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清师太浅笑颔首,而后又看向罗老夫人,“老夫人,若真像贫尼所想,那孩子你只怕也是见过的。”
正为孙儿之事担心着急的罗老夫人现在自是没心思打哑谜,稍一沉吟想不明白后便直接问了,“庵主何出此言?”
静清师太声音极轻极缓。就像是要慢慢勾起罗老夫人的回忆般,“十年前。老夫人在这不是见过一个人,见证过一件事吗。当时不正是有个小女婴。”
罗老夫人顺着她的提醒回想着,许多青云庵主没提的细节都慢慢浮现,让她的眼睛刷的亮了。
“庵主,您的意思是……”激动之下,经历过不知多少事的老夫人竟也有些语不成句了,尤其是看到青云庵主颔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后,她更是坐不住的站了起来。
“若真是他,我这孙儿岂不是有救了?”
青云庵主到底是出家人,比罗老夫人淡定许多。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子的。
“如果真是当年那孩子,她能留下这话,肯定就治得了。”
她们越说越兴奋,却让一旁人的越听越迷糊,尤其是好奇心重的老道,就差没抓腮挠脑了,“庵主、老夫人,你们能不能别打哑谜说得清楚明白一些呀?”
青云庵主扫了地上的三人一眼,终是没明言。只是颇有深意的朝他笑语,“观主不是很想再要一颗贫尼送与你的那丹丸吗,此番也许能见着那一位的传人了。”
“什么?”那老道瞪大眼睛怔了一会后,刷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呀。”
罗老夫人这时也想起自家仆人刚才所说的七天限期,扳指一数。天呀,居然已经是第四天了。当下也急了,“还跪在这作什么。赶紧套好马车,抱上少爷去下棠村。”
“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几个人不敢像老道那般追问,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自地上爬起身,抱人的抱人,套车的套车去了。
而就在他们这一行人急匆匆的往下棠村赶的时候,寒初雪也已经踩点完毕,打道回府了。
在小荒山与正焦急不安的等在那的大柱兄弟俩汇合后,她把那六十文钱交给了大柱,“大哥,等会你把这钱给娘,就说是你去镇上卖狍子得来的银钱。”
她这趟可是偷溜的,自是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由大柱出面了。
老实的娃自是有些不愿意居功,不过在寒初雪及二柱的洗脑之下,也终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三兄妹回到家的时候,因出去了大半天,少不得招来秀娘的一顿埋怨,当然被埋怨的是二柱,至于始作俑者寒初雪秀娘是半个字都舍不得说的,一翻嘘寒问暖之后,又把她拉到八仙桌前坐下吃寒氏补品——鸡蛋羹了。
这鸡蛋还是今天一大早寒大爷爷让永远叔拿来的,显然他们昨天为防便宜了旁人而把鸡蛋全煮了的事让寒大爷爷给记下了,秀娘本不想收的,只是在永远叔的坚持,又想到自家小闺女头上的伤,终是收下了。
说完这鸡蛋的来历,秀娘还有些感慨,“待咱家手头松泛些了可得好好谢谢你们大爷爷。”
寒初雪几个人都点头称是,大柱这时也想到自个怀里还有钱,赶紧掏出来递给秀娘,“娘,这是今天卖猎物的钱。”
秀娘接过,一看这钱还不少呢,“今天咱家不是没猎物吗,大柱你咋还有猎物卖钱了?”
