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的别动,本宫带你回城。”凤辰昱横抱起凶恶的小狐狸立即俯首出言安抚,少年既不能再点穴,又不愿让上官他们瞧见他如此狼狈,唯有温言软语哄之。
明凰觉得耳根子痒痒,他说话就说话,干甚么凑到她耳边说,不是故意就是有意,但不可否认,这会儿确实比刚才暖和多了……
凤辰昱见她安静下来,抱着她往马车走,那头上官青峰见状与车夫现了身,车夫解开栓在树上的缰绳,上官青峰撩起了车帘子。
明凰被抱进马车,车内无风不冷,她又挣扎起来,凤辰昱本也想放开她,可小狐狸将过河拆桥做得太分明了吧,他都还没坐稳!
明凰得了自由,立即退到了马车车厢一角,男女授受不亲,再敢动手动脚她就去跟皇上告御状!
凤辰昱哭笑不得,乳嗅未干的小狐狸,身子都没发开,心里想得倒挺多!
马车驾了起来,因太子吩咐慢行,回城路上并不怎样颠簸,只是耗时自然久了,回到城内天已大亮。
凤辰昱正愁着是送她回相府休息,还是将她带到东宫换身衣裳直走通训门入宫,赶上向皇祖母请安,再入公主院读书,两难之际,刚入城的马车便遇人拦截……
拦路之人正是凤辰昱的伴读明昕,因其认得太子少保近期易容后的模样,他被爹爹派去东城门口守着。
明昕被请上隔音不错的马车说话,他略带愠意地告知太子今日父亲已派人入宫告假,他兄妹二人今日不入宫了。
告假?告状吧!凤辰昱倍显尴尬,没想到丞相这般气恼,此事回宫免不了要给父皇与皇祖母一个说法……
☆、爹娘忧心,有无轻薄
“哥,你说真的?太好了!”明凰高兴坏了,不是她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太后与七公主,而是公主院每月即一日休,比爹爹上朝还紧呢!
凤辰昱哭笑不得,明昕斜眼白她,究竟有没有脑子,爹爹都急成甚么样儿了,她还道是今日不进宫就能出府疯玩?
明昕这时才注意到她竟只穿着裘衣——少年顾不上鄙视质问太子,赶紧把自身衣袍脱下给妹妹包裹上,这都甚么事儿呀!
凤辰昱将明凰明昕送到相府侧门,马不停蹄入东宫去了,明凰回到府中,被哥哥明昕立即送回她的院子里去沐浴更衣。
她在房里一阵忙活,出来时她的小厅里站满了人,人人神情严肃,没一个人说话,她心道这回又得罚跪了,遇到他准没好事!
“爹爹,娘亲,哥哥,嫂嫂。”明凰一一唤过众人,抿口不言,等待发落。
明轩一扬手,明凰以为爹爹要打她,惊呼一声赶紧躲到娘亲背后,却听爹爹叹了一声让兄嫂们退下,原来不是要打她呀!
房内只剩下爹娘,明凰依旧躲在娘亲身后不敢出来,安氏劝言:“老爷,九儿今日已受了惊吓,好好与她说就是了。”
“……是啊,是啊,娘亲,九儿睡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一个人……”明凰赶紧呼应娘亲。
明轩干咳一声,打断其喋喋不休,他与夫人眼下担心的是女儿小小年纪有没有吃亏。
方才二老已问过女儿贴身丫鬟樱桃,裘裤并未见红,身子上也没青没紫,看她说话与神色也不像……但不知有无其他越轨之举。
即便成了内定的太子妃,未下圣旨,未入宫门,她一个十岁女娃,太子也不能胡来不是!
“九儿,太子有无……轻薄之举?”明轩艰涩道。
“轻薄?”明凰眨了眨眼,抱她就属轻薄吧,府里人好多都见着了,却没一人来救她……这些人莫非没敢告诉爹爹?
