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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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宜家-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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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芳还待要问,润娘打断道:“芳姐姐,你只管喂小妞儿,那藕哥儿呢?”

知芳闻言一怔,笑道:“没事,适才阿娘熬了点米汤喂他吃得可香甜了。”

润娘两眸愣怔地看着知芳,不知道她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先前让她管点事,她倒推三推四的要跟自己撇清,这会放着自家儿子不喂倒奶别人的女儿。

“这怎么成呢!”润娘敛了眸中的迷愣,道:“藕哥儿才多大呢,怎么好就断了奶。本来我还想着我让小妞儿多吸两日,怕就有奶了,谁晓这丫头竟这么懒,稍用点力吸都不肯。”她伸手正要往女儿的小塌鼻子上拧去,知芳忙侧身挡了:“娘子做甚么呢,看把她闹醒了!”

秋禾一直弓腰看小妞儿吃奶的模样,这会插嘴道:“有多的吃谁还愿意

费力吃那少的。”

润娘瞪了眼秋禾,可惜秋禾压根就没瞧见,直冲着已睡得沉了的小妞儿做鬼脸,润娘无奈地收回凶狠的眸光,道“芳姐,这样可不成,还是要把奶娘请起来!”

知芳将吃饱睡沉的小妞儿轻放在润娘身边,道:“可一时间上哪里找去呢,这奶娘比不得别人,总要知根知底的才好。”

“润姐姐在屋里么?”帘外传来陈文秀平静无波的声音。

知芳同和秋禾连忙站了起来,润娘道:“快进来吧,我除了在屋里还能上哪儿去。”

陈文秀端着个小小的盖盅走了进来,秋禾见了赶忙上前接了过来,润娘闻着就是股药味,掩了口鼻躲远了身子,问道:“甚么东西,这么个怪味道!”

陈文秀揭了盖子,送到润娘嘴边:“这是我家祖传的补药,生产后的妇人吃了最好,况且你又是因动了胎气早产的,再没比这个补的了。若不是咱俩个投缘,换了旁人我还不舍得呢!你赶紧趁热吃吧,不然冷了味就更受不了。”

“我可不可以不吃啊!”润娘缩在床角里,满脸的哭相。

“芳姐、秋禾拉她过来,咱们给她灌下去………”

润娘想到陈文秀竟然也是个行动派,更没想到知芳、秋禾居然这么听话,立时就探进床里伸手来捉自己,“我喝,我喝还不行么!”润娘挡开四肢胳膊,不情不愿地噌到床边,端过药盅登时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再看向黑漆漆地汤药,耷拉着两道平短的眉毛,委屈道:“一定要喝么!”她话声未落,却见陈文秀眉梢一挑,知芳、秋禾又逼了过来,她赶忙道:“我喝,我喝………”边说边认命地把那一盅泛着怪味的补药灌了下去。

陈文秀见她把药灌了下去,起身向知芳道:“等会儿吃过饭,我跟爷爷就回城里去了。这汤药我给你们留了九包都在鲁妈妈手里,以后每日吃一次,保准她甚么病根也落不下。”

润娘只当他们是嫌这家里接二连三的有人来闹事,不愿再住下去,叹息了赔笑道:“真是对不住,请了你们来却连两日清静日子都没过得。”

陈文秀微笑着道:“可是姐姐多心了,实在因着家里有事,非走不可了。”

这种借口润娘如何肯信,因此拉了陈文秀的手故意挽留道:“那你多住两日吧,也陪一陪我。”

陈文秀未语先笑,道:“若说叫爷爷多留两日还成,若我留下来他回去也是没用的。”

润娘听了这话,不由诧异道:“难不成家里竟是你管事的么?”

陈文秀敛了笑脸,面上拢起了轻愁,道:“也是没办法,爷爷一来是年纪大了,二来又不惯管这些俗事,只好我略过问过问。哎,底下那些人看着我年纪小便多有瞒昧的,我又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儿许多事也不好问得太细了。这不,我同爷爷才离家了几日,昨日家里管事的就跑来告诉我说,前朝带人去旧宅收拾,发现少了好些东西,问守门的只说不知道,因此我才急着回去,只怕再晚两日就要成了空宅了!”

