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某汉子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转悠,上下左右打量了个够后,抚着下巴脸带疑惑,“媳妇,你说这驴子是二哥家的?”
就自家二哥那又穷又破的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壮实的一头驴子呢。
原来这个就是把寒初雪死亡了的那位寒三叔。
寒三婶点头道,“就在他家院子拉走的,你说能不是他家的吗?听说是他家那个二丫骑回来的。”
二丫?
寒三叔的眉毛耸了耸,凑到寒三婶身旁,“哪个二丫?”
“还有哪个,不就是你娘送到庵里的那个,你说死了的那个。”
“啥?她回来了?”
寒三叔突然高八调的嗓门,把寒三婶吓得差点跳起来,缓过来后,一手直拍胸脯,一手抡起巴掌一下就拍在了寒三叔身上,“你作死哦,突然这么大声作啥。”
寒三叔却急得在院子里转圈了,“她咋回来了,她回来了,那之前咱说她死了的事,不就揭穿了吗?”
寒三婶白他一眼,“你怕啥,每年送去庵里又死掉的娃儿多了去了,弄错了有什么奇怪的。”
寒三叔却没她那么淡定,“你不知道,当时咱说找她的时候,是庵主亲自见咱的,那态度就像带她走的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万一这娃回来找咱算帐,不就麻烦了吗?你知道的,那庵主给咱的银钱,咱们可是一文也没给二哥。”
寒三婶却很不以为然,“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她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再说了,那银钱又不是咱们一家子用掉的,你爹娘不也用了,她拜的师父再大的人物,她只要姓寒她敢追她爷奶要回那么些银钱吗?”
寒三叔停下了脚下,抚着下颚想了想,“这话也对。”
大昌朝讲究孝义,爷奶花孙儿的银钱那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是自己那也是她的亲叔叔,花她一点银钱那也没什么大不的了。
“媳妇还是你聪明。”
寒三婶得意的白了他一眼,“那还用说,你呀,去担心那小娃儿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把这驴子完全从娘手上要过来,咱告诉你,娘可是说了这驴子是要给你大哥驾驴车的,咱好不容易才哄得她愿意先放咱这。”
一听说这驴子原来还不是自家的,寒三叔立时跳了起来,“啥?给大哥?凭啥呀!”
“就凭他是你爹这房的长子嫡孙。”说起这个,寒三婶就满脸的不屑之色。
说起这个,寒三叔也满是不平,“长子嫡孙又咋的了,这长年跟在爹娘身旁尽孝的那个是咱,凭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光了。”
“可不是。”一提起这事寒三婶也是一肚子的火,“你看看爹娘每年剩下的那些粮食全给他拉走了,咱累死累活的到头来才能分得那么一点点。”
越说寒三叔夫妇是越不平,越说那是越气。
“不行,这驴子说什么也不能给大哥,开春了有了它,咱家那十亩地可就轻松多了。”
“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怎么说服娘呀,她现在一心就想给大哥弄辆驴车好让他们父子能时常回来看她和爹。”
寒三叔抚着下颚想了一会,忽的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刚咱不是说了吗,开春了这地总得整吧,现在二哥伤成那样,肯定没办法再下田了,爹娘还有大哥分到的那十多亩地可不就没人伺弄了,咱就说有了这驴子,咱就能帮他们了,娘总不能为了让大哥多回来两趟而不要粮食了吧?”
寒三婶兴奋的又是一拍寒三叔的肩膀,“这主意中,那地要没人伺弄,看他们这一年吃啥去。”
寒秀才因占了个秀才身份,所以分得了十亩水田,而寒大伯虽长年不在村子里,但户籍没迁走,所以也分得了五亩的口分田,以往这十五亩地都是寒爹爹一家子没日没夜的帮忙种的,可现在寒爹爹摔断腿了,最主要的壮劳力没了,这么多的地,肯定就种不完了,所以寒三叔才想到用这法子占下某驴。
高兴了一会后,寒三婶又皱起了眉头,“可是他爹,咱家自己就有十亩水田,要真的帮爹娘和你大哥,这二十多亩地就是有驴子可也能累死人的。”
这次换寒三叔得意了,“媳妇刚夸你聪明咋就变笨了呢,咱只是说用这借口占下这驴子又没说真的去帮忙。”
“可是那地没人种,爹娘会肯吗?”
