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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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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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田可心






小小郡主,八岁受封,却因太子殿下一句求婚而远派深山;
八载学艺,一朝出师,驱鬼伏魔,大显身手。
一段段陷落在岁月夹缝中不为人知的亘古悲情因她而得见天日,
一场场孽根深种的风花雪月因她而恨结终解,
更有一桩倾覆王朝的阴谋,因她之功而分崩幻灭。
然而她的情恨愁怨
又有谁来替她倾力回天?

本文为正剧,过程有虐,结局HE,怕杯具的亲可以放心跳:)
  序幕

  第1章 皇储求配

  轩慕朝太元十五年。

  这一年原已是轩慕朝开国十五年之庆,又恰逢始皇尊焕炀四十五岁寿辰。五年之前倒是双双逢十,奈何当时开国尚初,逆乱新霁,边境方平,焕炀颁下严旨,禁绝隆庆。如今又过了五年,放眼全国,欣欣向荣之貌雏形已具。俗话说逢五一小庆,而两个小庆凑在一起,难免不胜过大庆。

  为了八月十五的双庆合典,饶是新朝仍在禀行休养生息之政,举朝上下仍是大劳财力。七月一过,京城上都便开始有大户人家张灯结彩。一家开了头,别家便不敢落后,于是你追我赶,不过短短数日,上都满城竟已是一派灯红酒绿之状,旧朝极盛之时怕也不过如此了。

  臣民忠爱之情甚令焕炀感怀,好在他也已经早早做下安排,趁这双庆时节,大赦天下,嘉赏众臣。

  作为开国始皇,焕炀本已是以贤德治国,此番嘉赏,更另有手笔。十五年前江山初靖,当初立下赫赫战功的四大将军便封疆列土,分驻东南西北四境,晋身为王。这太元十五年的庆典,四王自当年受封后首次应召携长嗣入京,焕炀将为四位世子郡主亲自授封,并邀这四位王儿驻京三载,入宫受教,与皇子公主同起居出入。

  皇恩浩荡,四王叩首,自数月前起,他们就备妥行装,各携家眷赶赴上都。

  这一消息颇令上都百姓官员心怀振奋,毕竟这四位昔日骁勇善战如天神下凡的将军,因为远驻边关久未谋面,竟似已神秘成某种传说。如今他们居然要同时在京城里露面,怎不教人大感好奇?

  而四位王爷中,最令街头巷尾谈论不休的又数骑(音寄)南王沐钦衡。他不仅是当年四大战神中用兵最奇的一位,故而立朝后被派驻四境中最神诡荒狡的南疆;而大家对他之所以最为津津乐道,还在于他是四大王爷中唯一一个即将携女进京的。

  要说沐钦衡也并非是四人当中唯一一个长嗣为女的,但其他几人,例如扈北王,长女并非出自正房,就被摒除在外了。沐钦衡夫人头胎本是龙凤二珠,女儿比儿子早降生一瞬,便从此坐定了长女之位。

  如此细微的差别,若然沐钦衡定要携子受封,其实也很说得过去,但他为人公正不阿,既然什么时候都认女儿为姊,皇恩下降之时自也不能例外。

  八月十五当日,皇宫内外华彩高结,曙色初萌之际,明亮的宫灯就已经掌出一片金红的暖光。换上崭新罗裙的宫女莲步急急,太监侍从亦碎足小跑,穿梭来去伺候打点。

  辰时刚过,金钟齐鸣,自卯时起便已候在宫门处的王公大臣们按照地位尊次,迈着方步列队而入。

  甫入正殿,钟声骤止,随之而起的是恢宏盛大的奏乐。就在这沉缓悠长节奏稳重的乐音中,始皇尊焕炀及皇后泫蕠、太子衍忱,缓缓步入殿首,在众臣山呼万岁的膜拜声中款款就座。

  “众爱卿平身!”站在殿前展开双臂、洒然得体地挥开一个虚扶一把的动作的,正是太子衍忱。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唇边刚刚绽出青涩的髭须,高高耸起的喉结之下发出的嗓音仍是半余稚气。然而他英伟从容,毫不怯场,大开大合的动作竟已颇有乃父之风。

