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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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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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一次进宫见衍忱的时候,也就把这话婉转地回了他。衍忱原本就是真心诚意地不欲将洛裳的爱慕强加于江胜雪,如今见江胜雪既然不情愿,也不多问什么,只点点头就把这事带过了。

  此时也已到了这年的腊月初。就在日前,衍忱刚刚下旨,召东西南北四大世子进京,共度新春佳节。

  第90章 行云责妻

  沐冰蓝一听到四大世子要进京过年的消息,就知道衍忱是从了她的主意,寻了个由头把郑修维和容绍磬召到京城来调查二人起冲突的事情了。但为了掩盖真实的目的,衍忱不能只召他们俩,于是就把四大世子一并召了来,包括骑南王世子沐岚瑄。

  沐冰蓝刚刚远嫁入京,骨肉分离,而弟弟马上就要进京过年,这个消息很是让她欢喜。

  衍忱也安排得十分体贴。他特意拨了京郊消夏行宫的三进大院给东西北三位世子,却独独安排沐岚瑄住在幽蓝别苑,以使他们姐弟能够多多亲近。

  所以这段日子,沐冰蓝更为忙碌了,除了照旧修习教练之外,还常常亲自外出采购,既帮着家里准备年货,也准备着迎接弟弟到来。

  江府上下原就对世子要来居客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再感染了沐冰蓝的兴奋,这个腊月便显得格外热闹起来。

  到了小年的时候,郑修维和容绍磬已经赶到了京城。本来上都在全国的版图上位置就偏北,扈北世子容绍磬若是从自己的首府赶来,应该是最早到的;但他既然这半年来都居于镇东首府,自然也就和郑修维一同到达。

  彪西和骑南两位世子所在偏远,圣旨到达得原也就晚了些,他们紧赶慢赶,怕是也得大年夜之前才能匆匆抵达了。

  郑容二人到达京城后的第二天,江行云下朝后又在宫里留了多时,直到晌午才回到府中,江家都已经在开饭了。他匆忙换下了朝服,赶到主屋,颜色间颇有几分愁眉不展的意思。

  江启源看了看他,少见地在饭桌上开了口:“行云,方才皇上召你到上书房议事,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地方么?”

  江行云刚刚拿起筷子,还没吃上一口饭,一听父亲问起,便又赶紧放了下来,回答道:“父亲问的是。皇上刚刚交给了孩儿一件密差,却也曾暗示孩儿可回府请教,想是皇上也知此事于孩儿而言甚是难办,若有父亲大人相助,必当容易许多。”

  江启源当下便也停箸不食,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道来吧。”

  见江启源这一家之主都不再吃饭,其他人也不好再动筷了,当下一家五口都停了下来,听江行云说道:“昨日静修王和绍阳王刚刚入京,今日皇上就交待孩儿,密查他二人忽起纷争之事。

  前些日子已经略有耳闻,东境和北境的交界处,两边军队小有火并,不知是何缘故。原来皇上是觉得此乃静修绍阳二王有隙,才趁着此次四大世子入京之便,欲将此事查个明白。”

  江行云并不知道其实衍忱要查这件事情才是四大世子入京的原因,而非相反。沐冰蓝听见衍忱在二位世子进京次日就已经将密查之事安排了下来,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叹服衍忱办事果然雷厉风行,绝无半点拖泥带水之处。

  江启源听罢,点头抚须道:“嗯,皇上这是在对你委以重任啊!行云,你要兢兢业业,好生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不可辜负皇上的一番信任。”

  江行云却皱着眉头:“是,父亲,可孩儿正是因此而发愁啊!两位世子位高权重,并非孩儿一介小小的司察部典巡官招惹得起的,若是明察也就罢了,这暗访……孩儿可是出师无名,处处都不甚方便啊!

  何况此事到目前为止,平白无故,毫无头绪,若是事关军事兵务,孩儿也并不擅长,真不知能不能担下这桩差事呢。”

  江启源想了想,说道:“一件看似毫无头绪的事情,事实上也等于是千头万绪,而从其中最特别最明显的地方入手,通常就是捷径。”

  江行云一听江启源这么说,立即就明白过来,一定是自从东北冲突的消息传入京城之后,他便暗自将此事因由琢磨了一番,如今已是有了成型的想法。

  江行云为了这一发现而颇感欣喜,连忙虚心求教:“请父亲指点!”

  江启源捻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沉吟道:“静修王自小好男风,此事并非秘密,镇东首府可谓尽人皆知,其他地方的人也偶有风闻,此其一。

  再说绍阳王此人,其父扈北王自小家教极严,许多人心照不宣的一例,就是扈北王为了不让绍阳王过早沉迷女色,甚至将府内大批的丫鬟都换成了太监,故而这扈北王府是四大王府中唯一一个敢用太监的。历来太监是皇权的标志,当年扈北王为此还特向太上皇请了旨,算是经太上皇额外专许的特权。”

  容蔚峥为了防止容绍磬与丫鬟私通而改用太监的事,沐冰蓝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立即就想到了江行云和秋萝之间的那段秘恋私情。

  她下意识地看了江行云一眼,却见江行云也正转过来看她。许是他也想到了秋萝,进而想到他不能娶秋萝都是因为沐冰蓝,便本能地投来怨毒的一瞥。

  而沐冰蓝的目光刚对过去,他就倏地转开,仍旧专注地对着江启源。

  沐冰蓝默默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听江启源又道:“行云,你想,绍阳王也是大好男儿,若是血气方刚之时积欲不得发泄,会不会另辟蹊径,别图所爱?”

