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皱眉,“这是为什么?”
“她说如果他让她打掉,就是不负责任。如果他要娶她,她会更难受,因为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嫁人。所以说冲动是魔鬼,事情就纠结在这儿了。”顾晓楼说着抬起头望着秦浅,“我现在才知道你多疼我对我多好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天哪……要死了。”
闻言秦浅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含笑看着她。顾晓楼看清他眼中的揶揄,想起刚刚自己随口发出的牢骚,小脸立刻通红。随即低下头拿起筷子泡饭,不敢在看他。
秦浅含笑看着她,想起了什么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递给顾晓楼一张卡,“现在只能先好好照顾她,毕竟这么大的事决定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就不要多想,只尽量照顾好它的身体,营养什么的一定不能落下,怀孕这种事,一定是要小心翼翼的。所有的费用都从这张卡支出,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给我。”
最近租房子什么的也确实需要钱,她是没有什么积蓄的,萧飒现在也不可能跟家里拿。不客气地接过卡,顾晓楼笑容可掬地看着秦浅,“小心翼翼,搞得你好像很懂似的。”
秦浅笑容愈盛,温柔地看着她,“现在不懂,以后也是要懂的,所以还不如早早做好知识储备。”
顾晓楼的小脸又一次变成了番茄,偷偷抬眼瞄见他清俊的脸庞上溢满了温暖的笑意,看着他走过来抱住自己,感觉到他把下巴轻轻搁在自己的肩头,听见他在自己耳畔轻柔地说话,呵出的热气把她的心弄得痒痒的,“晓楼,我刚刚在想,要是现在是你怀了我的孩子,我该有多么幸福。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你不会嫁给我了。”
顾晓楼红着脸使劲推开他,“说什么呢你!一点儿都不正经。”心里却一波一波地漾出甜蜜。隔了一会儿,顾晓楼想起来他们前面的不快,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工作的事,你真的……不再生气了吗?”
秦浅认真地摇头,“说实话,我心里还是不高兴。”看着她眼里的小心试探,秦浅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可是那晚你的话我仔细想了很久,你并没有错。是我一直太怕你离开,怕你会在外面受伤害,于是就想自私地把你留在我的羽翼下保护起来。我并不知道,这些并不是你想要的。晓楼,我以后会改的,我会努力,会支持你去寻求你要的生活,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故意气我,不理我了,好吗?”
顾晓楼的侧脸在他的胸前蹭啊蹭,嘴上的笑容大大的,但还是要嘴硬,“明明是你不理我,现在却来说我!”细品出他刚刚话里小小的苦涩,顾晓楼的心变得极为柔软,“其实我也不好,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气你。可是我真的和他没什么啊,我会那样……也只是,只是想变成能配得上你的人。”
秦浅的身子陡然僵住,良久,他伸手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低低地嗓音仿佛带了点不寻常的沙哑,“傻瓜,说什么配不配,你又在招我难受吗?只要在彼此身边,我们就是最相配的。”
弗莱最近几个大的合作项目齐头并进,还要些合资的事情都要秦浅亲力亲为。眼看着他日日忙碌,顾晓楼自然不可能再拿这些事情扰他。于是照顾萧飒的事她都是自己在处理,好在那天之后秦浅就帮她们雇了一个小时工,做饭洗衣什么的都不用愁,着实是帮了顾晓楼的大忙。看着他因为自己善待自己的朋友,顾晓楼的心里还是暖融融的。但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这样一来二去,公司那边自然就没有办法顾及。于是陈缘打电话过来问她为什么旷工日久的时候,顾晓楼话里的疲惫让陈缘沉默了很久,然后交代了让她今晚等他过学校接她吃饭,就直接挂了电话。顾晓楼拿着电话愣了很久,但最近压力实在大,多一个人陪她散散心发泄发泄也是好的。打电话去萧飒那里,告诉她傍晚她不过去了,嘱咐她按时好好吃晚饭,听她那边情绪还不错,顾晓楼这才微微放心。
都是自己生活圈里的人,尽管相互间不熟悉但也不至于会陌生。事关女孩子的名声,让太多人知道总是不好,所以顾晓楼并没有跟陈缘直言萧飒云云,而是化了名字只说自己的朋友生病了一直需要自己照顾,所以没时间去公司。
陈缘也看出她心情压抑不欲多言,连日来的疲惫让她的眼眶下都有了淡淡的青色。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连她点了啤酒自顾自地一杯杯喝下都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她随意说近来的一些琐事。直到看她已有了些醉意,身子都开始微微摇晃,才伸手取过她面前几近空掉的酒瓶。
顾晓楼意识已经被酒精麻痹,感觉到自己的酒被人抢走了,就下意识懵懵懂懂地想要夺回来, “还给我……我还要喝……喝了酒就不会心烦了,好烦,为萧飒烦,为我自己烦……都好烦……什么都好烦……”
陈缘趁她不注意已经把瓶子里的酒倒尽了,这会儿她一直吵着要也就顺势还给她。见她傻傻地拿着空瓶子往自己杯子里一直倒一直倒,陈缘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你都在烦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顾晓楼倒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会儿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随手把瓶子丢到一旁,靠在桌上头发披散下来,又使劲儿地摇了几下头,才断断续续地回答,“飒飒她现在心里很矛盾,她不敢告诉家人和她男朋友,她怕她没有办法承担很多事,什么事……我也不懂……可是要她真的拿掉,她也舍不得,那……那毕竟是一条命啊!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我有时间就去安慰她,但我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糊涂……为什么……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说的语无伦次,但陈缘在一旁却听得很认真。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他也大概听出了她口中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可他素来清冷惯了,对不想干的人和事虽不至于漠不关心,但也是疏离有度的。所以他也不打算弄得那么清楚明白,他关心的只是她,“晓楼,说说你,你为什么说你烦你自己?”
