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楼琴瑟起-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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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楼琴瑟起
　　作者：苏穆世家

　　惊梦

　　当顾晓楼又一次回到临风的时候；这个城市最炎热的盛夏已经过去，但空气里的温度仍然固执地留守在这座城市的海边。女孩拖着沉重的大皮箱，走在清桥阳光斑驳的林荫道上。椰林像两排威武的兵士，凛然地立正在大道的两旁。初秋的阳光温和细密，如同一把金色的沙子洒在宁静的湖泊里。
　　经过一个漫长的暑假回来，已经是九月份了。顾晓楼离开家乡的时候，秦川的天气已经开始凉爽起来。在火车开动的前一秒，顾晓楼眯起眼睛，看着车站月台上的秋叶一片片落下来，远处传来一阵阵鸟叫声，断断续续地，但清脆好听。
　　临风在国内很南很南的地方，落日的海边，孤傲的岛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顾晓楼就读的清桥大学，就在城东的海湾边。太阳每日升起又落下，少女心底的思绪在这温暖潮湿的地方里渐渐长出青苔，凝成一层层渐浓的青色岁月。
　　回到宿舍，顾晓楼匆匆换了衣服，几下梳理好半湿的长发，跟宿舍的姐妹们打了声招呼，就抓起小包和奶茶匆匆出了门。
　　一出楼门，顾晓楼就看到某只长裙飘飘地站在那里，正兴高采烈的打着电话。转头见到她出来了，某只妩媚精致的眉眼诧异地一挑，习惯性地挽起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对嗲声嗲气地对电话那头呵气如兰，“她出来了……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　么　快‘炫’‘书’‘网’，就是说啊，太阳还是东边升西边落啊……呵呵，好了不说了，我们要出去了，晚上再打给你，拜。”
　　收了电话，许瑶瑶转头看着已经黑了脸的顾晓楼，说：“你今天怎么这　么　快‘炫’‘书’‘网’了？不符合你一贯风格呀？”
　　顾晓楼伸手掐上她的脸，恨恨地说：“许小瑶，以后你要再跟别人诋毁我的光辉形象，别怪我咬死你！”
　　许瑶瑶无所谓地嘲笑她，“你要能真把我说你迟到这个事实变成诋毁，我情愿少活三秒钟呢。”
　　顾晓瑶脸上的黑线更多了一些，她就知道，跟许瑶瑶比口才，结果永远都一样。
　　每次想到自己和许瑶瑶，顾晓楼都会觉得，缘，果真妙不可言。她俩出生在一个医院里，两家又离的近，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然后小学一个班，初中一个班，高中一个班。两个人从小感情就好的不得了，就是高考后很多同学都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可是她们还是舍不得彼此，于是高考后就毅然决然地报考了一个学校，清桥大学是有名的重点大学，又在以风景美丽著称的临风市，地理上占尽优势，报考的人年年都很多，所以当时谁都捏了把汗。但是最后结果出来，顾晓楼正常发挥，考上了J大的中文系，许瑶瑶超常发挥，考上了J大的英文系，竟然是皆大欢喜。
　　许瑶瑶从小就是学校里有名的美女。其实每个女孩子身边，都应该会有这么一个好朋友，自小就因为相貌出众而受人瞩目。不同于许瑶瑶的鲜艳妩媚光彩照人，顾晓楼是清秀里透着氤氲的灵气，加之她从小到大多年积攒的文学底蕴更是显得清透出尘。两个女孩子裙裾飘飘地从椰林下走过，与路边行人的眼神同步。
　　走着走着，顾晓楼才想起来问旁边的女孩子，“今天要去哪儿呢？”
　　许瑶瑶想都没想“去玩儿啊！新学期第一天，难不成要去图书馆上自习？”
　　顾晓楼瞪她一眼，不愿意她老嫌弃她，“你少损我一句会死啊？”
　　许瑶瑶哈哈笑了，敲她一下，“文哲他们说几个学长要毕业了，都是秦川的，就说要找我们聚一聚。”说着眨了下大眼睛凑到顾晓楼耳边，“听说有帅哥喔！”
　　顾晓楼伸手捏上许瑶瑶的脸，看看有没有变厚，“你还可以更花痴一点！不认识的人，聚什么聚！”
　　许瑶瑶随意地把微卷蓬松的长发拨到脑后，媚眼如丝地瞅着顾晓楼，“常言道，大一是金，大二是银，大三是铜，大四是铁吗？都已经大大贬值了，你还不赶紧出来小心觅食，小心到时候变成‘剩’母玛利亚。”
　　顾晓楼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身边得意忘形的某人，忍不住刺激她一下：“我说许瑶瑶同学，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您应该也是传说中的圣斗士一枚吧？”
