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寒爹爹这个一家之主就要出远门了,所以这定亲的事只能先缓一缓,所幸曾家早有了心理准备,也没在这问题上留难。
于是秀娘急忙寻了个口碑好的媒婆上曾家提亲,双方交换了庚贴,算是初步定下了这门亲事,而具体的事宜则等寒爹爹从京城回来再说。
饶是如此,大柱也是高兴得好几天没睡好,走路都是打飘的,逢人便乐呵呵,看得寒初雪几个小的,都忍不住打趣他,二柱更是抓弄了他好几回,这才让这娃总算恢复了正常,就是独自呆着的时候时不时还会自己傻笑几声就是了。
对此,寒初雪只能无语望天了,这情窦初开的骚年果然很荡漾。
一旁的某驴长叹的感慨一声,“不知百晓庄里的某骚年想到某人是否也这般的荡漾。”
寒初雪……
这货什么时候被策反了,为什么她这个主人会没察觉的?
大柱的亲事定下后,寒爹爹他们的出发时间也到了,果然如寒初雪所料,此次罗家的主事者正是罗老爷,不由庆幸还好最后自家是由老爹带队,否则以杨德彪的身份,自家的商队只怕要彻底沦为跑腿的了。
寒家的麻布早已被杨德彪换成了当季的新米,而后来收获的各色豆子,也基本都让他拿去换成米了,所以寒家的米队还真是挺浩大的,再加上罗家的运粮队,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还好运的不是黄白之物,否则还真难说路上不会被人打劫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运粮队声势过大,那一批花生油倒是很容易便让人忽视了,而这也正是罗家的目的,若是自己家还没出手,这花生油的事便先泄露了,那是很容易让政敌抢占先机的。
这已经是寒爹爹第二回出远门了,又有这么多的人跟着,秀娘虽说不舍,倒也不像以往那般老是牵肠挂肚的了。
送走了寒爹爹,寒初雪他们又开始为二麻做准备了。
他们这次种的是苎麻,照黄师傅所言,一年能收三回,头麻需要时间是最长的,而二麻是最短的,只需五十到六十天便可收割了。
如此距离头麻收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也就是说二麻的生长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若不事先准备好,到时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乱。
所以寒爹爹和商队一走,秀娘便领着儿女又开始忙开了。
先是已经收割完豆子的那一大片地,因为准备接下来要种越冬的油菜,一是可以借此养田,二来油菜籽还能榨油呢,所以现在不可能任它荒在那,必须先翻一翻地,待到年底再来下油菜秧。
只是村子里的秋耕也开始了,林子那一批长工全都回家忙农活去了,寒家此时剩下的壮劳力并不多,丁老汉他们虽然能干,到底年纪大了,以秀娘的心性也不忍让他们这般劳累,最后母子、母女几个一合计,决定买头耕牛。
这一头耕牛可是能顶好几个壮劳力的,以丁老汉他们的经验和技术,配上一头耕牛,肯定能轻松许多。
于是决定好后,第二天大柱便带着丁老汉去镇上买牛了。
一般买牛都是在春耕的时候,这个时间想买牛,还真有些难度。
这事寒初雪倒没操心,而是直接给大柱支招,找他的未来老丈人去。
曾家能在几乎是罗家一统江湖的怀集镇开起杂货店,还能站稳脚跟,这人脉和手腕肯定都是有的,如此帮未来女婿买头牛,肯定不是问题。
大柱被小妹打趣得脸上直烧,不过在镇上寻不到合适的耕牛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曾家了。
说明来意后,曾老爷倒是没为难他,反而是很开心的带着他四处走动了一圈,让他认识了好一些人,最终还真买到了一头健壮的耕牛,人家还买一送一的,送了一把犁给他。
回家后,他把这事一说,秀娘自是开心的直道这亲家没找错,寒初雪则是淡笑不语。
果然如她所料,确定了大柱是自家的女婿后,曾老爷便开始帮这未来姑爷铺路拉人脉了,有这么一个精明的老丈人帮衬着,自家老实的大哥日后要真担起了家业,做起了生意,想来也会顺畅许多。
大柱启蒙过晚,而且这娃心性老实憨厚,却不够灵活,所以寒初雪很清楚,自家大哥并不合适走仕途,若是二柱入了仕,那么这挣下的大片家业,就只能是大柱来担着。
曾家其实也是一样的,曾靖轩若日后一心往仙途上去了,自是不可能继承家业,而就算他回来了,以他的个性也会走上文人之路,而不会经商的,如此曾老爷想后继有人,也只能把希望压在大柱身上了,看他今天的作为,想来曾老爷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若没人挣钱,这读书人只怕还没读出名堂便得全饿死了,所以寒初雪并不认为当商人的有什么不好,当然鉴于那坑爹的户籍制,这商籍是肯定不能入的,但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嘛。
