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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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器-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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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螭看了看丁小羽,又看了看九方漓容,心里一百次一百次地想:老天爷,告诉我这就是末日吧告诉我这就是末日吧……
  丁小羽像猪一样偎在九方漓容臂上坐了两日马车,醒醒吃吃睡睡,伴以和雁螭的吵架斗殴互掐扯头发,半醒半睡间还听见九方漓容说几句话,一路在野外穿行,终于到了唯一的城镇。
  停驻地……红门。
  丁小羽下车前很慎重地问:“雁左使,咱们是来赴宴的是不是?”
  雁螭白了她一眼,“丁右使好聪慧。”
  丁小羽指着城门牌,“那……为啥偏要来……红门呢?”
  雁螭答:“倚雪谷就在城南三百里,其间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了,我们进城补充些物资。”
  魔道就是让人避而远之啊。丁小羽捂住头,看吧看吧,果然是“鸿”门宴吧,没好果子。于是进城之后,丁小羽为了鼓舞自己的斗志,豪迈地说:“主上,我们去吃好的吧!”
  九方漓容已经易容,一张脸上改了眼角眉梢和唇形,虽然普通了许多,却还是很俊秀的。他无辜地摊开手:“没钱。”
  丁小羽一口气上不来,“你你你,你不是挺有钱的么!”
  九方漓容看了看雁螭,叹气:“左使携银,都给雁螭了。”
  丁小羽哀嚎:“主上,为什么不是右使携银啊?”
  雁螭沉重:“丁右使,要是钱都给你管,只怕我们已多日无粮。”
  丁小羽气急攻心,觉得自己的才能受到了极大侮辱,恶容摊手:“雁左使,支一百两银子使使。”
  雁螭终于有机会报复她,笑得阴险:“右使大人请勿做梦。”
  受到蔑视的丁某人哪里还有理智,见他如此更加气愤,沉声怒吼:“打劫呢雁左使!你给我严肃点!钱!”
  雁螭一愣,没料到丁某人动了真怒,街上行人纷纷侧目。见九方漓容也点点头,他只好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小心地递到丁小羽手上,还警告说:“回去从你的夜宵里抠出来!”
  丁小羽哼哼:“姓雁的,你给我看好了,不还你一万两我就不姓丁!”
  在雁左使诧异的目光下,丁小羽窜入了街旁的一家豪华赌坊。九方漓容挥挥手,两个男人也跟了进去。
  丁小羽一脚踏进去,大吼:“哪桌赌得最大?”
  伙计迫于此女气场,话也不敢多说,颤着手往右边角上一指:“哪桌客人都赢了一万两了,才开过五六局,赌的骰宝。”
  丁小羽点点头,“带我过去。”
  玩客一见来者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两个面相白皙文秀的男子,也没放在心上,道:“姑娘要同我赌?”
  丁小羽笑笑:“小女子就是来玩玩儿,这怎么个赌法?”
  玩客稍微客气:“押大小。”
  丁小羽故意扭扭捏捏地扯出那张一百两,放在圈儿里说:“这位壮士,小女子家境也不甚殷实,能否屈尊赌小一点?”
  玩客好笑,也权当放松心情:“也好。”反正这姑娘长得不错。
  小侍拿盅哗啦啦开始摇,伙计奉上三站热茶,雁螭狐疑地看着丁小羽,九方漓容目光淡淡扫过对面的玩客,又敛起来,低头闻了闻茶味,不做声色地放在一边不喝。
  盅落,小侍道:“请下注。”
  丁小羽连忙把一百两往小处一扔,“不准同我抢!”一副傻菜鸟的样子。
  玩客哈哈一笑,随手把一百两放入大。
  开盅,二二六,笑。玩客有些傻眼,丁小羽乐:“呀,运气真是太好了。”
  玩客拱拱手,不甚放在心上,“姑娘好手气。”
  丁小羽道:“好说好说。”
  小侍又要开局,丁小羽招他停,“这儿是不是有种赌法叫围骰?”