  焕炀同泫蕠默默相视,隐隐含笑。焕炀微微颔首的细小动作已被泫蕠尽收眼底,做母亲的知道丈夫于今日之后,对这个儿子将更是赏爱有加,不免喜难自禁。

  “今,太元十五年八月十五日,天降祥瑞,举国欢庆。始皇尊神龟永寿,文武官勤勉为政,众百姓安居乐业,轩慕朝国泰民安。谨以此典,是为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衍忱话音甫落,金銮殿内外顿时响起一片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声渐隐,随之响起的是钟鼓琴瑟,乐音较之先前入场式的伴奏又另有不同,弘阔悠远恍若降自天籁,令闻者心中一震,恍然竟觉天庭众神也正俯首微笑,齐唱颂歌。

  贺曲奏罢,大殿内外重归宁静,始皇尊焕炀的声音随之响起。他的音质浑厚低沉,语调放得缓慢,因为自己也是行武出身,底气充沛,听来并未多费力气,却能把话音送出很远:

  “众爱卿忠爱挚诚,朕心甚慰!诚如太子所言,我朝开国以来,百废渐兴,国泰民安,实实仰赖四大元老常驻边关,鞠躬尽瘁,用兵如神,铸防若铁。

  唯一所憾便是四位爱卿十五年来不曾得能拔冗入京,使满朝臣民仰瞻虎威。今日实乃佳期,四位爱卿皆已入朝,朕诚欢欣无限!”

  当年为打下这片江山,焕炀曾与四位将军同生共死,并肩浴血,个中深厚情谊自非他人可比。而故人重逢,难免会引来一番怀旧幽思,饶是焕炀这般久居帝位龙颜深沉的天子,说到这段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心潮激荡。

  一旁的皇后泫蕠微微侧首,发现他眼圈都红了半边,便轻轻伸手握住他一只手掌,按捺住那微微的颤栗。

  焕炀感觉到贤妻的慰藉之意,便也略略偏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与此同时,一旁的典仪宦首已经适时抬脚,上前一步,抬高有些尖利的嗓音,朗声宣道:“宣——镇东王、彪西王、骑南王、扈北王,携长嗣出列,跪受皇恩!”

  他的话音尚且袅袅,就见百官朝列之首,有四名锦衣华服、英姿飒爽的中年壮汉,各携着一名孩童上前一步,齐齐跪下,叩首山呼:“臣在!”

  典仪宦首手持圣旨,端稳语调,高声念来:“今册封——镇东王长子郑修维,为静修王!”

  镇东王及其子叩首拜谢:“臣郑沅洛/郑修维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爷及世子三拜之后,直起身来,就有一位等候在旁的礼官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把一面碧光水油的平安扣戴在新封静修王郑修维的脖子上。

  这面平安扣是焕炀特为此番册封而命人选用上好翡翠雕成,中间一圈镂空的圆心两旁各镌“静”“修”二字,其他三人受封之后,也将同样获赐一面刻有自己封号的平安扣。

  典仪宦首又念:“今册封——彪西王长子玉冕,为荣冕王!”

  彪西王携其子叩谢山呼:“臣玉锦堂/玉冕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典仪宦首再念:“今册封——骑南王长女沐冰蓝,为幽蓝郡主!”

  骑南王携其女郑重拜倒:“臣沐钦衡/沐冰蓝叩谢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父女二人拜倒之后重新跪直,抬起头来。典仪宦首正要接着往下再念,却忽然听见旁边一声轻响。

  他愕然回首,见是太子衍忱,不知怎么竟失惊站起,带动了他的座椅,擦过地面,于满殿肃静之中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殿下百官皆暗暗吃惊,却又不敢多言,只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看见,越发沉寂地俯首恭听。

  典仪宦首再躬身望向焕炀,见他龙目只向衍忱淡淡一扫,不怒自威,而衍忱欲言又止,眼睛只呆呆地盯着大殿之下,身子却不由自主又无可奈何地缓缓坐回椅子上。

  典仪宦首转回原位,若无其事地念出了最后一条:“今册封——扈北王长子容绍磬,为绍阳王!”