“二哥下不了田,不是还有大柱他们几个吗?反正到时咱去娘面前喊喊苦,你去吹吹风,这活准落不到咱头上。”
寒三婶一想,也是,二伯家那群傻蛋脑子不灵光,干活倒是个能手。
☆、第三十七章 绝对不怪你们
第三十七章绝对不怪你们
摇着尾巴,看着正得意的笑着的寒三叔夫妇俩,某驴默默的把听到的转述给寒初雪听。
正跟着二柱等人往寒三叔家走来的寒初雪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三叔原来也不是只好鸟,也罢如此自己报复起来也无需缩手缩脚的了。
正想着,寒三叔家便到了,瞧着眼前跟秀才爷爷家差不多却跟左右邻居明显差别的高墙大门,寒初雪眉头一沉,大哥说过这三叔也是跟自家一样就是个纯种田的,就算他分到的田多一些好一些,有那坑爹的人口税压着,也不至于富裕成这模样吧。
看来师父当年留下的银钱不少呢,也是作为修仙之人这世俗的金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用,为了自己好师父也绝对不会吝惜这无用的阿堵物的,只不过……
寒初雪眸光暗沉,不管有用没用,惹了她,该还的就得还,别说是没任何感情的爷奶和叔叔,就是天皇老子只要是欠了她的也得给她吐出来。
这时,作为哥哥的二柱已经硬着头皮上前拍门了,“三叔,在家不?”
院子里正自得意的寒三叔夫妇倒让二柱这喊声给吓了一跳,这小子咋来了?光这小了来了还是二哥也来了?
于是装傻的问了声,“谁呀?”
“是咱,二柱,咱跟小妹来找你和三婶商量个事。”
两个小孩子找他们能商量啥事,寒三叔夫妇疑惑的面面相觑,正考虑着要不要开门,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来。
“阿軨你在吗?”
嗤,一道奇怪的声音自寒三叔身后响起,把两人活生生的吓了一跳。
卧糟,这驴子咋这样叫的呢。
门外寒初雪……
亲,你现在是头驴子,你好歹学声驴叫呀。
虽然只有一声,但声音挺大的,所以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柱立即喊了起来,“没错了,这就是咱小妹骑回来的那头驴子的叫声。”
“这驴子的叫声倒是特别呀。”琴姨等人好不惊奇。
二柱立即骄傲的一挺胸脯,“咱小妹的师父是龙虎山上的仙长,仙长养的驴子能跟一般驴子一样吗?”
“哟,原来二丫是跟仙长学道去了呀。”
大昌朝佛教道教盛行,而乡里人大多迷信,对于出名的和尚道士那都是极为尊祟的,而龙虎山是道教名山,能在那山上挂上名号的人肯定都是有大本事的,所以村里人都习惯称之为仙长,得知了寒初雪的“真正”来历后,跟着来的村民瞧她的眼神顿时都不一样了。
琴姨倒是有些纳闷了,“二柱,二丫不是送去了青云庵的吗,怎么又去了龙虎山了?”