大柱抓着自己的脑勺,低着头,说得有些嗑巴,“是阿軨猎了两头狍子,咱在追小妹他们的时候跟它撞上了,就拿到镇上找杨大哥换钱了。”
这么圆满的谎言当然不会是大柱想出来的,而是另两只小腹黑想好了让他背下的,所以这娃现在才会这般表情,一是心虚,二是他压根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背书。
虽说大柱的表现有些奇怪,不过因为这娃从来没撒过谎,所以秀娘也没往旁处去想,毕竟这驴子会打猎已经不是第一回听说了,可以说她已经有些司空见惯的感觉了,而它打的猎物在杨德彪那能卖出高价也同样不是第一回了,两头活生生的狍子大柱能卖出六十文的高价,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地方。
欠粮已经还了,那么现在得的钱就真的是自家的了,一想到这秀娘忍不住就乐滋滋的,“咱家终于有些余钱了。”
大丫赶紧提醒,“娘,这还不算是余钱,咱家的粮食没多少了。”
当然她这也有提醒房里的寒爹爹的意思,要不然他真以为自家有余钱了,一个大方又给旁人了,自己一家子就又得饿肚子了。
得了提醒的秀娘忙点头,“对,大丫说得是,大柱看什么时候有空你跟二柱上镇上一趟买些粮食回来。”
大柱自是赶紧应是。
趁着秀娘回房放钱,寒初雪忙把二柱拉了过去,将她特意留下的大半碗鸡蛋羹推到了他面前,“三哥我吃不下了,快帮我吃完它。”
对于自个小妹的小胃口,这几天二柱也是深有感受的,因没见寒初雪有什么肚子饿要另外找东西吃的表现,所以他也没什么怀疑的,点点头,接过那大半碗鸡蛋羹呼噜噜的一下子便全下肚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寒永松出场
看到最小的弟弟妹妹在分吃鸡蛋羹,大柱欣慰的笑了笑,便转身出门收拾农具去了,大丫也到厨房做午饭了。
趁着没人,寒初雪赶紧跟二柱商量第二天的出门大计,虽说不用去找杨德彪了,但她还得为如何拿回自家的地好好谋划呀,这门肯定还是要出的。
有了今天的经验,兄妹两人一番嘀咕好,作战方案便定下了。
只是有时候人算真不如天算,这计划总是没有变化来得快的。
第二天一早,本想重施故技的两人便让秀娘给堵了,就算二柱摆出那套老鱼头说多晒太阳伤好得快的理论,也让秀娘一句必须吃完早饭再去给堵了回去。
本来不是农忙时节一家子人是不吃早饭的,不过寒初雪回来的第二天就煮了早饭,让一家子人误以为她是习惯了吃早饭的,所以这几天才会有了早饭。
当然以寒家现在的家境这早饭肯定是丰富不了的,也就是红薯煮糙米粥。
第一次吃的寒初雪倒是兴致勃勃的喝了一小碗,虽说跟大柱他们比这量还是少了,但以她原本那喂猫似的饭量,还是让秀娘喜得笑眯了眼,拿起木勺又往她碗里勺了一勺,“二丫多吃些,你要喜欢娘以后天天煮给你吃。”
寒初雪冏了,她其实就是过下口瘾,吃多了那就是浪费粮食了。
“娘,我已经饱了。”
秀娘自是不会轻易放弃,“这粥不比饭,吃多点你等会才不会饿呀。”
大丫也在旁附和。“是呀小妹,吃多些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大柱虽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摆着就是娘和大妹说得对,赶着要出门的二柱也急急朝她打眼色。
寒初雪无奈。只得捧起碗继续奋战了。
终于吃完了,大丫秀娘还在收拾,二柱拉着寒初雪便要开溜,结果刚出正屋的门,院门又让人堵了。
看到来人,二柱本来还乐滋滋的脸霎时僵住了,拉着寒初雪又退回了屋里,朝还在收拾碗筷的秀娘小声道,“娘。三堂伯来了。”
秀娘正在收碗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二柱,“谁?”
二柱又重复了一句,“三堂伯。”而后又补上一句,“以前的大伯。”
也就是说来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就是坑了寒爹爹十年的寒永松,寒初雪回想了一下那几个人的相貌,基本能锁定是哪个了。
秀娘也反应过来是谁了,跟二柱一样,原来因为小闺女胃口好了而喜气洋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大柱。去扶你爹出来。”
来的不管是大伯还是堂伯,她一个妇道人家都不好跟他打交道。
大柱应了声,急忙走进房去扶寒爹爹了。
这时来人也不请自入的走进了院子来到了正屋门口,刚好看到走进房的大柱。
陪着一名八字胡子老头走进来的中年男子哼了一声。眼神像刀似的在屋里众人脸上刮过,看到寒初雪时有些奇怪的顿了顿,最后却是停在了二柱脸上。
“寒玉烾是谁教你看到长辈不叫转身就走的?”
