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公子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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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公子倾国-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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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不喜欢,她一气之下连蛋清都不给我吃了那可怎么办,所以我说:“给沈易留的,他非常喜欢吃蛋黄。”
  
  “嗳,你吃你的,我特意给他留了三颗蛋呢……他要是再晚上几天回来,可能还会多三四颗。”
  “可我还是想留给他啊……留或不留总归是我的一份心,我有这份心,大娘理应该支持我的!”
  赵大娘皱了皱眉,一阵见血:“沈易不是没回来么……等他回来这蛋黄也都坏了,留着就是浪费。”
  我:“……”
  
  世人总觉自己比别人聪明,孰不知别也会觉得自己比你聪明。绕来绕去,败下阵的那一方才是不聪明的人,我看着赵大娘和蔼的脸,终归是吸了吸鼻子,然后决然地捏起鼻子对着蛋黄张开口。
  我想,这笔账一定要算在沈易头上,他要是能早点回来,我就不用吃鸡蛋黄了啊……
  
  …… ^ ^ ……
  
  很多事情,由不得人深究,亦由不得人全部明晰。若知道得太多,反而会招来祸端,害人害己,正所谓杀人灭口,不留后患。
  所以,当沈易满身是伤,步履紊乱地奔回来,用虚弱却冷然地目光看来,并警告我什么都不要问时,我点头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下一刻,沈易赫然倒下。
  
  我手忙脚乱将他扶住,而手下却是一片濡湿,颤颤的抬起手,指缝都是鲜艳妖冶的红色。沈易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湿,因为颜色深,才不觉得明显,可沿着衣角滴落在地上的血,宛若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绚烂到令人晕眩,淹没所有的感知。
  我不晕血,可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未知的恐惧慢慢爬上心间,侵吞了理智的思维,其实我本来也没多少理智,再被沈易一吓,理智早就气若游丝,眼眶突然就酸了,不消片刻,视线已氤氲出一片雾色。
  
  两个黑影一晃,已将沈易扶到床榻。赵大娘一把捞起我发颤的身子推到胡床边,抖着声音安慰:“阿昀你……你先照料着,大娘……这……这就去请大夫!”我看着赵大娘飞快奔出去的影子,心里有些空,脑袋也很空。
  油灯的碾子好像很长,火光奔腾而扭曲。我慢慢晃过神,想去拿着工具挑一挑,委实没这个心情。屋里还剩了四个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沈易,我,以及垂首而立的两个黑衣夜行人。
  
  沈易浑身是伤,大夫到了一定要清理伤口,这样大面积的伤,恐怕需要很多热水,可现在的我别说烧水,就算让我点火都是问题。瞄了瞄立在屋中始终没有开口的两个人,我觉得很有必要利用利用:“你们去烧水吧,越多越好。”
  显然,沈易带回的这两个人自我定义很高,他们对我的话不屑一顾甚至目不斜视。
  
  我没有力气跟他们解释为什么要烧水,烧来做什么,当然也没有心情说这些话,三步并作两步向沈易走去,我在他身上挑了一块不算太严重的伤口掐了一把,引来一阵闷哼:“要了他的命你们俩负责!”
  四抹利光向我射来,我叹了口气:“忘了告诉你们,我是他姐……”虽然不是亲姐,但他一直喊我阿姐,怎么说我也没有骗他们。
  
  拧了一块毛巾搭在沈易的额头,希望有所帮助,我不懂医术,不敢贸然施救,除了等着大夫的到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害怕血,害怕屠戮,更害怕有人死,我没有无私伟大的心,但我仍旧希望对我好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慢慢走到庭院,满月又缺了一角,已经记不清这是离开邺城后的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月缺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可我很想他,非常想。
  
  他的喜事想必都办过了,我有点想知道他的妻子长了怎样的一张脸,是比他还出色,还是没有他出色,不过这世上想找出一张比他还出色的脸,委实困难。那个姑娘应该是姓郑,我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或是小橙曾经絮叨过……不过这一切跟我都没有关系。
  其实,再坚强的女子也都十分脆弱的,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遮风挡雨,不用面对历史的波云诡谲和阵阵血雨腥风。
  可这样的一方后盾,得之太过不易,我曾以为那可以是家,可我离开了家,我曾以为那该是高长恭,可我也离开了他,想想还真是挺让人伤感的。
  
  …… ^ ^ ……
  
  昨日大夫说沈易一身皆是皮外伤,好生修养便无大碍,我紧张的的情绪顿时放松,手里端的要给他喝过后,我便轻松地倒向床榻,我知道这样的姐姐其实很不负责任,但好在那两个黑衣人对他很负责任,所以我休息休息应该没什么。
  赵大娘依旧忧心忡忡,过来探望时始终沉默地不发一言,沉默的时间够了,便轻轻在沈易身边放下一颗鸡蛋,而后默默离开。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开解,因为我也同她一样难过。
  