　　这下成功戳到许瑶瑶的痛处，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小脸立刻怒得微红，“喂！你这个十九岁初吻还在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顾晓楼笑着跑开，一个投篮姿势把手中空掉的奶茶盒扔向路旁的垃圾桶，一边拍着手大笑，“那又怎么样？你还是剩女啊，剩女！”
　　许瑶瑶被她惹得炸毛，不管不顾地追上去挠她，两个女孩子嬉闹在一起，行人看见两个年轻好看的女孩子在马路上笑得那么灿烂，也都是会心地笑。有男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她们渐行渐远，只留下几道甜美清脆的声音。
　　……
　　“瑶瑶慢点儿跑！我开玩笑的嘛！”
　　“哼！”
　　“我不想去啊，那么多陌生人，瑶瑶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不要，都跟人家说好了，要去你自己去。”
　　“哎呀，好啦，陪你啦……”
　　两道俏丽的身影越走越远，她们不曾回头，因此没有发现，有一道目光始终默默地跟随者她们。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年轻的男子才缓缓收回目光。走到女孩子刚刚站过的垃圾箱旁，弯腰捡起她失手没有扔进垃圾箱里的奶茶盒。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指间的温度，男子清俊的面容上浮出一丝极柔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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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晓楼一直记得第一眼见到陈缘的样子。那一天，她和瑶瑶气喘吁吁地到了老乡们事先约好的十二阑。周围很嘈杂，她们一路狂奔也累得够呛，等到了大门口，已经聚了一些人。瑶瑶四处张望着找人，顾晓楼站在瑶瑶旁边，也在东张西望，可却突然在一个方向停了下来。
　　当城市的灯火渐渐暗淡，只看得清夜空上的几点疏星。微风撩起顾晓楼鬓角的发丝，惊醒她秋日里沉绵的梦。虽然隔着很远，她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人影，站在并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高高的个子，修长的身形，白衬衫，中长的头发，背对着她们站的方向，正在抽烟。
　　落寞。顾晓楼立刻很文艺地想起这么一个词，那道黑色的身影，仿佛离她很近，又仿佛在远不可及的地方，忽现忽隐。终于定住飘渺的深思，静下眼遥遥地望着他，之间那男子随意地弹着烟灰，衣襟上仿佛蒙上了夜晚的薄雾。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样，他转过身来。
　　那一刻，顾晓楼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跌进了梦中的梦中，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只有他，在这微颤的秋夜一角，惊醒了属于少女的梦与爱。
　　一眼千年。

　　初醒

　　十二阑是清桥附近小有名气的KTV。众人要了个大包，可二十来个人还是觉得拥挤。大家紧挨着坐在一起，一些开朗地很快就扑到吧台那边点歌。一般这种场合许瑶瑶同学都是要装淑女的，于是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只是看，不说也不动。顾晓楼素来喜静自然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瑶瑶身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望向对面角落里那个落寞的影子。
　　还在秦川的时候，顾晓楼经常窝在父亲书房里整天整天地读书。外面的世界太纷杂，也有太多太多的规则，顾晓楼心里不爱受那些束缚。古老的书籍替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她宁愿将自己浸润在古典书香的气息里，闲看朝之光影，夜的凋图。
　　顾晓楼曾在书里看见过这样一种男子，清冷，深沉，忧郁。从小到大，顾晓楼从没有见过那样的男子，那是她心里隐隐地渴望，心向往之，无奈却一直人海茫茫。但如今……顾晓楼呆呆地望着角落那个沉稳安静的影子。