  江行云听了江启源这句隐晦的提示,愣了稍许,才恍然悟道:“父亲大人是说,绍阳王他……很可能也是性好男风?”

  江启源对这个问题不予置答,毕竟这也只是他的未经求证的想法,实在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江行云心下也明白,当下并不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深思着说道:“他们两人若是都好男风,又起了冲突……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或许根源在争风吃醋上?”

  江启源仍旧不答,只是看着江行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

  沐冰蓝听到这里,不禁好意提醒道:“父亲,容蓝儿说一句。静修王好男风,似乎已是过往旧事,据说他自从娶了王妃之后,便转了性子,只同王妃伉俪情深了。”

  这个消息是新的,因为郑修维成婚将将刚满一年,人们口口相传并不很快,沐冰蓝之所以知道,也是全靠沐岚瑄信中提起。

  所以江启源一听这话,便耸然一振:“哦?竟有此事?老夫却不曾听说过,多亏蓝儿提起了。”

  沐冰蓝笑了笑,正要说两句谦语,就听江行云拿起原本搭放在碗缘上的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妇道人家,如此长舌多事,成何体统!”

  沐冰蓝微微吓了一跳。本来她也是知道通常人家的女眷是从不会插嘴朝廷君国之事的,故而向来也都尽量不去参与江氏父子的谈话。但她身份不同,原就是郡主,而且还从一开始就被衍忱委以重任,只说这东北二位世子两强相争的事,衍忱最早也是让她参与其中的,只不过她不欲据此而令江家人觉得她以郡主身份自傲,更不愿时时提醒婆家当朝天子对自己的独偏厚爱,才不曾和他们提起罢了。

  所以,江行云虽然对她厌憎在心,如此当着一家人的面就斥责出声的情形尚属首次。

  沐冰蓝看了看他,吃惊超过了愤怒和委屈。她料想他是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像是否定了江启源似的,是为冲撞。

  同时,也许更有对秋萝之事的联想,令他对她的怀恨突然之间火冒三丈,才如此失礼,不能自制。

  对江行云的理解令沐冰蓝甚为宽容,但她也有她的傲气,并不打算赔罪,因而什么也没有说。

  而她也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江行云话音刚落,江启源就抬手在桌上更重地拍了一下:“逆子放肆!”

  第91章 始归于好

  江启源这一拍桌子,一桌人吃惊更甚,只见他横眉立目,怒冲冲地指着江行云就骂了起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蓝儿所言,事关紧要,若非有她提醒,你我就要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终于和真相南辕北辙了!

  枉费为父栽培你十数年,枉费皇上钦点你为傍眼,你何德何能!你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身份?不过一介小小的典巡官,你凭什么得受重任,竟能担纲彻查二位世子相争之案?皇上是冲着什么?还不是冲着你刚刚得了个郡附的名头!若没有蓝儿在后面给你押阵,你就是想见二位世子一面都未必见得着,倒敢在这里耍威风了?

  你刚才说皇上暗示你可将此事带回家里请教,为父都没好意思点醒你,皇上的意思,可不是要你来请教我,而是要你请教蓝儿呀!你方才自己也说,若是事关军事兵务,你也并不擅长,那么谁擅长?难道还能是我这个老书生?自然是你的岳丈大人骑南王!如今他老人家的千金就在这里,你这可不是有眼无珠么?

  还不止蓝儿哩,你当皇上为什么要让骑南王世子住在咱们家?除了大家是亲戚之外,也是为了给你壮大声势、力行方便,在在都是助你一臂之力呀!你倚仗着蓝儿,还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等混帐话来,还不快快给蓝儿赔罪!”

  江启源怒发冲冠,一番重话一说,江行云顿时从头脸到脖子都红了,梗在那里做声不得。

  沐冰蓝一看事情要闹大,连忙陪着笑打圆场道:“不必如此!父亲言重了,刚才确是蓝儿性急,但蓝儿并无冲撞父亲之意,请父亲和典巡大人多多海涵!”

