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漂亮的小女娃有没有事呢,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有胆量替哥哥挡棍,这么乖巧的娃,想着也让人心痛呀。
不一会儿,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寒三叔家门口便安安静静了。
拿着棍子的秀才奶奶直到现在也还没能完全回过魂来,她再凶再野蛮,毕竟还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妇,突然间把人给打得生死未卜的,这心肯定也慌了。
“娘,娘……”
寒三叔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唤,终于把老太太的魂给叫回来了。
“三儿,那小丫头片子真让咱打死了?”
人有没有死,寒三叔一直躺在地上也是没看清楚的,不过凭自个娘的手劲,应该也打不死人,只是二柱已经去叫二哥二嫂了,要是自个娘在这事上心里先亏了,自己的亏可就没办法讨回来了。
“娘,你是她奶,就是把她打死了又能咋的?”
秀才奶奶木木的看着他,“真死了?”
“没死。”寒三叔还是先让自个老娘安下心再说。
果然听说没死,秀才奶奶的神色活了不少,“真没死?”
“真没死,再说了娘,她当着众乡亲的面说咱母子是毒蛇呢,这样不懂孝道、不敬长辈的孽帐就是打死了也活该,你怕啥呢,难道还怕二哥让你给这么一个赔钱货填命不成。”
确定人没死,秀才奶奶的魂也陆续归位了,再被寒三叔这么一劝,刚泛起的那么一点点心虚害怕也全没了。
就是呀,自己可是她的奶,就是打死了她官府也不会问罪的,有啥好怕的。
“哼,老二敢说咱一句,咱就去官府告他大不孝去,一个赔钱货而已,打死了还能帮他省些米粮呢。”
“就是这理。”见自个老娘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寒三叔赶紧从地上坐起,“娘,你瞧瞧咱这院子,可让那两个小兔崽子整得不成样了,咱那两条猪可还是特意留着等开春宰了,好给华子交束脩,给要考试的阿祈凑些银钱的,可是你看,现在啥都没了。”
说着说着,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抹起了眼泪。
而秀才奶奶一听说给自个大孙子的银钱没了,顿时也气得不行。
“啥叫没了?这是谁整死的,就叫谁赔,两个小兔崽子赔不起,老二还活生生的在那里呢。”
要的就是这话,寒三叔眼里顿时泛起一抹喜意,“可是娘,如果二哥硬说他没钱呢?”
“不管他有没有,他都得赔,他要不赔咱就去官府告他大不孝。”
得,秀才奶奶已经把这句当口头禅了。
而寒三叔显然对她这坚决的态度十分满意,“对,娘就得这么办,你想想,他那小闺女回家来了,能不带银钱回来给他们吗?所以你一定要咬死了,绝对不能因为二哥喊几句穷,哭几声就心软。”
秀才奶奶有些迟疑的看着他,“三儿你的意思是那丫头片子带钱回来了?”
寒三叔点点头,“娘你想想,当初那人抱她走时都能留下二十贯,现在她回来了,那人能不给她钱吗?”
原来寒三叔怀疑能骑头驴子回家的寒初雪带回了不少的银钱,所以才会看到秀才奶奶时顺着寒三婶的胡乱攀咬,硬要把自家的损失赖到二柱兄妹的头上的。
而秀才奶奶听到他这分析,深觉有理,如果不是有了银钱,老二哪来的本事买那么些白米,立时恨得牙痒痒的。
“这天杀的老二,咱刚让他凑些银钱给你大哥,他还死活说没有,真是白生养他了。”
寒三叔继续煸风点火,“娘你不想想,就二嫂那身子,多少银钱得填进去呀,二哥还把她当香炉似的供着,怎么可能愿意把钱拿出来给大哥。”
这一下,正好戳中了秀才奶奶的心病。
因为秀娘的身子不行了,寒爹爹打到的野物不是拿去换粮就是拿去给她换药了,再加上秀娘干不了重活了,寒爹爹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能上山打猎的时间也就少了,所以往常时不时能给秀才奶奶拿去给大孙子补身子的野味就再也没办法供应了。
害得她的大孙子少了野味补身子,对于秀才奶奶来说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来着,所以她才会怎么看秀娘都不顺眼,总想着让寒爹爹休了她,此时听到寒三叔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是再护着也得把那病秧子给咱休了,否则……”
“否则你就去官府告咱大不孝是不?”