  扈北王携其子朗声应谢:“臣容蔚峥/容绍磬拜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天庆典上的第一道重头戏结束,典仪宦首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宣布饮宴开始,却不料后面又传来一声闷响。

  他惶然回头,惊见太子衍忱已经跪在龙座之前,开口言道:“父皇,母后,今日既为佳期,儿臣愿请二圣龙恩,准儿一曲佳话!”

  他的音量放得很大,不仅仅是为了抢过典仪宦首的话头,更希望殿下群臣皆能听见,不知是否意欲以此为挟。

  闻得此言,皇后泫蕠面露惊疑之色,而焕炀则只是微微蹙了眉头,不动声色,开口而出的语调仍是一派龙威昭然的平缓沉稳:“皇儿有何愿请,但说无妨。”

  强烈的好奇感瞬间传遍全殿,而因为大家都已经听出了太子话音当中微微的震颤,可见此请绝非小可,于是这种好奇当中,又隐隐的混杂了一注紧张,不知太子将要说出的话,是否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鸦雀无声之中,只听衍忱的声音清晰郑重,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儿臣恳请父皇母后,并恳请骑南王叔,将幽蓝郡主沐冰蓝,配与衍忱为妻!”

  第2章 温言善劝

  “儿臣恳请父皇母后,并恳请骑南王叔,将幽蓝郡主沐冰蓝,配与衍忱为妻!”

  衍忱此言一出,殿下顿时哗然。而甫一失声,为官老到的群臣顿时便想到了此举失仪,又赶紧屏声静气,大殿一下子陷入了比先前的安静更为彻底的沉寂之中,空气仿佛瞬间冰凝。

  而那突然之间丧失的温度,仿佛猛然收缩聚集到了某一点之上,令人再不敢轻举妄动,生恐一个疏忽之后,便有什么尚未可知的东西一触即发。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就算即将触动天雷地火亦毫无畏 惧“炫”“书”“网”。

  这人便是衍忱。

  他顿一顿,没有听见焕炀的答复,咬了咬牙,又加了一句:“请父皇母后恩准,将幽蓝郡主沐冰蓝,赐予孩儿为妻!二圣若不应允,孩儿便于此长跪不起!”

  这一回,他把“儿臣”改成了“孩儿”,俨然是要把皇室冷冰冰的君臣纲常摆到寻常人家父慈子孝的位置上,更使这道求恳多了几分哀色,其中决绝之情,令闻者无不动容。

  然而这句话终究是要挟,直犯天威。典仪宦首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低垂头眼,却驾轻就熟地暗暗抬一抬眼皮窥一瞥皇帝的脸色。

  只见焕炀脸上仍是波澜不惊,只是眉头蹙得更深了。他默默地看了一瞬跪在眼前的爱儿,沉声说道:“稍后的欢宴,改于罄馨殿举行,众爱卿即刻移步,朕随后便到!”

  临时改变的安排,显是迫于衍忱的那句“于此长跪不起”。皇帝也不得不摒开外人,关起门来先处理好家务事。

  满朝文武在朝为官,哪有个不乖觉的,当即齐声唱诺“臣遵旨”,便迅速往殿外退去。

  众臣忙而不乱的脚步声中,沐钦衡手里牵着的小女孩,不解地抬头望向父亲,顺手摇了摇他的大掌,问话里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父王,是不是蓝儿做错了什么事?这个大殿挺好的,咱们为什么要走啊?”

  沐钦衡连忙压低嗓门悄声哄道:“蓝儿听话,圣上有旨,咱们照着做便是。”

  见父亲这样说,沐冰蓝便也乖巧地不再出声,只是跟着父亲往外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往殿上好奇地张望。她一早起来,便有下女为她精心妆扮成朝廷命妇贵女的通行妆容,眉心里浓浓地点一粒艳红饱满的朱砂痣,越发衬得她的小脸一团粉妆玉琢,莹如初雪。

  只短短片刻之间,众臣退尽,仅余皇帝一家三口和贴身随侍,仍然高居殿上。

  泫蕠见众臣已退,瞥一眼丈夫阴晴难辨的脸色,连忙抢个头招,先责了爱儿:“忱儿胡闹!今儿这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能在大殿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提这件事情?你下去吧,今儿个剩下的庆典,你也别参加了,回去给我好好闭门思过去!”