  沈易没有醒,赵大娘有农活要做,两个黑衣人白日不知藏到何处去,所以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活动着。我搬了圆木桩坐在门前晒太阳,一边守着熬煎的药,一边看书识字。
  歌舞坊的生意很红火,红火得让我这说书的人很惨淡,本就没什么钱赚,又逢沈易养伤,我索性直接告假在家。这是我的选择,取取舍舍其实并没有准确的定位,自己觉得值得便够了。
  
  据说有某个大官要来,歌舞坊里里外外的人格外用心,等待大官降临。虽然男人很愿意去,可青楼之地不是主流场所,是拿到台面上来总得遮掩一下,即便有从青楼叫几个姑娘去歌舞坊跑生意,依旧还得收敛,所以歌舞坊算是完胜。
  我不是在贬低青楼的姑娘,而是在贬低逛青楼的男子,若没他们的贪欲,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奈的姑娘。可人与人不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并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
  
  这些日子,我学了很多字,虽然写的不好看,但勉强算是字,我很满足。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事事不求精,够用就好,所以我想不明白温饱住所都不是问题的沈易,为何不满足与人去拼死拼活的决斗。
  这世上没有人什么比一命安好更重要的事情了,除非他觉得自己的命真的不重要,可以任意牺牲……我摇摇头,这算什么鬼逻辑,简直是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会更下一章~~




☆、第四章 不知(下)

  
  药罐突然突然炸出一声响动,我立刻掀开盖子加了些水,这么熬着,再添两次便大功告成,才坐下就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坠地。
  
  沈易就是这个时候从昏迷中醒来的,苍白着脸,苍白着那双冷傲的眼睛。地上碎了一颗赵大娘送来的鸡蛋,我激动地看着他,不可抑制的高兴:“你终于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非常难看还是笑得非常惊悚,总之沈易哭了!几颗眼泪从他的眼角跌下来,我愣了很久,这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啊!他竟然因为我的笑容哭了,哭得让人一阵发堵。
  
  可他是病人,我其实不该和一个病人斤斤计较的。敛起笑,妥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尽量让自己变得很和蔼可亲,碰了碰他的额头,掌心一片温凉一片,我说:“醒了就好,你哭什么?”
  烧也退了,现在真是没有大碍,可他偏偏用着一双泪眼婆娑地将我看着,自己委屈得像一个小妹妹,我一阵头疼:“难道是饿了?也对……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等等啊,我这就去给你端食物。”
  
  转了身还未走两步,袖口便被一双手扯住,沈易的声音非常低哑,又格外虚弱,他说的话,字字句句如同淹没在滚滚尘埃里再也寻不见,我反应了好半天,终于意识到那是两个字,他惯常唤我的两个字。
  转身靠过去,我侧了侧脸,恰好挡住投向他的一记阳光:“嗯,我在。”
  
  沈易脸上带着苍白的病态,长发微乱,而那双澄澈眼眸似被雾气笼着,怔忪间,衣带清风,他已向我扑过来。
  踉跄两步才稳住脚,沈易却勒着我不松手:“阿姐……我难受……阿姐……难受……”
  
  我有点吓傻,同异性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辈子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里面除了高长恭他是第二个,我尴尬地将他推开:“沈易,发生了什么事?”
  隐匿在角落的黑衣男子突然飞身而出,立刻沈易将沈易扶坐在榻上,眉眼低顺而恭敬:“少主……请节哀。”
  
  晴天霹雳,我立刻抓住沈易的胳膊:“谁死了……谁死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因为沈易已再度陷入了昏迷。
  
  …… ^ ^ ……
  
  沈易昏迷三日后,终于彻底转醒,除了脸上挂着几道青痕外,精神已经接近常人。
  佛家讲究因果循环,而我的祖母正是佛教的忠实信奉者,她总说,生生死死其实都逃不开因果命运。所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并不是空穴来风。我想,再过一两日,沈易大概可以活蹦乱跳了。
  
  两个神秘的黑衣夜行人已被他交代正事打发走,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屋中密谋了什么,不过少了两个人伙食的负担,我乐得开心。
  那个所谓的“节哀”,我问过三次,奈何他始终守口如瓶不发一言。俗话有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此时就此作罢。其实我也明白,需要节哀的伤心事,没有人愿意提起,而我这般戳人伤痛的做法,确实很不厚道,所以以后,除非他想说,否则我绝不会再问。
  
  云淡风轻,庭前的梨子倒挂在枝头,果香随风淡淡飘散,突然想到春暖花开的一树洁白,我不禁晃神了许久,想到那个有着姣姣梨花香的男子。
  沈易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蹲在庭前的土地上,手里握着一根细长小木棍涂涂画画。虽然体力不是很支,但伤病之后的轻松挂在脸上,一张脸显得有点红润。
  