“那有这个道理!”秋禾立时就沉了脸,话同竹筒倒豆子似的往蹦:“即派了他看守门户,丢了东西自然管他要的!不知道,哼!要说我多半就是他偷出去变卖了,他若不应小娘子只管拉了他去衙门,看他认是不认!”

陈文秀叹道:“我何曾不知道呢,这事也不是头一遭了,所谓拿贼拿脏,空口白舌也不好硬栽到人家头上。我一个女儿家难道还当面问着他不成!我如今回去,也不过是算算丢了多少东西罢了。”

润娘听说陈家有所旧宅,心里便谋划上了,“既这么淘气索性把屋子租了给人家,即添了进项又省心省事。”

陈文秀虽说年纪轻却是极精明的,听润娘这么说就知她有心要赁自家的旧宅,口里却道:“我也这么想过,只是咱们家的旧宅是三进院子还有东西跨院,出得起赁钱的都是有宅子的人家,哪里还花钱赁屋子住呢!”说话间她那笑盈盈地眸子便一直瞅着润娘。

既然被她看穿了心思,润娘也不同她拐弯抹角了,直接就问:“那,你那屋子要多少赁钱?”

知芳惊愕的眸色在润娘面上一扫而过,动了动嘴唇却没说甚么。

陈文秀眸底滑过一丝狡猾,笑道:“我也不同姐姐漫天的要价,一年一百二十贯便罢!”

“甚么?一百二十贯!”知芳同秋禾不由齐声叫道。

润娘指着陈文秀道:“秀丫头,你这可趁火打劫呀,太不厚道了吧!旁的我不知道,然上好的庄稼地一亩也才七十余贯钱,你那宅子虽说是大可毕竟是租赁,哪里就要一百二十贯了!”

陈文秀笑着点头道:“你若真应了我,我倒要远着你了!”

知芳不解道:“这是为甚么?”

润娘斜看着陈文秀,冷嗤道:“她那么个聪明精干的人,怎肯同一个糊涂蛋来往。”

陈文秀笑得甚是欢喜,摇头晃脑地道:“知我者你也!”

“少来!”润娘送了她一记冷眼,道:“这会可以说个实价了吧!”

陈文秀也爽快,立马接道:“六十贯!”

润娘靠在迎枕上乜斜着眼,道:“当真?可不许反悔的!”

陈文秀把小指竖到润娘面前,道:“不信,咱们打勾勾!”

润娘拍开她的手,道:“我若不信你时就叫你签文契了,打勾有甚么用!”

陈文秀也为着自己的孩子气微微红了脸,道:“那宅子刚收拾过,姐姐尽快搬的好。”

润娘看着她再次确定:“房间都干净的?”

文秀迟疑了会,道:“恐怕两个跨院有些个脏………”

“知芳,你去告诉无腔叫他把相公的东西都收拾了,吃过饭让相公跟陈老爷子一齐走。”

“甚么!”知芳、文秀两个同时叫了起来。

“笨啊!”润娘挑高了眉喝道:“四叔公他们多半吃了饭就要来的,这会有地方去了,还不赶紧的打发相公躲了去!相公不在了,咱们也能硬气些!”

知芳听罢两手一拍,道:“是啊,那我去让阿娘早些个摆饭!”说着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陈文秀扫视着润娘,眼眸中多是不解:“你怎么总把他摆在自己前头呢?”

润娘眨了眨了眼,问道:“有么?”旋即解释道:“也不是把他摆在自己前头,你也知道族里那些人主要是冲了他去,他不在了族里人总不好把我个产妇怎么着吧!”

“那万一他们不讲理呢!”陈文秀目不转睛地看着润娘追问道。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润娘心里不禁一颤,知芳同陈文秀都是精明的人,俩个人都这么问润娘也发虚了,如果周友清他们带着家人硬闯,铁贵他们也就四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她看了看睡在旁边的女儿,心头一痛万一他们把俩孩子扣下了,那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命么!伸手轻抚着女儿的小脸,吩咐秋禾道:“你赶紧把小妞儿并慎哥儿随的衣物收拾了两件,等会让易嫂子带了他俩个跟相公一齐走!”

“这………”秋禾蹙着眉尖道:“那是不是叫芳姐姐也………”

润娘摆手道:“不用,你照我说的去办!”