  她下了这道惩令之后,连忙冲儿子使眼色,望他体谅为娘的好意,赶紧领旨跪安了事。

  不料衍忱竟完全不为所动,直直地跪着,一脸犟色:“父皇,母后,儿臣平生所愿,只要娶冰蓝为妻!求二圣成全!”

  泫蕠一闻此言,当下犯了急,忍不住站了起来:“儿啊,你这是中了什么邪了?那沐冰蓝不过是个八岁女童,你们甫见一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你的良人?口口声声就来求婚!

  且莫说你是当朝皇储,就算是平民百姓,婚姻大事又岂能儿戏?自古男婚女嫁当由父母作主,你这样自行其是,成何体统!”

  衍忱咬牙道:“母后教训的是,可孩儿此举绝非儿戏!沐冰蓝,她……”

  他忽然抬起头来,眼里的急切之情在颊上蒸起了两团迅速扩散的明艳红晕,越发衬得他清俊的容颜秀气凌人——

  “母后,她乃是孩儿前世痴恋之人……孩儿与她前世无缘,但求今生得聚!”

  他说完这话,便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衍忱的这句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一直端稳持重默不作声的焕炀也忍不住了,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拂袖道:“怪力乱神!忱儿,你从小知书达理、谦和得体,为父对你历来都寄予厚望。不料你今日竟然异想天开、满口胡言!

  本朝开国之初,就是在这大殿之上,东南西北四王立下重誓,永不与皇室联姻——此为本朝通典,你难道不知道吗?今日你竟然当着众臣向骑南王之女求婚,这是要让朕骑虎难下,还是与你自己为难?”

  衍忱低着头,梗着脖子,抵受着周围空气里突然涌动的被焕炀的怒气搅得凌厉起来的暗流。

  东南西北四王绝不与皇族通婚的誓言,他自然知道,但在今日之前,他又怎能想到,她……竟然就是骑南王的女儿……

  当年,这四位王爷为焕炀出生入死打下江山,开朝封典便已位极人臣。然而他们并非只知一味愚勇的草莽匹夫。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这既是对在位者的训诫,亦更须为人臣者铭记在心。皇帝仰仗他们得此御座,也会防范他们有朝一日反与己为敌。

  为了消除皇帝的戒心,四大王爷聚起来一商量,便拿出了这样的姿态:

  我们对于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已经万分满意,再不敢对更多的荣华富贵有半分觊觎之心。

  外戚专权,向来就是皇家大忌。四位王爷一开始就直指关键,表明自己绝无侵入皇室之意,请陛下宽心。

  焕炀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他当初揭竿而起之时便立下的信念。若是依他的意思,这样的誓言并不必要,更别说立为当朝祖制。

  然而臣下表达的忠心,有些是容不得主子不受的。在他们决意立誓之时,其实并不是焕炀不信任他们,而是他们不再信任焕炀。因此,若焕炀对他们的一片好意坚不肯纳,反而会令他们心生疑窦,坐立不安:

  皇上不肯受此好意,也就是不肯给我们这个定心丸啊……

  如果四王离心,其后果,轻则去国离君,重则联手起兵——如果不能在别人治下安心保命,那么不如再搏一弈,由自己来坐上那个位置,以求安枕无忧。

  焕炀斟酌其中利害,慨然应允,于此之后,四王不与皇室联姻的誓言,虽非成典,却重于成典。

  ——面对父皇重责,顷刻之间,衍忱颊上的红晕就已经蔓至耳根。这使得他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却又仿佛昭示着益发坚不可破的决心。

  他抬起脸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父母:“父皇,母后,若得此女,儿臣甘愿削位去爵,贬黜皇族之列!”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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