  玩客心里暗笑,这小妮子忒无知,围骰一赔一百五十,看她家境不见得如何,不如将她赢回府当小妾。当即决定了,他笑:“姑娘想玩儿,在下作陪亦可。”
  丁小羽笑得高深莫测,“那就有劳壮士作‘赔’。”伸手接过小侍递过来的骰盅,礼貌地说:“壮士先请。”
  玩客开始摇,笑笑得猥琐起来,落盅,“请定围。”
  丁小羽把二百两扔进宝圈儿,像是扔两张纸,“四五六。”
  玩客微感不对,开盅,果然四五六。一脸不可置信。
  丁小羽回头冲雁螭挑衅地一笑,“三万两到手,承让。”然后转回去继续。
  雁螭有点目瞪口呆,问九方漓容,“主上,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九方漓容黑眸深沉,扫过他一眼,“那个男人看小羽的眼神,不讨喜。”
  雁螭一怔,点头。
  那厢玩客正疯狂,直让丁小羽出骰。丁小羽应下,抬手起摇,骰盅里只剩淡淡嗡鸣。玩客心下拔凉,看了眼丁小羽宝圈儿里的三万两银票,双眼发疼。
  丁小羽从赌坊出来的时候,已成功引起以防轰动,她将一小叠银票和地契交给雁螭,“雁左使,收好了。”
  三人吃完晚饭出红门时,九方漓容命雁螭去雇马车。两刻后,城外一驾马车,雁螭与两人一同上车。
  夜间,红门城内两个更夫喝醉回家的路上,在城西巷弄里发现一具无眼男尸,被从头到脚砍成两半。男尸身边散落的,是护院打扮的十多具男人的尸体。
  巷弄的血腥气息里,更夫的尖叫刺破惨淡的夜空——
  “杀人了!杀人了!——”

  红门宴(下)

  其实丁小羽是没想赌钱的,赌钱只是因为在马车上听见了九方漓容和雁螭的谈话。
  当时雁螭问:“如何引薛胜他们过来?”
  九方漓容只淡淡地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一般,道:“杀几个人不就行了。”
  丁小羽不想让无辜的人死。她想,这江湖上赌钱那么厉害的女人也就丁小羽一个,若在某处赢了大笔钱,以兰陵绪和薛胜的眼线不可能不来查。这样就可以避免惨祸了。可是雁螭回来后,车夫起驾,三人又坐回马车,整整半个时辰丁小羽未说一句话,只是目光定定看向窗外。
  雁螭实在忍不住,“丁右使,晚餐不满意否?”
  丁小羽冷笑:“满意得很,想必是血淋淋的大餐吧?”
  雁螭面色有些不自在,都做得那么隐着了,这女人怎么还是猜到了?
  丁小羽目光些微闪动,负气:“我已暴露了,薛胜的人自会查来,你们又何必杀无辜的人?”
  九方漓容瞥她一眼,“我并未暴露。”他斜靠在车壁上,“何况……无辜?小羽,我的打算你最好不要干预,否则……情况可能比你干预以前还不济。”
  丁小羽愣。
  九方漓容继续说:“如果不是坐实了我来这里,万雪尽绝不会出关,兰陵绪和江余晚他们联手不见得斗得过倚雪谷十八死士,如何把你带离倚雪谷?你又如何能被他毫无怀疑地带回万剑阁找李如雪?就算是因为查到你在红门万雪尽会来,也必定快不过要杀我报仇的情切。我要他快些来,不过杀几个人,不杀这些人人,什么都做不了。”
  他同时看了看丁小羽和雁螭,淡淡的口气从未改变,“你们是为隽霄山庄做事,不是为了正道做事,因小失大的错误只有正道的人会犯,我九方漓容绝不姑息。”
  雁螭立刻受教:“属下明白,谢主上指点。”
  丁小羽默,他杀几个人是为了更大的事,而且……几乎可以算得上仁慈。从前听隽霄山庄的魔头杀人从来是一家一家的,这次真是发了善心。正道发现九方漓容出现,一定会倾力而出,在九方漓容完全熟练如歌刀诀之前将其斩杀。想到此处,丁小羽突然觉得九方漓容在引火烧身,不禁看向他:“到时候……你……”
  九方漓容笑:“还轮不到你来担心。”然后开始动手给丁小羽易容。
