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老王妃的院落中摆设的,来的都是高官皇族人,程芳如一个也没认得,只安然地坐在角落,张得一副难受,落寞的脸,偷偷把殷寞寒的脸孔刻印在心底,想来这一别,三年后再见了,她必须得回来,回到这里,才能离开,回到原来的时空。
回到起初居,就让苏宁悄悄出门,待到夜静更深时,再来个里应外合出发。
在闭目养神间,却没想到迎来了吴玉兰,那天在老王妃处被孙桑叶指出她怀孕后,就没有再见到她,却没想时隔半月,她会走上门来。
可能是因怀孕的征兆,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备显苍白。让她坐到房内,吴玉兰瞧了瞧,房内并无第三个人,才露出痛苦的神色道:“王妃,玉兰有事相求。”
程芳如笑着说:“怀孕的事我可不懂,你要是想知道这方面的事,还是去问艳姻好些,或者孙姨……”刚想说出的话,才知道已该改口了。“或找孙桑叶问问。”
两人各带着心事,并没有因今晚是自家男人再娶一个孙桑叶而感到该有的气愤和落寞。
“不是,我来找您不是为了那些事。”
见程芳如带着疑问的眼光,继续道:“我知道王妃您一向有主见,处事有胆略。我是想你帮我出个主意罢。”
“你有什么难题?”不会是想有了孩子也要做王妃吧。
面对程芳如直接,吴玉兰犹豫着,低下愁苦的脸,声如铁针跌落一样响。“孩子不是五爷的。”
程芳如还是听见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不是他的?那是谁的,你……”
她说不下去,想象不到一向静默的吴玉兰会做出这种事来。莫怪当天孙桑叶说出她怀孕的事后,她与殷寞寒的脸色都不对,殷寞寒又是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入府这大半年来,王爷从来没有碰过我,甚至没有到过我房中,……”
“我夜半听到你弹琴,与你相坐谈心的那天晚上,是不是有个男人来过,他就是孩子的爹,对吗?”程芳如隐约猜得出是谁,怪不得她错认是殷寞寒了。
吴玉兰点头承认。
“你跟他来往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以往他没回来时,我都是一个人自弹自乐,可有一天晚上,在我弹琴时,就有一种箫声悄悄伴随着,往后的每天晚上我的琴声都有他的箫声伴奏着。甚至有时我故意不抚琴,他也会拿箫独自吹奏,这让我很为他感到难过,于是,每一晚,我都抚琴,他弄箫……。几个月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以琴交情。可是有一天晚上……”吴玉兰深吸了口气,尽量调适自己的声音不至太激昂:“我的琴声再也引不起他的箫声,我带着失落的心情,沿着平时发出箫声的地方去寻找那个人,在一凉亭处,我看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二王爷,殷寞远。当时,他的箫已跌落在他的脚边,衣服有些凌乱,眼神是忧郁的。看到我后第一句话说:‘你来了!’这让我以为他一直在等我,于是我端到他身旁,迎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抚着他纠结的眉睫时。他……他就把我扑倒在亭下的草丛里,吻就像雨点似的落到我的脸上,脖子,身上……,我连争扎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颤抖,已经被吓得叫不出声来……”
说到这里,吴玉兰已经陈述不下去了,痛苦地咽哽着。
程芳如轻拍着她的背。令其缓过气来。
“孩子就是这样怀上的,对吗?”
吴玉兰握脸点头。
“他就没有再来找你了吗?也没有给一个说法?”程芳如想象不出殷寞远是如此禽兽的人。
吴玉兰从抽泣抬头,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道:“他根本不知道是我,因为在过程中,他一直在叫别的女人的名字。”她突然激动地抓着程芳如的双手,紧紧地抓住道:“原来他心里一直有个女人……”
“你在介怀他心里有另一个女人,所以就一直没有去跟他说起这事,而他却在当晚喝醉了,醒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事情就一直就这样拖着,直到现在怀孕,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就来找我?”
“是的,如果我肚里的孩子被指不是王爷的,必被殷府家法,冠上个不贞洁的罪名,孩子怕也保不住,可是我现在说出去孩子是寞远的,必会弄得个乱伦的罪名,虽然事实上王爷从来没有碰过我,也会为殷府蒙羞。”
“殷寞寒没有找你谈话?”程芳如问。
吴玉兰望着她摇头。
“他在不知道孩子是谁的情况下,也没有对你提出疑问,这是为何?”