秋禾看了看润娘,知道自己劝不转她的,只好急步走了出去告诉鲁妈他们。

陈文秀立在旁边看着润娘满眼的不舍,肃了面容道:“我真是佩服姐姐,小妞儿才出生一日,你怎么就舍得让她离了身边。”

润娘抱起还在沉睡的女儿,眸光温柔如水地落在她还皱巴巴地睡颜上,贴着女儿的额头轻喃道:“宝贝啊,娘亲得跟你分给几日,你要乖乖的噢………”话未说了大滴的泪珠子砸在了女儿的小脸上,惹得小丫头挪了挪脸皮,润娘俯下身吻去了那滴泪,却又有更多的泪珠涌出,刹时间痛不可抑,抱着女儿无声的悲泣起来,颤抖的背影透出明晰的痛楚与恐惧。

看她哭得伤心陈文秀也红了眼眶,待要劝几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微侧了身子抹泪,正在此时一阵风掠了进来,陈文秀回头看去,却见…………

正文 八十四、伤别离

八十四、伤别离

鲁妈同华婶两个脚下生风似的赶进来,尤其是鲁妈奔到床前,赖坐在地坪上,两手拍打着床档放声大哭:“我狠心苦命的娘子,你怎么就舍得让小妞儿离了身边呀!”

润娘本自伤心不舍被鲁妈这么一哭,越发的声哽气堵,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妈妈且先起来了再说。”陈文秀同苦着脸跟进来的秋禾扶了哭到虚软的鲁妈在软榻上坐了,抚着鲁**后背给顺气道:“姐姐这也是怕族里人不讲道理把孩子抢了去。”

华婶抹着泪帮着劝道:“大妹子快别哭了,小妞儿睡着呢。况且娘子才刚生了孩子,这么大悲大喜的对身子不好。”

润娘勉强止泪忍悲,向鲁妈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把妞儿送走倘若真叫他们夺了去,我………”她话说到此,紧了紧怀里熟睡的女儿,哽住了声音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

泪水滑过鲁妈绷紧的面颊,仿似抚平了她过早地生出的皱纹,干中得起皮的嘴唇微颤逼问:“这也就罢了,那你为何不叫芳姐儿跟着去,你是想饿死了小妞儿,你就自在了是不是!”

润娘闻听此言震得都忘了哭了,只睁着两只泪眼呆呆地望着鲁妈,满屋子的人都愁眉苦脸的不敢做声,惟独华婶半嗔半劝地道:“大妹子这是甚么话,妞儿是娘子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若娘子真想图自在,哪里还肯生她下来!”

“哼!”鲁妈哭到青白的面色上满是忿然,瞅着润娘冷冷道:“只怕这会她眼里心上怕是只有男人没有女儿了!”

“妈妈!”润娘断没想到鲁妈竟会说出这种话,禁不住浑身发颤凄声唤了句,两道清泪顺颊而下,委屈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文秀早是抽身出去了的,华婶听得鲁妈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好再劝,秋禾虽素来不怕鲁妈,可这会也不敢做声只垂首默立在旁。一时间屋里只闻得细细的抽泣之声。

过得一会,华婶迟疑着向润娘开口道:“不然让芳姐儿跟着去吧,最多把藕哥儿也带上。”

润娘抹了泪,看向华婶抽噎道:“芳姐儿一个人奶两个孩子怎么够吃呢。”

华婶心里也是舍不得女儿外孙的,可这会也没法子,叹息道:“将就几日吧,咱们赶紧的把奶娘请起来。”

润娘本是不想这般麻烦知芳的,难道自己的女儿是宝,人家的儿子就是草么!然见鲁妈阴着脸直瞪着自己,推辞的话到了口边终还是咽了下去,“即这么说,且先委屈芳姐儿母子两日吧。婶子让芳姐赶紧收拾东西,再一个先打发他们吃了好赶紧上路,早离了这里我也安心些。”

华婶边答应边就退出身去,润娘又叫秋禾道:“你也别呆站着了,赶紧把小妞儿的东西收拾起来。”说罢又抬眸偷瞧了鲁妈一眼,但见她抹泪叹息了,起身往外去。

润娘忙叫道:“妈妈做甚么去!”