  九方漓容虽然是第一魔头,但一般情况下是不常出庄的。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比如验证天女、确认青月宫的覆灭,出山庄来走动走动,提高一下知名度。
  兰陵绪面色铁青地坐在昆仑木华车内,同坐的还有薛胜、莫云崎和江余晚。他们两日前已从直水府出来,此时正赴万剑阁请万雪尽出关,然后在一日内赶在九方漓容行程之末到达红门。
  知道是圈套还必须跳,没有比这更让兰陵绪火大的事了。还有一件更让人恼火的事情,就是九方漓容这次是携未婚妻羽夫人共赴肖莫残的宴会。
  “羽夫人,”江余晚冷哼,“这魔头如今还要强抢民女了不成,真是要把坏事件件做尽。”
  兰陵绪抿紧唇角,“要让江湖上知道他已和天女举案齐眉,这一招真出得好啊。”
  他们到万剑阁的时候已是黄昏,开门的是唐叔,众人又左右等了一会儿,万雪尽依然月白风衫,左手执御风剑,神情凝重,“我并未突破十重。”
  兰陵绪根本不做耽误,拉着他就走,“即使杀不了九方漓容也要让他重伤才行,快出发吧。”
  于是自七月半天女出柳鸣山和青月宫一役后,正魔两道人马又将大战红门。
  丁小羽一下马车就感觉十分脱力,因为肖莫残迎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老朽到七十岁还有这等荣幸邀九方庄主和羽夫人前来祝寿,欣慰之至!”
  石化,石化。丁小羽趁所有人不注意,伸爪在雁螭右膀上使劲掐扭,咬牙切齿地狞笑:“雁左使,男人舌头长了要遭天谴哦……”
  雁螭忍得流汗,面上却只能恭敬地:“夫人教训的是。”然后瞪了一眼丁小羽和李如雪如出一辙的面容。肖莫残已经见过李如雪,自然要把丁小羽易容成这样子,可是……看着一个陌生女人这样虐待自己,对于雁左使来说……实在是种痛苦。所以他选择了别开脸去。
  九方漓容这时挥挥手,不知哪里飞来一个黑衣人将一个银色长匣交给他,又消失。丁小羽左顾右盼,没人啊!九方漓容将银匣递与肖莫残,温润地笑:“肖谷主高手,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这样的时候他总是最优雅礼貌的。丁小羽想,像一只高贵的狐狸。
  既然是红门宴,其丰盛程度自然不言而喻。丁小羽口水横流,可入席前九方漓容却告诫她:“不要吃任何东西。”想必有毒。
  席间只有肖莫残、九方漓容和丁小羽,肖莫残见丁小羽全然不动筷子,终于问:“羽夫人,怎么不吃?莫非……菜色不合心意?”
  丁小羽欲哭无泪,谁他妈想吃毒啊!面上她却做出一副冷冷地样子,十分清高地哼笑:“本天女何时落到与魔头同桌而食的地步,真是笑话!”
  这便是一个计了,只有表现出天女和魔道势不两立恨之入骨,肖莫残才会相信这个自命清高的丫头是真天女。
  九方漓容也简直是影帝,他只冷眼一看丁小羽,笑,不多做言语,已是冷冻射线,让肖莫残直觉丁小羽定是被九方漓容胁迫,连忙道:“天女息怒,老朽自着人为你单独备菜。”
  九方漓容刚欲阻止,雁螭却走过来与他急急耳语一番。镇定如九方漓容也有些色变,沉思片刻,对肖莫残说:“有正道人吗攻入隽霄山庄峡山口,情况实属紧急,肖谷主恕我先行回庄,日后必亲自上门赔罪。”
  肖莫残一愣,自己还什么要求都没和他谈呢!但是这节骨眼儿也只能答应:“好说好说,庄主客气,路上小心呐……”
  “扫了肖谷主雅兴,实在抱歉。”九方漓容略作揖,然后看向丁小羽,“走。”
  丁小羽冷笑,白他一眼,不动。
  九方漓容皱眉。
  肖莫残见此,眼珠一转,忙道:“庄主事急,带着天女也实属不便,不如让天女在老朽谷中小住几日,待庄主事成来接,如何?”