　　临风今夜星空璀璨，巨大的摩天轮周而复始地缓缓旋转。这样平凡的夜，不知悄悄为多少美丽的故事拉开了帷幕，无论是对还是错，无论谁的眼中看到了谁。
　　顾晓楼正兀自地发着呆，却突然被身前出现的一个人影吓了跳。顾晓楼蓦然抬眼，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正微笑着俯视着她们。顾晓楼微微怔住，仰头细看之下心里又是微微一叹。这人通身干净温暖的气质，清俊的眉眼好像名家用最温润的玉雕刻而成一般。顾晓楼记忆里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又隐隐地觉得好像曾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如今只是扰乱了时差，重新遇到。
　　没来由得有点手足无措，顾晓楼还没想好如何开场，那看到那男子对着她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顾晓楼愣着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许瑶瑶轻轻顶了下她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回答，“顾晓楼，中文系二年级。”
　　男子镜片后清朗的眼睛里闪动着顾晓楼看不懂的莫名光彩，　“小楼，是‘小楼昨夜又东风’的那个小楼吗？”
　　顾晓楼摇头，“不，是清晓的妆楼。”
　　男子注视着她浅浅一笑，不知为什么就觉着不自然。顾晓楼有些花痴地低头腹诽，这位也是个出众的，可和角落里的那位气质却迥然不同。那位是清远如山雪，这位便是温润如青玉。
　　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顾晓楼抬眸，“你呢？”
　　低沉的声音夹带着温和的笑意，男子注视着眼前明显有些局促的女孩子，“秦浅，有幸相识。”
　　秦浅，情深缘浅。看着眼前温和的学长，顾晓楼抿唇，恋恋少年游，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眼前的这位学长，真像书里温润如玉的王子。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唱歌了，顾晓楼和瑶瑶交换了一下眼神，哎，还是一样，鬼哭狼嚎的，难道所有唱歌好的男生都被星探挖走了吗？
　　顾晓楼低低地抱怨了声，“要命。”
　　秦浅显然是听到了，低声问她：“怎么？”
　　顾晓楼吐了舌头，趴在他耳边低声，“人生百态之丑态，世间万象之动物象。”
　　秦浅明显是滞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开。顾晓楼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股莫名的温暖一层层地划开。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秦浅俯身靠近她，“想听好听的歌？”
　　顾晓楼不疑有他，认真点头。
　　秦浅含笑着看了她一眼，起身拿过一个麦，对所有人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包厢里立刻安静了下来。他声音低缓，
　　“我看气氛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请歌神为我们唱歌了？”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起哄。顾晓楼看着秦浅走到她们对面，把麦递给了……角落那个穿白衬衫的落寞男子。
　　心脏猛地抽了一下，顾晓楼赶忙低头喝了口可乐稳住心绪。喘了口气儿才敢像其他人一样抬头。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子似乎是有些无奈地接过秦浅手中的麦，然后站了起来。这时候旋律已经响起，顾晓楼认得这首歌，；断点。
　　在前奏的时候，顾晓楼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断点，献给大家。“标准的中低音，百转千回。随着前奏的结束，顾晓楼听着他低沉缠绵的声音响起。
　　“　静静的陪你走了好远好远
　　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
　　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