“我也不清楚。这些时日,我一直在为孩子的事烦忧,我担心孩子的事被别人识破,又担心王爷不知那天来找我治罪,或是打掉孩子……”
“你很想要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我很乱,孩子一天天大了,事情还没能解决,我……”吴玉兰慌神,糊乱地一翻话。
“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如果你想跟多妻多妾的殷寞寒过日子,那就不要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你的心在一个心中有别的女人,且为那女人执意不娶的殷寞远身上,那就把孩子生下来。”
吴玉兰听到她的建议,睁大眼睛说不出话,不知是要点头同意,还是摇头否定。
“相信你托出殷寞远是在醉酒情况强要了你而怀孕,殷寞寒是没有理由怪罪你的。只是你要有心里准备,这一辈子他都不会破你的。因为你是他的妾,却又做了他弟弟的女人。如果这种事被殷寞远知道了真相,他必会痛苦万分,懊悔不已,因为你是他哥哥的妾。他不能出声要,即使他想要对你负责,也会想到家族声望而断了那念头。”
听到程芳如如此尖锐的分析,吴玉兰已经没有了声音,苍白着脸,眼神呆滞,颤抖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过了许久,她才发出坚定话语。
“我不需要跟着王爷和寞远,我自己与孩子过,这样就不会让寞远为难了,对吗?”
“对,但是你去那里把孩子生下来。你有经济来源吗?”
“我……”吴玉兰话未能道出,突然抚着腹部,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紧皱,豆大粒冷泪即时溢出。
程芳如见状,赶紧扶住她的双臂,问道:“你怎么了?肚子……”
话未能说完,她就看到吴玉兰的裤子下面流出血红的液体,她知道,那是血……
而吴玉兰已经痛得弯身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背脊僵硬着。
程度如大声对着房外喊:“快来人……”
可是一切都晚了,等宫医到来时,吴玉兰已经痛昏在她的床铺上了。经还穿着新娘服的孙桑叶和一班宫医检查,吴玉兰肚里的孩子是流了。
众人把满肚子的疑问投到程芳如身上,孩子为什么突然流掉?包括刚新婚的,还穿着喜服的殷寞寒。望着他严寒的眼光,她的心都冷了。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在饭后来找我,谈了些事,然后就出事了。”望着众人还是沉默的脸色,程芳如气急:“我没必要把她引到我的房中来,再大张声势叫你们来,为的是让你们看到我恶劣的一面。”
“把吴妾氏带回她房里,让人好生侍奉着。其他人先离开,在还没有查出事出何因时,大家不要声张出去。”殷寞寒冷冷地说。
“万太医!”
“王爷!”被呼万太医的宫医应着。
“吴妾氏的病情就由你照看着,有什么病情变化立即通报。”
“是!”太医随声应着。
待仆人把吴玉兰移出起初居后,房里就剩下程芳如和孙桑叶,殷寞寒三。
“王爷,咱们先回去,姐姐怕是也吓着了……。”
殷寞寒举起手挡住她说话,摇头道:“你先回去,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王爷……”不是很情愿。
但看到他冷冷的脸色后,也就不敢再多话语了。
怏怏地退了出去。
“王爷这是对我猜疑?”
待房里只有两人后,程芳如首先开口。
“从她怀孕起,你的意见是最大的。”
程芳如咬唇瞪他,他竟在怀疑她。
“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辩护了,怎么,王爷,准备将为妻关到地牢里去吗?”
“何以你不能多点宽容容纳她一个女人,即使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想来是想说孩子不是他的事了。
“你说这话,就认定是我下手让失去孩子?玉兰还没有醒来,你就把罪责推到我身上,你未免过于果断。”
见她的指责,他有几妙怔忡着看她,没有说话。
“王爷回吧,你的新婚妻还在等着你呢,有什么要责罚的,明天请早,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程芳如背转身不愿看他,彻底寒了心,他对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殷寞寒踱到她面前,抬起她带着氲氤雨露的脸,严峻地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晃神间,程芳如像意识到事情不是表面看的简单,他的眼神像是透视着一彻似的清晰,但是很快,他又以冷漠的眼神避盖着他的内心。
第六十章 被掠出府
更新时间【炫|书|网】2010…10…21 14:24:52 字数:3097
殷寞寒走后,程芳如坐在房中直等到半夜,已过了约定的时晨,也没见着苏宁回来,苏儿急了,扭着双手不断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公主,我到外面去看看。”再也等不及了,苏儿拿着灯到门外去了。
程芳如闷闷地坐在房中,她也不急着走了,起码也要等到玉兰流胎原因明确她才能走,如果现在一走了之,岂不是给人留下话柄,因慌而逃,使玉兰流胎,自己嫌疑会更大,所以她还不能走。
本是该过去看望吴玉兰,可被殷寞寒一翻怀疑,她竟心烦意乱起来,连睡觉的精神都没有,只睁大眼睛愣坐着。
背后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程芳如以为是苏儿,也没理会,只道:“苏宁会武功,不会有事的。”但是背后并没有应声,当她奇怪地回头望去时,发现站在自己身边是的一个用黑布蒙着脸的男人,着黑衣黑裤,程芳如一看这形势,知这人非奸即盗,赶紧要叫,可是已经迟了一步,那人已经拿了块方布封着她刚开大的口,程芳如只觉得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药味,就关上眼睛,全身无力瘫软,神志慢慢模糊了去。
待她醒来时,天已大明,躺在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上,车身的颠颠覆,弄得她全身骨头在发痛。此时已是入冬时节,穿着的棉袄,还是感到寒意迫人。
头脑一清醒,霍地一声坐起来,发现坐在对面还有一个男人,衣着华贵,只不过头发斑白,满脸皱纹。
程芳如一个激灵,问道:“你是谁,为何把我带到这里来?”