三哥从政,大哥从商,兄弟俩双剑合壁自是不愁家业不兴,还有那些堂兄弟,寒玉华必定也是走仕途的,至于寒玉海那些小娃儿尚小,还需等他们稍长大些才知道各自的长处和好爱,但不管他们选择哪条路,只要他们没长歪日后必定都会是自家的一个助力,待一切稳定之后,自己就是离开回云雾山也不必担心了。(未完待续。)
☆、第458章 没来由的怨恨
寒家的小日子仍是有条不紊的持续着。
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就是得知寒永柏家买了耕牛,寒永松又打上了主意,想借牛耕田。
可惜不必寒初雪出手,便让寒大爷爷一棍子打回去了。
自夏税的事情过后,寒大爷爷对四肢不勤,一味只想不劳而食的寒秀才一家,已经忍不可忍,不仅监督寒永松下田,就连寒秀才都被他硬抓下田去了。
同时老人家经事多了,也抓到这一家子的软肋了,不干可以,只要一天的活没干完,寒玉礼第二天就别上学,也一起下田干活,直到把两天的活都干完了才算完。
如果光是寒大爷爷一个人的行为,寒秀才还能反抗一下,可惜因夏税时全村的人都差点被寒永松的小算盘连累了,以致现在全村的人都盯紧了他们家,寒玉礼就是偷跑去学堂也会被同村的学子给打出来,半点空子也别想钻。
不得不说寒大爷爷这一招极狠,已经把提升门弟的希望全压在寒玉礼身上的寒秀才父子,在寒玉礼被停了三天的课后,彻底的服软了,不得不扛起锄头,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去了。
不只是他们,就是自从嫁进寒家就没下过田的秀才奶奶也不得不跟着下田了,原因无它,寒秀才虽然有心以自己换小孙子安稳读书,可惜他打从懂事起别说下田就是水都没挑过一担的,完全就是典型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一名,这样的人,初次下田,不把锄头砸自己脚上就不错了,也无法指望他能干得多好。
偏生现在他们的活每天都是定量的,干不完,寒玉礼照样要受牵连,所以最后没办法便只能是全家总动员了。
寒玉琴已经是个大姑娘,又还没说婆家,而寒家种的全是水田,若是让她下田露手露脚的,这讲究些的人家可就瞧不上她了,所以留在家里煮饭的事便交给她了,而寒永松媳妇和秀才奶奶都得下田帮忙了。
饶是如此,一家子也是累得够呛,所以一听说寒永柏家买了耕牛,不只是寒永松就是寒秀才夫妇都立马打上主意了,可惜没等他们上门闹,得知消息的寒大爷爷便直接把他们喷回去了。
寒永柏家那可是一百多亩的私田,一群长工又因为他们为人厚道全放回家忙自己家的活去了,一批壮劳力又被分到了小桑园那边,为了帮罗家送粮永柏又带走了一批壮劳力,如今家里就只剩下几个能干活的和一群妇孺老人,所以秀娘去买牛回来帮忙耕田,寒大爷爷举双手赞同。
但寒秀才家四个壮劳力,不过才十亩的水田,居然还想把主意打到人家刚买的耕牛上去了,没用成这样,还学人家吃什么饭,直接啃泥巴得了,你们要真干不完,行,玉礼别上学了,下田去,反正他都快十三岁了,也算半个壮劳力,人家大柱像他这般大的时候都已经能顶一个壮劳力了呢。
啥?他要读书?
饭都要没得吃了,还学人家读什么书,光读书能读饱肚子吗?
就是这么要命的一句,逼得寒永松还没行动便不敢动了。
他这段时间也算是看清楚了,大爷爷是铁了心要收拾自己家,也没再指望自己这一房人能光宗耀祖了,而是把希望全压在了寒永柏那两个儿子身上了,如此自己要真跟他对着干,倒霉的只会是自己儿子,虽心有不忿,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认了。
当然暗地里,寒永松一家是狠毒了大爷爷,更狠死了寒永柏一家,认为自家会落得如今这田地,全是因为寒永柏一家,如果不是他们闹出分枝别宗的事情来,后来的这些事根本都不会发生的。
只要寒永柏一家没过继出去,寒秀才夫妇就还是他的爹娘,所有的事便都是三房自家内部的事,根本轮不到大爷爷来指手划脚,如此寒永柏家现在的一切便都是三房的,正确的来说是属于他们这长房嫡孙的,如果自己家有这么些产业,原本有着大好前程的大儿子就不会入了大牢,大女儿也肯定顺利嫁进陆家当着少奶奶了……
反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寒永柏狼心肺不要亲爹娘,所以他们家越来越富贵了,自己一家却越来越倒霉了,这一切全都是寒永柏家的错,全是他们的错。
日子过得越苦,寒永松的想法就越偏颇,就越怨恨寒永柏一家,而他的这种想法,也在影响着家人,尤其是心性还没定的寒玉礼,前后反差极大的生活,在学堂里的不如意,都让他认可了自己爹爹的想法,把这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到了寒永柏一家身上,连带的看到大柱兄弟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大柱还好些,而二柱却很是生气,回家便忍不住跟娘亲和姐姐、妹妹控诉寒玉礼那莫名其妙的敌意。
秀娘听得眉头直皱,不断的叹息摇头,“再这么下去,这个孩子只怕也得毁了。”
大丫也是甚感无语,“这村子里哪家哪户不是自己种地的,农忙的时候,不去上学帮着家里忙农活的人也多的是,人家墩子、栓子不就是这样做的吗,他咋就怨上咱家了呢?”