二柱正想解释,寒初雪却摆手阻止了他,这事还另有内情还是留待日后查清楚再一起说吧。
“琴姨这事日后我再慢慢跟您说,现在阿軨好象快要发脾气了,我师父这驴子向来脾气不好,如果不及时安抚可是会出大事的。”
里面某驴十分配合的又喷了两声,把寒三叔夫妇吓得连退了两步,咋滴呢,一头驴子居然还学人耍脾气了。
“三叔,你开下门,让我把阿軨带回去,要不出了什么事,侄女可担当不起。”
开门让她把驴子带回去?这可能吗。
如果只有两个小孩子在外面,寒三叔倒还会开门,反正能仗着长辈的身份把人给轰走,但听到琴姨的声音,这门他可是坚决不会开的,那可是村子里有名的泼辣货,跟二哥那媳妇关系又好得很,想也知道肯定是来给那两个小兔崽子撑腰的,他傻了才会开门去招惹那母老虎。
打定了主意,寒三叔朝自个媳妇使了个眼色,寒三婶立时会意,扬声应道。
“二丫,不是三叔三婶想贪默你的驴子,这驴子是你奶交代先放咱们这养着的,让你带回去了,咱可没办法跟你奶交代呀。”
二柱一听急了,“三婶,这驴子不是咱家的,不能拿来抵咱家欠奶的粮食。”
“这咱可不管,咱只知道你奶说了要用这驴子抵你们家欠的养老粮,要不你们把粮食都给你奶还上,她老人家自然答应把这驴子还你们了。”
琴姨听了怒了,“寒老三家的,你们别欺负老实人,就那两石粮食能跟一头驴子比吗?”
“是不能比,可二伯他们不是给不出粮吗,要不你替他们填上,这驴子你牵走?”
琴姨让她这话堵得差点内伤,那可是足足两石粮食,别说现在只靠野菜度日的秀娘家,就是她自个家也不过三石粮不添些野菜红薯还挨不到这季收成呢,现在让他们上哪找那么多粮食来换驴子。
偏生寒三婶拿秀才娘子来说事,让琴姨想骂人都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就算大家都觉得秀才家的这养老粮要得着实多了些,可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也插不上嘴呀。
见琴姨吃瘪了,寒初雪忙开口道,“这么说三叔三婶是打定主意不肯让我带走阿軨了?”
“哎呀二丫,都说了不是咱不让,是你奶不让呀。”因为让林子媳妇吃了瘪,寒三婶的话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寒初雪眼眸闪过一丝冷笑,“那行,反正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了,该做的我也做了,既然三叔三婶不肯领情,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到我们家头上。”
院内寒三叔夫妇不以为人的撇了撇嘴,一头驴子而已,脾气再坏几鞭子下去它还能不听话,能出啥事哦。
于是随口就应了一句,“放心,真要出事了,绝对不会怪你们。”
要的就是这句话。
寒初雪满意的点点头,“那行,琴姨和各位婶婶都听到三叔三婶的话了吧,阿軨脾气不好,要真闹出什么事了,都与我们家无关。”
琴姨等人连连点头,这么清楚的话,咋能听不清楚呢,只是就这样算了,不要那驴子了?
二柱更是急得直接问了起来。
寒初雪只是笑了笑,“三婶不是说了要我们还了奶的养老粮再来拿阿軨吗,那我们就去想办法挣些粮食来换它好了。”
院内寒三叔两人得意了,小孩子就是好哄,那可是两石粮食,就凭二哥现在的情况,能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凑两石粮?这驴子注定就是他们家的了。
而院外,二柱已是垂头丧气,正准备往回走,院内却又传来了某驴的叫声。
☆、第三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兴许是之前被吓了几回,寒三叔夫妇对某驴的叫声已经有些适应能力了,倒没被吓倒。
想到刚才寒初雪说的话,更是瞪圆了眼睛刮过去,想给某驴一个下马威来着。
结果却对上了某驴满是嘲讽的眼睛。
寒三叔一怔,难不成是自个没睡午觉,犯困眼花了,这驴子咋会嘲讽人呢?
还没等他揉眼睛再看清楚些,某驴脖子一扬,啪,拴着它的绳子断了。
寒三叔夫妇还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办,便见那长长的驴尾轻轻的一扫,哗啦一下,就放在拴它的木柱不远处的鸡笼竟全散了。
咕咕叫着的鸡顿时跑了一地。
“咱的鸡。”
寒三婶一见急了,寒三叔倒还镇定些,毕竟这鸡全在自家院子里,也跑不到哪去,顶多就是到处拉点鸡粪。
不过让他不镇定的事很快发生了。
他家养了两年的看家大黄狗居然发疯了,汪汪叫着扑上去见鸡就咬。
“阿黄你作啥?”这鸡要全死了可就不值钱了呀,寒三叔抄起棍子赶紧上去赶狗救鸡,一时间也顾不得挣脱了拴绳的某驴了。
而某驴滴溜溜的观察了一圈,确定了这院子最值钱的东西在哪后,哒哒的跑了过去,长长的驴尾用力的一扫。
卡嚓一声,某柱子断了。
正在打狗的寒三叔夫妇条件反射的抬头看过来,正好看到让他们难以置信又肝胆俱颤的一幕。
他家的猪圈!