那满脸皱纹的男人望着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杨尚九。”
程芳如指着他,开大嘴巴。“杨尚九,你不该关在牢里吗?”
对面的人终于扯出个得意的笑容了。“只可惜,皇上与殷寞寒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我还有一班忠心不议的余党在。”
“你让你的余党救了出来,越狱了!”
“不是越狱,是调包。”杨尚九很有兴趣地纠正。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何?”程芳如慌张地问,突然感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难道你不想回边国吗?你待在殷府里已经十年之久了,你的使命就是稳定两个国家和平的引线,我要知道,如果我把这条线收了,不知会发生什么战事来。”
“你的带我出来就是想让边国与殷国发起战争吗?”
“只要他们两败俱伤,我即可坐享其成,到时东山再起,指日可待了。”
“现在要带我到那里?”程芳如问。
“边国,你的国土。”
“为什么是那里。”
“你身为边国公主,远嫁到殷国,是国家的和亲政策,如果你不见,殷寞寒将面受到边国的质疑,质疑他没有平和共处的善意。在他寻找你的时候,除了边国,他那里都可以搜寻,就是边国不行,聪明的公主,边国是一个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我们现在到了那里?”她必须想个办法逃出他的控制。
“刚出了城门,过了两个镇,一个月后就到边国边境了。”
“你确定能带着我平安回到边国境内。”
“哼,那帮傻蛋现在正在追赶你身边的忠奴呢,那会注意到我们这一队商车。”也就是说她们现在乘坐的这辆马车是以商旅车装置的。
“你把苏宁和苏儿怎么样了。”程芳如又开始为两人担扰起来。
“没什么,我让手下驾着车载着他俩沿着反方向去而已。”满脸皱纹的杨尚九笑容满面,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伎俩。
“你用什么方法使苏宁上车,随着你的意向做?”她感到很好奇,那苏宁一向独来独往,没什么可以牵制得了他的。
“他没得选择,如果单凭他一人,加个你们两个弱女子,必定逃不开殷寞寒的眼线,但是如果有我的一臂之力,你要走,就容易得多了,不是吗?公主!”
“苏宁为什么会相信你。”他该聪明地知道跟这个人合作,等于被牵着鼻子走。
“公主,你的问题可真多,我能把你成功带出殷府,你该感激我才对。”杨尚九听到她的置疑,有些许不快了。
“我已经同你坐在一辆车上了,有些事总要弄明白才知道能不能与你继续同乘一辆车。”
“放心,公主,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利用你为我走向指日可待的皇位而已。”
“你的野心很大,你肯定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吗?”
“只要不择手段,有什么是我做不到了。”满脸皱纹的他哼着说,很不以为理。
“你这一逃命,会使你的家人陷入牢狱之险,你难道没为他们的处境着想?”程芳如试着探究他的内心。
杨尚九沉吟着望她,双目炯炯,过了许久才说:“恐怕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我能从一介贱民走到今天功成名就的将军,不会靠慈悲之怀处事的,更不会对生命的终结有所迟疑。”
停下话,他又像为自己叹息,道:“大半生都在杀戮,又怎会有慈悲之心,身在战场上,每天都面对着生命的威胁,如果不对别人残酷,自己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杀一个生命,就如喝一口水似的简单,像未成形的胎儿,只要一种馨香,就足可以杀了他……”
“吴玉兰流胎是你做的?”程芳如恐惧地问,她感到害怕又气愤,他竟可在无声无息间杀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他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如此做。
“没错,我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只要放在有人的十米内,体弱之人碰到药味就会气血齐乱,肠胃翻腾,**激烈收缩……胎儿自然流失!”
“不可能,如果我们都碰到你所谓的无色无味药味,为何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那是因为你体内已经有一种毒素,可以排除我放出的馨毒。”
“毒素?”程芳如皱眉问着。
“而且这毒存在你体内已经有十年之久,这毒也没什么剧毒,只是让你终生不得怀孕而已……”
程芳如又受到一度震惊了,边凌儿何以有这种毒存在,她得罪了什么人?
在她沉思间,杨尚九突然笑了起来。
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殷寞寒英明神武,竟有一妻二妾不能生育……他的报应。”
“……”
程芳如无语,她突然想到了何以燕敏,思思都无所出,这其中必有着什么关联。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敢问公主,当年为何要服用此毒,是因不想为殷寞寒生育吗?”
“何以见得这毒是我自己吃的?”疑惑。