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挑起的吧”
应氏细长的眸中射出两道凌厉光簇,虽然她不愿斗,却不表示她就不敢斗:“既然如此,我应家奉、陪、到、底”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地砸在润娘面前,润娘眼不稍眨地目送应氏出了雅间。
应氏前脚出去巴长霖后脚就进来了:“你为甚么不跟应家合作?”
“要想在和谈里占着便宜,就得以打促谈,如今咱们处在劣势真要同应家握手言和,只怕往后咱们就得屈于应家之下了。而我…………”润娘起身行至窗前,看窗外暮色四合,晚风拂起她鬓角的碎发,吹送来一句极淡却极坚定的话语:“绝不屈居于人后”
巴长霖瞬间恍惚,以至于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周家的那个小寡妇,还是在齐王府杀伐决绝的齐元公主。陡然间想起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争斗,一股冰寒充斥于四肢百骸些浑身都劳乏:“你又何必要强到这个地步,一桩买卖能赚钱就成了”
润娘听出了巴长霖语气中疏冷,心中满是无力与悲伤,回转身有些焦急地解释:“我只是我希望坐在主事位置上的是咱们悦妍堂。”
苦涩的笑意自巴长霖的面上飞闪而过,“那你有甚么对策,如果照着原先的计画,就算赢了也压不住应家。”
“所以,我想请齐元公主来给咱们撑场面,若公主都买咱们悦妍堂的脂粉,整个信安府还有谁会不买,而他应家自然也会猜测咱们同公主的关系,如此一来,他在气势总会矮咱们几分………”
润娘看着巴长霖渐渐阴冷的眼眸,心头一阵阵的苦笑,情爱与生活,终究自己选择的还是生活。与悦妍堂的发展相比,巴长霖也是可以失去的润娘不想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弄哥儿为了周慎,她明明白白地看到自己的心,她需要用成功来保护自己,因为从始至终她都只相信自己除了家人,她并没有谁不可以失去
巴长霖的脸色沉到了极点,面上再没有平日的嬉笑,冰冷如刀的眸光直劈进润娘的眼眸:“真是好手段,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公主的另一个身份么?”
为了区区一个悦妍堂,这个女人就可以化敌为友么那么利益再大一些,她又可以不择手段到哪种地步?巴长霖忽然觉得自己好笑,自己为了逃离纷争选择留在她的身边,连当家人的位置都不要了,以为从此以后可以过简单温暖的生活。结果,她为了小小的一家胭脂铺竟可以不计前嫌到这个地步
润娘何尝看不透他眸底的失望,只是她已经无法再全心全意的依赖一个人了,强压下满腔的苦涩,故作冷漠地道:“另一个身份于我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要她是当朝公主就成。”
“好,我会如你所愿”
掷地有声的话语将润娘的心砸了丝丝的裂缝,看着拂袖而去的巴长霖,润娘虚脱地坐在圈椅上,大颗大颗的温热泪水砸在白玉般的手背上。
巴长霖办事的效率极快,不过三日,齐元公主的銮驾就到了信安府,住在卢大兴内,倒把知府大人吓得不轻。因此卢大兴的外头不分黑日白夜的都有衙役守着。
齐元公主到信安府的第二日,就着人来请润娘,那些路人看着公主车驾特来接周家娘子,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忿忿者有之,而更多的则猜测周家与公主的关系。
其实也不难猜,周家与巴家是合伙开了悦妍堂,而公主又住在卢大兴,巴公子请周娘子来做陪也没甚么稀奇的。而稀奇的是,过不多久公主竟与周家娘子把手同游,还在悦妍堂逗留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公主侍婢的手上多了个小小的包袱。
应氏乍听到这个消息也焦急惶惶,然脑子一转,便不在意了。倒叫报消息的人一头雾水。
润娘与齐元公主回到卢大兴已是掌灯时分,她二人一到门口,刘继涛与巴长霖就从里头接了出来,巴长霖向前一步,伸手想去拉润娘,同她赔不是。却发现润娘的眸光落在刘继涛身上:“公主,我有几句话想同驸马说。”