  我放下手里的熟鸡蛋凑过去,只见松软的土地上赫然映着一个长裙的姑娘。虽然是一副土画,可笔笔触触都透着一丝精致。我知道,只有饱含深情的心才能画出这样漂亮的画,于是我怕不怀好意地戳了戳他的脸蛋:“快说快说,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沈易冷然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小木棍应声折断。我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急忙找其他话题扯走:“今天天气不错啊,呵呵……”
  
  沈易看我半响,终于,眼中的冷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伤痛:“这是我的姐姐……”
  “姐姐?”脸上一热,我居然猜错了。
  他继续道:“周国皇帝莫名死亡,新帝登基,朝野之内一片混乱;齐国皇帝懦弱,叔辈权势滔天,汉人同鲜卑人的斗争越发激烈……”
  
  他的话题转得太快,而且没有任何联系,而我向来又是只关心自己事而不关心天下事,就算明白了他话的字面意思,也不知道他隐含的意思就是是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捡起他折断的木棍,在地上蹭了蹭:“所以——”
  
  他说:“你看,天下都这么乱了,偌大的幽州死上一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其实都不会有人顾暇。”他的眼睛看着天,睁得很大,“人杀我,我杀人,可谓报仇;人助我,我助人,可谓报答……阿姐你看,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吧。”
  
  啪地两声,捡起的两节木棍被我断成四截,一阵后怕,我惊得不知所措:“沈易,你……”
  我是个姑娘,软弱的小姑娘,生死在我眼中绝对是天大的事情,我从不认识这样的沈易,也从未听别人说过杀人如碾死蚂蚁的话。
  眼前的这个人满脸阴鸷,仿佛世上所有人都欠下他十多条性命,而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杀掉他的敌人。可是,打打杀杀对于一个还是孩子般的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啊。
  
  沈易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他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死死地攥成拳头:“我恨他们!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有……我也不会失去姐姐,更不会沦落如此……”
  原来他是在为姐姐报仇,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他已继续说了:“这些话一定要告诉你,因为我将要做的事情会牵连你……阿姐,你是好人,我欠你一条命,但如今我自己已是危在旦夕,不知如何还你一条命。”
  “你……”
  “阿姐,我让人送你走好吗,我不知道除了让你离开外如何才能不连累你!欠你的只有下辈子再还,若侥幸存活,沈易一定报答你。”
  
  我一把拍掉他撑着下巴的手沈易擦了擦眼泪,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又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站直,站得非常笔直:“有本事做没本事善后啊?”
  “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想,事到如今不跟我说不送我走,可能我死了都还懵懂不知?你是不是想说,我要报仇不想连累你,现在没办法了,对不对?”
  沈易一阵黯然,果然被我说中了。
  
  我气愤得快要炸了,从没想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连累了,一不留神还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当初救他只是一念不忍,没想到牵扯出一连串事情来。我做不到无私,也做不到替别人死,我现在就想揪起沈易狠狠揍上一顿!
  可打就算打了他又能怎么样?事实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就算跑了也不一定能逃出去,何况好不容易追寻到这里,人还没找到,我怎么可能离开呢。
  
  姐姐的死、仇恨,每一样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喘息不得,他竟还有精力关心我的死活,真算不容易。
  用力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我知道那里不曾受伤,就算再用点力气也不会伤到他。沈易踉跄一下,不稳地跌坐在地上,疼得眉毛都拧了起来。看到他这样,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过,还好总算发泄出自己的怒火,不至于继续憋着膨胀。
  
  为了回家,为了找到王仁信,我都狠下心离开了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我想,这世上我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回不了家。
  事已至此,责怪沈易,甚至杀了他都没办法改变我被他连累的事实,我只希望在找到王仁信之前,知道回家的线索钱,他的敌人不来杀我就好了。
  深深出了一口气,我颓然坐在他旁边:“我怕死,却不会离开。”
  
  沈易愣愣地看着我,轻唤了一声阿姐,我笑了笑:“你会武功对吧。”看着他点头,我才继续说:“那麻烦你在我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到之前保护我,我不想挂了,就算注定要挂,也不要这么早!行不行?”
  “挂了?”沈易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的意思!”
  “哦……”他眨了眨眼,重重点头:“好!沈易说得到就做得到!”
  得到沈易的承诺,我的心安生了不少。
  
  “其实杀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像你这样为了杀掉仇人把自己给搭进去多不值!”这个世道,不能祈求法律解决一切,那也只剩武力了。武力如果可以获胜再好不过,坏一点的同归于尽也还凑合,可万一到头来一切全是徒劳那就太惨了。
  历史虽然残酷,但将人逼死的往往都是人自己。
  沈易眼睛有一瞬间的明亮,片刻之后便如死灰:“亮了一垂下头:“……我不知道。”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世上的许多事都需要隐忍,你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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