说着他还若有所指的扫了秀娘和正出来的寒爹爹一眼。
二柱有些不忿。可长年的积威下也不敢顶嘴,只得低下了头。
在大柱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的寒爹爹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八字胡老头。眉头一沉,“里正。哥,不知有啥事?”
寒初雪恍悟原来那八字胡老头就是里正呀,那另外一个随在他们身后还带了个小丫头的妇人又是谁呢?
答案很快揭晓了。
看到寒爹爹出来了,寒永松也没再继续找二柱的麻烦了,毕竟他这回来可是有正事的,可不想在这不成器的侄子身上浪费时间。
于是他有些倨傲的抬起了下巴,伸出一手在里正跟前一引,“这位是里正大人,想必不用我介绍了。”说着他又虚比了比妇人,“这位是镇上曾家杂货的曾夫人。”
寒爹爹眉头皱了皱,不认识不过又好象在哪听过。
鉴于来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寒爹爹虽心里疑惑也只能先请人坐下。
寒家正屋除了几张条凳并没其他椅子,寒永松三人虽然有些嫌弃,但总不能站着,也只能皱着眉头坐下了。
大丫拿来几个小碗一人倒了一碗水给他们,寒永松和里正根本就不接,任由她放在自己面前,而那个曾夫人倒是伸手接了,眼睛却不断的打量着大丫,似在凭估着什么,那眼神让人甚是不喜。
站在寒爹爹身后的秀娘急忙把大丫拉到自己身后,二柱也拉着寒初雪闪到了自己爹娘身旁。
寒爹爹黑下了脸,终究对方是妇道人家不好开骂而忍了下来。
“哥,你带里正和这位曾夫人来咱家作啥?”
根据以往的经验,寒爹爹有八分把握这次绝对又是这个曾经的大哥在作,只是他再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让寒永松接下来的话给惊得意外万分。
“你说啥?”
“我说这位曾夫人就是之前我跟你们提过的要大丫嫁过去的那户人家,今天是来下聘的。”
说是下聘,这一行人却是两手空空而来,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而是……
“咱啥时候答应过让大丫嫁给他家了?”
寒永松一听也沉下了脸,“老二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房,这头亲事可是我这个大伯亲自议的谋,娘这个亲奶点头同意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不同意了?”
寒爹爹本来脾气就急,这时也怒了,“就凭咱是分家过的,就凭咱是大丫的亲爹。”
寒永松被堵得一滞,因为已经是分家各过各的了,严格来说他和秀才奶奶还真作不了老二家的主,不过幸好他也是有准备而来的。
当下他便冷冷一笑,“老二,这聘礼钱都收下了,你们现在才说不嫁,那可是悔婚,里正就在这,你好生生问问里正大人悔婚会有些什么后果。”
里正是他特意请来的,原本跟寒爹爹又有私怨,当下便把脸一扳,“无故毁婚杖三十,双倍赔偿苦主彩礼,入狱三月。”
秀娘这时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下急道,“里正,咱家没收过他们的聘礼钱,根本就不曾有婚约。”(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婚约
里正还没回答,那个曾夫人抢先说了起来,“没收我们家的聘礼钱?我们家在年前就给了你们一贯钱了,就你们这女儿……”
有些嫌恶的扫了吓白了脸的大丫一眼,她这才继续道,“一贯钱都能买十个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告诉你们,要是真敢毁婚,我回头就去县衙告你们去,让你们一家子都进大牢。”
作为生活在最底层的乡户人家,没有哪个不怕进衙门坐大狱的,秀娘让曾夫人这话吓得脸一白,又气又惊之下差点就缓不过来。
寒初雪急忙伸出一手抵在她背后暗输灵力帮她平顺气息,大丫白着脸红着眼紧抓着她的手,哭泣的喊着,“娘,你咋样了娘。”
大柱兄弟俩担心的护在一旁,寒爹爹因腿有伤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凳子上昂起头紧张的看着。