“怎样?”明轩与夫人心悬到了嗓子眼儿,耐不住催问她。
“爹爹,他点我穴道抱我上了辆马车……回来时又抱我上马车,九儿身上这会儿还有沉香味呢,洗都洗不净!”明凰愤愤道。
☆、御前被训,贵客到访
明轩与夫人纷纷蹙眉却也舒了口气,没过多越轨之举就好,女儿家名声最要紧,府里那些人已被下封口令,但愿此事外人不闻。
“阿嚏——”明凰正想问恒心哪里去了,冷不丁又是一个喷嚏,门外樱桃叩门送来了姜汤,这场盘问就此寥寥收场,丞相大人甚至忘了问太子带她坐马车去了何地……
凤辰昱回到东宫,一番梳洗后前往永寿宫请安,皇祖母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嘱咐他:来日方长……他有口难辩!
清政殿御书房内,凤祈暄沉声良久,看了子女十几年自以为看得通透,如今倒是糊涂了。
明家丫头的确不错,宫宴上凤祈暄也很高兴他的太子选了她,可毕竟才年仅十岁,他的太子是否急了点儿?
“父皇,此事并非如父皇所虑,儿臣与明家小姐……仅是去城郊看了月虹。”不管父皇信不信,凤辰昱决定还是解释一句。
“哦?”凤祈暄甚感意外,这话倒是新鲜,四更天出宫,翻入丞相府掳走睡梦中的小丫头出城,就为看甚么月虹?
凤辰昱补言道:“父皇,儿臣与九儿先有约定,儿臣要给她看月虹……”
凤祈暄打量他的太子,看他不似胡编乱造,只得叹了一声,提醒道:“你身为储君,言行举止当谨慎得体,往后莫再儿戏了。”
凤辰昱出了清政殿回东宫,一路上自问,这一番折腾搭上自身清誉究竟值不值得,回城时小狐狸也不见得对他亲近些……
明凰用了姜汤睡了一晌午,补眠兼发汗排寒毒,午时起来用膳,膳后想遛出府被逮了个正着,百无聊赖之下叫上人在水榭垂钓。
大热天午后哪儿有鱼上钩,没多久,明凰就没了兴致,突然想起今日八哥也在家呀,打算带上痒粉前去使坏……
就在明凰吩咐明宁准备痒粉之际,娘亲身边的大丫鬟春雨急急忙忙跑进院子。
“九小姐,夫人请九小姐到前门偏厅,有贵客到访。”春雨边喘着边报信儿,光洁的额上细汗密布。
能有甚么贵客呀,多半又是那个讨厌鬼,明凰心里确定非此人莫属也就懒得多问,磨磨蹭蹭来到前门偏厅,一看竟是七公主!
☆、公主之意不在“九”(1)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是哥哥,是妹妹?
“九儿,快来拜见七公主……公主见谅,小女风寒侵体,刚睡醒难免迟缓些。”明轩见女儿来了立即给出暗示,以防她说漏嘴。
爹爹话音未落,七公主边唤她边起身朝她走来,明凰这才回过神,忙迎上去给公主见礼:“七公主。”
明凰对七公主的到访始料未及,即便回过神也仍旧有些呆呆傻傻,凤若悠见状确信她的确是病过,而非不想进宫陪她读书。
凤若悠之所以有这层疑心,是因有文舞儿在先,那位就以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告假,她并未听闻她的太子哥哥凌晨时干的好事儿。
明轩吩咐下人准备了精致糕点鲜果,但愿金枝玉叶坐一会儿就回宫去,可别在他府上出甚么意外才是。
但凤若悠难得出宫一回,哪里肯浪费今日良机,她客气且满面向往地向未来公爹提出要去明凰住处游玩的意向。
明轩面对公主所请只得答应,随后相府七成的侍卫都派去了“处处凶险”的瑶台水榭保护公主安全,而另三成没派去的……便是今日凌晨那些放任太子行凶眼睁睁看着他女儿被掳走之人,这些人正在相府一角受罚跪日。
明凰带着七公主到自己院子去,路上凤若悠左顾右盼,指着路过的院子问名,明凰想起自己初入公主院那日也是这般左瞧右瞧。
“九丫,听采莲说你哥哥也病了?”凤若悠路过几处院子,全不是明昕的住处,耐不住心中忧虑索性豁出去直言相问了。
“啊……七公主说的是我八哥嚒?”明凰大感意外,突然想起初入公主院那日,七公主就问起过八哥,而她回府跟八哥说起之后,她素来爱美的八哥衣着日渐破旧。
凤若悠俏脸一红,支吾着应了一声,顿了一顿诧异地反问:“九丫不知?”
