还是只能阻挡一时。
不要到时候牺牲了这些人,自己仍是没有跑掉,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边段昭昀正焦躁不堪,眼见着那些死士越战越猛,自己的人已经抵抗不住,心内更加烦闷。
忽然听到侍卫报道:“陈副将来了!”
心中一喜,正要说话,只觉得心头一阵突如其来的奇痛,,痛得受不住,捂着胸口从马上直摔马下。
深山奇遇(1)
“永宁,你还能忍住吗?”
番劼带着司悠与林越风进山,生怕后面的追兵不远,一时不敢停下来。
策马跑了许久,司悠迷迷糊糊间觉得天都似乎要亮了,耳边只听见番劼低沉又焦急的问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没事,只是伤了肩,不致命的!”
死是肯定死不了的,就是疼得难受。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受过这种伤,以前耶律冲放箭也不过是擦伤了一点。
该死的林越风!司悠疼得有气无力,往林越风的方向瞪了一眼,忽然发现他关切又难受地看着自己,心里的气,就再也生不起来了。
晨曦初吐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坳停了下来。
“你去找点水来!”
番劼将马上的水囊摘下扔给林越风,自己扶着司悠坐在树下。
“这里安全了吗?”司悠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大家。
番劼放眼四望一番,肯定道:“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没有追上我们,要搜山,一时也搜不到这里。”
司悠肩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血污了一团,脸色有些发白,口中觉得干涩无比:“那就先在这里把伤口处理了吧!”
“嗯!”番劼点点头,伸手到司悠肩旁,想想不妥,有些犹豫道,“永宁,我要帮你拔箭了!”
司悠虚弱地笑笑,不明白番劼在迟疑什么:“拔吧,我可以撑得了!”
番劼抽出护腿内的防身匕首,小心地割开她的衣服,瘦削的肩头箭深及骨。
这样的伤,如果是番劼自己受的,他倒不觉得什么,可是受伤的人是司悠,他的心里就很有些难受。
而且她现在怎么这样瘦。
“永宁,这些年,你是不是吃了好些苦?”
“怎么?”怎么突然说这个。
司悠莫名,她之前是很落魄,不过那是她的自我惩罚,所以也并不觉得多苦。而锦衣玉食之后,更多的就是心苦。
番劼淡淡道:“瘦了好多!”
深山奇遇(2)
司悠赧然道:“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是个小胖子么?”
“胖?”番劼微微笑道,“哪里胖!小孩子自然是圆圆的可爱!”
圆圆的可爱!哈,她以前入宫跟土包子进城似的,胡吃海喝,所以胖了好多。不过印象中,番劼总是让人为她准备许多的糕点零食,宠溺地看着她吃,他自己倒是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正想着过去无忧无虑,快乐阳光的生活呢,忽然感觉肩上一阵剧痛,原来番劼是与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啊,痛死了!”
司悠大叫,吓得打完水回来的林越风手中的水囊一下子掉在地上:“悠悠,你没事吧!”
其实司悠叫完就闭嘴了,她跟番劼以前就是毫无芥蒂,两小无猜的,在他面前,是最轻松最没负担的。
虽然中间隔了十来年,但是此时此刻的感觉还是像以前那样的纯粹。
林越风冲过来,司悠倒不好意思了,拔箭也不过就是一时的疼痛,疼过之后就好了很多。
她挣扎着要拉上自己的衣服,对林越风道:“你转过头去!”
林越风就不乐意了,他明明是关心她。再说了,她那惨不忍睹的肩膀还能让人有啥想法,而且番劼都看了,他为什么不能看。
“我来给你包扎吧!”林越风把水囊捡回来,想为司悠献点殷勤。
司悠忙阻拦道:“别了,我谢谢你,还是让番劼来吧!”
“番劼!”林越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番劼过来拿过了水囊,他才惊愕道,“你,你是……”
彛臃瑒碌拇竺瞬恢兀衷椒缫郧昂么跻彩枪倩伦拥堋V耙⒐昴旮鴱|国上贡,礼单都是他父亲拟的。
番劼冲他点点头,知道他想说什么:“是我!”
“可是,可是你不是被段昭昀抓了吗?”林越风骇然失色,难道这个番劼有通天的本领,被重兵看守还能来去自如?
林越风问的也正是司悠想问的,那个关在“朝阳宫”的人是谁。
深山奇遇(3)
番劼注意到司悠眼中的探寻,不答反问道:“你还记得孤寒吗?”