一句低沉中却满含痛苦的问话,打断了秀才奶奶的话。
聊得正欢的秀才奶奶母子压根没想到门外还有人,顿时给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瞧,正好对上寒爹爹满含痛苦与失望的眼睛。
而在他身后,秀娘、大柱等人一个也没少,全都铁青着脸瞪着这母子俩。
“娘,咱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本有些心虚的秀才奶奶一听这话,怒了,“你这逆子,你这话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自个明白。”
☆、第四十二章 给大哥点个赞
寒爹爹气愤的吼了一句,以失望的眼神扫了不敢吭声的寒三叔一眼,转过头,再也不瞧这母子了。
其实人群散去没多久,寒爹爹等人就到了,这并不是说二柱动作神速,而是寒爹爹想通后,特意来找秀才奶奶作最后的努力的,结果半路遇上小儿子,得知小闺女被打伤的消息,而来到弟弟家门口又让他听到了这母子俩完全没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的话,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寒爹爹顿时心就凉透了。
“二柱,你去学堂把你爷叫回来,告诉他,你大爷爷找他。”
“哎。”二柱应了声,瞪了寒三叔两人一眼后,气哼哼的转身跑了。
而秀才奶奶听到寒爹爹这话却有些急了,“你找你爹回来作啥?”
寒爹爹这回却是寒了心了,压根就不愿意理会她,“大丫,去把你大爷爷请来,就跟他说,咱家有事需要他老家人主持公道。”
“是。”大丫乖巧的应了声,也匆匆的走了。
寒三叔跟秀才奶奶面面相觑,这事好象不太妙呀。
而寒爹爹却看也没看他们,握着秀娘的手,轻声道,“别急,咱们这就去看二丫。”
听说小闺女被打破头了,当娘的哪能不急,要不是孩子他爹非说要来问个清楚,她早跑到胖婶家去了,所以听到寒爹爹这话,秀娘二话不说就点头了,管他在里面的是婆婆还是小叔子。
于是大柱再次推起了板车,一家子朝着胖婶的家急赶而去。
因为寒爹爹的腿不能挪动,所以这回他是坐着家里的小木板车由大柱推过来的,如果秀才奶奶母子不是算计得太入神了,早就应该听到车轮声了,这也算是再次应了寒初雪的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一家子刚走到胖婶家院前,围在外面的村民便看到了,纷纷让开了道,寒爹爹夫妇俩一边谢过村民,一边心急如焚的往里走。
胖婶家的布局跟寒家也差不多,其实村里大多住家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一个小院子,一座主屋,有些孩子多的或是银钱富余些的还会添一两间耳房,寒秀才家就是有两间耳房的,而寒三叔家则有一间,这胖婶家也有一间,因为有两个女儿嫁得有些远,这是特意给她们回来探亲准备的。
寒初雪就是被抱进了这耳房里,知道小闺女在那后,秀娘急忙就走了进去,而寒爹爹因为腿有伤行动不便,那耳房又不大,只能由大柱陪着坐在院子里着急的等消息。
一进到房内,看到脑袋上裹了一大圈麻布人事不省的小闺女,秀娘的泪嗒嗒的就下来了。
见她哭得伤心,在房里的琴姨和胖婶急忙安慰。
“阿秀你别急,这血没流了,不会有事的。”
“是呀,柱子他娘你得顾着自己些,可别娃还没醒你自个又晕了。”
毕竟秀娘的身子不好那是全村都知道的,胖婶还真怕她担心过度下自己也跟着晕了。
在外面等着的寒爹爹听到媳妇的哭声,心里别说有多难受了,又担心小闺女的伤,正想不管不顾的让大柱扶自己进去,外面的村民又嚷了起来,“黄郎中来了,快进去。”
话音没落多久,便见到一个壮汉拉着一个挎着个布包的中年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人在哪呢?”