明凰只知爹爹派人进宫说她得了风寒,事实上她也的确是风寒,但不知爹爹给哥哥扯了个甚么病告假,自己一时也不好胡诌,要是对不上,岂不是欺君之罪?
“昨夜染风寒早歇了,公主来时九儿刚起身,还未曾听说,不知哥哥生得甚么病,锦昕居就在前面……”明凰先解释,后提议。
☆、公主之意不在“九”(2)
明凰觉得要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应该让这二人面对面,就好比官府审案时要令原被告对峙。
凤若悠颊上立时绯红一片,心道恐怕也只有她这一年纪少不懂事才会说出这等话,她来相府是以探视女伴为由向皇祖母求的出宫牌,打听打听具细就足矣,身为公主怎能亲自去探视外姓男子,不仅传出去让人笑话,回宫要受罚,她自身也羞于前往啊!
明凰见她满面通红,活像先前来她院子传话的春雨,六月天的确最热,可公主没奔没跑,即便晒得也不该这么突然。
明凰突然想起出嫁的七姐,记得幼时七姐听说媒婆来提亲也是一下子红了脸,还有六嫂刚进府时也常脸红,但没红得这么厉害。
明凰初步有了点头绪,但毕竟年少无过多阅历不敢确定,决定先出言试探:“七公主很热嚒?”
“……”她真是甚么都不懂呢,凤若悠此刻很费解太子哥哥究竟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甚么,彼此对话能听明白嚒?
明凰见她不说话,心想多半是了,墨瞳一亮,故作无害地拉她:“七公主,八哥院子有竹林,林子里凉快得很,咱们去坐坐。”
凤若悠算是服了她,她短暂的沉默被当作了默许,一双小手拉起她就往前走,她心道,青衣你可都看见了,你主子是被迫的……
锦昕居,明昕正在房里读书,他读书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许下人打搅,突听明宇破门来报,小姐带着七公主进了他的锦昕居!
三位姐姐都已出嫁,府里被称为小姐的不就是他幼妹,明昕一听大惊失色,这丫头害他今晨没睡好也就罢了,此刻却再来害他!
“快!快!取那件破袍子来——”明昕急于换下身上一袭贵袍,可哪里赶得及,屋外妹妹的喊声已传来进来。
凤若悠走到竹林再不肯走,明凰脱手自己跑去哥哥屋子喊人。
“哥,七公主问我你甚么病,我怕跟爹爹说得不同,你自己去说吧!”明凰跑进屋,边压着嗓子说话边来拉他出门。
“啊,对了——”明昕挣脱掉妹妹拉扯,心道一时太急怎忘了装病,他垂首整起了弄皱的衣裳,不慌不忙道:“本公子中暑了,浑身无力,受不得晒。”
☆、娶了公主,不能纳妾
“哥,公主又不是老虎,你怕甚么呀?”明凰嘟囔道,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看来有戏可看呀。
“你懂甚么!”他不得不怕,他要不起啊,明昕白她一眼,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就会给他添乱!
“就是不懂才要问你。”明凰发扬刨根问底的精神,就是要听他亲口说,才能确定她的怀疑。
“……”明昕想了想,要不给她说明白,日后她还得帮七公主害自己亲哥,少年扬手退了自己的书童明宇。
书房里仅剩下两兄妹,明昕叹了口气,道:“公主金枝玉叶,本公子一介凡夫俗子,实在是……惹不起!”
“哥,公主为人很好相处——”七公主虽是公主,可公主好脾气,又不会无缘无故生气,怎会惹不起,“哎呀!”
明昕以指弹她眉心,都要做太子妃的人了,却还甚么也不懂,也真难为太子要她!
少年干咳一声,将隐忧倾吐:“娶了公主不能纳妾……”
四位兄长皆有妻有妾,院子里如花美眷热热闹闹,他才不要娶位高贵的金枝玉叶回来冷冷清清供着!
