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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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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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这些酸楚,衍忱却是看不到的了,想是他自己也正沉浸在属于自己的、相似的酸楚里吧?

  只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先前冰蓝就一再为你大哥解释,说她守身如玉是为了贪功。这固然是她好心夸大的托词,却也并非虚假。

  她修习的《云阙素心誌》,以童女之身为佳,一旦破身,则功力立损过半,此后要再有进境,也需一味阴绝草长期进补。但这阴绝草只在冰蓝师父的骛灵崖上种有,她随身所带的,仅够数次疗伤之用。

  她离去之前便是有了打算,自知留下来也不是鹿子骁对手,不如归去潜心闭关,力求早日复功,而我们这摊子,她需要另请帮手。”

  衍忱的这番解释当中,丝毫不曾提及就算苏氏母女身份特殊,自己却为什么要对她们另眼相看到不惜屈尊将就,宁愿常常冒险,微服拜访。然而江胜雪却忽然觉得,他有些明白了。

  或许,他与眼前这个虽然位居九五却是同样爱着冰蓝的男人,也还有一点是相通的吧?无论再怎么不像,苏芷凝还是会令他们联想到冰蓝,只因她们是同道中人,又是旧识知交。这样的联想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对苏芷凝好,就好像是想要通过苏芷凝,把这种关爱传递到冰蓝身上去似的。

  而且,尽管苏芷凝坚称自己也不知道冰蓝的下落,如今她却是他们能找回冰蓝的唯一希望了。

  第116章 另辟蹊径

  江胜雪从宫里出来之后,才终于回到家中。父子兄弟一别数月,此番团聚,三言两语之后,也不免仍是要提到失踪的沐冰蓝身上去。

  江行云苦笑道:“就冲着那‘蕙芷轩’的规矩,我一连七日,天天前往,才终于守到那苏姑娘给我摸了一回骨。”

  江胜雪忙问:“结果如何?”

  江行云摇头叹道:“她说,大人说要寻妻,可是尊夫人却已在府内,不知大人所问之事,是否别有深意?”

  江胜雪喉头一紧:“她是说……”

  江行云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道:“她是说,冰蓝不会再回来,我命中注定只能得秋萝为妻了。”

  话说到这里,江行云便闭口不再多言,而江启源和江胜雪也沉默不语。

  因为,秋萝正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厅堂里来,与江胜雪接风见礼。

  数月之前,乘风将秋萝带回江府之后,自己就立即又外出寻找沐冰蓝去了,至今未归。

  而秋萝回来既然是沐冰蓝以郡主身份安排下来的,江启源夫妇当然也不能再闭门不纳,毕竟当初将秋萝赶走也不是这对善良夫妇的本意,他们只是碍于江行云那时执念太深,生怕触怒龙颜,为了避祸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至于江行云,他虽然早已情移沐冰蓝,秋萝却毕竟是自己曾经生死相许的恋人,如今她痴心依旧,他总不能真的狠下心来将她亲手再次逐开。

  所以,秋萝回来后不久,江府便走了个简单的礼数,将她收纳为江行云的侧室。说来可笑亦可叹,曾经拼尽全力,却也不过是兜了一个圈,终于回到原本该有的境地,如今的江行云心里,正妻永远只能有沐冰蓝一人了。

  江胜雪离家数月,再见秋萝时便发觉她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见她躬身行礼,他连忙站起来,作势虚扶了一下:“你身子不方便,就不必多礼了。”

  秋萝是妾,江胜雪不便称她为嫂子,便只好含含混混地用一个“你”来带过。

  秋萝同他寒暄了几句,在一旁陪着坐了一会儿,发觉气氛惨淡,知道是自己在这里让他们父子说话不方便了,便寻了个由头,知趣地离开。

  江胜雪这才意识到,当初冰蓝在时,虽然因为那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的缘故,家里的气氛常常略嫌尴尬奇异,比起现在来,却实在和睦融洽了许多。