大柱急忙朝耳房一指,“黄郎中快去瞧瞧咱小妹。”
黄郎中气都还没喘顺呢,可是见大伙似乎都挺着急的,他也不敢耽搁,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进了耳房。
他刚进去,院外又响起了寒三婶的声音,“黄、黄郎中,是咱先叫你的呀,你不能……”
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别人家看病的黄郎中,却不想让人半路截走的寒三婶气呼呼的挤进院子,一抬头却对上了寒爹爹怒目圆瞪的脸,神情顿时一怯。
“二、二哥你咋在这呢?”
寒爹爹表示现在没心情理会这搅事精,哼了一声,甩开头理也不理她。
靠山没在,寒三婶是有气也不敢发,只得瞪着把黄郎中拉走的那个壮汉,“林子,黄郎中呢,咱家永竹还等着他去治伤呢。
原来半路抢了郎中的大汉就是琴姨的相公,难怪会那么给力,连寒三婶的胡也敢截。
对于寒三婶的话,林子是直接没听到,走到寒爹爹跟前,看了看他的伤腿,“柏哥,你这腿是咋回事?”
之前不是已经能拄拐走路了的吗,怎么两天没见又成这样了。
寒爹爹朝他摆摆手,“没事,之前没接好所以又重新接了一回,等好了就不用拄拐了。”
林子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没听懂耶,不过不用拄拐应该是好事,于是他乐呵呵的笑开了,“原来是这回事呀,还吓咱一跳以为你又摔了呢,只是没摔你这脸又是咋整的?”
寒爹爹现在的外形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没摔,都鼻青脸肿了。
摸摸头上的大包,寒爹爹心中就一片苦涩,摇摇头,终是没说话。
大柱却有些气愤的瞪着寒三婶,“三婶骂咱娘,爹爹说她,奶就把爹打成这样了。”
寒初雪之前在家里的一番话,被触动的不只是寒爹爹,还有大柱这个长子,毕竟他比大丫他们年长些,知道的事也多些,感触自然也会更大,一味的忍让确实是让自家吃了更多苦头,既然这样,他为啥还要忍。
寒三婶压根没想到平日老实巴巴的娃居然会敢这样说自己,气得指着大柱就想开骂,结果被寒爹爹和林子两双虎目一瞪,立马打了个冷战,咕的一声把气全咽回肚子里去了。
耳房内一直用神识注意着事态发展的寒初雪,满意的给自家大哥点了个赞。
结果注意力分散,没防到伤口让人压了一下,顿时嘶的一声,眉头直皱。
秀娘一见,心痛了,“二丫。”
琴姨也肉痛了,“黄郎中你轻点呀。”
黄郎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气短,“咱会小心些的,只是她这伤口要不弄干净了上些药,可是会引起发热的,到时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啥?!