“纳妾?啊——唔——”这甚么跟甚么?八嫂还没娶来,他就想着八小嫂了……
“你叫甚么叫!”明昕赶紧捂住妹妹的嘴,要让外面人听见怎么办!
明凰点点头,示意不再高声,明昕才放开她,立即警示:“不许出去乱说,这话让人听去哥可要掉脑袋的,你我可是亲兄妹!”
“……哥,娘没跟你说过?”明凰蹙眉,真不忍心泼他冷水。
“说甚么?”明昕不耐烦道。
“七姐许嫁前,我听娘跟爹说女子嫁人就该嫁家中没妾的,并且日后也承诺不纳妾,娘没让你不纳妾?”她隐约还记得一两句。
“……胡说八道,大哥、三哥、四哥和六哥不都纳妾了?”明昕才不信她胡扯,铁定是胳膊往外拐想帮公主才胡编乱造骗他!
“可你我是她生的呀!娘会骂咱们,却从来不骂大哥、三哥、四哥和六哥,你以前还说娘偏心呢……也许就不许你纳妾!”
明昕心里没底了,可都是爹爹的儿子,凭什么就不许他纳妾?
“哥,你真不去见七公主嚒?”明凰不想让七公主失望,尽管自家哥哥这么……无耻!
☆、罪魁祸首,堂而皇之
笑话,凭她一面之词就确信不能纳妾?即便是真的也能去求爹爹,怎知就一定不能纳妾?要娶了公主那就板上钉钉不能纳妾啦!
“当然不去!”明昕摆手,今日横竖不能出门!
“你——”明凰拿他无可奈何,腿长在他身上,她拉不动他,叫恒心来也没用,那人最是胆小,以下犯上的统统不干。
明凰给了哥哥一个大白眼后出了书房,寻思着如何同公主交代,她怎觉得自己亏欠了公主呢?
可不是嚒,凤若悠原本也没指望甚么,可让她硬拉着来了心上人的住处,心里难免起了一缕希望,却又再硬生生地掐了……
凤若悠坐在竹心亭里,见她一人出来不禁难掩失望,脸颊上红潮渐渐散去,反添了三分愁绪。
“七公主,我八哥中了暑气,在屋里歇着呢,大夫说吃了药歇一宿就好,明儿就能入宫。”明凰边说瞎话边留意七公主神情。
凤若悠闻言顿了一顿,面上神情逐渐由愁转为忧,她低声故作随意道:“既是中暑,不妨多歇几日,太子哥哥不会责怪的。”
啧啧,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明凰觉得七公主眼神儿不好,怎就看不清天壤之别呢,她的哥哥目中无珠,不辨金玉……哪好了?
明凰正想着,院外跌跌撞撞跑进一人,定睛一看正是爹爹身边的明康,这人不顾两旁人径直往屋里闯了去……这又是怎么了?
不多时明康退了出来,急匆匆又要往回走,明凰边喊话边上前截住他,开门见山:“康叔,前面出了甚么事儿?”
七公主离得不远,明康一阵犯难,最后一咬牙半遮半掩道:“回九小姐,前厅来了两位贵客,要来探视八公子……”
又是贵客,还两位,大热天的都跑出宫了,出宫就出宫吧,跑她家做甚么?
她兄妹称病告假,他可是罪魁祸首,明知装病还堂而皇之来探病,他就不怕爹爹训斥?不对,他是太子……难怪胆大包天!
凤若悠走上前,才这么点工夫她已一脸怒气,委实茫然不解,不禁问她:“是谁来了?”
明凰咬牙切齿道:“你哥哥来探望我哥哥!”
☆、愈慌愈乱,出丑人前
“啊——皇兄来了?”凤若悠大惊失色,让皇兄见着她在明昕院子里,这还了得?
凤若悠的惊呼令明凰吓了一跳,明凰侧首看她,今儿是怎么了?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冒汗,脸红是找着源头了,可她汗些甚么?
明康告退先行出了院子,凤若悠忙拉起她往院外跑,惹来明凰好奇追问:“七公主,你急甚么呀?”
明凰压根不觉得七公主在她哥院子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