  而且,当时无论是家里家外,大小诸事,他们都习惯于摆出来说开,听听冰蓝的见解。她聪明机变,一肚子层出不穷教人意想不到的智谋道理,他们父子遇事绝没有碍着她在而不好说的,只有她不在才会冷场的。

  他望向江行云脸上去,见他对秋萝的出现与离去,皆不曾动容,与当初和秋萝苦情绝恋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兄弟俩的心,都在沐冰蓝那里,而她带着它们绝然一走,他们便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心来了。

  ……

  江胜雪第二日进宫当值,左右无事,换班后出得宫来,便径直向蕙芷轩走去。

  他还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摸骨相面的机会呢。

  尽管哥哥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但仔细想来,那个答案并非是说冰蓝无迹可寻,而是说他们命中没有夫妻的缘份。

  如果她和哥哥无缘,那么和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虽然江胜雪自己都想象不到他们还会有什么样的希望,就算冰蓝自己休了自己,毕竟也曾经是他的嫂子,就算他终究能找到她,难道又还能娶她吗?

  他坐在蕙芷轩内一直等到打烊,苏芷凝才诧异地望着他道:“原来江统领今日仍是来等着摸骨相面的么?可是,在江统领来之前,芷凝已经给一位客官摸过骨了。”

  江胜雪第三次见到苏芷凝,是奉衍忱之命,随他微服出宫,到蕙芷轩去饮茶。

  衍忱知会他道:“我在外面,向来是自称姓俞。外面不少人认识你,你就不必扮作我的随从,只当我们是朋友便是。”

  江胜雪机灵道:“记住了,俞兄。”

  俩人进了蕙芷轩,苏芷凝见他们来到,便引他们到了楼上一个包间里。

  江胜雪这才知道,上次自己冒然寻来,就算衍忱还在,也是轻易见不到他的。

  想来也对,他毕竟是天子,怎能抛头露面太过招摇?

  他俩落座之后,苏芷凝微笑着给他俩沏了茶,然后看似不经意地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瞅了瞅。

  大约是看清了外面并没有人,她重新把门掩好,走回来坐下,对衍忱略略点了点头。

  衍忱这才问道:“芷凝,你早时让我找的那本书,我三日前找到着人送来了,你可看过了?有什么眉目么?”

  衍忱问起的这件事情,江胜雪不明就里,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疑惑来。

  苏芷凝看在眼里,便先笑着对衍忱点了点头,然后仿如闲聊般地说了起来:“江公子远行方归,一路上游山玩水,自是逍遥自在,却不知我们在京城里的人,也折腾了些乐趣出来,倒教江公子错过了呢。”

  衍忱会意,用指弓敲了敲额角,笑道:“正是如此,我们这厢有偏了!芷凝,你这就把江公子错过的乐趣与他补上,好教他与我们一块儿接着玩下去。”

  苏芷凝依言转向江胜雪,见他已经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倒也不急,反先问了他一句:“江公子,芷凝与家母的事情,想必俞公子已经对你说起一二,不过芷凝料想公子一定心存疑惑,不知芷凝这般羸弱的身子骨,怎么能接得下幽蓝郡主交托的一番重任吧?”

  她的这个问题,正正命中了江胜雪的心事。这一时间要他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不尴不尬地噎在那里,脸上青青红红煞是狼狈。

  苏芷凝得体地并不多看他,只嫣然一笑:“江公子所虑甚是,事实上,芷凝和郡主的功夫何止天壤之别?所以,郡主当时可以全力以赴,亲身御敌,芷凝却没这个本事,便只能剑走偏锋,尝试些旁的路子了。”

  江胜雪忙问:“什么旁的路子?”

  苏芷凝看了看衍忱:“很简单,芷凝既然自己无力,便只能借力。幽蓝郡主和紫渊门斗来斗去,拼的都是一部《紫阳天经》和一部《云阙素心誌》,倘若能找到一部高于此二者的书,或许便能圆满了郡主的功德,让紫渊门功亏一篑,再也无力反复了呢。”

  这一回,惊讶的人换成了衍忱:“哦?你让我找的那本书,竟然如此厉害?”