  九方漓容深深看了丁小羽一眼,似斟酌一番,才道:“如此也好,谢过谷主美意。”然后又冷漠地对丁小羽勾起唇角笑道:“夫人便安心住下,为夫日后定亲自迎你回庄。”
  丁小羽面含怒气,咬着银牙道:“魔头!你迟早惨死在我雪尽哥哥剑下!”
  九方漓容笑,“呵,万雪尽……如今我还未放在心上。”说罢便带着雁螭向外走去。快至门口时,左手不轻不重地在腰间一拍。
  丁小羽瞥见如此,心中微暖,回手握住火狸裘下九方漓容赏给她的那柄小匕首。她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小心。
  来了。
  丁小羽凝神立耳,极远处有轻轻地马蹄声,嗒嗒嗒嗒,少说也有六七百匹马,如果她没猜错……
  “报!——谷主!外有万雪尽和薛胜带着大队人马攻入我谷!”果然,一名青衣侍卫冲入宴厅。
  肖莫残惊起,前后一通细想才稍微明白过来,这是九方漓容的诡计啊!可是已经晚了,当即疯吼:“九方漓容这黄口小儿!老子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丁小羽正好笑间,却被肖莫残一把捏住手臂,尖叫一声:“你干什么老头儿!”
  肖莫残狞笑,“就把你拉到谷口作威胁,看那正道退是不退!”
  丁小羽觉得此人落入了绑架桥段的俗套,嘴角抽搐:“真是好主意,好极了……”
  万雪尽、江余晚、兰陵绪三名江湖青年豪俊驻马倚雪谷口,已经踏破了桃花幻阵。薛胜从后方策马赶上,呼道:“三位是否太过心急,这样冲进来不恐有诈?”
  兰陵绪面色十分不好,根本不往薛胜那处分心,两眼望向谷口,“肖莫残愚蠢之极,能在谷主之位上活到七十岁已是奇迹,还能想出什么好诈来?”然后又冷笑道:“他马上就该拉着小羽来胁迫我们出谷了。”
  也不知是上天急于证明兰陵绪未卜先知之神,还是肖莫残为了证明自己多蠢,就在兰陵绪话音刚落之时,正道众人听见谷口峡峰上传来肖莫残的怪叫:“薛胜!你若不速速退出谷去,休怪我杀了天女!”
  薛胜抬头对肖莫残怒斥:“魔头,你若速速束手就擒,我等还可以放你谷中残众一条生路!”
  万雪尽喝道:“放下天女!九方漓容在何处?”
  肖莫残狂笑:“哈哈哈!九方漓容?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他一早走了!”
  “走了?”兰陵绪虽早已料到这种可能,却仍旧十分愤恨,众人已如此赶紧,却仍让那魔头走了先!如今正道兵压倚雪谷已骑虎难下,最体面的做法就是以营救天女为名攻下魔谷。于是他对薛胜说:“盟主,如今还是救天女为计。”
  薛胜也这么想,当即号令百师,“诸位!随我薛胜一道,踏平倚雪谷!”
  两人的话早被耳力超常的丁小羽听去,引得她冷笑连连,我还用你们救?
  见来人冲上来,肖莫残大急,手上施力不小心就拉脱臼了丁小羽的左臂,丁小羽惨叫一声。肖莫残红着眼大叫:“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
  丁小羽双目泛冷,漠然哼笑:“杀我……”右手抽出腰间小匕首,挥手只是瞬间,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肖莫残完全没想到这个弱质女流会突然发难,满面惊恐地捂住冲血的腔子,拼命点穴却没用,双目暴睁倒在地上。
  丁小羽手握沾血的匕首,抬臂一振甩掉血水,插匕回鞘,右手扶上左肩拧动,“……还轮不到你。”
  咯咯两声,左臂归位,她表情有些许苍白,俯视着肖莫残的尸体,冷冷地说:“挟持人质时切忌单独行动,也切忌不明人质有没有武器在身。”
  “我……也不常杀人的。”

  丁间谍

  没有人能想到肖莫残会死在自己的七十大寿这夜,更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做了三十多年谷主的魔头,会因为自己的大意死在一个弱质女流手上。
  一时间场上众人都有些怔愣。
  峡峰上丁小羽大笑,声音凄哑而疯狂,脸上的易容药物因汗水而融了不少,“哈哈哈,真是好笑!从小一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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