孤寒,是番劼以前的贴身侍卫,司悠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宫里与番劼一起玩耍的时候,孤寒总是默默地守护在一边。
只是他确实长得平凡,又像影子一样很少出声,是以这么多年再见,司悠看到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印象了。
“原来,原来那个是孤寒啊!我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
“看来你是把我忘了!”这还真是让他觉得有些伤心呢。
番劼熟练地给她清洗伤口,清凉的水洗净了血迹,露出她白皙凝脂般的肩膀,虽然单薄,还是美丽。
司悠被他的一句话说得有些惭愧,十年分别,确实该忘的也忘得差不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娘后来就不太愿意让她去彛耍恢币晕哟艘院笤僖布坏椒瑒铝耍拿郑簿褪窍褚桓龃狄谎性诒鹑说目诶锇樟恕
刚才拔箭的时候,她的血有些溅在了他的脸颊,像一颗颗朱砂痣。
她忍不住伸手去抹,忽然想起最后一次分别的时候他说的话:永宁,我要等你长大,我要娶你做我的皇后。
她还记得自己用力的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啊,我等你来接我!
只是为什么,后来就再也没见面了?后来他们全家搬离了暮云山,与所有人,都像失去了联系一样。
她也就渐渐忘了这些儿时的童言,像一阵随风而去的青烟。
番劼拍拍她呆愕的脸:“想什么呢,好些没有?”
原来已经包扎好了,司悠轻轻动了动,疼是还疼,但是没了那肉中的刺,自然好了许多。
林越风对番劼的举动很是不满,他当然不知道司悠与番劼的关系,只觉得司悠每次都对别的男人好,对他就是当成空气。
“要是段昭昀知道被他抓的,根本不是你,只怕会恼羞成怒,杀人泄愤!”超级牛皮灯笼林越风终于忍不住了。
深山奇遇(4)
“是啊,若是被段昭昀发现,只怕孤寒命悬一线!”
饶是段昭昀现在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呢,司悠不无担心。
番劼比他们两个都镇定,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段昭昀的目的还没达到,不会杀了孤寒的!况且他也不知道孤寒根本就不是我!”
关于段昭昀要五座城池换人的文书番劼已经看过了,回信说要再议的也是他。
他早就知道这次段昭昀无缘无故出使三国邀请他们去参加尧皇的寿宴很可疑,正是因为想看看段昭昀有什么把戏,他才亲自跑了尧国一趟。
所幸有惊无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司悠想了想愧然道:“当初段昭昀还让我去认人了!”
“你怎么说?”番劼有些吃惊,没想到段昭昀居然还知道他与司悠的关系。不过想了一想,随即道,“想来你连我跟孤寒都忘了,自然是认不出他不是我!”
“是啊,我对段昭昀说,那个就是你!”
看来还真是错有错着,司悠当时还想竭力否认呢,没想到个中情况如此错综复杂。现在看来,她当时的表现倒是让段昭昀深信不疑孤寒就是番劼,这倒也是好事。
“那就好,段昭昀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不是我。”
“那到时候你要怎么救孤寒呢?”
“放心,我不会让孤寒死的!”
提出第一个问题的人再次被无视,林越风很是郁闷地看着那两个一问一答的人,闷道:“我们现在是准备到哪里去呢?”
番劼瞟了他一眼:“莫非你准备继续跟着我们?”
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即使这个人司悠认识,也无法让番劼完全相信他。现在他们落了单,更是要小心谨慎才好。
林越风急道:“当然跟着你们,怎么,我跟着悠悠也不行吗?”
管他什么战神番劼呢,林越风想我又不上战场,不与他交锋,对他何惧之有。
他只是不想离开司悠。
深山奇遇(5)
番劼看了司悠一眼,显然在征求她的意见。若是司悠同意,他也不会硬要赶林越风走的。
“林越风,我不是让你离开相府以后别再回来吗?昨天晚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虽然他是一片好意,但是对于司悠来说,他可真是弄巧成拙,本来可以毫发无伤地走人的,结果落到现在挂了彩。
林越风因为被误解而有些生气:“我还不是担心你么?把你一个人留在相府,我怎么能安心地走?
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洛城,好伺机救你!没想到昨天晚上你被他救了,我看到城里的官兵大肆纠集来追你们,就急匆匆赶出来救你们来啦。
要说这洛城周围,哪个会比我熟?我抄了小道过来,这不是正好赶上给你们断后么!”
“原来是这样,那多谢你了!”这话倒是真心。
林越风却道:“你也别谢我,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怨我害你受了伤,我不是叫你们走嘛,,为何还要折回来!”
感情林越风还挺了解司悠的,司悠被他说中心里话,倒是不好再说了。
“如果我们不回去救你,只怕你现在已经去找阎王报到了。”
番劼对于救人这种事情不太热衷,若不是因为是司悠的朋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说着,起身将司悠扶起来:“我们也该走了,这里毕竟还是尧国的地方,我们要尽快赶到辽国才好!”
“原来是要去辽国!”林越风松了口气,“那我来带路吧,这几座山脉我最熟了!”
“这一带人迹罕至,越往里走越少人烟,你怎么会熟?”番劼到底还是没有最终信任林越风。
林越风也不以为意,牵着马道:“三年前我在这里躲了很久,当时就是从这里到辽国去的,自然很熟!”
他显然不准备多解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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