下棠村虽不富裕,但家家都有几亩水田,春耕秋种的时候,就是村长也是要下田干活的,那几亩水田可以说就是村民的命根子,是家家户户安家保命的根本,所以农忙的时候就是学堂都会放假的,大爷爷叫寒玉礼别上学先帮家里把活干完,其实在村民的思想里是十分正常的,因此大丫是完全理解不了寒玉礼的想法。
二柱嗤笑道,“二姐,问题是人家一直没认为自己也是个泥腿子,人家还一直当自己是镇上的大少爷呢,你见过镇上的大少爷自己下田种地的吗?”
大丫愕然的瞪着眼睛,张了张嘴,终是默然了。
好吧,小弟说的全是对的,不说打小在镇上生活的寒玉礼,就是生活在村子里的三爷爷他们不都没认为自己是泥腿子吗,所以所有的活都是让自家干的,就是家里的菜园子都是自己帮着打理的,三奶奶会走进去惟一的理由就是想摘菜。(未完待续。)
☆、第459章 玉书的醒悟
“敢情,他这是怨咱家没继续给他们做牛做马呢。”
寒初雪呵笑出声,“姐,你真相了哦。”
说着,她脸上泛起一抹冷笑,“大哥,三哥,这种人理他作甚,以后直接无视他便是了。”
大柱还有些犹豫,二柱却极赞同的一击掌,“小妹,你还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就说了不要理他,偏生大哥每回都要跟他打招呼,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说着,二柱还颇有怨气的睨了大柱一眼。
寒初雪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大柱人虽憨却不傻,一看自家小妹这表情,便知道她这是不同意自己做法的,顿时有些窘迫,“小妹,我就是想着他总归是堂弟,在外人眼前闹得太难看了不好。”
二柱气得直磨牙,“大哥,你认为人家是堂弟,人家可把我们当仇人了,你这样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他打,难道就不难看了?”
秀娘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二柱,你咋说话的?”
二柱气愤的道,“娘,您不知道,就因为大哥次次送脸去给寒玉礼打,那小子不知多嚣张,在背后说了我们家多少坏话,说是因为我们家理亏,所以大哥才会每回都想去讨好他,众口烁金,再这么下次,干脆我就不去学堂了,反正名声都没了,还读什么书。”
大柱急着一下子站了起来,“三弟,咱没讨好他……”
没等他说话,二柱就吼了起来,“可人家说你是呀。”
寒初雪忙伸手拍拍二柱,“三哥,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
二柱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不过倒听话的没再吼大柱了。
寒初雪揉揉额际,大柱的性格像寒爹爹,看上去直爽憨厚,却极为重情,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大哥,你已经说亲了,不久后就要娶莹儿姐,兴许用不了两年便要当爹了,那你打算如何养妻育儿?”
本以为小妹会像小弟一般骂自己,再不济也会跟自己一番说教的大柱,没料到她会突然转了话题,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小妹……”
迎着他不解的目光,寒初雪无奈苦笑,“大哥,你就要是大人了,就要即为人夫当人父了,你是二房的长子嫡孙,这个家这房人日后是兴是衰,全在于你,如果你要领着一家子走回头路,我阻止得了一时,也阻不了你一世,毕竟我和姐是女儿家,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的,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只要你觉得能对得起自己未来的妻儿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寒初雪没骂他,甚至连说教都没有,只不过是告诉大柱一个事实,但就是这么一个事实,让大柱整张脸都火辣辣的,比刚才二柱吼他指责他更让他难受。
这个家是小妹,是大伙一起努力撑起来的,结果却能因为自己的一个不慎而全毁了,因为他是长房嫡孙,他日后会是二房的掌舵人。
一直都知道自己没小弟那份机灵,更没小妹那份才智的大柱,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任,不管他聪明不聪明,有没有才智,他是长房嫡孙,他背负着这一房人的荣誉兴衰,他的一切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他寒玉书,而是整个二房。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想维系兄弟之情的示好举动,可以让寒玉礼拿来攻击整个寒家二房的人,也因为自己的退让,让自己家莫名其妙的便受了旁人的指责,难怪小弟会那般气愤,原来自己竟干下了如此糊涂的事。
默默握拳,大柱虎目圆瞪,“小妹,大哥知道错了,你放心,日后大哥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不会,也不能让寒家二房毁在自己手上,兄弟之情是重要,但若是对方不领情,甚至于是不怀好意,那他也无需再顾念太多。
寒初雪暗舒口气,她之所以不用对付寒爹爹的那招来对付大柱,就是因为他虽像寒爹爹多些,但也继承了秀娘的某些心性,比起寒爹爹来他要理性一些,不是冲动的人,也不是会完全凭感性行事的人,而且他年纪到底还小,不像寒爹爹那般被寒秀才那歪曲的孝道思想荼毒了几十年,不下狠招都扳不回来。
当下她便笑道,“大哥行事,小妹当然放心。”
说着她搞怪的撞了撞二柱,“三哥,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