他特意去找来顶着棚顶的那两根比海碗还粗的柱子!
竟然让那细细的驴尾巴一扫就断了!断了!
这绝对不是寒三叔脑袋打结,而是真的断了两根。
庄户人家搭猪圈牛棚什么的,都是靠着院墙的,这样可以借院墙当柱子顶住一边棚顶,只需再添两根柱子顶起另一边便成了,也就是说断了两根柱子后,寒三叔家的这猪圈顶有一边就没了支撑点了。
没了支撑点的棚顶会发生什么事就不用多说了,自然是轰的一声垮下来了,又因为另一边还搭在院墙上,只有一边垮方的情况下,说是垮还不如说是砸更贴切。
而这么大个木架子砸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就是正在下面哼哧吃得欢的猪得遭秧了。
要知道一般为了方便喂食,食槽都是放在靠院子的这一边围栏前的,如果猪正好在吃食肯定是砸个正着。
不过这午时都过了,没人家会喂猪的,这猪也多半吃饱了趴在另一头睡大觉的,照理说是砸不到它们的。
偏生寒三婶因为昨晚没喝到鸡汤,今天一大早就跑到寒爹爹家里去了没顾得上喂猪,直到满载而归这才记起要喂猪这回事,现在那两大两小四头饿狠了的猪正蹲在食槽前抢得欢,这棚顶一砸下来,那是一砸一个准,没一头逃得了。
“咱的猪呀。”
寒三婶的叫声还没落,寒三叔紧跟着也叫起来了,“咱的腿。”
狗急了会跳墙,被打痛了那是会咬人的,寒三叔又刚好让猪圈垮方事件给吸引了注意力,没能及时躲开于是被咬个正着。
院子里那是一个闹得欢。
院子外还没离开的一行人却是听得慌。
那此起彼落的男女高亢惨叫声,听来真的是很渗人的。
“这是咋了?”这是一头雾水的二柱,正瞪着一双茫然的小眼神。
“好象是鸡跟狗打起来了?”这是听出了鸡叫声与狗叫声交错得有些联系的琴姨。
“鸡跟狗会打架的吗?”这是养了几十年鸡跟狗的胖嫂嫂,她家的咋就没打过呢。
“可是华子娘好象在叫猪出事了?”
“她刚才还在叫鸡来着。”
“猪跟鸡和永竹的腿又有啥关系呢?”
以上是只耳闻没能目睹的村民甲乙丁的无绪猜测。
寒初雪默默望天,这跟什么都没关系,这是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
“破坏完了你就可以闪了,去元宝山帮我先抓好野猪狍子,我要拿去换些补品回来给我爹娘吃。”
院内,正东一蹄子右一尾巴,整得鸡飞狗跳,玩得正乐呵的某驴,收到传音,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深知寒初雪现在其实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再给它一个胆子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她的。
“知道了。”
抬头扫了眼那紧闭着的院门,这样的木板门它随便就能踢翻几十个,只是为了小祖宗接下来的计划,它得暂时收起自个的神勇了,那这门要怎么出去呢?
驴头一摆,某驴盯上了正抡着棍子死命打着那条大黄狗的寒三叔,驴尾巴猛的一扬一甩,啪的甩了个回响。
原本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黄狗,蓦的又瞪大了眼睛,凶光毕露的瞪着寒三叔,那眼神,就好象想吃人。
好不容易从死了猪的巨大打击中苏醒过来的寒三婶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