  她嘴里说的是息事宁人的话,却当着全家的面便用江行云的官职来称呼他,几不可察地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江启源和江夫人同时开口,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得一阵摔摔打打之声。众人愕然望去,见是江胜雪,黑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攥着拳头就走出去了。

  沐冰蓝鼻尖一酸,生怕大家又转而质疑起江胜雪莫名其妙的态度来,好在他最近脾气都不好,忽然发作也不显得太过突兀。她连忙趁着大家都还一心只在江行云的失态上,再笑道:“蓝儿方才听了父亲一席话,颇有醍醐灌顶之感。无论这二位世子是否喜好男风,此番这不明不白的冲突,怕还真就是为了一个‘情’字。”

  江启源对她温和地点点头,又狠狠地瞪了埋头缄然的江行云一眼,再捻了捻胡须:“倘若静修王果然已经转性,又倘若绍阳王果然喜好男风,那么或许……”

  接下来的话,他身为长者,有些不便出口,沐冰蓝见状,赶忙乖巧地接了上来:“或许绍阳王同静修王原本……原本是交好的,而静修王转性之后,绍阳王不免失落,大约曾对他纠缠不休,甚而因爱生恨;而静修王一心向着王妃,唯欲早早摆脱绍阳王,这么一来二去,就从小怨酿成大祸了。”

  她这边一面说,江启源那边一面点头。说到最后,江启源又幽然叹道:“话虽如此,这些总是我等闭门造车的一番假设推想罢了,要知真相如何,还有许多功夫要做啊!”

  沐冰蓝想了想,说道:“请父亲和典巡大人不必担心,我们选个日子,将二位世子都请过府来,大家见了面,许多事情或许能够看出些端倪。”

  江启源正要作此提议,就听沐冰蓝自己提了出来,更是欢喜,微笑颔首道:“甚好、甚好!如此便有劳蓝儿了!”

  ……

  这天晚上,沐冰蓝在房内刚刚做罢晚课,正要沐浴歇息,却听见院子里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夹有凌乱的脚步。这对于向来都清静有如庵寺的幽蓝别苑来说,颇为奇异。

  她便唤了春芙进来,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春芙垂手答道:“是大少爷受了伤,好几个壮汉小子一起送他进来的,现下正请了大夫来给他上药呢。”

  沐冰蓝奇道:“他怎会受了伤?受了什么伤?”

  春芙快嘴快舌地说了起来:“早先二少爷在大院里练功,打的一套什么醉拳。要说二少爷最近也真是怪怪的,他原先并不好饮,今年以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常常喝得酩酊大醉,近来更是酒后多闹事。今晚怕也是喝多了,就趁着酒意打起醉拳来。

  谁知他醉眼朦胧不省事,连大少爷路过也没留神,不小心就把大少爷给打了。大少爷叫了他好一阵子,他也不明白是打错了人,直到惊动了一群丫头小子,大家伙儿好一阵儿拉,才把俩人给拉开了。

  二少爷可是武状元啊,大少爷不会武,哪经得住他那几下没轻没重的拳脚?好在看起来伤得还不算太重,这回老爷夫人可得管管了,要不哪天二少爷喝得更多些,别没的把谁给打死了。”

  春芙伶牙俐齿的,问她一句,她便一口气十句百句的答了下来。沐冰蓝一听竟是江胜雪打的,再一想白天他在江行云对自己恶语斥责后愤然离座的情形,心里就明白了,一时只觉得胸口又甜又酸,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她便把春芙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灯下默默出了一会儿神,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待得外面人声渐渐散了,想是大夫已给江行云看好了伤,正自思忖着要不要过去问他一声,却听见有人轻轻叩门。

  她略略吃了一惊,应道:“进来吧。”

  房门从外面推开,带进一阵冷风,站在门口的,竟是江行云。

  沐冰蓝这一回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他俩自从成婚,他从未来过卧房。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定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细看江行云的站姿,有些歪斜着扶在门框上,似乎颇为吃力,大约腿上有伤,而他的脸颊也肿了一边,鼻子肥胀着,看来是吃了不只一拳。

  他看着沐冰蓝,目光有些闪烁。俩人尴尬对立了半晌,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句:“今日……是我不对,请郡主恕罪。”

  沐冰蓝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无事,典巡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了。”

  江行云眸色一沉,似乎是沐冰蓝这“典巡大人”的称呼让他颇不自在。

  但他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像是咽下了一句已经噙在嘴边的什么话。

  然后,他又重新开口:“两位世子一案,还望郡主多施援手,行云感激不尽。”

  沐冰蓝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为国效力,这是蓝儿的本分,请典巡大人放心。今日已经不早,大人又身有不适,还请大人早点歇息,此事明日再议不迟。”

  江行云听了这话,再默默地看了她片刻,才躬身道:“多谢郡主关心。也请郡主早点歇息吧。”

  说罢,他便退出房外,顺手替沐冰蓝把房门掩上了。

  再过了两日,就有骑南王府的先头快骑来报,说沐岚瑄及其亲随一路快马加鞭,应当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就能到达京城了。

  沐冰蓝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派人去打听了荣冕王玉冕的到达日期,也是在那两日。她立即安排下了家宴,发出请柬,请三位世子及家眷于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来江府用饭,大家多年不见,正好趁此机会欢聚一堂。

  腊月二十八这天,沐岚瑄果然来到,虽然一路风尘仆仆,小伙子却分外欢喜,一是为了与姐姐重逢,二来也是因为这是他首次入京。

  姐弟俩不免有一番喜极而泣的唏嘘,而沐岚瑄这一入住幽蓝别苑,江行云和沐冰蓝就心照不宣地不再分房而眠。为了不令沐岚瑄察觉他们夫妻不睦,江行云当晚便搬入了卧房。

  他们俩当着沐岚瑄的面,言笑晏晏地回到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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