齐元公主瞅了瞅满脸阴郁的巴长霖,领着一帮子婢仆进店去了,走了两步发现巴长霖没跟上来,招手笑道:“小六咱们先进去”
巴长霖虽然很想守在边上,可是人家做妻子的都对大大方方的走开了,自己要是守在这里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当下只得一步一挪地往里头去,www。87book。com还不忘嘱咐他们:“里头备了酒菜,你们赶紧的进来”
齐元公主坐在雅间里自斟自饮,见巴长霖兵垂头丧气地进来,不由取笑道:“昨晚上不是还说自己可能选错了么”
巴长霖乜斜着眼坐下,忿忿道:“我昨晚上喝醉了胡说的”说着瞪视着齐元,恶狠狠地道:“你要是敢把昨晚上的话告诉润娘,我就………”
“你能如何?”齐元迎着他凶狠的眸光,冷冷说道:“我才要警告你,你若敢欺负润娘,我可不饶你”
巴长霖颓丧地低了头叹了声,突然抬了头直视着齐元,道:“你把昨晚上的话再说一遍。也许我能想到法子哄回她”
齐元睨了他一眼,道:“她说,一个女子通透世情终究是件可悲的事;她说,但凡有得选,哪个女子会选这条路呢我俩个真的很像,都被逼着坚强,被逼着学会满腹心机。不过她比我命好,生在寻常人家,肩上没那么重的担子。倘若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她还是可以像个孩童般过日子。”
巴长霖没有做声,只是一杯接一杯灌酒,她的心机她的要强,全是因为不相信自己,那么她曾经相信过承之么?巴长霖不敢想,只要一想,就满心满肺地烧灼起来。
楼下,润娘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取出只银镯:“这个,虽不值钱毕竟是你母亲亲留个你的,放在我这里总不大好。”
刘继涛有些颤抖地接过来,满嘴苦涩,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开了口:“你就不能替我保管么?”
“事到如今,我有甚么资格替你保管”说完润娘越过刘继涛上娄而去。
与润娘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那,刘继涛闭了眼,这一世彼此注定只是过客。
润娘进得雅间见巴长霖抱着酒壶猛灌,第一反映就是上去相劝,可是只迈出半步就收回了脚,在齐元身边坐下。而随后进来的刘继涛自觉地坐在巴长霖身边,夺过酒壶就灌了起来,巴长霖大怒酒杯往地上一掷:
“怎么连酒你也要来抢么?”
“哐”一声刘继涛将酒壶重重地按在桌上,瞪了巴长霖一眼,继续狂灌。
巴长霖气急了,上前就去夺酒壶,边上小厮见忙道:“东家,这里还有”
“我就要这一壶”巴长霖赤红的眼大喝,把那小厮吓得赶紧溜出去。
“够了”润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怒喝而起,扫了他二人一眼,向公主一福:“请公主恕润娘先行告退”说着看都不看那两家伙,忿忿而去。
“润娘”巴长霖呼喊着追了上去。
刘继涛迈出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齐元凉凉说道:“怎么,不追么?”
“闭嘴”刘继涛陡然回身,面上苦涩得一片狰狞。
齐元叹了声,端了杯茶到丈夫面前:“我早就劝你不要来,这是又是何必呢………”
刘继涛扯着嘴角苦笑,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般,跌坐在凳上: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她忿恨的模样,好让自己死心,没想到她给我的只是冷淡,好像我是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宁可她扑上来厮咬扯打,也不想看她那张陌生的脸”
“你太高估自己了”齐元笑得很淡,却带着怜悯:“我跟你说过,她这样的女子,怎敢失了自己的身份再痛再不舍,她也会绝然转身,何况事过境迁,你已不在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了”
刘继涛眸光涣散,语调也有些虚无缥缈:“你为甚么那么清楚?”