“烦自己……烦自己……烦自己……”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顾晓楼只是傻傻的重复,直到陈缘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她才烦躁地一拍桌子直起身体,然后又把脑袋支在手掌上,“我当然会烦我自己……我快毕业了,对于未来也总要有自己的打算……我心里有想法,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永远在这里,挣扎在原点。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他……我要是离开,秦浅就又要一个人,他等了我那么久……那么久……他一定不会想让我离开……可是我……我真的好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依附着别人,在别人的光环下过日子……我不想……我要做我自己,做顾晓楼应该成为的那个样子……最近看萧飒那样,我心里更难受,除了难受,还有害怕,我怕我有一天也会成为那个样子……”
好像被什么东西惊住,顾晓楼突然撑起身子,眼睛睁得大到陈缘都可以看清她眼中倔强的光芒,“我不要成为那个样子!我要变得勇敢坚强,我要让自己坚强,即使没有你们……没有你们,我也要坚强得足够保护自己,我也许不会成功,可是我努力过拼搏过,就是被伤的浑身是血是创伤,我也会不会再后悔!”大吼了一通,顾晓楼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发泄过之后浑身更没有了力气,她软下身体来,眼前渐渐浮出陈缘英俊的脸庞,她怔怔地看了他很久很久,不知怎么突然就流出眼泪来,“我不想……真的不想……一直被他保护着,或者在你的羽翼下生活。我想靠我自己,我想离开临风,我想去一个可以证明自己价值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我已经坚强到足够面对生活的任何苦厄了,我会自己回来,找回一切,那时的我,就再也不会像……像现在这样……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说出来,我怕他会伤心,我怕他会胡思乱想,我怕他会不放我走……他那么爱我,怎么舍得会让我离开?其实我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占据了我的生命,那么那么深……那么深……”
她脸上还挂着泪水,嘴里胡乱地呢喃着,手上还夸张地比划出一个“那么深”的动作。可是看着这样乱七八糟的她,竟让陈缘笑了出来。那笑容极真极暖,如同这个季节里冰雪初融的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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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顾晓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陈缘本来是想送她回去,但想起她家里那个醋坛子,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先带回自己那儿去,等醒了再说。一路上她靠着椅背睡得很乖,不会乱动也不会乱说话。陈缘静静地开车,时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眼里有笑意有怜惜也有丝丝的柔情和无奈。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了。到了家泊好车,轻轻抱她出来的时候,睡得无知无觉的女孩子还不安地扭动了一下。陈缘低下头微微一笑,放慢了脚步。
走到楼前陈缘突然停住脚步,淡漠的眼神停在不远处靠在白色跑车边妆容时尚的女子身上。只是微微停了一下,陈缘便稳稳地抱着顾晓楼缓步走过去。莫兰脸上的笑意渐浓,看着那两人渐渐走进了,陈缘的样子也是呵护备至的,这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等到他们走进,莫兰看见他怀里熟睡的顾晓楼,抿唇笑了下,“这是晕了还是睡了?你还真是有办法。”
陈缘淡淡地给她一个噤声的眼神,低头看顾晓楼并没有惊醒,才淡淡从她身边走过。以陈缘的清傲被他忽略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莫兰也不生气,嘲讽地笑了一下跟了过去。
进了房门,陈缘径直抱着顾晓楼去卧室安置好,见她睡得很熟就替她掩好了被子,出来时又轻轻关上了房门。出来就看到莫兰在随意地翻看客厅里茶几上的一些小物件,陈缘淡淡道,“请不要乱动不属于你的东西。听他这么说,莫兰也就随意地搁下,她靠在客厅质地精良的真皮沙发上,长腿随性优雅地翘起,挑眉看着陈缘。
因为卧室有人在睡觉,陈缘淡淡地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兰道,“我一直找不到你人,派人去你公司又说你不在,于是我只能在这里等了。我在想,你总是要回家的吧?”