  苏芷凝点了点头,再想想,又摇了摇头:“适才我说这本书高于那两部典籍,是有些夸大其辞了,事实上这本书十分平庸,严格说起来,不过是一部史书罢了。”

  衍忱和江胜雪同时扬了扬眉毛:“史书?”

  苏芷凝似乎考虑了一下该从何说起,而后终于又把话头化成了一个问题:“敢问二位公子,你二人或学富五车,或见多识广,对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朝代潍历朝,所知几何?”

  衍忱和江胜雪不由对望了一眼,而后衍忱摇头道:“潍历一朝,距今时间太过久远,迄今为止,尚无任何史书遗址被找到,故而当今博识者哪怕有如江太师,都只知道有过这样一个朝代,末代君王因为极度昏庸腐朽而被治下一位王侯率领奴隶推翻,从而改朝换代而已,至于其他的,包括该朝自何时起存在,就都一无所知了。”

  苏芷凝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表明这个回答恰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沉吟着说道:“俞公子所言极是,潍历朝在人间几乎无迹可寻,这不但因为它时溯远古,还因为它事关天机,许多史实皆不可泄露。”

  两位男子顿时脸上变色:“哦?”

  苏芷凝冷眼看去,知道他们俩此时已是好奇心大起。但她仍是不着急,只淡淡地问衍忱道:“俞公子,你找到我说的那本书的时候,可曾翻看过?上面的字还认得么?”

  衍忱坦诚答道:“一字不识。说来也怪了,我也曾对甲骨文这样最早的文字略有修习,虽然不到能把一篇文章读得通顺的地步,却也总能认得几个。可那本书里的字看着怪异至极,不似中土所有啊。”

  苏芷凝纠正他道:“不仅不是中土所有,那本书中所用的文字,根本就不是人间所有。”

  这一回,两位听者受惊更甚:“什么!”

  第117章 伏魔秘史

  苏芷凝一边轻抬素手给衍忱与江胜雪添上茶,一边娓娓地说了起来:“二位公子有所不知,那潍历朝是开辟鸿蒙之后,上天派下君王来治理人间的一代朝廷,也是唯一一代这样的朝廷。当时天庭刚刚造出人来,对这天下苍生,就连天庭自己也诚惶诚恐殊无把握,所以就连派下什么人都很是经过了一番纠结,更何况放手让凡人自行治理了。所谓君主帝王为天子之说,便是由此而来。”

  衍忱点点头,蹙眉问道:“这么说,潍历朝的王室,根本不是凡人,而是天神?”

  苏芷凝进一步阐释道:“不光是王室,就连他们治下的文臣武将,侍卫宫女,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全是天人下凡,到了后来才慢慢吸纳凡人进入官阶,甚至进入皇宫。天神慢慢教会了凡人如何自行治理之后,完成了王权的交接,才一个个返回天上去了。

  所以,这潍历朝的史书不是用人间的文字写成的,而是……你或许可以说是——天书。”

  “天书?!”衍忱失声惊叹,然后心念电转,迅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让我找到的那本书就是……”

  苏芷凝连连点头:“芷凝是驱鬼人,必得学些冥文殄语,就是鬼灵所用的文字。天地初开之时,人鬼神三者尚且混居,文字也用的是一样的,后来他们逐渐分开,那同属一源的文字也就各自发展,渐渐变出不一样的三支来。

  好在鬼灵总是最乏创造力的族群,它们在语言文字上变动不多,这潍历史书上所录的上古文字,便如同当下冥文的甲骨文,芷凝拼尽全力,也总算能大略通读下来。

  自从潍历朝起,历代的都城皇宫虽然多次变迁,有一些东西却是始终不曾丢弃的。每逢改朝换代之际,新朝的君主都会从旧朝的皇宫里收集一切有用的东西,继续带在身边。而这些有用的东西,也许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价值的,譬如金银财宝,玉玺权杖;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神秘而让人不解其妙、故而也不敢随意弃置的,比如一本虽让人不明其意、却历经万代而不见丝毫朽坏的不起眼的书。