秀娘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看到大丫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咱家这到底是作了啥孽,咋就老摊上这些事呀。”
秀娘的话就像是刀似的戳着寒爹爹的心窝子,他们家会老摊上这些事,不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兄弟有偏心的爹娘吗。
他本来就是个火爆性子,这时哪里还忍得住,瞪着里正就想吼出心中的不平。
寒初雪及时拉了他一把,“爹。”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大,却暗藏了玄机的,寒爹爹听觉脑子被什么一浇,嗤的一下,刚冒出来的火头就有些熄了。
脑子一清醒。想到刚才的事,他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就凭里正那小肚肠子,如果自己刚才真对他发飙了。他绝对会抓住这机会坐实自家悔婚的大罪,自己坐牢不要紧,可这悔婚的名声一传出去,以后大丫还怎么嫁人呀。
“二丫。”
寒初雪安抚的朝他笑了笑,“爹,娘,你们听得急没听清楚,人家里正说的是无故悔婚的人家,那么些罪名跟我们家八杆子都打不着呢。”
见爹娘好象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便又接着道,“我以前跟师父下山历炼时可听说了,一桩婚事要成,怎么样也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爹、娘,你们有同意大姐姐的亲事吗?”
秀娘哭着摇摇头,“没有,咱家就是再穷再没钱,也不会把孩子往火坑里推的。”
这曾家可不是寻常娶媳,而是去冲喜的。听说这段时间他们家孩子的病一直没起色,镇上的大夫没一个有办法,这根本就是一个等死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让大丫去。
“那曾家可有派过媒人来跟你们换过庚贴。下过文定?”
寒爹爹和秀娘同时摇头,“没有。”
经过这几个问题,寒爹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秀娘的心也定下来了,小闺女还真提醒对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成婚的最基本条件,就算是再特殊的情况。也必须换了庚贴,下了文定,这婚约才算是成立的,而曾家所谓的婚约根本什么都没有,光凭他们一张嘴说,这怎么可能算数呢。
寒爹爹当即看着里正道,“里正你可能不知道,曾家的这门婚事,咱跟孩子他娘一直没同意,这事不只我们,就是整个下棠村的人都知道的,咱家也没接过曾家的聘礼钱,更没换过庚贴,那啥婚约,从来都是他们自己一头热,咱家根本就没认过。”
一听这话,曾夫人就怒了,狠狠的一拍桌子,“什么叫你们没认过,你们可拿了我们家一贯钱的,一句没认过就想赖掉吗?里正,你可不能不管呀,我们家虽说是商人,可也是一直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按时交税纳贡的呀。”
这话分明就是提醒里正,他可是拿了自家好处的。
而里正也确是拿人的手短,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待见寒爹爹,当下学着曾夫人的样子一拍桌子,“什么叫我不知道,本大人什么都知道,你们家跟曾家的这门婚事,是你亲大哥寒永松当的媒,你的亲娘娃的亲奶点头同意的,庚贴都换过了,你们要敢不认那就是悔婚,那就得吃官司,进大狱。”
寒爹爹跟秀娘一听,懵了,“咱家啥时候给过大丫的庚贴了?”
寒永松在一旁有恃无恐的道,“是娘给的,这婚事也是娘作主的,老二,不管你是不是分家单过了,你终归是寒家的子孙,你要是敢不承认娘作主的婚事,你就是大不孝,别说悔婚的大丫以后找不到婆家,就是大柱他们也别想讨媳妇了。”
曾夫人冷笑道,“如何?这婚约可是有媒有聘,你们要是敢不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