陈缘接了两杯水递过来一杯,声音没有波澜起伏,“你调查我。”
莫兰笑了一下,“so?”
陈缘端着杯子走到窗前,“你有什么事?”
莫兰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他已经开始在准备婚礼了。你说的那个计划,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缘沉默了很久,直到莫兰不耐又问了一遍,才转头问她另一个问题,“你是真的很喜 欢'炫。书。网'秦浅?”
莫兰好笑,“那你觉得我这是在干什么?配合你追女孩子?还是生活太无聊没事找事做?”
陈缘淡淡微笑,转过头看着莫兰,“又过了这么久,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不可能成功。”
莫兰不置可否地只是笑,“我知道,但不是有你呢么?只要你把顾晓楼带走,秦浅,迟早还是在我手上。”看着眼前英俊清冷的男子面上渐渐浮出暖意,莫兰的笑容里也染上了几分真诚,“难道你是要告诉,你心软准备放弃了?又或者……你从来没有打算过真的开始?”
“呵呵……”陈缘难得笑出声来,他含笑转过头,看着身旁言笑晏晏的女子,“莫兰,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不得不承认,我原先错看了你。”
莫兰的脸上难得没有精明之色,只是没有听懂一般的挑眉道,“哦?这话怎么说?”
陈缘浅笑着摇头,也不再和她绕弯子,“直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忙碌了一天直接过来,身子也是有些疲惫了,莫兰小小的伸了一个懒腰, “纠结了这几个月,今天和弗莱的那个案子终于完美结束。”抬眸看着陈缘,她嘴笑得很得意,“双赢。”
陈缘由衷地点头,“恭喜。”
“谢谢,”莫兰眨着眼睛,向来包装的纹丝不动地精致面容上此时竟带着几分小女孩的狡黠,“这次和弗莱的合作是我一手促成的,这次回去,我想董事会和监事会的那帮老头子再也没话说了。但是只是这样还不够,所以,我还需要寻找下一个合作伙伴。”
陈缘与她对视一眼,大家都心照不宣,陈缘浅笑着摇摇头,“说吧,要什么”
莫兰伸出三根指头,“你新接下的那个单子,跟我接下来的计划不谋而合。我正想跟你商量,我出30%的资金,不用保,直接现金过到你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陈缘回过头,笑着叹息,“你消息还真是灵通。”
莫兰笑容极是艳丽,“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说起商业动机,我自信绝不输于你。怎么样?要不要合作。”
这些日子的观察,让陈缘渐渐地开始欣赏莫兰,她这个年龄的女人,能有这样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直觉真是不容易,同样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更是想象她走到今天要遭遇的艰辛,和她合作,听起来也不坏。陈缘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眉目却带笑,“你这是要用三十万港币,换我三百万美金啊。”
莫兰被他说笑,她坦然地与他对视,“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就是怕我做出什么去伤害那个小女孩?你还真当我是傻子好骗吗?如今我生意也结了,香港那边也催着要我回去了。可临了临了,我可不能人财两空。”
看陈缘浅笑着不答的样子,卓尔不群的样子让莫兰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笑容清雅的英俊男子。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可是她早已过了象牙塔里幻想热烈爱情的年岁,错过了那段天真浪漫的年华,往后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太多现实和无奈。既然注定得不到,她宁愿选择留下一个朋友和一份随时取用的利益。
看着卧室的方向,莫兰难得的露出一丝伤感的神色,“我真的很羡慕这个小女孩。若是我年轻的时候也能遇到像你们两个这样的人,也许所有的事就都会不一样。”
陈缘看向那扇紧闭的门,默了默道,“其实我当时找你,并不只是为了稳住你。这丫头够聪明,可还是太过感性。爱情哪里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她自己去经历。”
莫兰点头,“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只是苦了秦浅。”
陈缘淡淡地牵了牵唇角,“秦浅?哼!他也只是自以为是罢了。我只是心疼晓楼,至于他,等着看吧,后面自有他受的。”
这段日子对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莫兰早已了然。虽然还是不了解他们之间过去的种种,但想起每次关陈缘时秦浅如临大敌还要强自淡定的样子莫兰就有些幸灾乐祸,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
此时莫兰忽然很邪恶地想为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出口恶气,不然最近费得这些周折又算谁的。主凶之一的陈缘是她将来的合作伙伴她当然不能得罪,至于秦浅和那小丫头……莫兰凝神想了片刻,秀眉一挑计上心来。她看了看卧室紧闭的门,转过头笑容邪恶地对陈缘轻声道,“想了想我心头还是不大服气,你说,凭什么他们和和美美,我们两个伤心人就要在这里自怨自艾。其实……我们也可以早点让他……还有她吃上苦头的。”
陈缘一听有了兴趣,“哦?你说说看。”
莫兰极妩媚妖娆地笑了一下,转眼看向窗外夜色缓缓拉开帷幕。春夜里,曼陀罗芬芳四溢。
“一会儿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