鲁妈站住脚,道:“有那些个人要吃饭,易小娘子给阿哥收拾东西也不得空,我再不帮帮华嫂子她哪里忙得过来。”

润娘知道鲁妈这是不气自己了,笑着哭起来:“妈妈………”

鲁妈重重地叹了声,步至润娘身边伸出粗糙的大手替她拭了泪:“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爱哭!”抹净了润娘脸上的泪迹,她又凝视了润娘苍白的病容好一会,欲言又止地叹了声,道:“好了,我去帮华嫂子了。”说着已起身而去。

再说周悛挨了刘继涛的拳头后,便直奔周友清家告状去了,把适才的事

情添油加醋的说了遍,直嚷着要邀齐了族里的人把一对狗男女赶出村去。

一来周友清知道这个侄孙的话是只好听三分的,二来那刘继涛是自己请来的,如今闹出这样的丑事来,他巴不得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才好,哪里还肯邀齐了族人去他们家里大闹丢自己的人!因此,他敷衍了两句便打发周悛回去了。

那周悛吃了打如何肯就此做罢,回到家饭也不吃,差着家人去请族里的长辈。

而那些个老头家里大都不如周悛家富裕,哪里舍得一年十贯钱的束修,因此孩子也都只在村里的私塾里混着。昨日听说族长请回来的先生竟是个面首、男宠着实是幸灾乐祸了一把,心想着叫你平日里架子十足,这回总丢了个大脸面了吧!

因此昨日他们多半都凑到润娘家门口看热闹了,可是看热闹是一回事,自己去闹又是一回事了。况且他们又打听着周友清都没啃声,有几个年老成精的便猜着了周友清的意思,心想着他出了这样的丑,自己放在心里偷着乐就好了,总不能太过拂了他的脸面,不管怎样总还是族长,因此都推说身上不好不肯过去。

而族里其他的人,听说年老的长辈都推辞了,又想着那周悛素日仗着家里富裕族长疼他,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人。自己偶尔一时手紧求到他门前,他父子也是冷言冷语的,这会如何肯替他出力,因而也都推说家里有事不肯前去。

周悛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见竟没请到一个族人,气得把屋里的东西摔了大半,待要自己再带了人打上门去却知道是讨不到好的。正自生闷气,他媳妇道:“你再掼东西可把父亲闹起来了,他身子才好些呢。你呀只知道生气,竟是一点心计都没有的。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族里那些穷鬼又不曾交束修自然也不气的。我就不信那些交过束修的心里也没火气,只要你挑个头,还怕他们不闹么!”

周悛一听,登时欢喜道:“还是夫人聪明!”立时就差了家人去请那些把孩子送去族学的人,那些人果然一请便至,都不等周悛话说完,他们便怒气冲冲地奔润娘家去了。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光影透窗而来,润娘的屋里几乎没有阴着的角落,拔步床的外廊上垂着一层轻纱帐子,润娘歪靠在枕上,温柔如水的眸光胶着在女儿沉沉的睡颜上。

“润娘。”刘继涛挑了纱帘缓缓坐在了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俊俏苍白的面容上凝着些担忧,眸中满是依恋:“你也跟我一起走吧。”

“你也糊涂了我一时怎么走得了,家里有那么些事呢都不用安排么?况且我走不走有甚么要紧,只要你不在了谅他们也闹不起来!”

刘继涛苍白的脸上满是愧疚,轻拥了润娘入怀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润娘轻挣了出来,抬手抚上刘继涛拧成了死结的眉头,唇边漾开一丝柔暖的微笑:“真真是傻话,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甚。何况我本来就打算一开春就搬到城里去,好让慎哥儿去书院念书。所以啊,也不能说全是为你。”

光影被纱帐滤得有些模糊,斜斜地照在润娘有些惨白地脸颊上,刘继涛甚到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绒毛,这个脸蛋曾经红润得像水蜜桃一样,而今却是惨白如纸。

然她已然虚弱得如同一张薄纸,却还在为安慰自己,她浅淡的笑脸像根针一样扎进刘继涛的心底,他握起润娘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细密而柔软的轻吻传递着他的不安与心疼。

“润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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