  潍历朝的史书就这样不为人知地被历代帝王保存了下来,只不过天长日久,人们不但从未知道过那到底是本什么书,甚至不到权位变迁都不再有人想得起它的存在来。”

  苏芷凝的讲述让衍忱万分激动。他自小随着江启源,勤学好问,文才超卓,如今乍一听到湮灭万代的潍历朝之史竟然浮出水面,一时忘情,再也想不起来别的事情,只想和苏芷凝畅谈上三天三夜,让她给自己把那一朝历史细细讲来才好。

  倒是江胜雪,还牢牢记着自己御前骁卫的职责,更不曾忘记他们这番谈话的初衷原是为了对付紫渊门保护皇上圣驾而来,当即提醒着追问道:“那么敢问苏姑娘,这史书上是不是记载了什么法子,能够除掉紫渊门这样的妖孽呢?”

  苏芷凝看向他,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赏钦佩之色来:“江公子问得甚好!所谓史书,不过记载着一些发生过的事情而已,并非武学典籍。好在潍历一朝,偏偏就发生过一件事情,若能把这件事情利用上,或许能对除魔护驾一事大有助益。”

  江胜雪和衍忱一听此言,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欢欣振奋的神色来。

  苏芷凝对他们笑了笑,这一回不再等他们追问,就侃侃而谈地说了起来:“这本史书当中记载,潍历朝中期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次政变。

  当时天庭有变,那一任人君不得不在寿终正寝之前就赶回天上处理一番龌龊之事,也正因天上自己都乱了,就管不到人间的事来,下面才出了一番岔子。”

  衍忱略为思索,便问道:“可是有关争嗣夺位?”

  苏芷凝颔首抚掌,爽朗笑道:“正是!那突然返回天庭的君王有一位兄长,觊觎这人间主位已久,但君王离开之前早已立有太子,名曰轾辕。这时轾辕刚成年不久,虽然年轻,可要登上君主之位也很说得过去了。他的伯父恨他碍事,便发动了一场政变,意图除之而后快。”

  事情说开了头,苏芷凝便渐渐敛了方才谈天说地的神情,不知不觉肃然起来。

  “幸而这轾辕的身边有一位贴身侍卫,叫做暮渊,暮渊一家自潍历朝初立时起,就是奉了天命来保护历代君主的。早时王室为神,凡胎肉体自是轻易伤不了他们的,故而至紧要对付的敌人就是妖魔鬼怪,所以潍历朝的侍卫一脉,于降妖除魔一技,最是精通。

  这是闲话,我们还是先来说这场政变。暮渊其时比轾辕略长几岁,老成持重,他提早接到消息,知道先主的兄长要来谋刺轾辕,便苦苦思谋如何能保全得轾辕性命,除掉反贼,将轾辕扶上王位。当时情势危急,他一时之间别无他法,便将轾辕偷偷带了回家,藏在密室当中,着人妥善照顾他,好让自己安心在外拼斗。

  暮渊一片耿耿忠心,当真日月可鉴。他念着轾辕权重位尊,寻常丫环都太过粗陋,不配照料于他,便让自己的娘子亲自照看轾辕。”

  听到这里,衍忱和江胜雪不觉脸色微变,想是都猜得到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不幸了。

  苏芷凝看他们神情,知道他们已经会意,便点点头萧然叹道:“这暮渊的娘子叫做子冉,与暮渊年纪相当,稍长于轾辕。她不仅貌美如花,且温柔贤淑,比起轾辕平日里常见的小美人来,别有一番韵味风致。

  再说暮渊在外面力战劲敌,九死一生,拼着险些不能生还,才将反贼诛灭,返来请出轾辕,将他扶上王位。而轾辕回宫之后,对子冉日夜思念,终于不堪相思,不久便将子冉夺入宫来,收为侧妃。

  更糟糕的是,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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