秀娘没差点给急晕过去,“黄郎中,你得救救咱家二丫呀,就是给你做牛做马咱也愿意呀。”
琴姨和胖婶也急了,“是呀黄郎中,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黄郎中……
他有说不救吗,他这不是在上药了么。
☆、第四十三章 命还真硬
虽说寒初雪这伤看起来不算严重,但以防万一,黄郎中还是先留条后路。
“咱肯定会尽力救人的,只是她会不会发热,咱真的不能保证。”
毕竟说到底他就是个赤脚大夫,手上的药都是自己上山采的,能不能真的全好,还真的要看这娃自个的造化。
黄郎中的潜台词,秀娘他们当然都听懂了,顿时忧心忡忡。
寒初雪虽然很确定自己没事,但她现在可是昏迷中的,苦肉计的效果还没完全达到,也还不能“醒”,只得先让秀娘他们担心一会了。
屋外,寒爹爹等人听到黄郎中的话,也是一脸的忧色。
“黄郎中,不管如何求你一定要救咱二丫,欠你的药钱,寒永柏发誓一定会还你的。”
对于寒爹爹的人品,黄郎中还是信得过的,他只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呀。
当然这真相,淳朴的村民是不了解的,他们只知道,那个当奶的真把自个的孙女给打得生死未卜了,而且还是无理取闹的把人给打伤的,顿时都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相互扶着走过来的秀才奶奶母子听到这议论,真给气得不行。
“都在嚼啥舌根呢?说啥呢,呀。”
寒三叔一边推开挡路的人,一边瞪着说自个娘不是的人,很有些狐假虎威的派头,谁叫他身边有个秀才娘子呢,有人敢不让道吗。
村民们虽然很不屑这两人,到底还是看在寒秀才的面子上把道让开了。
秀才奶奶拉着着老脸走进胖婶的院子,看到坐在小板车上的寒爹爹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二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你真的要逼咱去官府告你大不孝才肯消停?”
寒爹爹抬头看着她,脸上有掩不住的哀伤和愤怒,“娘,儿子到底作啥了,让你一口一个大不孝的嚷着?”
秀才奶奶的神情却是比他更气愤,“你作啥了?咱这当奶的打那丫头片子到底有啥不行了,要你们这一家子仇人似的瞪着咱,还唤来这么多的乡亲编排咱的不是,你这不是大不孝是啥?”
寒三叔在旁也故作心痛的看着寒爹爹猛摇头,“二哥,这事你真的过了,亲奶打不听教的孙女这有啥大不了的,你一家子非得把事闹得整条村子的人都知道,还说要找大伯主持公道,还要把在学堂的爹也骗回来,这么一点家事,你就非得闹得上官府不成?”
这母子俩在寒爹爹一家走后一合计,这事还真不能让寒爹爹闹开了,否则他们日后在村子里都没法见人了,所以才会一起赶来了,颠倒黑白的想用孝道把寒爹爹给压制住。
而寒爹爹作为一个血性汉子,嘴上功夫真的不怎么样,被这母子俩一唱一合的,又气又伤心,放在小板车上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看就要爆发了。
寒三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只要二哥当着众乡亲的脸骂了娘,就算他再有理,也逃不过孝道的指责。
这其中的道道寒初雪当然也懂,否则她也不会苦逼的选择苦肉计用脑袋去接了那一棍子了。
不能让爹爹爆发出来,至少不是现在爆发。
于是她唔的发出一声闷哼,而后灵力一堵,呼吸木有了。
时刻注意着她的秀娘立马发现了不对劲,顿时悲呼出声,“二丫!”
外面本正被秀才奶奶母子逼得要来个大爆发的寒爹爹听到媳妇这明显不对劲的喊声,哪里还顾得上发脾气,霍的转头朝着耳房的方向喊了起来,“秀娘,二丫咋了?黄郎中,咱小闺女咋样了?”
当然黄郎中正忙着急救,没时间答应。
而琴姨和胖婶这时也发现床上的娃儿好象没了,女人家本来就眼浅,顿时哭了起来,房内一下子便哭声一片了。
屋外的人虽然不知道实情,可是光听这哭声,猜也能猜到那娃儿只怕是不好了。
寒爹爹双唇发颤,原本就是坐在板车上也还挺直着的腰板瞬间摊了下来,要不是一旁的林子扶着只怕就要一头栽下板车来了。
大柱迈动着有些发软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扑进了耳房内,不可能的,他家小妹可是会武功的,怎么可能性一棍子就没了呢。(不得不说,这娃真相了。)
而秀才奶奶也有些慌了,她敢这个时候还找上门来颠倒黑白,那是想着那赔钱货死不了的呀,现在真的没了,那她不就是送上门来给人骂的吗。
果然村民唏嘘过后,尽数以谴责的目光瞪着他们母子,就算亲奶把孙儿打死了官府管不着,可是人心肉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