　　看着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
　　这条旧路依然没有改变
　　以往的每次路过都是晴天
　　想起我们有过的从前
　　泪水就一点一点开始蔓延
　　包厢变得很安静，安静地只能听见他低沉缠绵的音调。顾晓楼看到他不时微闭的双眸，皱起的眉头，心竟像被什么小虫子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似的难受。
　　“……
　　我吻过你的脸
　　虽然你不在我的身边
　　我还是祝福你过的好一点
　　断开的感情线
　　我不要做断点
　　只想在睡前再听见你的蜜语甜言
　　”
　　一曲终了，他低声致谢，然后又回到座位上默默坐下。许瑶瑶挨过来，趴在顾晓楼耳朵上轻声，“唱的真不错诶！”
　　顾晓楼点头表示赞同，许瑶瑶挨的更近了点，悄悄说，“我刚才打听了下，陈缘，自动化三年级，校十佳歌手第一名。”
　　顾晓楼“噢？”了一声，心里不得不佩服许瑶瑶的信息收集能力，同时心里默念，校十佳第一名，怪不得呢。
　　许瑶瑶看她发怔，蓦地有一种重要信息不被重视的不满，狠狠打她一下，“你发什么愣呢？”
　　艳丽顾晓楼魂不守舍吱吱呜呜试图要掩饰什么的样子，又看了看对面的陈缘，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许瑶瑶手指搭在下巴上，稍稍转念一想。多年的好朋友，她要是看不出来她的不安和羞涩她也不用混了。心里立刻了然，顾小丫头多年来专心学业，虽然有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论起感情，绝对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大菜鸟一枚。如今，小丫头心里那颗情豆，终于要初开了吗？
　　真好。此时低头娇羞玩手指的顾晓楼绝对不会知道，此时的许瑶瑶心里，竟然有一种悉心呵护的小女儿终于要出嫁了的感觉。
　　许瑶瑶环顾了下四周，一屋子人里除了刚刚那个温润的秦浅，也就是对面那个穿白衬衣的陈缘看着顺眼些。看来这小丫头缺心眼儿归缺心眼儿，眼光倒是真的不错。
　　再看顾晓楼那低头抠手的没出息样子，许瑶瑶暗自叹息，算了，她还是送佛送到西吧！
　　一般像这种聚会到后面就没什么意思了，都是认识的在一起聊天，不认识的性格外向的相互留一下号码什么的。许瑶瑶心里装着事儿一直心不在焉，但又看着本应该更不在焉的那位却真的是在很认认真真地在跟人聊天，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冲动。
　　对这只白痴彻底没了脾气，许瑶瑶低头咒骂了声，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对着身边的一位学姐大献殷勤，家长里短绕了半天的弯子，才随意地问道，“学姐，刚才那个学长，歌唱的真的很棒诶，你跟他认识吗？”
　　林芬很喜　欢＇炫。书。网＇眼前这两个漂亮的小学妹，听她问起也就利索地答，“你说歌神啊？认识啊，我们都是一届的，当时我们来的时候是清桥第一年在秦川招生，所以人还没有现在多，就在校内上发帖找，我们几个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许瑶瑶恍然大悟状，无邪的大眼睛眨啊眨，“唔，学姐我也一直想参加那个十佳歌手，可是水平太业余了，一直想找个高手指点我一下吐气什么的，可是，哎……”
　　林芬听她这么说，看了眼不远处正跟秦浅聊天的陈缘，有点为难地说，“你想找陈缘教你唱歌？这个……”
　　顾晓楼一直听着她们的对话，知道许瑶瑶是想找机会帮她牵线，心里也一直小小地紧张着。可是这种场合，有一句话叫做做贼心虚，她更加不好意思说什么，
　　可是这会儿听学姐欲言又止，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学姐？”
　　林芬不是八卦的人，本来不愿意说起别人的私事，可是眼前这两个学妹实在可人，想了想应该也没什么，就低声地告诉她们，“陈缘自打入校女生缘就很好，可是他对人从来亲和有礼的，没疏远过谁，也没见亲近过谁。后来听人说是家里那边有个女朋友，当初他来的时候那女生送她过来的，两人感情很好。”
　　顾晓楼感觉到心蓦地一痛，好像被极细的针扎了下似的，接着又涌上一股股的涩意。她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直觉地想走出去，但脚上跟定了什么似的黏在原地。
　　许瑶瑶这时心里也是大失所望，但也没有露出痕迹，还是接着林芬的话问，
　　“感情很好，然后呢？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