“因为,我和她是同一类人”
18日,《闲妻非贤》开坑
正文 一六六、信或不信
一六六、信或不信
巴长霖追出了卢大兴,街市上摊贩云集人来人往,他向润娘低唤了两声润娘又不搭理,大街上的他又不好怎地,然让也就此回去又不甘心,只好委委屈屈地跟在润娘,一路走回了家。
阿大他们一直候在门房里等门,见润娘回来了都站了起来正要关门,巴长霖赶了上来,阿大他们本待要让进他来,却听润娘喝道:“不准放他进来”
阿大他们一愣,站在门边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巴长霖忍了一路,这回脾气也上来了:“我又怎么惹出着你了?你好歹给句话呀”
润娘蹭地转过身,冲着他尖锐地直吼:“你还要惹我,还要我惹”
她一这嗓子,不仅是阿大就了连巴长霖也震住了,再看她眼眸中带着水气,心里那点邪火登时烟消云散。
润娘见阿大他们都站着不动,又扯着嗓子喊:“都站着做甚么,把给我关了”
阿大他们为难地看着巴长霖,缓缓地关门,巴长霖眼珠子一转,赤溜一下就挤了进来,润娘眼泪登时就下来,推着巴长霖就往外赶:“你出去,出去”
知芳、鲁妈她们听得吵闹声,都从里头赶了出来,恰好巴长霖满脸无奈地被润娘赶着往外去。知芳赶紧上前劝道:“娘子有气,也该在家里折腾,这会要是赶着巴公子出门,叫人见了还不晓昨传出甚么话来”
润娘抹着泪恶狠狠地瞪巴长霖一眼,忿忿地转身进去,巴长霖:兀自傻愣愣地站着,鲁妈上前推了一把:“还不赶紧的”
巴长霖这才回过味来,连忙追了上去。
润娘也说不上来为甚么就生了那么大的气,就觉着无比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舅娘………”妞儿挨在她腿边,仰着小脸蛋,伸手替她抹去泪珠:“不哭,不哭”
看着可爱的妞儿,润娘的委屈瞬时无形,将妞儿抱在膝上亲了亲她的脸蛋,还没开口,就听巴长霖在外头赔礼道:“润娘,我有错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你别自己躲起来哭啊”
“娘子还没吃吧,我给娘子拿饭去”沈氏很有技巧地让进了巴长霖,
自己又躲了出去。
巴长霖进了门,叫了句:“润娘”
润娘别过脸不理他,淑君在巴长霖暗示下,也牵了妞儿出去,待屋里没人了,巴长霖才涎皮赖脸挨在润娘身边坐着,把半边脸送到润娘眼前:
“喏,赏我个巴掌吧”
润娘哼了声侧身坐了,巴长霖嘻笑着道:“我就晓得你舍不得打我”
“谁舍不得打你了”润娘猛地回身瞪视着巴长霖,不想却被他的大掌握住了手,嬉皮笑脸地道:“终于肯同我说话了么”
润娘用抽了几次手,都抽不回来沉声道:“放开”
“不放”巴长霖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
润娘登时委屈万分:“你就会欺负我………”一言未了,眼泪扑籁籁地往下掉。
巴长霖一见了她的眼泪,心肝脾胃肾一起揪了起来,赶紧松了手,哄着连声认错:“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无赖,我不是人………”
润娘终究不是那种矫情的小女子,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又他这般焦急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伸手往他脑门上一戳:“你也知道错了么?哪里错了?”
巴长霖端正了神色,眸光渐渐深沉专注了起来,看得润娘秀气的脸上飞起红霞:“问你话呢,只管看着做甚么”
巴长霖握住润娘的手,牵到唇边轻轻啄了两下,眸光深邃语气轻柔而坚定:“润娘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润娘脸上的艳红瞬间褪去,眸中只剩一片激荡,两人的眸光纠缠萦乱密不可分。润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直跳。恍恍惚惚间,润娘的脑海中浮起个人影,也这般握着自己的手,情深款款地对自己说“执手之手,与子携老。”
男人情浓时的诺言真的可以当真么?润娘脸上倏地凝起一片霜华,抽回被巴长霖握住的手,声音比窗外的月色还冷上几分:“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长霖,我不用你许我甚么将来,有朝一**要离开,我绝不会横加拦阻。”
巴长霖看着身形绷得笔挺,冷漠的神色无懈可击的润娘,心头酸酸楚楚,他很想问,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承之的离开,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言毕,不等润娘回答便飘然而去,只留给润娘一个挺拔的背影。相信,不相信润娘心底两个声音争吵不休。
相信坚定地说:“虽然刘继涛背弃了诺言,可不代表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弃”
不相信嘲讽地笑道:“怎么被人骗了一次,还嫌不够,想让人再骗一次”
“娘子”沈氏端着饭菜进来,见润娘坐在炕上发愣低唤了一声,道:
“先吃饭吧”
润娘瞅了瞅炕几上的饭菜,敛了心神,问道:“哥儿他们都吃过了么?”
沈氏一面摆碗碟一面道:“这都甚么时候了,早吃过了。”
润娘叹了声,才刚端起碗来,知芳挑了帘子进来道:“??是弄哥儿周岁生辰,娘子待要怎么弄,要请些甚么人呢?”
润娘举着筷子,想了想道:“也不用请甚么人,咱们自家人乐一乐就好。”
“连孙娘子也不请?”
润娘挟了团黄灿灿地炒蛋:“人家这会正忙着收拾屋子,咱们又不是甚么大事,何必惊动人家”
“那秀娘子呢?”弄哥儿虽不是男孩,终也是周家的大妞儿,周岁生辰连客都不请,知芳觉着太冷清了些。
“秀丫头,这会怕忙着做嫁衣呢也不用烦她”
“那请巴公子过来热闹热闹吧,反正他也没甚要紧事”知芳迎着润娘的瞪视,笑语宴宴。
润娘心里虽还不舒坦,却也不想让家里人为难,毕竟也没有甚么了不起的大事,信不信的,这会说破了天也没用不是。
“也好,早些告诉了他,让他好好的备一份礼来”
听得润娘这么说,知芳晓得她心里的气定是消了大半,笑回道:“成,明朝一早我就打发人去告诉巴公子。”
次日天明知芳还不及打发人去卢大兴,齐元公主倒差了个小内监来,因是公主差来的,知芳打发了阿大去禀告润娘,自己亲自将人迎进内院,润娘听报也带着一家子人接了出来。
那小内监见着润娘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润娘忙亲手搀了起来:“内侍不必多礼,不知公主有甚么吩咐。”
小内监自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双手奉到润娘面前:“公主今朝就要回京去了,大妞儿的生辰是赶不上来了,这点东西还请周娘子不要嫌弃。”
润娘直直地盯视着那个锦囊,分明是原昨晚上自己送还给刘继涛的那个,她略有些颤抖地接过锦囊,强自平稳地问道:“公主还有别的甚么话交待么?”
“公主说,她稀罕的东西会自己去争取不用别人相让”
润娘紧紧攥着锦馕,面上却浅笑盈盈:“麻烦内侍转禀公主,是润娘唐突了。再来就是多谢公主贺仪。”
“小的定会将,周娘子的话转给公主”
“那我就不虚留内侍了,内侍慢走。”
知芳亲自送小内监出门,润娘自锦囊中取出那只银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自言自语道:“也是个骄傲的人啊”
秋禾在边上瞧着,问道:“这不是刘相公………”话尾在润娘的瞪视中咽了回去。
润娘正色警告道:“这是齐元公主送给弄哥儿有生辰贺仪”
秋禾咬着下唇,垂首应道:“知道了”
弄哥儿生辰这日一大早,巴长霖就亲自送了枚金锁、一对金镯子来,润娘笑道:“可见你是个俗气的人就会送金的,满月送、周岁还送”
巴长霖报了弄哥儿在怀里,边逗弄她边回道:“以后我年年都送,将来等弄儿出阁了,这可是一笔不上的嫁妆呢”
沈氏恰好端了茶水进来,听了笑道:“可见巴公子是疼弄哥儿,这会就想着给她存嫁妆了”
妞儿本来还在润娘怀里好好坐着,看巴长霖进来这么久也不理自己,只抱着弄哥儿,便赤溜下从润娘怀里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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